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366节
男人经管事言说,双手摸着双眼摸到泪水,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出来。
“原来我还能站起来。”
男人说道。
他依然没有流面泪的冲动和感觉,但是眼泪就像打开开关的水龙头哗啦啦地往下流,怎么堵也堵不住。
管事看着脸上没有悲伤,喜悦等情感,卸去了谦卑具,一脸平淡想要抹去眼泪让自己不再哭泣的男人。
很自然地联想到了楼台中那些每年,每月,每周有时候甚至每日都会死去的隶妾们。
上一周,有个刚到楼台不到一周的隶妾被宾客勒死在床上。
双十的年华,美丽的容颜。
“晦气,还真死了,浪费了我十金。”宾客不耐烦地骂着。
“怎么还玩死了?张兄玩了什么?”同行者眼中没有对人命的尊重,只有对死因的好奇。
“嘿嘿,李兄没离开过咸阳,只去过咸阳楼台罢?这玩法在关中早都传遍了。这隶妾一日接客少则数人多则十数人。
被勒死隶妾的尸身收殓管事管事亲自上手,没有要楼台侍卫处置,每个在楼台死去的隶妾都会由管事收殓尸身。
管事记得很清楚,隶妾的脸上挂满泪水,满是有着对生命的渴望,双手却没有勒痕。
在死去的最后一刻,隶妾或许哭着喊着求宾客放开。
但却始终没有用手摸上脖子,将那个并不粗的死亡圈拉出一点生的缝隙,她不敢。
楼台中的暗卫不多,除了离去的青梅,就只剩下之前做妓女的管事了。
管事为妓女时,每日和楼台中的妓女,隶妾朝夕相处。
暗卫身份深埋许久,妓女的身份伴随数年,管事对楼台有很深感情,对楼台这些妓女,隶妾有很深感情。
每次听闻有隶妾死亡,管事都很悲伤。
但也只有悲伤,管事从没想过去报仇。
这不是管事身为暗卫,有着不暴露己身的基本素养,而是受限于这个世界的基本游戏规则——隶臣妾不是人。
不只是秦律如此规定,天下所有地域的律令都是如此规定。
只要生在这个世界,就无法逃脱这条规则。
管事打开窗子,低头看着一楼数得过来的宾客们。
看着那些没有自由,不能拒绝,来月事只要有人点,也要笑脸陪客喝烈酒的隶妾们。
“你很幸运,我从来没有听过有人会出钱给隶臣妾赎身,这种事也只有君爷做的出。”
“遇到长安君,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男人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听说长安君还赐予了你名姓。”
管事怎么知道?出长安君府后我还未与任何人言说。
男人心中疑惑一闪而过,满心的喜悦就挤兑走了这丝疑惑之情。
他骄傲地道:“是的,长安君赐姓马。”
好奇怪的名字。
管事心中想着,嘴上又一次由衷说道:“你真幸运。”
在这个绝大多数人只有名没有姓的时代,有名有姓就是极骄傲的事了。
“是的。”
他重重点头,再一次肯定管事,他的眼中终于不再流出泪水。
“长安君要你来做什么。”
管事关上窗子。
“长安君要我待在这里,把我的事迹讲给楼台所有美人。”
讲给楼台所有美人听?
管事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也知道这事情听起来有些离谱,生怕管事不信。
急忙解释道:“列没见到长安君,是长安君的门客代为转述长安君之意。听那门客说,长安君原话是‘本君好不容易做件好事,还不让宣传宣告了?做好事不留名,与锦衣夜行何异?’”
第273章 你说的是人言?
管事噗嗤一笑。
“这确是像君爷说的话,那你便好生为君爷宣告好了。”
“唯。”
马列弯腰谦卑道。
“是诺,你在楼台未有任职,我只是帮长安君一个忙罢了。”
管事轻笑敲桌语。
马列恍然,挺直腰背,脸上露出笑容。
“……诺。”
他说的还有些不自然,但是斩钉截铁。
三日过去。
楼台的生意越发清淡了。
平民没有那么多金钱能来楼台消费,积攒个一年半载也来不了一次。
商贾倒是有这么多金钱。
但商贾是贱籍,在秦国很苦逼。虽富不贵,限制颇多。
例如不能穿丝绸制品,不能乘两匹马马车,不能做官等等。
其中有一条限制:每月只得入一次楼台,待一日。
没有世家贵族捧场,平民无钱入内,商贾一次一日权限用完。
曾经门槛每隔三日,就要重新修建一次的楼台。现在内门外面会有鸟雀落下,蹦跳着找寻遗漏的粮食残渣。
这种境遇下,楼台内妓女个个愁眉不展。
按月考核的她们如果这个月为楼台创造的收益不达标,那就只有被逐出去,转为隶妾两个人选择。
前者出去是慢性自杀,后者也是慢性自杀。
隶妾们精神面貌倒是超乎寻常的好。
连生死都不在自我掌控的她们,喜欢围着楼台的幸运儿马列转。
要马列坐在房间,一遍又一遍地讲述他从奴籍转为民籍的经历。
哪怕这段经历她们听了百八十遍,都能倒背下来了。
马列又一次从自己险些被抓去徒刑,幸得嬴成蟜招呼趴在地上免去一死……讲到嬴成蟜为其兄妹赎身赐其名姓。
“唉,要是君爷能为姐妹们赎身就好了。”
“赎身价格那么高,帮姐妹们都转民籍的金钱足够建百座楼台了。君爷就是真有如许多金钱,也不会这么花。”
“做个美梦罢了,听说君爷在蜡祭的时候说什么平等。他们都说君爷发了狂疾,我现在却是有几分相信了,希望君爷说到做到。”
“这话比给你赎身还不靠谱,你问问服侍过君爷的姐妹们,哪个没听过君爷说这些狂语。”
“我就信。君爷能为马列和老爷们起冲突,除了君爷,哪有把我们当人看啊。”
一直在门外旁听的管事黑着脸推开房间门,扫视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
不悦地道:“我对你们不好?我没把你们当人看?”
往常会嬉笑着上来,将管事簇拥进房间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死命献殷勤的众隶妾,这次也是一样行事。
嘻嘻笑着,说着管事待我们最好了,没有人比管事待我们还好的奉承话。
和最近愁眉不展担心年底考核过不去,要去服徒刑的管事说不要担心马上就会有许多许多的宾客来。
鼻间是妍态各异的女子混合体香,手肘,大腿触碰到的是温凉软玉。
管事指着屋里唯一的男人,从奴籍转为民籍的马列。
“君爷能为马列赎身,我不能,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身死。若是楼台只有你们,没有妓女,我希望楼台永远不来宾客。”
这样你们就不会死。
众女动作一滞,言语一顿,表情一凝。
随后强笑着端茶倒水,捶腿捏肩,软语说着管事是喝醉了酒罢,怎能让管事受徒刑,为我们不值得……
但是,与隶妾们朝夕相处的管事注意到,她们的眼神,语气,神态,都与以往有了些许不同。
眼神多了一分色彩。
语气多了一分轻快。
神态多了一分憧憬。
这些隶妾们仍然没有反抗规则的勇气,但她们开始期盼嬴成蟜带她们脱离奴籍。
在这个隶臣妾被规则打磨到奴性十足的封建时代。
在这个所有人包括隶臣妾自己都不拿自己当人的时代。
在这个没有人支持嬴成蟜所作所为的时代。
咸阳楼台的隶妾们,是嬴成蟜的第一批支持者。
人是群居生物,在群体形成的社会面前,没有人能在没有支持者的情况下,凭借个人能力颠倒乾坤,重开天地。
一生征战无败绩的武安君白起,需要悍不畏死,被六国称作虎狼之师的秦国锐士支持。
使秦国由弱变强的商鞅,需要秦孝公支持,需要徙木立信赏五十金,以谋求秦国民众的支持。
穿越到秦朝为始皇帝亲弟弟的嬴成蟜也需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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