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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221节

“可军队不来,我祝家庄现在就可能会死!”祝朝奉看着他。

“至少我陪你们一起死。”宁毅淡然地回答一句,“他们不死,我们就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这一次就让梁山人都死在这里,一次性就把他们打散、扫平。”

祝龙喝道:“你说什么梦话!”

“确实是梦话!”宁毅单手一挥,祝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退了半步,以为刚才院子里的这疯子又要暴起伤人,“武瑞营贪生怕死,你们何尝不是!你要说打梁山这是官府的责任,没错,你骂他们啊!又有什么用!但现在……祝老板,你知道该明白,梁山不死,死的一定是你们,我现在想问一句,假如独龙岗之围解了,而真能置梁山于死地的时候,你们愿不愿意出兵,真的打一次……”

宁毅看着他,随后道:“武瑞营那帮兵我是治不了了,只能靠你们。”

祝朝奉道:“你莫非……真的有办法?”

“只是有可能,我已经在做了。”宁毅示意了一下那边的院子。“有没有可能,祝老板你可以自己看。三天之内没有效果……反正我也是跟你们一起死在这了。我杀了他们这些人,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祝家也一样,你们就算善待他们,他们也一定会杀尽祝家……事情两位自己想,我先回去洗一下。”

宁毅说着,走过祝家父子身边,祝龙想了想。回过头忍不住道:“你真觉得这事有用?就算你问出所有的事情,就算你能把他们全弄到我们这边又能怎样,顶多一百多人吧!你以为梁山那边会没办法?我告诉你,他们要是说些假话,你三两天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灯光之中,宁毅回过头来笑了笑。

“老实说,祝兄你想岔了。他们说不说真话,来不来我们这边,呵……”他摊开手,目光冷然,一字一顿,“我全都。无所谓。”

****************

夜渐深了。战场之上弥漫着血腥气、尸气、烧焦的气息。

夏日气温高,连日征战以来残留下的气息,在这如蒸笼般的天气里,已经变得很难闻了,祝家庄扈家庄附近的小道上。一队队的人悄然无声地行进,视野的尽处。是梁山军营那边庆祝的火光。

队伍里偶尔传出哭声。

白日里的征战,比不上大规模的阵地战那般死伤惨重,但来去之间,就会留下不及收拾的尸体,到了夜间,梁山人不再来袭时,庄子里的人就会出来尽量将尸体运回去,同时也趁着这黑夜,继续铺设竹签、陷阱、铁蒺藜,以期待在明天的战斗中,有更多的腾挪空间。

当然,这样的事情,在夜间不见得就真没有半分阻碍,梁山那边人手充足,偶尔会有将领领了三五百人趁夜袭来,就算不占地利,凭着高昂的士气,也能将庄中兵丁杀得四散。早几夜,晚上出来收尸的还有不少妇人,但几次冲击之下,有的被杀人,有人当场被俘虏,抓回梁山那边军营,若是晚上靠近一些,有时隐约还能听见妇人女子的哭号声,几个庄中汉子不堪这等耻辱,趁夜往梁山军营冲,还未到达,便悉数被射杀。

这几夜里,栾廷玉等人便规定了庄户就算出去设陷阱,也不许半夜乱跑,出去捡尸体的,也尽量是男子或者老妪。不过这几日里,那边就没有了哭喊声。据说梁山的关胜、李逵等头领巡查军营,认为这等女子祸乱军营,欺凌妇孺也坏了梁山好汉的名声,将那些抓来的妇人女子一刀一个全杀了,尸体扔出军营去,也免了她们再受辱。

战争进行这数日,就连这夜间出来的庄户,有些也是受了伤的,远远望着梁山军营的景象。人群之中,有的倒是还会开上一句几句玩笑,但多数已经沉默下来,咬着牙关在道路上设下绊马索、插上一根根的竹签,期待来日能派上用处。地方大,人手不够,这些事情做起来也是聊胜于无,他们能够做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凄凉的风里,有时候会回荡起女子的哭声,那是家人都死了的女子,出来连尸体也找不到的,精神上多半也已经崩溃,半疯掉了。这样的女子一定要出来,庄人也挡不住,孤单的身影在田野、树林间晃,着人尽量看着,希望她们能在找不到尸体后死心。若是设完陷阱后还有余裕的,便将她们带回庄里,若是跑掉了,则只能期待她们落个好死。

生逢这样的世道,对这类事情就算恻隐,也是恻隐不过来的,疯了的人,没了家人,也就等于是死了。而在那头的梁山军营里,也没有多少人会对此有所动容,或有些许触动,但见得多了,心中便看得正常起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劫富济贫、对兄弟讲义气、替天行道,如此做了莫非还不能算是好汉么。

有人有野心,有人及时行乐,有人享受着杀人的快感,拥有力量的荣耀,有人则在感受着将敌人一点点逼向悬崖的这一刻的愉悦,连日的战斗,纵然也有损伤,梁山这边的气势与士气,却已然如日中天。趁着夜色,便又有一名将领领着麾下士兵大笑着出去,去给那些布陷阱的蝼蚁些许惊喜。

被打散的庄户混乱地逃回了祝家庄,祝龙便又带人出去接应其它未回的。黑暗里有笑声与梁山兵卒的齐声呐喊声。这样的混乱与夜色当中,院落的小广场中。梁山的两百多人已经减少了一半,偶尔也会有人尸体从小屋里被拖出来扔掉,但比例已经减少了非常多,一百名被审问的人,只是被杀了**人。

这样的审问,时间就变得比较漫长,问完之后的俘虏让人自后门带走,随机关入一间一间的小房间里。每一间房顶多是三五人,给予吃的东西,并且不许说话,这个夜晚针对两百来人的审问,其实还不止这一次。

王山月走过房间,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提问与回答,他此时也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大概轮廓。最初的问题基本上是名字、籍贯、怎么来到梁山的、属于梁山的哪一名头目麾下、认识一些什么人。然后是诸多关于梁山情报的基本问题,以及让他们自己交代有什么机密。

这中间,有人会愿意回答,有人说谎,有人则是梁山的死硬派,选择闭口不言。但即便是这样的,在进入审问的小屋之后,这边也并不强求,慢慢地把时间磨完,将他带入后方关进三五人聚集的小牢房内。而在这样的人中。仅有少数的几名,被随手杀掉。将尸体扔出去。

一份一份的“答卷”被交出来,送往院落边二楼的一个小房间,自换了新衣服过来以后,宁毅便一直呆在这房间里,归档这一份又一份的答案,做思考、对比,再整理出针对某个人的新的问题。这整个工作量非常大,原本王山月、齐新翰等人也曾问过需不需要帮忙,但得到的是摇头的答案。

“第一次做这个事,恐怕还有些麻烦,我先做完这一次,以后还得请大家帮忙的……”

在这些问题与答案里,王山月其实也已经看出一些来。例如提问之中或许会有一些虚构的问题,询问梁山的东门那边是否有一条小路,可否用来行军偷袭。这问题本身是不存在的,但根据对方的回答,却可以看出这人的心思,有的坦白说不知道,有的说没有,有的说有,而且编得绘声绘色。

如此两百多份的东西,一份份的看过去,又来回的交叉比对,接下来,是第二次的审问与第二次的答卷比对,一些人撒谎的事情被指出来,有一些则没有,问完之后,已是众人多已睡下的凌晨,宁毅开始三五人一批的召集俘虏,在小房间里跟他们说话。

这次的话语,倒是差不多了。

“……你们这次造反,选的时间倒是不错,但朝廷已经容不了你们这样的事……此次过来,我是先锋,武瑞营已经出动……信与不信都随便你们,但接下来会怎样,你自己可以去看……我给你们一条生路,是要你们帮我做一些事,事情做了,你们会被赦免……你们的资料都在这里,我奉当今右相的命令而来,这些,是你们做事后的赏格……当然如果不做也可以,但你们兵败如山的时候,会出什么事情,我就说不准了……”

这些话语,在王山月看来,多是虚言恫吓,但宁毅的表情理所当然,说完之后,再对每一个人私下里发布任务,有些就算是死硬派,什么都不说的,也被他留下来关上片刻,之后再将人拉回去。

事实上,祝朝奉也在观望着这边的情况。

一整个夜里的事情发展,名叫雷锋的公子哥这边灯火彻夜不眠,事实上自第二次审问完毕之后,所有的事,几乎就都是这个年轻人一个人在做了。对于整个事情的流程,祝朝奉像是看懂了什么,却又无法完全理解。然而在后来三五人一拨的面见当中,他所惊讶的,却是这位冷酷的年轻人几乎记住了每一个人的信息,只要是他们给出的答案上有的,随口就能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这样子折腾这两百多人能有些什么用处。但一整夜的流程一环扣一环,丝毫不停,简直像是一个奇异而巨大的水力作坊一般,昏暗中的几个院落,又如同雌伏的巨兽,它在吞噬些什么,咀嚼、消化,然后……正要将某些奇怪的东西吐出来。

第二天早晨,漾起晨雾,外面战争再起时,这几个院落间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宁毅走出房间,用冷水敷了敷脸,他整个夜里就是在不断的归纳、思考、书写,到后来则是不断地说话,但在此时,他的脸上也没有显出多少疲态来,些许的憔悴反倒令得那双眼睛更加锐利深邃了。

出去见了祝朝奉、栾廷玉、祝龙祝虎祝彪等人,将该说的说完以后,关在小牢房里的梁山兵卒开始被叫出来,勒令穿上之前的梁山兵服,有的被装进麻袋里,有的被押往祝家庄的庄门处。

六月初五,清晨,梁山兵将再次过来叫阵,随后,杀声四起,这一天里,已经无力回天的祝家庄人做出了诡异的动作,知道中午,才引起吴用等人的注意,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商量着攻打郓州以及打下独龙岗后如何庆祝的问题了。

祝家庄一侧的道路上,晨雾之中,三个人被倒出麻袋,扔进田里。

祝家庄东门,刘富以及旁边两名并不认识的梁山兵卒被推搡过来,有人拿泥巴扔他们,在前方,有人打开了寨门。

“滚吧!”

有人在他们屁股后面踢了几脚,他们朝前方走去,砰的一声,三人回头时,祝家庄的大门在他们身后轰然关上,三把兵器被人从寨门上扔下来。抬起头,前方雾气转薄,自由近在眼前了。

“你们……想要离间老子……”不知哪里有人在骂,但战阵上杀伐声响起,最终,他们也只能朝着梁山那边过去。

庄子的外墙上,祝朝奉等人看着外面的战局,旁边,名叫雷锋的年轻人在晨风中揉了揉脸。

“呼……恶意的种子放出去了,等发芽吧……祝老板,我先去打个盹……”

众人看着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转身走远,有古怪低吟的歌声从风里传过来。

“在那……左腿的右边……右腿的左边……黑色的大森林……他们调皮又聪明,他们活泼又机灵,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黑色的大森林……哒哒哒哒忘记怎么唱了……”

风中战事不休、厮杀满地,烟尘与鲜血还在升起来。

“……这他娘……什么人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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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零章 恶念东升(四)

景翰十年六月初五,山东,独龙岗,战争之中,寻常的一天。

由五月二十八开始的这场战斗,进入到第八天,祝家庄的形势犹如绷紧的弓弦,进入强弩之末的阶段,梁山的营帐之中,一条一条的信息被传进来,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林冲等人带队直接封锁了扈家庄前的道路,甚至初步设立起了帐篷和工事,准备分割祝、扈两庄。

一旦两个庄子真正被分割开来,独龙岗一带盘陀路的优势就会完全失去,两个庄子都会丢掉腾挪的空间,到时候梁山完全可以主攻一庄,战事就基本上进入收尾。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祝家庄的攻击,在这个上午显得格外激烈,而梁山这边也在不断的派出队伍和将领,要将防线巩固起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边的道路都是宽宽窄窄的盘陀路,令得每一次战斗都像是几十人的火拼,梁山的优势早已施展开来。双方的伤亡,恐怕也要比现在大得多,那样一来,战事早也能定下了。

“按照那个李应的说法,若真是打到被围那一步,扈家可能会降。”

站在这边的阵前,席君煜看着远处的祝家庄轮廓,正在与相熟的“飞天大圣”李衮说话,李衮笑道:“那扈家庄的人杀伤咱们这么多弟兄,现在想降,给不给他们降还难说呢!”

“还是不要逼到他们死战为好,我觉得军师那边应当会接受……”他看着那边,“那这一战,顶多也就是两三天的样子了。”

“差不多。”李衮点点头,过得片刻,笑着偏头道,“对了,席兄弟,出了件怪事。”

“嗯?”

“自上午开始,好像咱们这边陆续有几个被俘的弟兄回来,我手下回来了两个人,说得很奇怪,祝家庄那边逼供了一些咱们这边的情报,然后把他们放回来,说是让他们当奸细……”

李衮说着便笑了起来,席君煜犹豫了一下,也觉得有些荒谬:“逼供?呵……然后就把他们放回来了?”

“以祝家庄此时形势,人放回来谁还会听他们的。逼供我是信的,可如今这战场瞬息万变,些许情报能抵啥用?”李衮摇了摇头,“大局都定了,他们真是昏招迭出。”

“……那倒也难说。”席君煜想了想,“若真是直接将人放回来,说不定是想的离间计。如今这局势,咱们每日打过去,也不过三两日就能底定,他们就算真的混入几个奸细又能如何?只是不好让他们离间了兄弟感情。”

李衮点头:“我方才已与戴院长说过此事,手下那两人也已叫人看好了,总之回来便好。暂时也没时间处理,到晚上再问问。”

李衮口中的戴院长,便是负责梁山情报、哨探的“神行太保”戴宗,他是宋江嫡系,如今军营中的诸多情报安防事物也由他总管。而且如今梁山的队伍中虽然算不得铁板一块,但一个个的小头目麾下,彼此都是认识的,对方真想要进来什么奸细也不容易,何况如今这等情况,那边挣扎一下,又能挣扎出什么名堂。

席君煜想了想:“倒是说不定他们异想天开,想要刺杀宋大哥……”又想想这事情既然已经有戴宗去做,多半便没什么手尾。带着这份疑虑,先去处理其它的事情了。走过一个小营地时,却听得有人在喊:“我要见大头领,他们想要离间我等,我没有做叛徒!”旁边有人不耐烦地说:“回来就回来了,知道你不会做叛徒,先在营帐里呆着……大头领哪里有空见你……”

这样的事情,同时发生在营地中的,还有好几起。战阵之上杀伐混乱,有的人是在乱战中便找到了自己的兄弟、同乡,就那样归队,有的则走到了梁山大营的门口,被集中起来,待到有中小头目听到消息过来领人,才回归本队。

今天外面战事焦灼,一队队的兵马来去,暂时也没有什么人能处理这些事。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梁山以义气为重,上山之人也多半有朋友、兄弟引荐,不少人认识些中小头目,对方便过来领人:“老子手下的兄弟,还会有问题不成!有什么事待会自会往上头禀报!”营门这边的兵将也是认同此理的,有人来领,自然便让对方走了,有的不认识,便连名字都未曾记下。梁山此时如日中天,军纪还是好的,自也不会有什么人就此倒戈,那根本不合理。

这些“小事”汇集到戴宗这边,再往宋江、吴用那边报告时,已经过了午时,乍然听到这些小插曲,吴用也有些奇怪:“照理说他们应该跟我们换人啊,放回来是怎么回事……”

略想了想,随后也察觉到了第一个可能性:“这么些人,先逼供,然后打散了放回来,分明是想……令兄弟离心,但现在这种情况,意义不大,我看他们想要浑水摸鱼,如今想要翻盘,唯一的机会怕是想要谋刺公明哥哥……嘿,真是异想天开……”

梁山之上好手如云,只要稍有警惕,祝家庄就算是栾廷玉等人亲至,也不可能拿下宋江。吴用等人先做了防范,又与戴宗道:“麻烦戴院长将这些弟兄集合起来,好酒好饭吃着,具体事情再细细问清。敌人狡诈,真要逼供,他们必有人说了梁山状况的,这些全都既往不咎,不必放在心上,再有三两日,祝家庄破了,此事自然烟消云散。”

会到梁山上当土匪的,此时多数都不算是脑袋清晰之辈。至少戴宗短短时间询问几个人,一时间还没有人将事情说得明白,有人说晚上审问杀人的事情,有人说了有朝廷的人牵扯进来,也有人向上方报告,说是祝家庄的那帮人让他过来放毒的,他自然不会去做。

“放毒?”

“一包泻药。”戴宗将一个纸包拿出来,纸包上一个八角的红色纸片,居然还写着个“祝”字,“那位兄弟说,祝家庄的那人威胁他将一包泻药放进井水里,再回去报告,朝廷便能将他犯的事情一笔勾销,还有赏赐。”

吴用哑然失笑:“开玩笑,这周围皆是活水,外面几口井咱们为了防止被下药,都未曾使用,为何让人在井水里下药,还是泻药……果真是浑水摸鱼之策……”

这果真是穷途末路,昏招迭出了,吴用与宋江说笑一番,道三两日里破庄,要好好嘲笑一番对方这跳梁小丑做派,又唤了花荣等人过来护卫。戴宗这才出去,对坦诚的十几人做进一步的询问。

然后诸多的消息一步步的汇集过来,不光是出现在营地门口随后被戴宗召集的这十多人,营地中诸多将领头目的麾下陆续有人出来坦诚,报告昨天晚上在祝家庄发生的事情,有些头领还在询问,有些头领则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开始往吴用这边报告过来。原本也是小事,但超过十个以上的头目都在说这件事,就显得有点规模了。此时担心的人倒是不多,只是觉得可能有祝家庄的刺客混了进来。吴用想了一阵,出去戴宗那边,被戴宗这里聚集起来的已经有二三十人,还有二十余人仍在原头目的麾下。

此时已是下午,信息才一块一块的被拼凑了起来,昨天晚上的两次审问,那个心狠手辣的朝廷人……过来坦白的人有一些倒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供出任何情报,对方分明的挑拨离间,一部分人则略显惭愧地做了坦白,而比较重要的是,在最后,那贵公子几乎给每个人都下了任务,先前的几人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去做,说重点时也就没有提起,只有那揣了泻药包的将事情告诉了戴宗。

那人安排下来的事情众多,几乎千奇百怪,有给井里下泻药,有在草料场放一把火,有在众人吃的饭食里放进去写有“祝”字的小纸条,还有在战场上或者营地里杀一个自己身边的同伴,带着人头去领赏云云,事情只要做了,立刻就能获得赦免,甚至还有一个人,被安排的任务格外直接。

“那人说……让我回来以后,第一时间将这信息给上头上报,直到告诉宋头领、吴军师这几位哥哥,他说如此就当我的事情做完了,可获赦免,只是……只是他还说,报告以后,再留在营地里,或许就有些危险了,说我若是想活命,最好在接下来找个理由出去,赶快到祝家庄,或可留得性命……”

军营中陆陆续续地,将事情坦白的人还在增加,戴宗回来说道:“有一位兄弟接到的任务,说是回来以后,必定有不少坦白或是告密之人,那家伙让他随便杀一个,拿了人头回去,便能认赏……”

吴用的脸上阴晴不定,这些命令看来各种各样,只有少数人收到的是重复的命令,若论难易程度,有的要杀人逃走,固然不容易,但另外一些若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却是好做得很,若真出问题,难免有人被煽动去尝试。他正在想着,陡然间被旁边一人说的话给吸引,喝道:“你方才说的是什么,再说一遍!”

旁边那被放回来的兵丁有些口拙,说话自然先说觉得重要的,然后再补充昨晚的各个细节,这时候说的是那贵公子用来威胁他们的话,这些空口白话暂时没多少人信,他放在了最后,这时候被吓了一跳。看着吴用,有些忐忑地复述一遍。

“那、那个人之前说……咱们梁山看起来兵强马壮,实际上问题很大,一堆山头,帮亲不帮理,他说……朝廷对咱们天生就有什么……什么压制,有的人家人都还没来梁山,一定会反水,他说他要做的,我们今天就知道,他还说……他还说……”

这人犹豫一下,擦了擦汗:“他说这是什么阳谋,咱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吴用听完这句,皱了皱眉:“阳谋……”

“他若有本事,困在祝家庄,早就该出手,故弄玄虚,阳谋,说什么大话……”他权衡着事态,讽刺地笑了一笑,但还是朝戴宗说道,“麻烦戴院长,立刻将命令下下去,将自那边逃回来的,还没有说的人,全部找出来,只要出来的,既往不咎!还有……这什么混元霹雳手雷锋,到底是什么来头,戴院长可曾听过?”

这话说完,戴宗摇了摇头,还未开口,忽然便有人来报:“军师,出事了,宋头领让你赶快过去。”

“嗯,马上去,这边劳烦戴院长了。”

吴用皱眉往外走:“怎么了?”

“祝庄使诈,将索超哥哥的队伍引入包围了,如今就要支撑不住,听说队里有人向祝庄的人发信号。”

“……”听得最后一句,吴用站在那儿,目光望了望这通报之人,又看了看这边营帐内,眼睛疑惑地眨了眨。

“……不可能。”他摇了摇头,朝大帐那边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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