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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267节

  临近宅邸主屋不足五十步,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自主屋内外传。

  “也就你这老家伙能让六子多说两句话,今也不是初九,怎么来我府上了?昨夜一阵马蹄急促,听着像是八百里加急,边疆出事了?

  “武小子被陛下派到上郡,恬孙被调到九原。是不是匈奴喝了马尿打过来,把九原占了。要我说咱俩都要死的人了,别管那些鸟事。”

  主屋门扉开了一道缝隙,一只脚探了出来。

  “老爷,你看谁来了!”

  老仆役一声欢喜叫喊。

  “别喊,我又不聋,喊个什么劲……将军?”

  门扉被完全推开。

  一个老态龙钟,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一手把着门把手,看着六子身后的嬴成蟜,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啪~

  老人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剧烈的疼痛让老人知道,这是真的。

  “王公这是做甚!”

  嬴成蟜看到老人自抽嘴巴,匆忙急步上前,还未跑到老人近前。

  砰~

  老人单膝下跪,头颅低垂,双臂高举,双手抱拳。

  “裨将王齮,参见将军!”

  尘土轻震。

  复又落地。

  “王公折煞小子!”

  嬴成蟜站在王齮侧面,不受王齮跪礼,搀住王齮双臂,拉王齮起身。

  王齮没做抵抗,乐呵呵地随着嬴成蟜之力站起。

  “将军见齮,可是要造反?齮这便叫人去!”

  “王公怎么也认为成蟜要反?”

  嬴成蟜苦笑连连。

  “将军为了麻痹陛下,十年不曾进我宅子,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杀陛下一个措手不及?齮一直以为如此。

  “将军就和那个好几年不叫,一叫就特别响的鸟一样。这个鸟不是蒙骜,六子嘴里的鸟,是真的鸟。齮和武安君一般,不喜骂人。”

  齮都等了十年了,怎么?难道将军不是这个意思?

  王齮挠着白发,疑惑得很。

  “成蟜仅是为了避嫌,再无他意。”

  “避甚嫌?将军本就是王!”

  王齮声如洪钟,一点也不怕隔墙有耳。

  旁边老仆役六子连连点头,一脸赞同。

  嬴成蟜脸上的苦笑就没停下来。

  “王公,此次成蟜来此,是有事相求。”

  王齮马上肃容。

  “将军有令,无敢不从,甚事都办。来来来,将军进屋说。”

  王齮,六子,嬴成蟜三人入得主屋。

  直到夕阳西下,嬴成蟜才自王齮宅邸出来。

  好说歹说,费干了唇舌,才劝住了想要送他回到长安君府的王齮。

  蒙府。

  在嬴成蟜,夏无且走后。

  老将蒙骜身上金针,银针未下,其孙蒙毅一脸凝重,带有三分惊恐地出了门,走访了咸阳城所有蒙骜门生,旧部。

  两个时辰后,熙熙攘攘,大秦三十多位将军或走路,或骑马,或乘车,皆来到蒙府,叩开蒙府大门。

  蒙府大门前的门槛,差点被这么多人踏平。

  老将蒙骜脸色极差,躺在病榻上,眼望着底下站着的老部下们。

  这些当年在他手下大多都是个无名小卒的部下们,现在都是将军了。

  “都别哭丧着脸了,老夫还未死,用不到你们哭丧。”

  “蒙公!”

  站在最前列,国字脸,看面相年龄快到半百的大汉红着双眼,迈步向前,抓住蒙骜的手泪流不止。

  在他印象中,蒙公是一边骂着他们鸟人,一边带着他们杀敌,永不知道疲累的将军,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

  大汉握手都不敢用力。

  当年能够力挽强弓,挥剑斩刀,好似精铁浇筑的手。

  如今脆弱不堪,像是冬日间的破败树枝,稍一用力就碎了。

  “你小子这爵位都快赶上老夫了,你哭个鸟你哭!”

  “就算我公孙昏封了彻侯,我也还是蒙公手下一员小卒。”

  蒙骜听了这话,没有感动,虚弱无力地呸了一声。

  “你当你是王翦?你和魏狗打仗都尿裤子!你这鸟人也配封彻侯?放屁罢你!”

  大汉红着脸,嗫嚅地道:“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蒙公总提他作甚?蒙公怎不提我一战斩了二十七魏狗头!”

  “老夫年轻时候,哪次大战不斩二十数。你斩了一次二十七,还是追敌,算个鸟!”

  三十多位将军中,相比之下,身材瘦弱,矮小,也是站在前列的一位附和道:“蒙公所言甚是,这厮仗着有此侥幸战果,吹了快有三十年了。”

  国字脸大汉猛然回首,一脸不屑道:“乃公就是比你强,你这鸟人连战场都没上过几次,和我同爵,也不害臊!”

  瘦弱矮小将军大怒,扯着嗓子吼。

  “我他阿母的是斥候!要不是我侦查敌情,给你探明路线,你这鸟人死十次了!你这鸟人说我不上战场?我那战场比你险十倍百倍!斥候乃我秦军最精锐兵种!和你这个只会冲的步兵同爵,真真是我之耻辱!”

  一个满脸阴沉,身上散发冷意的将军冷哼一声。

  “瘦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斥候最精?你把我们弩兵放在何地?你斥候敢和我们弩兵对阵?”

  被叫做瘦猴的矮小瘦削将军大怒,唾沫星子乱飞。

  “放屁!你把秦弩当做自己本事了是罢?往胳膊上一放一按谁不会?卸了弩和我战一场,信不信把你屎打出来!让你也尿裤子!”

  国字脸大汉怒起,指着瘦猴鼻子骂。

  “你这鸟人比我强哪去?我公孙昏好歹还冲锋陷阵,你第一次上战场装死尸,还差点被马踩死。收敛战场别人都是被抬出来,就你瘦猴自己跑出来,你丢不丢人!”

  “……”

  蒙骜听着塌下将军们连声吵骂,相互拆台,没有觉得吵嚷,反而很是怀念。

  好久没听过了……

  老将闭上双眼,耳边熟悉的叫嚷,似乎又将他带回到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

  那个一手揪马绳,一手持剑拍马屁,追杀敌军十里地,比着谁砍头颅多的战场。

  真想再年轻一回啊……

  蒙骜闭目不语。

  渐渐的,屋舍内的喧闹声一点点小了下去。

  三十多位将军们看着形容枯槁,生气难寻,脸上密布皱纹,手上满是老年斑的老将,个个心有悲意,面有哀荣。

  他们知道床榻上的老人爱听什么,他们方才的吵闹都是故意的。

  “你们这帮鸟人都成家了,都爵位不低,官位不小了。你们都有各自的事,各自的活法,老夫不该再找你们了。”

  蒙骜闭目,言语无力。

  三十多位将军都能从中听得出,老将有多么虚弱。

  他们虎目含泪,紧咬牙关,等着病榻上的老将把话说完。

  无论眼前的老人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义无反顾。

  爵位再高,官位再高,他们也是蒙骜的兵,是蒙骜的部下。

  “前个月,老夫怕长安君谋反,找了你们当中的十几个。长安君的力量有多大,你们这些鸟人都不知道,只有老夫知道。

  “长安君要做甚事,老夫还没见过做不到。你们不相信长安君,就相信老夫。老夫求你们辞官跟着长安君,听其号令。

  “他要是带你们打匈奴,你们就往死了打。他要是带你们造反,你们就把他打死。陛下不愿出兵打匈奴,我们这群鸟人自己打。

  “愿打的明天上表,不愿打的就当没来过。这次的话不是军令,这一仗赢了也没封赏。老夫说完了,都滚罢。”

  三十余位将军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双臂上举,双手抱拳。

  “唯!”

  旦日。

  章台宫。

  始皇帝批阅着奏章,行玺符令事盖聂,一一为其摊开竹简。

  【臣公孙昏有疾,请归去。】

  始皇帝皱眉,未批复,要盖聂将竹简搁置在其左手边,摊开下一个。

  【臣李凌有疾,请归去。】

  第二个又是请辞,始皇帝眯眯眼没说什么,让盖聂放在其右手边。

  【臣殃开有疾,请归去。】

  第三个又是请辞,始皇帝搁置毛笔,要盖聂放在桌案上,继续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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