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343节
要知道,女真军队中,最重骑兵,步兵编制虽然也有不少,但大部分要么用来打扫战场,取些边角功劳,要么就干脆是用来做苦力的,此时留在大营里的六千多步兵,平日还要帮忙工匠做事。甚至搬货运输之类的——饶是如此,他们的战力,比同等数量下的武朝士兵,还是要强上不少。
总之,呼宗秀很郁闷,他率领骑兵,首当其冲地杀入对方的阵型,当发现对方斗篷下竟皆是铁甲后。应变已经晚了,大量的骑兵冲撞。第一轮就让女真部队付出了平日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呼宗秀本人被一刀从肩膀劈过胸口,他身形本就魁梧强悍,大叫一声:“有诈、撤——”之后,已经没有了气息。
在这样的冲锋之中,纵然前列的人听到那呼喊声,想要变阵。也已经极其困难。女真骑兵的战意是极强的,既然退无可退,就以最强的力量将对方打破便了,然而在这一次持续数十息的搏杀当中,女真的士兵。遭遇到了与自己同等强度战力的攻击。重骑兵且不用说,近距离接阵,仓促间几乎无法给对方造成伤害,纵然对方有几匹重骑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到在雪地里,对方给己方造成的伤害,却是数倍之多。
若只是如此,女真骑兵仍能以大量骑兵的战斗力和意志力围杀不多的重骑,然而当在密集的交手中轻骑搏杀进行片刻,一众女真精锐就已经意识到不对。眼前的这支武朝军队,即便是同样的轻骑,与己方几乎也保持着同样的战斗意志,虽然个人的战力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然而对方的挥刀、突进,极其坚定,这是成为精锐军队的首要特征——在拥有这种意志的情况下,他们即便经历大量的伤亡,往往也不会逃跑。
女真人这几个月里经历的大量战斗,取胜的原因都在于此:一万骑兵对阵数万的步兵,第一轮的冲击,双方的伤亡,差距是并不大的,骑兵伤亡一两百,步兵伤亡三四百。然而只要在第一轮过后,女真精骑的伤亡会直线下降,而被正面突击打破第一轮防御的步兵,遭遇到的就是屠杀。
而即便骑兵对抗,往往也是如此。武朝有骑兵,由于骑兵组建不易,往往也经历过大量的训练,然而当第一轮冲锋中心理防御被打破,这些武朝骑兵,同样会成为被追逐猎杀的对象。冷兵器时代大规模的军队作战中,真正的重中之重,就是意志力,这一点若不能对等,其它的因素,基本不用考虑了。
护步达岗之战,两万的女真士兵遇上的若非是八十万辽军,而是八十万条土狗,败得恐怕都会是女真一方。当在战场上军心崩溃,形成雪崩效应时,人是连狗都不如的。
此时在战阵中的女真士兵或许并不能清楚说出这点,但经历连番杀阵之中,对于战斗的敏锐程度,仍旧极高。呼宗秀的死导致了他们的些许迟疑,但职位在呼宗秀之下的副将在意识到不对后,随即发出撤退的命令。而在此时,女真骑兵中的好些基层军官,已经开始带队后撤了。
超过五百名的女真士兵,在猝然遇上这支武朝军队后,被斩杀在鲜血里。
后撤的一千五百人仍旧保持着战斗意志,在呼宗秀的副手塔莱的带领下,女真的骑队开始往侧面转移,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同时也派出了报讯者,通知步兵后退,并通知大营戒备,但他们随后发现,这支武朝军队并没有变道追击,他们直冲牟驼岗大营而去,而步兵将领仆鲁率领的两千人,正好便在这道路中间。
天光晦暗,当重骑兵在前方挟着风雪而来时,仆鲁麾下的士兵,已经来不及撤入大营。纵然在前一刻仆鲁还在咀嚼,塔莱等人传来的所谓“武朝精锐骑兵”到底是个什么成色,也组成了防御的阵列,但随后他就明白这一点了。
重骑兵的速度或许不如轻骑,然而当他们坚定的推进,前行的道路上。步兵的尸首就像是铺开的血毯,断肢、碎肉、浆液、拖出的内脏,被马蹄碾碎的人体在转眼间便触目惊心地延绵过去,曾经往往是武朝步兵被女真骑兵杀出的惨烈情景,在这里被小范围的重现了。
牟驼岗大营的营门就在后方不远的地方,仆鲁组织着抵抗。还在试图将自己的部下撤入营地,然而术列速的命令随后便到了。
止步营门外,距地坚守,不许入营!
远处,术列速走上营寨大门,随后便已经识破了对方的意图,他随即便命令将营门紧紧闭上。远处,多达两千的士兵已经放弃阵型,开始转身奔逃。武朝的骑兵在后方一路追杀,马蹄与风雪中,这些女真士兵仿佛是被怒潮追赶,不时有人被卷入其中。而在侧面昏暗的天色里,女真的骑兵队正在飞快地绕行,试图前去占领上风口,再对武朝军队进行打击。
“呼宗秀死后,接手的是塔莱?”营门上方的术列速问了一句。
“是。”
“好。”术列速点了点头。“传令挽弓,前方最远距离……准备……射——”
城墙上。箭矢飞上天空,落下之后,弓箭的一部分射入骑兵阵中,同时,奔跑在最后方的女真士兵有好些倒下了。
溃兵与重骑之间仿佛隔开了一条无形的线,远远望着这边的营门。骑兵停下了,这支武朝的军队正等待着步兵紧跟上来,其目的相当明确,看来就是为了袭营。
双方交手的时间不久,术列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就仿佛宗望准备对武朝人出手之时做的事情一样,在一夜之间,数万军队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破汴梁城外原野上的二十余万武朝部队,而后见敌败敌,几乎直接击垮了所有武朝军队的战意。而眼前这支不知名的武朝部队,打得似乎也是这样的主意,在术列速关闭营门之前,他们是想乘着女真步兵进入营地的机会,一路用重骑开道,直冲进来的。
许多时候,简单的战法,就是最强的战法,女真人在这片土地上,已经习惯胜利了,倘若术列速稍微托大一点,迟疑一点,在常胜的战绩下不愿意放弃友军,此时他就要开着门打仗了。
而在眼下,那支骑兵在弓箭的射程外,已经停了下来。
雪地上,秦绍谦远远地望着那片亮着火光的营地,他扭头望向一旁的韩敬,韩敬也在勒马皱眉。
“韩将军,敌方留守术列速,实乃百战名将,得速做决断了。”
这破釜沉舟的一战,虽说骑兵是在他的麾下指挥,但秦绍谦明白,真正带领这支队伍的,还是由吕梁山下来的韩敬。吕梁盗匪素来凶悍,宁毅固然折服了那位首领陆姑娘,但对这些兵将,难说是怎样相处的,秦绍谦也并不愿意以将领的身份来压他们。最重要的是,这一战以骑兵打头,方才的一番拼杀,固然杀得女真人措手不及,一路上便留下上千条人命,但真正有伤亡的,也是这支由吕梁山下来的精骑。此时,一路突进的重骑中,许多人也在趁着机会休气调息。
在平时,已然可以拿到金銮殿上夸耀的战绩,放在眼下,却半点都不能松懈。
韩敬拱了拱手:“此次既然过来,我等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秦将军不必在意,下令便是。”
牟驼岗大营的城门上,术列速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此时,整个女真大营都已经动了起来,大量士兵,正涌向墙头各处:“传令,以号声通知塔莱,野狐战法,对武朝步卒、重骑动手,引对方骑兵来攻,消耗重骑体力!”
这命令尚未发出,大营前方,那支两千余人的轻骑部队,已经开始变相狂奔,取的方向乃是塔莱率领的千余骑兵,而步兵与重骑则开始合并,结阵未动。顿时,女真骑兵也开始奔行起来,如果只是轻骑对冲,一千五对两千,塔莱或许也是敢的,但考虑到对方重骑还在,而且防御大营任务重要,不是打过这一仗就好,他并不远意被对方骑兵缠上。
武朝轻骑与大营外墙保持平行,朝东面直线奔行过去,女真的骑兵逆行环绕。远远看去,两支队伍溅起的雪尘犹如长龙奔行。大营营门上,术列速命令连发,让负责西面墙头防御的士兵提高警惕。
骑兵不适合攻城,但并非不能攻。而在这支武朝骑兵侧面,塔莱率领着一千五百女真骑士。始终与对方保持着接近一箭的距离,一旦对方进入朝大营射击的距离,他也就会立刻缩短与对方的距离,连同大营,齐射这支轻骑。
而与此同时,营门正前方的武朝步兵方阵也开始动了起来,朝着塔莱的骑兵推过去,武朝的骑兵队奔行到远处开始回转,试图将奔行的女真骑兵压入双方射程的夹角。
如巨龙一般的长队在雪原上轰然奔行。塔莱率领部队,呈圆弧状转向,一边,武朝步兵正在向前推,后方,则是武朝的轻骑压过来,双方挽弓,而后一齐射箭。飞向天空的箭矢划往不同的方向,随后。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支,落入彼此的阵型范围。
塔莱率领骑兵,在两边合围的极限距离上,顺利的插了出去!
“好!”城门上,术列速挥了挥拳,大叫了一声。那是女真人在战场杀戮中酝酿出来的。近乎艺术一般的控制力!
塔莱穿插而出之后,拉远了与武朝轻骑的距离,以武朝的步兵阵为中心,开始狂奔散射,试图激怒与步兵在一起的重骑兵。步兵同时展开回击。而在另一侧,追跑了女真骑兵之后,两千多的轻骑再度转向,他们对准牟驼岗大营的墙头,开始展开奔射,墙头上,士兵竖起盾牌,同时以弓箭还以颜色。不过,此时来的是北风,牟驼岗大营处于下风口,一时间,箭矢射在盾牌上,如冰雹一般的响。
一如女真人在汴梁城外的战法,城墙的任何一处,都是需要守的,高速的奔射,却可以迅速转换位置。武朝人打的主意显然就是这样,在这样快速的运动中一旦寻找到营墙的薄弱点,两千人便会朝这边蜂拥而上,毫无疑问,一旦让这四千人破了营地,所有人的颜面,都要当然无存。
战斗的烈度,已经开始酝酿了……
武朝人,竟还留有这种战意的队伍吗?营墙之上,术列速看着这一切,心中想着……
牟驼岗以南。
一百多道白色的身影飞快地冲入冰湖湖面,朝着湖泊对面那火光通明的女真大营,无声的奔袭而来……
同一时刻,汴梁。
开战以来,城池内外最为惨烈的厮杀,正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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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都是鲜血。
剧烈而沸腾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混乱之中,师师听见有人在呐喊:“城门——”然后也有女真人的怪叫声,一队武朝士兵冲过去,与附近的女真士兵杀在了一起。
师师看见了地下的尸体,颠簸后退,然后她忍住了腹中翻涌的冲动,摸着墙壁,朝附近的伤兵营冲过去。
厮杀蔓延,师师冲到伤兵营那些大营帐附近,一些女真士兵与附近的守营士兵正在厮杀,他们砸翻篝火,点燃了营帐。周围雪与血,与人的尸体已经混成了一气,那些大营帐中全都是人,有的从其他的门冲出去,有些还跑出来试图战斗,但事实上,此时伤兵营中的大都是重伤者,轻伤无非是包裹一下,没法住进来的。他们伤势如此严重,进了战圈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几下便被砍翻在地。
她躲在阴影中焦急地看了几眼,然后拿起附近的一个水桶,朝着营帐的另一边试图绕过去,才绕行到一半,与一名披散头发的女真士兵陡然打了个照面。
对方偏了偏头,猛地挥刀砍来。
那一瞬间,女子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然而下一刻,那名女真士兵的手臂被一道刀光直接砍断了,从侧面冲来的人影将那女真士兵一脚踢飞。师师愣了愣,旁边是一个手持单刀的大汉,他握着钢刀,身材甚是魁梧,然而不仅是头上绑着绷带,大汉的整个左臂,都已经没有了,此时也正被绷带包裹着。
这救了她的大汉回过头来:“哎,你……”像是认出了她。
随后,血花溅上来,师师感到脸上热热的,一柄长刀的刀锋从那大汉的胸口直接刺出,后方的人一刀挥过,砍掉了大汉的人头。
就在师师的面前,那魁梧的身形,人头一下便不见了。前方的视野里,又是几名女真士兵已经冲了过来,但随后,旁边也有武朝士兵杀过来。
刀光相击,血花飞溅,师师愣了愣地站在那儿,她身体颤抖,口中只有轻微的“啊、啊……”的哭的声音,她去看地上那无头的尸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是有更多的人来了。师师俯下身去,拿那无头尸身手上的刀,但拔了两下,都没有拔出来。那尸体已经没了头,但手中握刀,竟还握得如此之紧,不过师师终于还是将那刀拔了出来,她拿在手中,朝着前方走了过去。几名女真士兵大都已被杀死,最后一人被两把长枪插进肚子,两名武朝士兵一边撕扯一边推着那人,将他扎死在了附近的土包上。师师走过去时,那女真人已经咽气了。
旁边的士兵看着拿刀的师师,以为她举刀要砍那尸体——他们倒是无所谓——但师师终究只是哭,没砍下去,几名士兵回头看看那大汉,有人道:“你男人啊?”
师师没有答话,远处传来呼喊之声,几人便往那边去了:“快走,这危险。”其中一人临走时说道。
师师拿着刀瘫坐在地上。
过了一阵,又有人呼喊着:“师师姑娘、师师姑娘。”朝这边找了过来,那却是薛长功的小舅子侯敬,他率领了一队士兵过来,城池上下的喊杀声,似乎变得更为剧烈了。眼见师师的状态,侯敬分外着急,师师却已渐渐收敛了恐惧:“怎么了?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女真人方才破了城墙,我们又夺回来了,有些女真人冲了进来,欲夺城门,我也正要率人前去支援。师师姑娘,你没事吧,你这样没事吧?”
“我没事。”师师道,“你快去啊——”
“那我去了,你找地方躲起来,躲起来啊!”
侯敬有着着急地挥着手,随后带了人往城门那边跑过去了。
师师却擦了擦眼泪,她先是扶着那有死人的土包,才缓缓站起来,待到双腿不再发抖的时候,才继续往伤兵营那里冲过去。有人已经救了火,许多人死了,有些伤得更重,师师奔走期间,开始帮人处理伤势。营帐此时已经被烧掉大半,风雪漏进来,师师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墙,在那段据说已经夺回来的墙头,白热化的战斗还在持续,无数人蚂蚁一般的涌上去,喊杀之声也在城门那边嗡嗡作响。
火光弥漫,城池在动,更多的人、一拨一拨的在士兵、官员的带领下,正在朝这边涌过来。
巨大的战争涡旋,这个夜晚,无数的人命都在往这边填补而来……
十里之外,牟驼岗。
惊人的厮杀与混乱,也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六零二章 悲凄杀戮 漫长血河(三)
景翰十三年,十一月下旬,汴梁大雪纷飞。
相对于大雪,女真人的攻城,才是如今整个汴梁,乃至于整个武朝面临的最大灾难。数月以来,女真人的猝然南下,对于武朝人来说,犹如灭顶的狂灾,宗望率领不到十万人的横冲直撞、摧枯拉朽,在汴梁城外悍然打败数十万大军的壮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像是给垂垂暮年的武朝人们,上了凶狠凌厉的一课。
长久以来,在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武朝人,并非不重视兵事。文人掌兵,大量的金钱投入,回馈过来最多的东西,便是各种军事理论的横行。仗要怎么打,后勤怎么保证,阴谋阳谋要怎么用,懂得的人,其实不少。也是因此,打不过辽人,战绩可以花钱买,打不过金人,可以挑拨离间,可以驱虎吞狼。不过,发展到这一刻,所有东西都没有用了。
完颜宗望的出手,在这数月时间里,碾碎了军事理论家们的一切奢望。他的每一次出兵,都果断而坚决,一朝开国军队的豪迈与血性,足以冲垮几乎所有的阴谋诡计,尤其在十一月二十二这天发动对汴梁城的总攻之后,女真军队犹如燃烧一般碾压而来,宗望的每一击,都像是在武朝的要害上坚定地切下刀子,几乎没有儿戏的虚招。
而汴梁城能够与之抗衡的,也只能是两百年来真正积累的,在国家层面上的底蕴了。
文人治国,积累两百余年,堂堂正正攒下来的可以称得上是底蕴的东西,毕竟还是有的。忠君爱国、舍身取义,再加上真正切身的利益为推动,汴梁城里。终于还是能够发动大量的人群,在短时间内,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加入守城队伍当中。
如果说宗望每一击都是针对着汴梁的要害而来,作为汴梁这个臃肿且战力虚弱的庞然大物,在几乎无法躲避的情况下,应对的方法只能是以大量的人命为填补。从二十二那天到二十五的夜幕降临。当宗望对着汴梁切下最为沉重一刀的时候,只是这个被数百女真人突入城内的夜晚,为夺回墙头和清除入城女真士兵,填在新酸枣门附近的士兵和群众生命,就已经超过六千人,城头上下,尸山血海。
来不及思考生与死的意义,在这样的战斗里,士兵与大量被发动起来的群众前仆后继地被填入死亡的深渊。人们到底该为之感动,还是该为之反省、悲哀,难以说清。只是至少在这一刻,负责守城的几位老人,确实是在以透支生命的态度,执行着死守的责任,李纲一度执着钢刀带兵冲上城头,而后方的秦嗣源。在了解到巨大的伤亡情况之后,拿着那数字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久手都在发抖,甚至说不出话来。
当一个国家没有了实力,就只能以生命去耗了。
在汴梁城这条线上,顶住女真人的大量人命消耗,在汴梁城外,已经被打残打怕的诸多队伍。难有解围的能力,甚至连面对女真大军的勇气,都已不多。然而在二十五这天的天黑时分,在女真牟驼岗大营忽然爆发的战斗,却也是坚决而激烈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三十多万勤王军都已经被女真人碾过之后,这忽如其来的四千余人展开的攻势,坚决而凌厉到了令人咋舌的程度。
在宗望率领大军对汴梁城重重挥下刀子的同时,在暗中潜伏的窥探者也终于出手,对着女真人的后背要害,挥出了同样坚决的一击!
从这四千人的出现,重骑兵的开局,对于牟驼岗留守的女真人来说,便是措手不及的强烈打击。这种与普通武朝军队完全不同的风格,令得女真的军队有些错愕,但并没有因此而害怕。纵然经受了一定程度的伤亡,女真军队依旧在将领出色的指挥下于牟驼岗外与这支来袭的武朝部队展开周旋。
而来袭的武朝军队则以同样坚决的姿态,对着牟驼岗的大营外墙,迅速展开了攻击。在彼此片刻的周旋之后,营地外的两支轻骑兵,便再度冲撞在一起。
与此同时,牟驼岗前方稍作停留的重骑与步兵,对着女真营地发起了冲锋,在转眼间,便将整个战事推上高潮。
在眼下的数量对比中,一百多的重骑兵,绝对是个巨大的战略优势。他们并非是无法被克制,然而这类以大量战略资源堆垒起来的兵种,在正面交锋中想要抗衡,也只能是大量的资源和生命。女真骑兵基本都是轻骑,那是因为重骑兵是用来攻敌所必救的,若是原野上,轻骑可以轻轻松松将重骑耗死,但在眼下,仆鲁的一千多步兵,成为了首当其冲的牺牲品。
后方的营地之中,的确可以以弓矢支援,然而弓箭对重骑的威胁微乎其微,即便对步兵,若对方开始不顾伤亡,弓箭能造成的伤亡,一时间也绝不至于令人承受不起。
牟驼岗前,铁蹄排成一列,犹如雷鸣,滚滚而来,后方,近两千步兵开始呐喊着冲锋了。营地前方阵列中,仆鲁回头看了营墙上的术列速,然而得到的命令,近乎绝望,他回过头来,沉声大喝:“给我守住!”麾下的女真步兵眼望着那如巨墙一般推过来的黑色重骑,脸色变得比夜里的雪还苍白。与此同时,后方营门开始打开,营地中的最后五百轻骑,悍然杀出,他要绕过重骑兵,强袭步兵后阵!
另一侧,近四千骑兵纠缠厮杀,将战线往这边席卷过来!
纷飞的大雪中,战线如海潮般的拍在了一起。血浪翻涌而出,同样强悍的女真骑兵试图避开重骑,撕裂对方的薄弱部分,然而在这一刻,即便是相对薄弱的轻骑和步兵,也拥有着相当的战斗意志,名为岳飞的小将带领着一千八百的步兵,以长枪、刀盾迎战冲来的女真轻骑。同时试图与己方骑兵汇合,挤压女真骑兵的空间,而在前方,韩敬等人率领重骑兵,已经在血浪之中碾开仆鲁的步兵阵。某一刻,他将目光望向了牟驼岗营墙后方的天空中。
术列速回过了头。
似有喧闹和厮杀声传来。
营地后方。火光和烟柱,升起来了。
“兄弟们——”营地前方的风雪里,有人兴奋地、歇斯底里的狂喝,令人心悸的癫狂,“随我——随我杀人哪——”
“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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