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304节
哪怕天子之说是为了皇权统治,哪怕祭祀天地是为了皇权稳定。
哪怕只要他想,他就能成为这天地间所有人跪拜的对象。
他想改变这一切,起因点不是为了什么宏大理想,而是想过得舒服一些。
人这两个字,一撇一捺,写起来容易,操控起来不应该这么容易。
总不能像是被圈养的牛羊猪狗一样,被圈进在一村一郭,单纯为了活着而活着罢。
他的要求不高,将“活着”两个字改成“生活”就好。
但有些事不是他想就能立刻做成的,当年他曾经与祖父秦昭襄王说过这些事。
他的亲祖父——一代雄主秦昭襄王眼中流露出的杀意,至今仍深深印在嬴成蟜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嬴成蟜再也没见过比那日更加深重的杀意。
“告诉寡人,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无法理解一位王的威慑力——那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无数人的命运所铸就。
“哇。”
好在,嬴成蟜那时只有四岁,可以哭,还可以尿。
就是那哭声,湿透的裤子,让秦昭襄王醒悟到这只是一个四岁的稚子,四岁稚子能做出什么呢?能懂得什么呢?
必是有人授意!
必是有人为之!
那一夜,除了阿父阿母,嬴成蟜七日内见过的所有人都死了——宦官,宫女,郎官,侍卫,入内大臣,一个没剩……
吕不韦,蒙武等人就常常在这件事上与嬴成蟜开玩笑。
“还好那七天没去看小秦王,不然现在也是个孤魂野鬼了。”
几句话而已,数百人为此丢了性命,前世不说五好青年,但怎么也和人命案子扯不上关系的嬴成蟜做了半年的噩梦。
梦到那些宦官,宫女,郎官变成厉鬼,满脸血污,人首分离,托着脑袋质问他为什么要害了他们性命。
那件事让嬴成蟜明白,有些事,不要说做,就连说都不要去说。
不然会死人的,死好多好多人……
“皇天后土!”
始皇帝的朗喝声响极大,传到了跪在地上的民众耳中,文武百官耳中,太后皇后妃子公子公主的耳中。
这四个字格外响亮,始皇帝特意加重语气,让这四个字多出了厚重感,使命感。
嬴成蟜侧着脑袋,看着高台下面跪着的那一片片后脑勺,眨了眨眼。
“佑我大秦!”
始皇帝用浑身气力,内力喊出这四个字。
喊完后,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似乎是那附着其身的昊天上帝回归了天庭。
但这一幕没有人看得到,因为除了嬴成蟜,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以额触地。
他们神态狰狞而又虔诚,用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份力量。
随着他们的王,向着天,地,神,鬼大声祈求。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
这声音传遍百里,让本来还有些许白云缭绕的天空荡然一空。
不知是昊天上帝所为,还是后土娘娘所为,总之是神迹就是了。
“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嬴成蟜轻声,随之念着。
就像这些年,他和那些贵族看上去也没什么区别一样。
和光同尘。
第231章 我叫嬴成蟜,我想和这个天下谈谈
“呼,呼,呼……”
始皇帝努力抑制双手撑在膝盖上的冲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声音远比平常呼吸声要大的多。
声音浑厚,苍茫,仿佛是神灵在呼吸。
每年蜡祭,在这个高台上宣读完华丽,精美祭文的始皇帝,都会如此疲累。
始皇帝曾经以为这是祭文的关系,是巫术的力量,在宫中尝试过宣读过祭文。
用差不多大小的声音,差不多的宣读姿势,结果是不会如此疲累。
只要一登上高台,在这里宣读完,就一定会疲累至此。
宣读祭文疲累的事实,以及在高台上声音会加大的事实。
两者让始皇帝相信,这个由白玉所搭建的高台有神灵的加持,确实能与神灵沟通。
人与神灵语,疲累是理所应当的。
今日的始皇帝穿着与往日不同。
头上不是挂满闪亮珍珠的通天观,身上也不是那件霸气外露,秀有大秦图腾玄鸟的黑色冕服。
他肩膀上披着取百种野兽皮缝制在一起,类似后世坎肩的衣物。
身上穿着素色衣物,腰间系着葛带,葛带里还别有一根榛木棒。
《礼记》有载: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终也。葛带榛杖,丧杀也。蜡之祭,仁之至,义之尽也。
(大家都说翻译水,今天不翻了。投个票,要翻译1,不要翻译2。)
喘息了一会,始皇帝手里捧着展开的,只读了一半的竹简,自高台中央向着上来时的石阶走去。
看到坐在那里发呆的亲弟,没有意外于亲弟为什么没有下跪,因为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在那声“皇天后土,佑我大秦”,在虔诚地呐喊出既是祷告,又是祈求的八个字后,大家都站起来了。
始皇帝根本没想过嬴成蟜自始至终没有跪。
往年蜡祭,站在高台下的嬴成蟜都是跪在地上听。
坐在高台石阶上不跪,他人发现不了。
在高台之下要是不跪,早就被发现了。
踏~
始皇帝走下高台,一步踏到了石阶上,对着下数三级台阶的嬴成蟜道:“到你了。”
不在高台之上,这句话的声音没有那么大,又恢复到了正常音量。
缓行三步,递手中竹简交予嬴成蟜之手。
嬴成蟜仰头看了始皇帝一眼,双手接过。
双手,是对天,地,神,鬼的敬意。
竹简上有两段祭天祭文,始皇帝念得是右半部分,还有左半部分没念。
高台下,大秦九卿之一,主管祭祀,礼仪的奉常脸色如常。
但要是善于刑侦的那些廷尉府审讯官员在,可从奉常脸上看到少许惊悸残留。
下跪之时,奉常以额触地。
其面目懵逼,惊恐,不解,无人得见,只有天,地,神,鬼共见之。
昨日,在始皇帝要求下要写两篇祭文时,奉常很是不解。
“太子未在咸阳,这第二篇祭文是……?”
话要问清楚。
不同的人,祭天祭文则大不相同,虽然寻常百姓听闻都是一样听不懂。
“朕自二者选其一。”
“唯。”
这两篇祭天祭文,奉常都是按照皇帝规格写的。
“诺。”
嬴成蟜抱以微笑,微微颔首。
这竖子还算安分。
始皇帝内心松了口气,他真怕嬴成蟜来一句——要念你念,我不念。
微点头,自觉和天,地,神,鬼对过话的始皇帝欣慰地快步走下石阶。
他想在嬴成蟜开始念诵之前走到石阶下,看看亲弟在高台上的样子。
自其阿父去世,他就再没见过除了自己外,有第二个人站在这高台之上。
“阿父,怎么不开始表演?”
起身百姓中,孩童略显急迫地问着无所不能的阿父。
往日被迫早熟的孩童,盼着蜡祭这一日很久很久了。
因为这一日他能看到做各种动作,唱异样曲目的伶优。
那些伶优有些披着兽皮胡乱奔跑,有些拿着榛杖驱赶那些披着兽皮的。
热热闹闹,很是好玩。
“长公子再念一遍,就有表演了。”
耳朵伸长,偷听到方才身周“明白人”科普的阿父凑在稚童耳边,悄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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