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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189节

“我为什么要见他?昨日我弹箜篌时他唱那一曲,纪怜红看我的脸色已经不对了。真不懂事……去回绝了。”

那对话有些微妙,两人虽然都压低了声音,宁毅却能听得清楚。他喝完杯中的茶水,也已经站了起来:“若是有事,我就不打扰了,你们……”说到这里,却是微微一愣,心中想到了什么。

李师师回过身来摇了摇头:“没有,是春梅瞎通传罢了……”她话没说完,却见宁毅的目光望了过来,神色复杂而审慎,随后微微笑了笑,问道:“听说……昨晚有一位公子,在师师弹箜篌时放歌相合,技惊四座,是这样吗?”

他问起这话,那边想要出去的春梅也站住了,李师师笑着皱了皱眉:“宁大哥也听说了?”

“呵,半夜一群人回来,吵吵嚷嚷的……”

“外面便是那人,言谈举止是颇为出众的,宁大哥若有意结识,小妹倒是可以代为引荐。虽然他颇受纪怜红纪姑娘青睐。”李师师抿嘴轻笑,“听说这次那位王公子也是上京,他风流出众,言谈过人,这次宁大哥那船队上好些人已经与他交上朋友,邀他一同北上,之后想必也有打交道的地方……嗯,春梅,你去请他进来吧。”

春梅便要点头,宁毅摇了摇手:“别,不用了,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听说师师箜篌技艺无双,只是想不到有人能和上,那位……王公子,他真的唱得很好?”

“虽然旁人对小妹多半是过誉了,但那位王闲王公子……确实是唱得很好。”李师师语气诚恳地点了点头,又笑道:“改日有空小妹弹给宁大哥听听。”一面说话,她一面朝春梅挥了挥手,显是让她不用叫那王公子进来了,春梅点了点头出去,神色稍稍有些黯然。也在此时,院落那头响起了周佩的声音:“老师、老师……”

她一路奔来,颇为惊喜,到了这边门口,兴奋地说道:“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李师师还以为外面是有谁争风吃醋打起来了,却听得周佩说道:“洪泽湖,真的有水匪劫生辰纲,上千人都被算计了,现在正被打散了在四处逃跑呢。真厉害,老师,那是怎么打的阿,我……哦,是你家的那位叫做苏燕平的表弟传消息过来的,呃,他呢……跑哪去了……”

周佩看看后方,不见苏燕平的人影,兴奋地左顾右盼……

第三五二章 谍影重重

有关于提前离开的那一船生辰纲,半天的时间里周佩心中一直在想着。她之前在李师师这边院子的二楼偷看都有些什么人过来青楼,后来发现没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才出了院子,四处闲逛一番,随后便见到了过来传讯的苏燕平。

这些天来,对于苏文昱苏燕平两人她是见到过的,知道是苏家派出来跟着宁毅历练的“自己人”,关于生辰纲的事情,自然也让他们跟着闻人不二去学经验了。眼下见他急匆匆地跑来找宁毅,便知道出了事,连忙截住问了问,这事情也算不得太大的机密,何况苏燕平知道少女的身份,说了之后,周佩叫了声:“跟我来。”便兴冲冲地往宁毅这边来了,随后才发现苏燕平竟然没能跟上。

原来西苑之中环境虽不复杂,但这几天人却是比较多,周佩在里面兴冲冲地跑来跑去自然无人敢拦,苏燕平却不小心将一位官宦子弟撞到在地。此时在西苑中的男子身边多半有女子陪伴,这下失了面子,那人便将苏燕平拦住了,周佩兴冲冲地跑掉,也没有发现,待到宁毅等人赶出来,周佩沿原路返回,朝着那找事的男子瞪了一眼,对方便灰溜溜地跑掉了。一番询问,周佩才大概知道事情的经过。

这次在洪泽湖中动手的水匪,零零总总加起来足有近千人,而官船这边参战的,则是接近三百名的水师,约占了这次随船北上士兵的五分之三左右。三百打一千,原本算起来也是一番苦战,不过水匪是为了劫财而来,在第一时间内攻上了主船,随后才发现上了当。船上根本是一些装了石头或是火药的箱子,紧接着便是蔓延整个船身的爆炸。

水匪本身便是乌合之众,这一次孤注一掷劫生辰纲已经是负担了极大的压力。若是能劫到,此后名声大振,也有了发展的资本。但眼见着船只被炸,水兵们大叫着“你们上当了”横扫而来,情况就完全变成一边倒了。

这倒不算是多么高深的计谋,最主要的也就是将一百多名成国公主府能够调集的庄园护院、商铺伙计之流与水兵进行了调换。这次陈金规护送生辰纲,所带的五百名士兵终究还是正规的水师,在不是对上金人或辽人的情况下,对内的战斗力还是有的。水匪那边原本预料着顶多对上百余名的军队,但数量上估计错误,再加上发现上当,也就迅速地失去了战意,变成了一面倒的收割局势。

苏燕平赶回来报信之前据说不少水匪的船只就已经被击破,有些水匪跳进湖里想要逃生,被军队的小船扯了渔网捞过去,有反抗的便一刀杀了,大雨之中,血染洪泽湖。

宁毅对于仗会打胜并不奇怪,稍有些奇怪的反倒是真有人打生辰纲的主意。倒是周佩听得津津有味,又想起自己从昨天开始就在担心的事情,她与宁毅说的便是那些护院、伙计根本不会打水战,跟在船上人数虽然多了,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她为此急了一个上午,却想不到宁毅简简单单的一个调换,便将事情给解决了。

陈金规想要找到小侯爷,手头上得有足够的人,但水兵比较不是盱眙本地的,反倒是那些护院、伙计之流用来找人是最好不过。

这边兴奋议论的时候,更多的消息也已经从北面传过来,不少人家的家丁、随从奔来西苑,报知洪泽湖上大胜水匪的事情。整个西苑的氛围顿时便热烈了起来,这事情固然与他们关系不大,但身在此地,给众人的感觉也俨如参与进去了一般。

三百胜一千,在北面局势一塌糊涂、南面征方腊又仍处于胶着状态的武朝人眼中,委实是值得称道的大胜,众入说起那陈副将安排下的计谋,津津乐道,兴奋不已。又道若北面有陈副将这样的将领,想必不至于打成这样,全是无能之人误我国朝等等。能有这样的评价,这次事情之后,陈金规大概便要升职了。

宁毅等人与李师师在消息传来之后不久便已分开,随后西苑闹得沸沸扬扬时,李师师这边少不得也听到了诸多的消息。她平素来往的便有不少达官显贵,一群人聚在一起时,爱谈时政,此时也知道这事情影响不会小了。倒是想起之前事情刚发生时那苏家男子与那少女只是兴奋地将事情告诉宁毅……这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大的关系了。想了一想,终是不得其解。

宁毅远远地看了那名叫王闲的男子几眼。

人群之中,这男子身材颀长、样貌俊逸,让他忍不住想起元锦儿以往说过的某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后来很可惜去了扬州的男子。这男子的样貌,便真是漂亮到了一定程度的,他的漂亮偏中性,不至于帅气得太硬朗,也没有偏向女性化,举止谈吐间不卑不亢,应对得体。周围几个官宦子弟显然将他当成了知己。

可能是燕青……说自己姓王,就是跟李师师一个姓了,燕青既然外号浪子,青楼方面的事情,想必是很厉害的,帅气程度上也说得过去,正好是这个时代最崇尚的那种样子,还要随船北上……

“是不是呢……”

回去的马车上,宁毅看着外面的大雨,喃喃说了一句。周佩还在陶醉于先前的谋划,见宁毅开口,便探过头来:“什么啊什么啊?老师?”

“没事……有可能想多了……”宁毅自言自语一句,随后笑道,“回去以后,我要换船……换到后面一艘上去。”

“啊?”

****************

关于北面湖上大战的消息,从下午到晚上的时间里,都在陆陆续续地传过来。第一场大胜之后,官兵循着水匪逃亡的路线开始追过去,要将对方一网打尽——这是陈金规的命令,假如说绑架小侯爷的便是这帮水匪,也只有这样杀过去,才能够将人解救了。

至于第一场大战之后抓下的匪人,则另派了一队士兵去押解回来,到得夜晚,也就抵达了盱眙。这次的事情盱眙县是不敢抢功的,但陈金规自然也会分润对方一点。至于被炸掉的那艘船,在这等大胜面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湖面上还在飘着船只的残骸,一盏盏的渔灯在湖面上浮浮沉沉,打捞着可以作为功劳证据的尸体,夜色也因雨幕变得愈发黑暗而深邃起来。距离洪泽湖不远的一家客栈当中,聚满了来往的行商之人,其中一间房里,朱武等入透过窗户看着远处那隐隐约约的渔火,客栈中是杂乱的说话声,过得一阵,一名披着袍子,手臂上新扎了绷带的男子从门外进来,他才回过了头:“张兄弟,还好吧?”

“不妨事,小伤而已,那秦维红眼见是我,反抗得激烈了些,另外官府这次的准备很足,一排渔网捞过来,我也不太好躲闪。岸边又有官兵,因此我朝湖中游了一阵,绕了一圈才敢回来。”

“该杀的大都杀掉了吗?”

朱武问过这句,有入笑了起来:“张顺哥哥外号浪里白条,水里要杀的入,还有谁逃得了的,何况就算没杀千净,官府那边又能问出些什么……”

张顺道:“有几个被官兵射死在船上了,我也说不太清楚。”

朱武皱着眉头:“虽然也安排了线索让官府往错处查,但……那边看来有擅于运筹之人啊,怕被看出端倪来。”

旁边一入道:“秦维红那边知道咱们的也就那么些人,但想要全都遮掩过去,我看不太可能。不过就算知道有几个方腊余孽从中作梗,他们又有多少的精力可以查。倒是朱家哥哥说的擅运筹,我觉得倒也简单啊,秦维红那边本来就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那边派了三百水兵随行,算是耍的唯一的一个花招,若是我,也是会这样的……”

朱武皱了皱眉,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不简单的,因为怕打草惊蛇,我们是没派什么人去打探情报。秦维红他们放心不下,是安排了细作在戏班里,去到码头上表演的。听说那里副将与管事吵架,闹得沸沸扬扬,后来搬东西也是有模有样,秦维红因为这个才受了骗。他安排火药在那艘大船上,宁愿第一时间炸船也要让对方觉得血本无归,该安排的,该算计的都算到了,不过,这倒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顿:“最重要的是,那位陈副将原本应该是不愿意支持这件事的,这个是真的。那位小侯爷出事的后果,他扛不起来,要他放手,就是要他的身家性命。官府中入做事,最怕的是各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到最后,大家都做不了事。背后筹划的那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他,将所有人都拧到一个方向,这才是他最厉害的地方。打仗嘛,其实没什么难的,找本兵书各方面都做到了,压过去就行,我本来想看他们互相之间束手束脚,这场仗纵然能赢也是惨胜,想不到转眼之间,他们竞是一致对外了,这个人手段不简单,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啊……”

听他这样说了,众人沉默片刻,张顺笑道:“若这人真有这么厉害,倒不妨想个办法,逼他上山赚他一笔交椅……”

“还不知道是谁呢。”

“待小乙查出来便知道了,到时候看看吧……”

“会不会便是那陈金规暗中运筹的,他自己说服自己总没有问题了。”

众人说得一阵,朱武摇了摇头:“可能不大,那陈金规的性子,我们之前也打听过了……不过,这人能够协调双方的关系,又能直接作出炸船的决定。在我想来,这人必然地位超然,且非富即贵,恐怕是船上那些富家公子中,藏有厉害人物扮猪吃虎,小乙上船之后,便让他往这方面查一查……他们背后有个这样的人,我心中总是不安……”

第三五三章 人生路窄 所谓缘分

这天深夜,陈金规手下的水师一面审问俘虏一面追击,在凌晨找到了几个水匪的寨子,在其中一个寨子里,救出了被绑架的小侯爷卢纯。

在被绑架的这段时间里,卢纯并没有看见绑匪的样子,只是不停的被转来转去。在救出他的这天夜晚,大概绑匪也已经知道了战事的失败,想要再将他转移地点,却恰好送到这个寨子里,被攻破营寨的水师给救出来。

眼下来说,能够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这些,更进一步的东西需要对水匪的深入审问才能知道了。就陈金规来说,自然是希望可以留在这里将整个事情连根挖起来再走,但另一方面他也有护送生辰纲的任务在身。为了卢纯固然可以顶住压力留下,要是事情已经搞定,还要留下,那争功的嫌疑未免就太大,一点立功的机会都不留给同僚,这是为官大忌。

除开军政的一方面,密侦司对于这类事情则只有建议权,这是摆在明面上的制约。生辰纲遭人觊觎的隐患得以消除,奖赏与陈金规那边也并非是一个系统。当然,更多大部分的人既不了解陈金规也不知道密侦司,只是在大胜之后第二天的雨中,半个盱眙都张灯结彩俨如过节一般,想必不久之后,从盱眙到淮安,甚至更大的范围里,都会开始大肆宣传这次清剿水匪的胜利了。

宁毅在这天搬到了云竹与锦儿所在的船上住,看着外面向陈金规等人道贺的陆陆续续过来,鞭炮在雨里搭了棚子乱放。同时去洪泽湖追杀水匪的士兵也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由于连夜的追杀战斗,这次虽然战斗的情况近乎一面倒,但伤亡的士兵比预料的要多,昨天下午一开始在湖面上打的那场还算顺利,后来追去水匪的营寨里已是夜晚,尽管仍旧占了优势,但黑夜之中仍旧是死伤不少。只是救出了小侯爷又获得如此大胜。领兵的将领也已经忘记了自身小小的伤亡,毕竟无论如何,这次的大胜都会获得大大的封赏,谁都不会被亏待了。

昨晚被抓捕的水匪是连夜审讯的,但整个一天的时间里得到的各种消息还不够拼出事件的完整拼图。当然这也没关系了。船队原本的五艘船被炸毁一艘,此时还剩下四艘,不过在这天晚上。陈金规那边也就决定下来,到明天早晨,船队就将继续启程,为了早一日将生辰纲送抵京城不再浪费时间。至于各种后续手尾,就交由盱眙县的其他人负责,以将这次水匪绑架事件继续深挖。将参与人连根拔起。

对于这一决定,盱眙的众人恨不能敲锣打鼓地拍手称快,这天晚上雨势稍减,自然又是大摆筵席,请了陈金规与一众贵公子赴宴。如此一来,码头这边虽然守卫不少,但终究还是清静了许多。吃过晚饭之后,周佩过来找宁毅,规规矩矩地坐在房间里的凳子上,可怜兮兮的像条小狗。

“到底想要干什么你说啊,郡主殿下。”

“老师你知道的……驸马爷爷的回函一定已经到了……”周佩抿了抿嘴。“我想上京……”

宁毅看着她好一阵,笑了起来,随后将一封信函放到她面前:“我不知道那老头子怎么想的……我确实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个忙才行。”

“好的好的,什么忙老师你说。”周佩兴奋地将那信件拿起来看,看了一阵之后还说道,“你看你看,我爹爹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对我要上京居然没有说话。哼,他给我选郡马就是怕别人说他当爹爹太马虎而已……哦,老师,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啊?杀人放火还是坑蒙拐骗,我听您的。”

“是仗势欺人。”宁毅笑着说道,“我要做一件事情,需要有些人听不到我的名字。但船上人太多了,前不久卓云枫把我的名字告诉了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告诉了李师师,李师师所以才过来找我,但到这里就够了。不久之后那个叫做王闲的人会上船,我不希望他听到有人说起宁毅这两个字,但卓云枫那边,我们是没法去说,也不太好预防,这件事希望可以交给你。”

周佩眨了眨眼睛,随后小声道:“那个王闲有问题?”

“可能有问题。”宁毅点了点头,“但我不要打草惊蛇,你要注意的是,如果很刻意地警告卓云枫和他们的朋友,他们对着王闲的时候,反倒有可能弄出什么问题来。具体用什么方法,你要自己拿捏好,有问题吗?”

“没有。”周佩笑得灿烂,她从小学的其实也就是在这些人之间来往,对于人心、御下之类的事情必然有自己的心得。说起与卓云枫这帮人来往,宁毅必然也是不如她的,因此也就没必要对她做出什么建议。

“另外目前在那边船上你的身份最高,接下来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保镖,可能是齐新勇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到时候你配合一下。除了如厕,其它时间他都会跟在你附近,不要使小性子,不要喜欢上他,最好是到了京城找个靠谱的皇亲国戚,门当户对、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回去以后,我也好交个差。”

康贤寄过来的书信便有这层意思在其中,言道既然小佩不肯在江宁找郡马,就干脆让她进京贺寿,同时自己找个中意的男孩子回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周佩听得脸红红的,随后扑哧笑出来,却终究不敢接话。岔开话题道:“那个王闲那么厉害啊?那他是什么人呢,怎么会过来的?”

“现在还不知道。”宁毅摇了摇头,“但如果他真的是,大概就只能说是……呵,是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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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毅的那句“缘分”一度令得周佩古古怪怪地看他,待到小郡主离开之后,宁毅从窗户往外面看出去,雨基本上已经停了。码头上不少士兵巡逻,但由于没有多少人吵嚷说话,即便灯火通明还是显得有几分孤寂,檐下滴滴答答的掉水珠。他出了门过去找云竹与锦儿,亮着油灯的房间里,锦儿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云竹坐在窗前的桌边。低头翻着书卷。

宁毅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云竹也偏过头来,嘴角噙着笑意注视他,油灯里的光点微微摇晃着,将她头上白色的发巾染成暖黄色,忽明忽暗的。

“还不进来,半夜站在女人家门口,会被人说的。”

云竹轻声说道。宁毅笑了笑,看看两旁:“这船上人又不多。”但终于还是关了门进来了。

几艘船这一路上来,主船之上住的自然是那些达官权贵的亲属,其余几艘,除了装有各种值钱货物,住的则多是不用随时跟在身边的丫鬟、下人。也有凭借关系一路上京的,甚至于拖家带口,领着几个孩子。云竹与锦儿所在的这艘船上倒还算是相对安静点。宁毅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气氛显得静寂安谧,云竹将身子侧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最近很忙吧?”

“事情是有些多,对不住,没时间陪你们。”

“没关系啊,我也有很多事情做的。”

“什么事啊?看书?”

“听你的事情。”

“嗯?”

“我……我听说发生的事情。然后就猜。立恒你在里面做了哪一些事。以前在江宁的时候,我便喜欢听别人说起你的事。参加了什么诗会,作了首什么词,大家的反应怎么样。现在也一样啊,何况我还跟在你身边了……”

云竹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轻声说着自己的心情。这些天来嘈嘈杂杂的气氛里,估计她也在猜着宁毅在背后作了些什么事情,而在宁毅并“不知道”的方面,或许还得加上了小婵的诉说,身边有个这样的女人在,宁毅的心中总也是不孤寂的,伸手搂住她。

“我想起早一两年,你想要弄个煎饼摊时的样子,我每天早上从你家门口跑步过去,说说话什么的。那时候我告诉你,若有一天变得太复杂,可以想想最开始是个什么样子。这两天我处理事情的时候偶尔也想,是不是又要把事情弄得很麻烦……”

“立恒觉得累吗?”

宁毅摇了摇头:“我以前走错过方向……”他轻声说了一句,随后道,“其实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还是不会变的。就像是走在野外,你可以生个篝火、建个房子、养养鸡打打野猪,有时候你总会碰到老虎,它要吃你,你就得杀它。对人也是一样,苏家这件事情,梁山就是老虎,说道理是没用的,复杂也好简单也罢,这件事我都要做,不过……明天我过来陪你吧。”

“嗯。”云竹点了点头,过得片刻,才睁开眼睛,有些迟疑地问道,“呃,那……你家的小婵姑娘怎么办啊?”

“总得让她知道的啊。”宁毅想了想,笑起来,“你们之前也见过,你救了宁曦,她对你也挺有好感的,嗯,我就是过来跟你们一起看书写东西,你跟元宝同学要聊天唱歌都行,我不打扰你们,就跟小婵说……咱们是红颜知己什么的,我是才子你是佳人什么的,惺惺相惜但是相敬如宾,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呃……”云竹一时间有些呐呐无言,总觉得对方的眼中有些戏谑的意味,但她私下里与小婵已然认识了,又不好说些什么不认同的话来。为难片刻,宁毅的笑容愈发有趣起来,手已经伸进她的衣裳之中,她自然知道宁毅要干些什么,感受着对方手掌在自己身躯上的移动,低下了头,肌肤却是滚烫起来,轻声道:“立恒,这个……便叫相敬如宾么……”

“大部分时间是……”

灯点摇曳,墙上的身影变幻着,过得片刻,宁毅将云竹的身体放在床上,解开了衣带裙系之后,外面传来了欢快的敲门声。两人微微愣了一愣,此时云竹的身躯半露,胸口上停着宁毅的手掌,满脸的潮红,但那敲门声一听便是锦儿的,一愣之后,她才将双手撑在了宁毅的胸口上,随后笑了出来。

“太过分了……”宁毅翻了个白眼。门外锦儿在说话:“云竹姐、云竹姐,过来开门,我回来了……”哼着调子像是在唱歌。随后又道:“云竹姐。你在洗澡吗?”

云竹回答一句:“是啊,等等。”那边“哦”的答应一句,在门外蹦蹦跳跳的,宁毅翻了个白眼,待到云竹将肚兜系好,衣服拉起来,才走到那边开了门。跳来跳去的锦儿“呀”的与他对望了片刻。随后探着头朝门里看,只见赤了双足的云竹姐正抱着衣服坐在床上笑。她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清楚宁毅是个什么心情,眨着眼睛预防他发飙。宁毅摇了摇头,说了声:“太过分了……”出门走掉,她才高兴起来。跳进门里,探着头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高高兴兴地将门关上了。

“云竹姐,多亏了我回来,你才没有被那个登徒子给轻薄了哦……你以后不要这样子啦……”

宁毅稍稍走远,听得那边隐约传来锦儿的声音,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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