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獠牙 第218节

如今张璁返京师了，看南京刑部里还有谁能帮李小牙？

他们文官杀人，用不到杀手，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有人证物证，一条足够砍头的罪名，便足够要一个人的命了。

锦衣卫是皇上的狗，就让皇上亲自杀了他的狗吧！

第295章 九死一生

正月十一，嘉靖郊祀归来，清宁宫一处屋舍失火，风大火急，烧毁了一片屋舍。

宫中失火，乃是常事，而首辅杨廷和却以此为契机，联合诸阁老施压嘉靖，他们认为火灾乃是嘉靖意图给兴献帝后加皇字触怒了天意，【给事中】一名谏官邓继曾认为火在五行之中主礼，后宫起火，皆因冒犯天意，一切又是发生在皇上刚刚祭祀归来。

嘉靖从小受兴献帝影响，迷信天灾异象，也不敢再固持己见了。

杨廷和见嘉靖妥协，心中很是欢喜，联合张太皇为嘉靖张罗婚事。

正月十五，张太后下了一道懿旨，让礼部开启为嘉靖征选皇后事宜，具体由司礼监负责，派人前往全国各地征选秀女赴宫。

李小牙陪王佳人看完蹴鞠比赛，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大门开着，天色已暗下来，家中却未见掌灯，两只大鹅饿得嘎嘎乱叫……

菊婶呢？梅婶呢？

怎么两个人都不在家？

即便日常出门买菜，她们也只是一个人出门，另一个则会留在家，她们不会同时出门，都会留一个人在家里应门的。

李小牙心中有一丝担忧，自己将家中各处的灯笼点燃。

天色全黑下来了，仍不见两名大婶回来。

李小牙很担心，不会出事了吧？他又不知道两位大婶家住在哪，只能到邻舍乐器坊询问门西等人，他们皆说不知道，门西陪着李小牙，问遍了左邻右舍街坊，得到的消息是中午的时候，曾看见两位大婶出门上了一辆马车离去。

李小牙料想出事了，立即找到张天师，让他帮忙找寻两位大婶。

李小牙回到家中等待，等了一夜，都没有消息。

天亮的时候，李小牙被一阵砸门声吵醒，以为是两位大婶回来了，急忙穿上衣服跑出去开门，谁知道门外站着的是大理寺捕快……

“李百户，我们收到你家中仆人举报，你有不轨之心，特来查证。”

李小牙愣住了：“啥不轨之心？”

为首的捕头没有理会，扬起手吩咐手下们：“进去搜！”

一群捕快涌入家中，如同事先知道一般，他们径直冲进李家库房，搬出两口箱子，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着很劣质的金刀，玉玺，盔甲等物……

“李百户，这些东西，你如何解释？”

李小牙皱眉道：“这些东西哪来的？”

“哪来的？”为首的捕头冷哼道：“这正是我们要问你的。”

李小牙狐疑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些东西，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你家中仆人举报的。”

“家仆？”李小牙皱眉问道：“菊婶？梅婶？”

“李百户，请跟我们去一趟大理寺吧？”

李小牙冷笑道：“没有皇命，你们怕是没资格缉捕我。”

为首的捕头哼道：“李百户，你窝藏金刀，玉玺，涉嫌谋反，不用皇命，我们可先捕后奏。”

李小牙怒道：“我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又不是手握重兵的藩王，我谋你大爷反啊？”

“……”

“我手下就七个人，你告我谋反？”

“……”

为首的捕头也觉得很牵强，皱眉道：“总之你先跟我们回大理寺，等到了大理寺，你自己上堂解释。”

李小牙考虑了一番，说道：“我可以跟你们去大理寺，但你们要去锦衣卫替我通报一声。”

“我们会派去锦衣卫通报。”为首的捕头还算客气，比了一个请的姿势：“李百户，请吧。”

李小牙走之前，回头瞟了一眼箱子很劣质的金刀，玉玺，盔甲等物，不知道是谁陷害他？如此拙劣的栽赃陷害，怎么可能奏效？谁会相信一名手握“七名重兵”的锦衣卫百户要造反？

李小牙原以为到了大理寺，上堂辩解一番，就能回家了，没想到却被关进地牢。

……

……

两天过去了，李小牙在大理寺地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徐益达收到消息时，也愣了一下，谋反？家里藏着金刀玉玺？他暗叫一声不好，看似拙劣的栽赃，实则很是凶险，只因敢用如此拙劣的计策，背后定然拥有强大的力量。

徐益达立即联合南京锦衣卫诸位大佬上奏，与此同时，南京城漕帮开始四处散播一条消息，南京锦衣卫一名百户在家里设长生牌位，私藏金刀，玉玺，盔甲，意图光复李室江山……

两京的尚书，侍郎，各地清吏司的郎中们“听闻”消息后，纷纷上奏请求将李小牙凌迟，一名小小的锦衣卫百户，都敢觊觎帝位，若不处以极刑，何以震慑那些有反心的乱民？

南京城郊外，王佳人等在蹴鞠场外面，翘首期盼，比赛早就开始了，李小牙怎么还不来？他们两天前就约好了，一起看蹴鞠的，难道被公务耽搁了？

王佳人心不在焉看完两场蹴鞠比赛，仍没有等到李小牙，于是生着闷气回家了。

不守约的狗东西……

却不知道，此时的李小牙正面对着何等凶险。

数日后，大理寺的奏章出现在御案上。

嘉靖打开大理寺的奏章，轻声叹了一口气，怎么又被抓进监狱了？这位仁兄又得罪谁了？等他看完奏章，忍不住笑了，一名只有七个手下的百户，企图造反？谁会相信呢？

当嘉靖看完十多封弹劾李小牙的奏章，脸上早已没有一点笑意，这些弹劾大都来自两京六部的尚书，侍郎们，全是“听闻”民间消息后，要求处死李小牙的，他们是朝堂上一股很强的地域派系，南直隶江浙系！

人证物证俱全，即便李小牙没有造反的能力，但存反心，罪已当诛！

嘉靖露出为难之色，只能先下旨南京大理寺，彻查李小牙是不是被陷害的……

最后一场蹴鞠比赛，王佳人仍没有等到李小牙，却等来了神色凝重的张天师，当她得知李小牙被人陷害入狱，九死一生，立即策马赶回家，闯进父亲的书房，跪求父亲救李小牙一命。

王成恺叹了一口气，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第296章 努力保命

王成恺只问了女儿一句，你想救他？那你可愿意嫁他？

嫁他？为何？

你不嫁他？我们王家以何名义救一个外人？

王佳人只是微微皱眉，便毫不犹豫点头了，只要能救他，女儿愿意嫁他。

救人如救火，王成恺立即出门，先后拜访了两位至交好友，一位南京吏部尚书，一位南京礼部尚书，晚上，两位尚书一起拜会了南京大理寺卿。

深夜，王成恺走进大理寺地牢。

躺在草席上的李小牙听到牢门大开，立即起身，看着一名儒雅中年男子进来了。

双方四目相对，都觉得很眼熟。

“一二三四五六七？”

“马兰开花二十一？”

“……”

王成恺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你个竖子。”

李小牙讪笑：“王伯父。”

“你认识我？”

“我跟您女儿是朋友。”李小牙说着面露狐疑：“您怎么来了？”

王成恺认真打量着李小牙，相貌堂堂，不像寻常武官魁梧，更像是一名文官，他威严肃穆道：“你犯的是谋逆大罪，没有功名在身，我若不来，明日上堂，一次大刑就能要你半条人命。”

李小牙苦笑道：“伯父，我是被人诬陷的。”

王成恺叹道：“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能造什么反？明眼人都知道你是被诬陷的，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十多名尚书，侍郎，御史联名上奏，新皇立足未稳，迫于压力，都不敢直接赦你无罪，只是下旨要求大理寺彻查。”

李小牙皱眉了，锦衣卫的依仗就是皇上，如果皇上都不能保他，谁还能救他？

没想到如此拙劣的栽赃陷害，竟如此致命！

王成恺苦大仇深的道：“我之所以过来，只因佳儿不惜名节也想要救你一命。”

不惜名节？李小牙神色一震：“此话怎讲？”

王成恺幽幽的道：“我们王家虽无子弟在朝为官，但我们王家的江南书院，出过不少进士，我的几位至交好友，皆官至尚书侍郎，他们若是联名保你，你便可有一线生机，不过仍需新皇权衡定夺。”

“这跟佳儿有何关系？”

王成恺鄙夷道：“你若不是王家的人，你以为谁会冒险救你？”

“呃……”

王成恺质问道：“你可愿意娶佳儿，当我王家的女婿？”

李小牙眉头紧锁，不可否认，他跟王佳人在一起的时候，玩得很开心，王佳人不像寻常古代女子一般扭扭捏捏，她落落大方，为人爱恨分明，嫉恶如仇，她很像现代女孩，她会学着说拜拜，学着竖中指……

“对不起！”李小牙果断拒绝道：“我不能答应。”

王成恺讶异道：“你不怕死？”

李小牙咬牙道：“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毁佳儿的名节。”

王成恺如释重负的笑了：“很好，不枉佳儿自毁名节也要救你一命。”说着面色变得肃然：“我们王家会竭尽全力保你一命，只因你是佳儿唯一的朋友。”

说完，王成恺酷酷地转身离去，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女儿不惜自毁名节，也要救这臭小子，肯定是对其有一点意思，臭小子也还不错，没有为了苟活而答应取佳儿，明显也很珍惜他们女儿，女儿的婚事，他们不会干预，一切任由水到渠成，他们顶多在旁边稍稍推波助澜。

李小牙目送王成恺离去后，心中多少有一点后悔，谁要是娶了王家大姐，那就发达了，光是王家藏室那一堆名师字画，三不五时偷两幅出去卖，都够养活一家老小了。

……

……

南京大理寺，李小牙被押至大堂跪下。

堂上坐着三位审判官，最中央的是大理寺的主审官，两旁是刑部跟督察院的陪审官。

堂威过后，主审官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