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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204节

“有很多啊。”周佩笑了笑,“都还不错。”

“是说你中意的。”

“啊,那个……”少女微微红了脸颊,伸手抚了抚发鬓,“没、没有,都没怎么认识……”

“你可得抓紧了。”宁毅笑道,“天下才俊,也就是聚集在京城一地,你这次过来,不管怎么样,总得选一个的,不要仓促,可以多来往几次,以你的才学和聪慧,选什么样的人应该都不是问题。”

“可老师,若是……”周佩抬起头,看着这边,有些犹豫地说道,“若是……没有中意的呢……”

“天下女子,没有多少人有机会自己择婿的。”背对着她,宁毅摇了摇头,“小佩你是聪明人,这次你要是还不点头,接下来会怎么样,恐怕就有些难说了。崇王府那边、你秦爷爷那边,康驸马都已经打过招呼,我这次带你上来,也是因为觉得你只能在京城找一找了,你毕竟十五岁了,不嫁人还能如何?”他想一想,又笑了笑:“若你身为男子,倒是不用苦恼这么多,不过谁又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进来的不是一个恶女人,呵,想开些吧。”

“若是男子那就好了……”周佩低头喃喃说道,“老师,你觉得……我该怎么选啊?选什么样的人啊?”

“我怎么知道。”宁毅不由得失笑,“我最近才知道,自己在泡妞这件事情上根本不厉害。”

“泡、泡妞?什么啊……”

“就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啊……要选什么样的人,还是得你自己来决定。”宁毅整理好了东西,搬动椅子。转了过来。看着这边的小郡主,“不过,你叫我一声老师,我也说点我自己觉得的……周佩你眼界很高,但其实这世上的人,都是差不多的。除了那些恶名昭著,像花花太岁之类的二世祖被家里惯得没救了。大部分的人,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他们脾气不会太坏,也愿意疼爱妻子,希望自己家里一切都好。”

他拿着手里整理好的一份稿件笑了笑:“男女在一起这种事情呢,一般来说,都是魅力大的改变魅力小的。小佩你是皇族出身。长得漂亮,又聪明懂事,随便找个男人,想必也会敬你爱你。夫妻相处这种事情,只要你有手段,柔和一点,对他平等以待,一般来说。男人不都是什么白眼狼。他娶了别人。也许会拼命找小妾逛青楼,娶了你会不一样的。看看康驸马。他们不是过得很幸福吗?有一半固然是因为康驸马本身不错,另外一半,是成国公主殿下经营来的,所以呢……也不用太挑了。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些,放宽心而已,接下来诗会还有很多,你可以慢慢看嘛。”

宁毅说完这些,周佩道:“老师会去诗会上看看吗?”

“呵,帮你挑夫婿这种事,我可不做,做不来的。”

“但是老师……”周佩想了一会儿,“可以帮忙考考他们啊,嗯,譬如诗文啊、见识啊……”

“不要用这个挑夫婿!”宁毅挥了手,大摇其头,“这些东西过得去就行了,挑夫婿当然要挑那种善良点的,心地好的,娶了你以后会待你好的那种。诗词好的人不见得心就好,这些人心高气傲,怀才不遇的时候多半偏颇激愤,若是一帆风顺,也容易养成那种不好伺候的傲慢性格!因为优秀而组成的婚姻,通常都是个悲剧……你最该找个好人,而不是厉害的人。”

宁毅对于婚姻这种事毕竟也算不得擅长,只是后世所见,若是男女双方都优秀,或者是因为这种优秀结成的婚姻,常常都没有好结果。一起生活这种事情,各方各面都是得有一个人退让的,如今这年月,退让的多是女子,男人则可以自由发挥,但周佩是皇族,就算有心退让也不见得能退让多少,要找个优秀的拿得出去的男人结婚,基本等于在给自己后半生找不快乐。

他说到这里,也已经足够了,反倒是周佩,蹙着眉头,情绪有些混乱起来,宁毅只能让她慢慢消化这些东西。师徒俩随后又说起一些其他的琐事,周佩对宁毅写的那些东西感兴趣,宁毅便也随手拿给她看了,同时也跟她讨论了一会儿王府之中关于管账、御下之类的一些事情。如果在平时,周佩一定会谈得兴致勃勃,但此时心情不佳,拿起羽毛笔研究了一下,觉得这样写字真是丑,但宁毅写得兴致勃勃的,让她有些不能理解。

留在这里吃过了晚饭,周佩才从文汇楼里离开,同时也知道,恐怕在五月初十之前,宁毅便会离开汴梁,去往山东了。他这次过去,为的是与梁山为敌,恐怕几个月内都未必会有结果,而自己在太后寿宴过后,恐怕就得决定夫婿的人选,待到老师从山东回来,自己应该已经离开了京城,回去嫁为他人妇。这一来一去的想象里,真是给人颇为复杂的感觉。

她这次跑过来,自然不只是为了说起这些琐碎事情,但具体要说些什么,自己又难以归纳得清楚。

以前在江宁时为着婚事有些惶然无措,但并不严重,躲进那只箱子里想要随船北上时,还颇为兴奋,仿佛在眼前展开了一片新的希望。一路之上陪着老师他们,又有梁山的贼寇过来送死,精彩无比,她一点也没有感到烦闷。然而真正进入京城后的这几天时间里,有什么东西终于压了下来,纵然七皇叔对她颇为亲切,秦嗣源也让她趁机在京城多玩玩,但她心中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事情躲不过去了。

她今天过来找宁毅,原本还想询问他为什么不去诗会的事情的。宁毅并不知道,来到京城之后。虽然崇王府的一帮姐妹负责招待她。但其实一大帮人聚在一起,气氛未必和睦。一开始对方是将她当成乡下来的土包子看待的,但周佩本身才学仪态都出众,很快就改变了众人的看法,这个改变不见得是让众人崇拜她,反倒引来不少嫉妒与敌意,表兄弟中或许有带着倾慕眼神看自己的。女子那边则未必瞧得上自己了,或是在背地里说风凉话,或是计划着想要让她出糗,如此种种。

这些事情并不出去,生于皇族,就算在江宁。这类勾心斗角她也见得多了,自然有方法应付。只要仪态大方地不去理会别人,别人自然到了下风。只是在说起诗文时,周佩有些自豪地说起了宁毅的词作,并且道这是自己的老师,也来了汴梁,如此便让人抓住了话题。

一些人不相信她老师有多厉害,也有许多人。单纯用着排外的心理。认为江宁第一才子当然比不过汴梁的才子,再者宁毅当初曾说过“词作是道士所吟”的事情。放在江宁,大家都已经熟悉,自然知道这是个玩笑,但在汴梁一地,就会有人说“听说那词作是抄的”之类的话。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其余人则叫嚷着让那宁毅参加诗会写点诗词来看看。

周佩心中是佩服宁毅的,但也会希望宁毅能够站出来,狠狠地打打这帮人的脸。彼此的冷嘲热讽之中,她固然没有直接为宁毅应承下比试,但也做了一些假设,例如说“老师若出手你们就知道了”,她希望宁毅能尽量来参加采木园的诗会,托秦嗣源提出了邀约,但秦嗣源自然不可能跟宁毅说“你一定要去”,他那边觉得宁毅刚到汴梁,说不定会去凑个热闹,也尽量跟宁毅说了,也希望觉明能带着宁毅去逛逛。若不是发生了锦儿的事情,宁毅埋首工作,说不定还是会去采木园上见识一下京城这边的诗会是个什么样的盛况。

诗会前一天,有个叫做阮卫童的送来请柬,则是属于与周佩对立的那一帮富家子了。他们心中大抵认为既然是什么第一才子,肯定就是想着凭文采进阶的,采木园的诗会乃是汴梁第一等的盛会,谁不是趋之若鹜,这边邀请他过来,然后在诗会上比过了他,便能让周佩灰头土脸,谁知道宁毅谁的面子都没有给。最后两边也只能用嘴炮互喷一下。

而周佩这边,当然是被奚落得更过分的,她则只能用高傲和沉默面对这样的事情了。算不得失败,可站在她这边的人终究不多。

宁毅不可能知道这样曲折的过程。而另一方面,诗会的苦闷和嫁人的压力真正压在一起的时候,周佩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那事情已经不容她不去想她在诗会上,固然也有评估一个个的才子怎么样,但她随后也不得不承认,她看待这些人的标准,是以这个大了她不过几岁的老师来做准绳的。

这种事情,在后世或许是类似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喜欢上帅气的班主任,长大之后还会记在心里,但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过周佩不可能得到后世女生的那种人生轨迹。喜欢上老师这件事早些时候其实就有萌芽,但那时候她能够不去想,也能够否认掉,这时候却不行了。这样的事情与诗会上的委屈叠加在一起,让她感觉……有些想哭。

她是带着这样的情绪过来的,然而见到宁毅之后,忽然就明白过来,老师是带着一家上百口的血仇上京的,他也没有答应过自己会去参加什么诗会,自己若是因此委屈,简直像是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子。而另一方面,有关于她的喜欢,她当然没法说。

她根本嫁不了老师,一切都明摆着,不管她怎么豁出去事情都不可能。她是个聪明人,这些事情,出口的必要都没有,只能给人纠结和难堪。

所以到最后,就什么都说不了了。

马车驶离文汇楼,华灯初上了,她回头看着那客栈渐渐远去,街道周围的光芒映在少女的脸上,明明暗暗的跳转。汴梁城比她从小居住的江宁还要大得多、繁华得多、精彩得多,她过来时,也曾想过要看到许多不同的风景,这里确实有,可忽然间,这一切都像是没有意义了。不知道该怎么走,不知道接下来能怎么办,去往哪里,被什么人接纳,能做怎样的决定……

夜风吹来,抚动了发鬓。她坐回马车里,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空虚不断地延伸着,承载着她奔行在汴梁的人群与街道中。那是生命中第一次因成长带来的……

巨大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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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的字数啦!(未完待续……)

第三八二章 小聚

五月初四,端午节前一天,汴梁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已经弥漫着粽子的香味,各家各户挂上了菖蒲与艾叶,即便是城门之地,也挂满了菖蒲艾叶等物,人群来往间,充满了节日将至的喜庆气氛。

马车驶出城门,朝黄河河岸的方向过去。

天空上棉云飘荡,出了汴梁城,目力所及处便是一马平川了,官道边栽种了树木,偶有村庄田地、鸡犬行人,河道的支流自村庄边穿行过去。马车行得一阵,便抵达了目的地,那是绿林掩映中的一处庄园,依着附近的河流而建,旁边还有大大小小的几座庄子,看得出来,都是富贵人家的别苑。

宁毅今天从汴梁城中出来,是为了赴之前李师师提出的邀约,端午将至,这位京师花魁日子也并不清闲。她之前外出访友寻师,回返之中由于随着生辰纲的船队北上,日子其实是耽搁了的,遇上端午这类大事,最近几天除了一些推不掉的客人,其余的时间则在排练着需要在端午表演的节目。这边的庄子就是矾楼的产业,今天是排练的最后一天,她便与妈妈李蕴说了要寻清净,过来这边训练,顺便将几个朋友邀过来做一次私人的聚会。

由于这次要碰面的毕竟是女子,小婵此时也已经不是他的丫鬟,此次出门,宁毅便没有带上其他人,只是着随行北上的家丁东柱赶车,只身过来。通报姓名之后,便有丫鬟将他迎了进去,未至内院,便听得丝竹之声传来,有女子在唱着词曲。

“……疏疏数点黄梅雨。殊方又逢重五。角黍包金。草蒲泛玉,风物依然荆楚……”

“是姑娘在练习周邦彦周大官人新写的词呢。”

那丫鬟一面引路一面介绍,显然也知道周邦彦的词作对普通人的杀伤力。

转过前方小门,便到了一处四面通风的厅堂,周围挂着帘子,颇为凉爽。师师姑娘便在那厅堂中舞动罗裙水袖,在一帮乐师的配合下,唱着那新作的诗词,厅堂那边风景最好的地方已经坐了两人。其中一人便是于和中,另外一人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但看来比于和中要沉稳一些。宁毅进来时,厅堂中的师师姑娘正好转过头来,眉眼之中。便冲他笑了起来,那笑容清澈,蕴着旧友相见的喜悦,浑不似传言中所说的京师花魁的妩媚,几乎连宁毅都会不自觉的受到感染。

这样的笑容从效果上来说,甚至比云竹、锦儿对待旁人时的笑容神态都要引人得多。或许对云竹、锦儿而言,当初那样的生活是在波涛滚滚之中勉力沉浮。努力地找到方向,而对她来说,可能便是游刃有余的凌波起舞了。

对宁毅笑着做了示意,师师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一面唱着那据说是周邦彦写的新词,一面缓缓舞蹈。她跳得并不快,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令人赏心悦目的气质。清雅、大气,宁毅绕过去。与于和中以及另外一人点头示意,坐下来后,听着那歌曲声。

“……衫裁艾虎。更钗凫朱符,臂缠红缕。扑粉香绵,唤风绫扇小窗午。沈湘人去已远,劝君休对酒,感时怀古……”

“……慢啭莺喉,轻敲象板,胜读离骚章句。荷香暗度。渐引入陶陶,醉乡深处。卧听江头,画船喧叠鼓……”

宁毅已经听云竹唱了这么久的歌,对于诗词唱曲的鉴赏虽然还算不得大家,但总也已经入了门。若说起来,云竹的琴曲唱功已经返璞归真,特别是唱给宁毅与锦儿听时,极少花俏,纯粹的声音便能让人沉浸其中,仿佛洗涤心神,头部乃至于整个身体都像是被那温柔的声音包括,被整个按摩了一般,而就算宁毅许多时候搞怪地弄些现代歌曲给她唱,她也总能找到宁毅想要的感受,或欢快或伤感或缱绻。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李师师这边乐师的功力也好,她一面舞蹈一面表现出来的唱功也好,与云竹还是有一分差距的。但出现在对方身上的,却并非是单一的极致,眼前少女的歌声也好、眼神也好、一举一动的舞姿也好,都像是在做着完美的暗示,共同溶成了一副画卷。

虽然那舞蹈不快,但歌唱之中,她几乎是一个人表现出了无数的风貌,端午时节的喜庆、雨降下时的宁静、少女、妇人、幽居深闺的女子轻摇团扇、饮酒的公子、读书的士。这些感觉在她的眼神、身肢、唱腔中流转,立体的瞬间又变得模糊,随后化为了复杂的人世。

那词作是周邦彦所做。此时作端午词,要么只是描写人情风貌,要么就得写写屈原,感时伤怀。周邦彦的这词也写了这两者,但并未落于下乘,他的词作风格就婉约,上半阙描写端午景象,是他一贯的长项,写得花团锦簇,到下半阙,写到怀古、写到《离骚》,但在下半阙的后段,“渐引入陶陶,醉乡深处”时,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模糊在了远景里,淡化了描写的一切,留世间纷繁。

李师师唱到此时,声音和乐曲也逐渐转轻,到“卧听江头,画船喧叠鼓”作结,声音渐至轻不可闻,动作也渐渐停歇下来,但很出奇的,周围的动静反倒因此被扩大了,风声拂动、树叶轻响,整个厅堂都像是更加立体了起来。厅堂之中,女子完美地将暗示扩大到了整片天地中。

她垂下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儿,闭上眼睛,任由周围吹来的轻风拂动发丝。片刻,她才陡然睁开眼,嘴巴大大地张了一下,像是在喊“啊——”但是没有发出声音,她吹旁边的那些乐师行了礼之后,才朝这边过来,态度随意:“如何?如何?”

“好。”

三人都诚实地拍手鼓掌,李师师笑了起来:“其实已经排得差不多了,我过来这边偷懒的,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骂我……”随即。给三人做了介绍,除去于和中、宁毅,另外一人便是已经提到了许多次的陈思丰。

在京师之中,遇上儿时伙伴这样的戏码,平心而论,在场三名男子大都没有多少兴趣。若真是在一起玩过的小伙伴也就罢了,实际上不过就是彼此住过街头街尾,但并不算熟络的三人。这剃头挑子真正热的或许也就是李师师一人,但没有交情。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仇怨,既然聚在一起了,互相认识一下,也是没什么关系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便在李师师的带动下。互相闲聊了一番。虽然说起来,于和中也好,陈思丰也好,对李师师多半有好感,但这时候倒也并不会多么刻意地去对待宁毅或是彼此,终究是个朋友相聚而已,于和中见过宁毅。陈思丰之前也听李师师说过几次,知道他赘婿身份,或有才华,只是已经进不了科举。接下来的时间里。虽然也偶有提及彼此家庭,但更多的还是聊起了周邦彦的新词,如今京城的盛会,师师的表演。之类种种,和乐融融。

宁毅之前未到京城。自然不会非常清楚李师师在京师受追捧的程度,于和中与陈思丰便一番解说,师师或是轻笑或是补充,真诚而又熟练地应对着。对她而言,能够跟几个她认为的“儿时旧友”如此相处,大概也是一种轻松吧。

此后四人到得这庄子靠河的一边,这是接近黄河的一条支流,水流还算得上清澈。庄园的这头有伸出在河床上的水榭亭台,天上云朵遮住了日光,亭台上便颇为凉爽,师师着下人搬来酒水糕点,一面简单的吃点东西一面说笑,河边还有艘小小的画舫,几人便说好待会划到河上去玩。

宁毅不忘生意经,旁敲侧击地问问几人认为的酒楼青楼为什么赚钱的见解。不久之后,师师又叫来乐师,在亭台边的草地上排练了一遍,实际上也就是表演给三人看一看了。此时彼此也算是稍微熟络起来,聊天之中,也在周围走了走,宁毅见到附近一个绣楼房间里挂了不少纸张折成的四瓣小花,上面似乎还有字迹,看过之后,询问那是什么。

这年月里,纸张毕竟还是比较贵重的东西,特别是那折成花朵的纸,看起来颇为漂亮,也比一般的纸张坚韧许多,放在后世当然没什么,但在现在,恐怕每一张纸都要经过不少工序制作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听他问起,师师笑着解释,这些纸张确实比较贵,不过城中许多地方特别是青楼都有得卖,许多人才子会买来写上自己的诗作,然后折成花朵送给心仪的女子。虽然大多数是送到青楼女子的手上,但因此成就姻缘的也不少,所以这纸也被称为姻缘纸。

“其实许多时候,姻缘也就像纸一样吧……”

说到这个,师师叹息了一声,随后又笑起来,为宁毅说些青楼之中,男女之间的趣事。此时于和中与陈思丰似乎到一边有事,或者彼此有什么话说,离开了一下。李师师的讲解中,宁毅皱着眉头想到了什么,随后回忆起自己正在苦恼的元锦儿的事情,因为锦儿的缘故,云竹跟小婵未必不会有些情绪,既然女孩子喜欢送礼,自己写封情书,端午节送给她们也好。小婵最喜欢诗词了,云竹或许心绪淡然些,但肯定也会喜欢。

想到这个,当下问起李师师那花朵的做法,对方好奇起来,宁毅便和盘托出,可以送花给家里的女子。他已然成亲,有妻有妾有孩子的这件事范不着隐瞒,跟李师师说道已经很久没有送过家里人礼物。师师的神情便也变得温柔起来,找来纸张,教宁毅折花。

“不过……我教宁大哥折花,宁大哥写到里面的诗词,可以给师师看一眼吗?”

“啊……”宁毅微微愣了愣。

“师师保证不拿出去唱。”她举起手指,认真地做了保证,事实上,宁毅微感讶异的倒是她这要求太小,而且不拿出去唱,对她又有何意义。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

也就在这折纸的时间里,视野那侧,与这里挨着的别苑之中,倒是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家丁奔走,似乎在布置着一场聚会,临河这边的草地是连着的,宁毅望过去,问道:“那边是什么人?”

师师偏过头看了一眼,随后一切如常的低头折纸:“那边啊,是个子爵大人的别苑,很久没用了,可能有什么聚会吧……我们可惹不起。”

也不知道她在此时为什么要说惹不惹得起的问题,不过也就在同一时刻,隔壁的院子里,有一个声音也在响:“各位别这样啊,我问清楚了,隔壁那边今天来的是师师姑娘……我可惹不起。”

“不过是个花魁而已,你有什么惹不起的,而且我们也不是针对李师师要干嘛。借你个地方用用,还婆婆妈妈的……”

“话不是那样说啊,各位……你们这样子摆明是来找茬的,人家师师姑娘在那边招待几个朋友,不用嫉妒成这样啊。要是恶了师师姑娘,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去矾楼,怎么在汴梁风月场混啊,喂,凡事好商量啊……”

有着子爵身份的男子无奈的哀嚎中,身边的人一拨拨的进去,洒扫庭院,清理灰尘,摆放物品,开始砰砰砰砰的布置聚会会场了……

第三八三章 风起、云聚

“什么读人,不就是师师姑娘这次回来还没有见你们先见了别人嘛,还说不是针对人家李师师。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就是争风吃醋,喂,隔壁的是谁你们打听好了吗就来,别软柿子捏不到撞上石头,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情不好看,还是在我的地方……”

太平盛世,各种事情来来去去大都没什么出格的,哪怕是在汴梁这样的大城当中,住得久了,事情看在眼里,也都能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作为别苑的主人,有着子爵身份的男子在汴梁城中算不得高调,毕竟京城之地,王侯都是满街乱走,他区区一个子爵,向来都是和气待人的。这次被人从城里拉出来,稍作询问,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那别苑许久未去了,只留下两三个下人稍微照看,隔壁是矾楼的产业,非是为着矾楼的姑娘争风吃醋呗。汴梁城内公子哥儿众多,多有追求功名的生文士,也有家境富贵一辈子不求闻达的富贵闲人,他们精力充沛,没事的时候非就是走鸡斗狗抢女人,两拨人争风吃醋互相要给对方好看的事情,每天在汴梁城都得发生几十起,毫不出奇。董小渊原本也是所谓的,只是快到别苑时,听说今天是李师师在那边,这才打了退堂鼓。

一般的女子也就罢了,看戏固然可喜,得罪了也所谓,但汴梁城中的几个花魁……自己何苦参与到这种事情里。他与李师师虽然算不得熟悉,但也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对方最近才从外地回来。端午节前。拜访者肯定很多,她能够接待的则只能是有数的几人。这边显然是没有得到亲近的机会,就跑过来挑衅,要给李师师的宾客好看。

跑过来借别苑的几人往日里有些交情,这时候便推不掉,他心中不禁有些奈。这事情不管怎么样,对他来说都未必有趣。假如自己这几个朋友落了对方面子,可能会让李师师厌恶自己,而若反过来,这类青楼女子的眼界,往往是最高的,假如说人家今天跑过来。那边招待的乃是周邦彦,自己这边成了反派,徒然被打脸,事情说出去,这宅子以后还能住么。

如此想想便有些郁闷,那帮人开了别苑门,叫下人进去打点,随后就去迎接其他人。董小渊也就懒得多问了。一面叫人打探那边来了什么人。一面叫人准备马车,把自己摘出去再说。如此过得片刻。下人过来回复道,师师姑娘在招待的是于和中、陈思丰那几个儿时好友。

“于和中?陈思丰?好像听说过,那是……”他想了想,随后垮下肩膀来,往日里听说过,师师姑娘在与旁人来往时,对少数几个人比较特别,不是因为他们才学出众,而是因为彼此是旧相识。这下岂不更加麻烦?若是对方是周邦彦还好说了,那是文人之间为了师师姑娘的青睐而争斗,跑去落这几个人的面子,岂不是直接打师师姑娘的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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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渊的苦恼中,时间稍微退回去一些,白云悠悠,汴梁城内,荫凉渐渐的掠过。

崇王府中,周佩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看着光与暗的分界线从一侧推过来,很快的蔓延过了这片地方,日光从树隙间落下,有几分刺眼。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昨夜到今晨,几乎没有安心的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与一个多月以后得选另一个人成亲的事实压在她身上,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挑选,若是以老师为标准来选择,大概选不到什么喜欢的人吧,可若是放下这标准……她又放不下来。

尤其在她意识到自己以宁毅作为喜欢的标准的同时,她也愈发清晰地认识到与老师正在逐渐远离,并且将迅速远离的这一事实。也许从今以后,就很难见到她了。在陷入死路的思绪过后,她将脑袋变得空荡荡的,假装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一事实。

然后卓云枫过来找她,她将自己努力变得精神起来,卓云枫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反常,与她在这里稍作闲聊,然后……还是有些迟疑地提出了问题。

“你知道……宁立恒今天去哪了吗?”

“……老师?”周佩脑海中空白一瞬,但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不知道啊。”

她顿了一顿,终于又道:“怎么了?”

那声音压得有些低,卓云枫的表情还在犹豫着,但终于,他偏了偏头,吸一口气:“他……听说他去城外见李师师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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