锦衣獠牙 第210节

……

中午，一支镖队来到镇抚司大门外。

闻讯的李小牙迎出来，正是大广义镖局的车队，他们押了三车药材回来，其中一车全是蛤蚧。

李小牙付了尾款，赶着回扬州的大广义便告辞离开了。

李小牙将三车药材拉进太医院，没有一点意外，壮阳药正是太医院消耗最高的药材，这年代的王公大臣们，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补肾壮阳类的药自然消耗很高，太医院将李小牙两车从云南拉回来的上好壮阳药材，全高价收购了，蛤蚧也要了小半车。

两车半的药材，也就赚了二三百两银子。

李小牙想起被家里三个败家娘们儿拿去吃的滇红花，一阵阵心痛。

李小牙将大半车蛤蚧，全拉回镇抚司，也不打算卖了，打算自己留一部分，剩下的当人情送人。

麻子拿起一把风干的蛤蚧，皱眉道：“这玩意儿看着有一点瘆人。”

“管它瘆不瘆人。”三脚拐嘿嘿笑道：“管用就行。”

“我们又没人试过，怎知道管不管用？”

三脚拐略显谨慎的道：“这东西没有毒吧？”

李小牙耸肩：“反正太医院收了小半车。”

“没有毒就行。”

李小牙拍着麻子的肩：“以后半夜，你娘子掐你后背，你就不用装睡了。”

“……”

“以前只是一眨眼就完事了，吃了蛤蚧，至少能多眨两次眼。”

“……”

麻子一脸黑线，又一次受到上官言语暴力了。

李小牙将一批蛤蚧送去给徐益达，回来的时候，三脚拐等人正在商量给肥猪下聘礼的事。

“老猪，离你相亲过去才几天啊？”李小牙惊道：“这就下聘了？”

肥猪憨厚一笑：“现在下聘，元宵就能拜堂洞房了。”

李小牙也知道这年代结婚很繁琐，不但讲究明媒正娶，门当户对，还要八字相合，先是媒人介绍相亲，如果双方都满意，那就能走流程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然后才花轿迎亲、拜堂、宴宾、闹洞房，夫妻喝下合卺酒，这才算完成婚礼。

如果是纳妾就没有这些流程了，一顶小轿子，鬼鬼祟祟从侧门抬进家就完事了。

麻子搂着肥猪的肩，嘿嘿笑道：“你小子知道怎么洞房吗？要不要哥哥们教你两手绝活？”

三脚拐没好气的道：“人家爹娘不会自己教吗？”

这年代长辈教啥都不懂的新人洞房，无非就是洞房前，扔一本春闺图给新郎，一切全凭新郎的领悟能力了，李小牙笑嘻嘻的道：“言传不如身教，你教一招，我教一招，到时候老猪就有十八般绝活对付新娘子了。”

“……”

秀才哭笑不得：“十八般绝活？老大，您这是打老虎吗？”

想想洞房花烛夜，新郎使出十八般绝活教新娘做人，似乎影响不太好？

李小牙也不闹了，一本正经地问三脚拐：“你们明天几点去下聘？”

三脚拐回道：“明日吉时是申时，我们只要在申时到女方家就行了。”

麻子补充道：“不过，我们要提前去小猪家里上香拿聘礼。”

李小牙问道：“聘金多少？”

三脚拐回道：“三千两白银。”

真豪横！李小牙听说女方家条件也挺好，开着一家大书铺，书香世家，祖上出过大官，因为不是嫡家，慢慢就沦为商人了，但他们的女儿教得很好，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烹茶也很在行，还生得十分漂亮端庄。

“明天我也跟你们去下聘。”

三脚拐拒绝道：“您不能去，不适合。”

“为啥？”

“您自己都没成亲，不适合去下聘。”

李小牙皱眉问道：“有忌讳？”

三脚拐迟疑的道：“倒是没啥忌讳，只是通常去下聘的人，多是兄长叔叔，小猪没有宗亲兄长叔叔在南京，只能由我们去替他下聘了。”

麻子点头附和道：“领头去下聘的人，年纪比新郎还小，确实不合适。”

“我又不领头，你们就当多带一个跟班就行了，我只是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看老猪的新娘子。”李小牙摸着下巴道：“为老猪把一把关。”

麻子哭笑不得：“您还是不放心吗？”

三脚拐也是摇头失笑，小猪的爹娘能开十家肉铺，肉铺可不是肉摊，肉铺里除了卖各种鲜肉，还卖腊肉、腊肠、熏肉、火腿等，可以开起十家这样的铺子，小猪的爹娘岂是容易糊弄的？

第284章 下聘

今天是难得的好日子，黄道吉日，宜婚丧嫁娶、动土、安床、作灶、出行……

李小牙上衙不到一个时辰，眼看也没什么事，吩咐秀才、筷子留守后，他便领着三脚拐等人下衙了。

李小牙回家梳洗换上一身崭新的礼服，来到肥猪家集合。

肥猪的父亲费同奉领着一家老小，将李小牙迎进家，他们已将聘礼备好了，等时辰差不多就能出发了。

肥猪家也是一座二进的宅院，但远没有李家的二进宅院大，只见宅院的房檐下，院子里，全晾满了腊肠、腊肉、熏肉、肉脯、肉干等肉制品，李小牙感觉像走进了一个肉联仓库，入目所及全是肉。

李小牙不由的感慨，难怪肥猪家一个瘦子都没有，连十几名下人都吃成了大胖子。

费同奉也曾当过锦衣卫，但时间很短暂，不到两年就因病退下来了，由儿子费珠顶替。

费家是世袭锦衣卫军户，因此产业都是挂在费夫人名下，将来会交给长媳，也就是费珠的媳妇儿，李小牙觉得费珠为人太敦厚老实了，怕他遇到一个蛇蝎女子，等听到一声“费郎，喝药了”，一切就来不及了。

费家的宅子就是一个肉联厂，下人几乎都是工人，费家的肉，特别好卖，他们家从上到下一个个都胖嘟嘟的，这就是最好的招牌了。

费同奉领着李小牙进到一间极大的地窖，窖中挂满了火腿。

“这是我们家的宝贝，全是五至十年的火腿。”费同奉大方的道：“改明儿，让费珠送十只到您府上。”

李小牙摇头道：“不了，谢谢费叔，我们家偏吃素，去年您送的五只火腿，我们家半年才吃完。”

费同奉拍着李小牙的肩，叹道：“不爱吃肉，难怪这么瘦。”

麻子补了一刀：“细狗。”

“……”

李小牙白了麻子一眼，他倒不是素食主义者，只是这年代全是土猪，肥多瘦少，土猪肉煎一下吃着贼香，但也很腻，不过平民百姓就喜欢吃这种肉，反过来现代瘦多肥少的猪肉，在这个年代并不受欢迎，因此野猪肉相比家猪肉要便宜多了，野猪肉大都被制作成干肉、熏肉、腊肠。

费家大宅全是猪肉制品，但他们家并不单卖猪肉，也卖羊肉、牛肉、鹿肉、獐子肉、兔子肉等，不过都是收成品肉干回来放在肉铺卖，他们家只加工猪肉。

“费叔，您那么多供货商，生意又那么好，为何不再多开几家肉铺？”

费同奉的绿豆小眼闪过一抹精光，意味深长的道：“树大招风啊！”

李小牙眉头一扬，看来费家的实际掌舵人，脑子很清醒，并没有被猪油蒙眼，这个年代财富一定要与权势匹配，不要拥有超过你权势太多的财富，否则容易招来祸端，譬如元末巨富沈万三。

沈万三错就错在太有钱了，有钱到连刚打下江山的皇上都嫉妒了，可他却没有权势保住财富，因此遭了大祸。

关于沈万三的传说，众说纷纭，李小牙也不知道真假，但道理是相通的，财富一定要匹配相应的权势。

李小牙深悉此理，因此并没有盲目扩大财富，别看他开了二十家福寿堂，但营收连费家三成都没有，南京是全国最富庶的城市，天天都有人买肉吃，但不是天天都有人死……

李小牙也没有一丝入股费家肉铺的想法，丧葬业挺好，不会瞬间暴富，也不会挡人财路，不挡人财路，就不容易惹祸。

不过，最近为了救张天师，断了一下王侍郎的财路，不知道会不会被反咬？

中午，费家设宴，请前去下聘的李小牙等人吃席。

李小牙等人吃吃喝喝，距离申时只剩半个时辰了，下聘的大队人马才从费家出门。

……

……

费家下聘的队伍近六十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喜乐队，一路敲锣打鼓。

乐队后面是两顶小轿，坐着持聘书的媒婆以及持聘礼单的三脚拐。

李小牙等人骑着马，踱步跟在轿子后面，新娘家离费家不算太远，因此队伍走得很慢，一点都不着急。

费家聘礼很丰厚，却一点都不张扬，并没有外露金银，也跟寻常人家一样，抬着米面粮油、礼饼、美酒、腊肉、布匹等，最多的当然就是猪肉，几十条大火腿把路人小孩都快馋哭了。

表面上看最豪横的就是这几十条大火腿了，殊不知三脚拐坐的轿里，放着一箱金银。

申时一刻，送聘的队伍来到女方家大门外。

女方家也早就准备好了，严苛按照流程，先将拿着聘书的谋婆迎进家。

诗经有云：【伐柯伐柯，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这个年代崇尚婚姻要门当户对，媒人可不敢乱作媒，将来夫妻不如，还会请媒人来劝，乱为人保媒，让山鸡娶了凤凰的事，基本不太可能发生。

女方家确认过聘书，也没有反悔后，将送聘的队伍迎进家里。

经过一连串流程，女方家长收下了聘礼，至此，他们的女儿已经算是费家未过门的媳妇儿了。

李小牙也在千呼万盼下，见到了准新娘子。

肤白貌美，端庄得体，一言一行无不透露出大家闺秀的教养气质，当然了，女方家算不上大家……

李小牙摸着下巴，没想到准新娘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漂亮，一点不输秦淮河的花魁。

麻子看着眼神呆滞的李小牙，拿手在其面前晃了晃，小声道：“老大，您不要直勾勾看着新娘子，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

“欺你大爷！”李小牙白眼道：“滚蛋！”

“……”

三脚拐也赞道：“小猪真是好福气啊！”

李小牙皱眉了，单看新娘子面相，并不像狐媚之辈，眼神很清澈，一点都不像贪婪之人，会不由的流露出市侩目光，她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却也很有分寸礼数，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稍后，李小牙出了宴客厅，上茅房的时候，路过一处院落，听到肥猪的未来岳父正在骂小儿子，姐姐过大礼的日子，夜不归宿，回来说输了三千两银子，你想气死你爹吗？小儿子哭求父母姐姐帮他还债，否则放贷的就要断他手脚，姐姐心软，打算拿聘金替弟弟还债……

我擦！李小牙眼皮一跳，扶弟魔？

第285章 深谋远虑的费同奉

女不嫁妈宝男，男不娶扶弟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