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第781节
黑妞大名靳文秀,先前与陈凡的几次见面,其实多是以红提弟子的身份,这次经历过战场的并肩厮杀,观感显然更加具体起来。他这样一说,黑妞的脸上倒是露出罕见的羞恼神色来,旁边的小黑跟宇文哈哈大笑,拍打桌面。
事实上,陈凡说得含蓄,黑妞的年纪比初一稍小,乃是师姐妹的关系,宁曦与初一成亲前后,她偶尔会被人认为是宁忌的童养媳,这中间也有着复杂的因由。
一旁的小七笑道:“是这样的,秀秀一开始是跟随我那红提嫂子学武,后来二姐那边看她聪明,又将她留在张村身边,学过两年管账。她文武双全,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将来要不然进总参,要不然留在张村秘书处,就连西瓜嫂子都馋她好久了,说要挖她去当军师。另外,我姐夫那张嘴在这些事情上也有点瞎开玩笑,严姑娘车鉴在前,陈帅您可别跟着瞎说了。”
“嗯,有道理有道理。”陈凡笑着点头。
几人说起这些,那边黑妞撇了撇嘴,倒是伸手拍在了桌子上:“我可没姓严的小姑娘那么娇气,不过我跟初一她们是一辈的,在张村的时候,教训小龙那也是婵儿夫人和宁先生拜托我我才做的。哪有那么多事。”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一旁小黑摆了摆手,“早年呢,宁忌那小子便热衷习武,陈帅你是知道的,他天分高,又常年在红提夫人、西瓜、咱们这些人身边长大,很快打起来就没什么紧迫感了,尤其是西南大战前后,他的武艺进展迅速,到军队里待过之后,一般的比武,就成了儿戏……”
“这样子进展快,其实也不算好,红提夫人武艺高,但性格太温和,在小孩子面前给不了什么紧张感,我们这些年也板不下脸真把他往死里揍,但老实说,如果不出全力,这个时候他滑不溜手,还真的留不住他。包括军队里的一些战士,虽然说起来要尽量真打,但真上了手,多少都有所顾忌,这个时候……年轻一辈里头,最下得了手的,就是文秀,经常叫上一帮孩子一拥而上,把宁忌打成死狗。”
“所以我说句公道话。”他说到这里,手指点了点桌子,“真的……有点像童养媳的感觉。”
话音落下,那边黑妞脸一横,左手抓起一根筷子刺了过来,小黑以竹筷挡住,一旁的宇文飞度正要朝后方避开,脱离战圈,黑妞右手上的一颗蚕豆啪的扔出来,打在了他的头上。他愣了愣,叹一口气:“……这王八蛋说的坏话关我什么事。”
黑妞叉腰:“我就是顺手!”
“唉……”宇文飞度叹了口气,搬起凳子朝桌边靠了靠,“陈帅我跟你说,你别看黑妞现在很正常,她其实就是神经病,去年西南大战打完,小忌从战场上回来,黑妞打他,其实就不怎么抓得住他了,有一次……我记得是十月底,她偷偷摸摸地摸到茅房边,往里面扔炮仗,药量很足,像小半个手榴弹的那种,然后我就看见……”
他说到这里,黑妞一拳打在他肩上,他忍着笑不以为意,随后又挨了第二拳、第三拳:“……然后我就看见,小忌提着裤子从茅房里窜出来……他战场上回来,警惕性高,把门都撞破了,身法那叫一个灵活……那整个茅房,里面上上下下被炸得全都是屎,周围的人吓坏了,当时……哈哈,杜杀还去看了,问清楚来龙去脉以后,愁眉苦脸的,说……这个……这个卫生可怎么搞啊,再后来说,不能用了,算了重新建一个吧……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飞度一时间笑得直拍大腿,旁边的小黑也笑,小七捂住嘴,拿了颗蚕豆打过去,那边陈凡叹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哭笑不得。黑妞涨红了脸:“说了都是婵儿夫人她们拜托我的,那个……那个是为了训练他被手榴弹偷袭时候的反应!你看杜老大都没说我不能炸——”
黑妞说到最后,自己也噗嗤笑了出来,她又狠狠打了宇文飞度两下,坐在那儿双手抱胸,过得一阵,笑道:“好吧,我承认那个时候……我也有点懵了,那个茅房……那个茅房四处都是……都是那个东西,房梁上还在往下头滴……差点掉在杜老大的头上,我当时想,这要是罚我把茅房复原,我可真的……活不下去了……噗噗……呼呼……”
桌边几人都在笑,陈凡也憋不住笑,过了好一阵方才收拾起表情,看着面前的饭碗:“行了我算是知道了,你们这纯粹是过来折腾我的,我还没吃完呢。”
宇文飞度举起手,表示不再说了,黑妞道:“瘸子一肚子坏水,陈帅你打死他得了。”小黑道:“我也没意见。”陈凡那边笑了笑。
“然后,咱们的龙少侠,平时接受的到底是多险恶的训练,我也算是听懂了,他从战场上下来,又一直被文秀这边追杀了大半年,也难怪……他打死王难陀以后,被林宗吾追杀的一路,应对都很好,你们这是……光教了他武艺厮杀,没教他人情世故,不过这算是老宁的锅了,他自作自受吧。”
他微微顿了顿:“那现在这里其实就有两件事要想一想的,第一件,严家不算坏人,严泰威带领的严家堡势力不算大,但是抗金的立场一直都很明确。严铁和带着这位严姑娘来到江宁,家中的子弟都折了,对这件事……当然可以说是李彦锋、时宝丰这两方的问题,但归根结底,小龙的一句话,功不可没……”
“……而且,这里比较麻烦的一件事是,今天你们也看到了,那位严姑娘,对小龙这边,似乎并不单纯是恨意,她其实最关心的是小龙的安危。这件事,如果老宁在这里,会怎么算?恐怕不是随便推掉就好。”
他说到这,周围的人沉默片刻,钱洛宁道:“这件事情,严铁和方面,其实不难安抚,严家最初下注时宝丰,是想要给严家堡谋一条出路,他们既然秉性不错,咱们西南这边跟他结个善缘,对他们会是意外之喜。但麻烦的是严姑娘和小龙这里,这严姑娘我看了,对一般人家而言,算是良配,可小龙那边观感如何,咱们这里找不到人,就不好表态……”
说到“小龙”的去向,众人相互看看,又有些无言。小黑吃了颗蚕豆:“他干嘛要跑啊,陈帅都到了……你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宇文低下头叹了口气:“扯淡呢,追杀林宗吾,谁有空跟他说什么话,按照他那个十四五岁的别扭劲,不跑才怪了。他要是不跑,今天晚上还不是你们这些坏蛋轮流过去取笑他,问他在江湖上打出名头来的心得体会。”
黑妞打了宇文飞度一拳,以示赞同。
对面小七笑了笑。
“我看这样,一开始没有料到严姑娘的事情,他跑了也就跑了,但现在既然还有事情要交代,待会小黑、宇文……你们三个就再出去找一找他,趁着大家现在都还没离开江宁,这件事情最好能有个答复。咱们预定返程的时间是后天早上,一天的时间,能把他找回来,尽量找回来。陈帅觉得如何?”
陈凡点了点头:“我估计他会殊死抵抗,既然秀秀这边有经验,你们三个去也好。”
三人起身哭笑不得地接受了命令。
陈凡补充道:“下手要注意分寸,他吃了林宗吾一招,受伤不轻,你们打个半死就行。”
“是。”
“那方才陈帅说的第二件事呢?”小七问道。
“第二件事啊。”陈凡笑起来,“我在想,你们回去要怎么跟老宁交代这个事情。其实在西南这么久,你们应该都知道,老宁……你姐夫这个人,对江湖生涯还是有向往的,先前成都那场比武大会,给外头来的高手设局,我跟他在摩诃池等了一晚上,外头的人不争气,没能杀过来,他还一直感慨,他有一招翻天印好久都没用了,再这样下去,江湖人快要不知道他的赫赫威名……那次得知二少一个人在院子里杀了十多个敌人,他嘴上骂人,私底下还有些羡慕。”
“这一次,二少这边搞出事情,离家出走,老宁嘴巴上肯定没好话,但在心里,他恐怕还是会觉得,是这个孩子继承了他对江湖的向往……你们看二少这一路过来,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对绿林的野心,在和登三县打得鸡飞狗跳,后来又加入军队,上了战场,作为父亲,老宁当然不会希望孩子出事,但既然挡不住,这一直以来,他其实也在培养这孩子在江湖上抗风浪的能力。”
“十五岁,东走三千里,在通山县以一人之力,把李家、严家几百人耍得团团转,到了江宁,又是刺杀卫昫文,又是跟李彦锋火并,当着林宗吾的面杀了王难陀,被林宗吾一路追杀,居然还跑掉了。老宁若是在此,听说这些事情,必定欣慰。但是啊……”
陈凡敲了敲桌子:“但是呢……这位少年英雄名震天下后的外号,叫做‘五尺淫魔’……老钱,我就是很好奇,你们跟老宁那边说起这些事情以后,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老钱,我一时半会去不了西南,要不然干脆我替你去报告这件事情,所以你到时候要记得,呵呵,你注意一下他的脸色,我下次过去还要跟他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哈哈哈哈……”
陈凡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他第一件事说得稳重,到得这第二件事,便显得促狭起来。钱洛宁哭笑不得道:“你就不怕下去过去宁先生找你单挑。”
“我不怕,他跟西瓜一起上都行,哈哈……”
“他一招翻天印打在你脸上……”
陈凡、钱洛宁、宁毅相识已久,过去平辈论交,这时候说起来,也只是属于大佬之间的逸闻,两人咕哝了几句,其他人不好插嘴。如此又过得片刻,陈凡敲了敲桌子,才道:“哦,其实还有第三件事……”
众人看着他。
“按照大家的说法,咱们的龙少侠那边,在张村是受了那个……什么萧儿的陷害,通山县是因为对敌不慎,到了江宁,‘五尺淫魔’这个名声也是因为坏人泼脏水,咱们姑且认为是这样,但是……他今日在河上遇见,拖走的那个人是谁,你们有谁知道吗?”
“拖走?”黑妞想了想,看看宇文飞度,“还有这回事?”
宇文飞度也想了想:“撑船的那个?”
在场几人之中,对于河边的那一幕,只有陈凡和宇文飞度在现场目睹,此时陈凡提起这突然出现的角色,宇文细细一想,才觉得有些奇怪。一旁钱洛宁皱了皱眉:“你们说的是什么?那位四尺淫魔?”
陈凡摇了摇头:“如果我没想错,四尺是那位小光头吧,他一开始与咱们的人一道追杀李彦锋,后来折返回去,正好看见小龙击杀王难陀的那一幕,两人曾有对话,说林宗吾是他的师父。后来林宗吾追杀小龙一路,我觉得小龙那一路上的应对,可圈可点,因此受伤不重,然而到得河边之后,他纵身上船,其实应对不好,林宗吾趁他凌空时的那一竹竿,将他伤得不轻。”
宇文飞度想了想:“当时……咱们几个已经开始合围林宗吾,小卓那边是第一个赶到的,在前方院子上架了枪,我随后赶到。小龙的一路逃亡,实际上是领着林宗吾进了口袋,当时……他若再往回折返,冲进附近的院子里,应该是更合理的。”
陈凡道:“他看见撑船过来的那个人,换了方向。后来他将小船往另一边靠岸,趁着咱们没法追赶,牵着那人的手跑了。”
黑妞靠过来:“会不会是如那‘四尺淫魔’一般,是龙少侠在江宁新交的朋友?”
陈凡笑了笑:“是个少女。”
“……”黑妞瞪大了眼睛。
“……”一旁众人也瞪大了眼睛。
宇文飞度想了想:“我当时记得……那人衣衫破烂,应该……像是个少年乞丐……”
“她的装扮不论,当时惊鸿一瞥,咱们也看不仔细,但后来小龙拖着她上了道路,转身往巷子里跑过去那一程的身段,我很确定,是未曾习武的少女的步伐……所以你们想想,这一位,又会是谁?”
“又……又来一个?”
“会不会是于潇儿?”
“有那么巧吗?”
“小龙……不是这个性格吧……”
“他出门的时候跟秦维文扬言,要把于潇儿的头砍回去当球踢的……”
“年轻人……食髓知味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觉得没这么巧……”
“会不会……他闯下这五尺的名头……还有其它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变坏了?”
“想一想,他被于潇儿这种坏女人玩弄……”
“你不要用玩弄这么下流的词……”
“别下结论……冷静。”
院子里的火光仍在燃烧,巨大的震惊笼罩了这片屋檐下的区域,桌边的几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过得一阵,黑妞从桌边霍然起身:“得去找到他,好好问一问!陈帅,钱队,那我们就……”
钱洛宁看着她:“现在就去?”
“事关华夏军的脸面,不能再拖了。”
说话间,小黑与宇文也相继起身,充满了刨根问底的好奇。随后小七也站起身来:“城里的情况瞬息万变,我也去问问,还有什么人能帮忙找些情报。”
陈凡点了点头,待到几人相继离去,他拿起桌边的饭碗,方才笑了起来,冲钱洛宁道:“还说跟小忌之间没事,你看看,多紧张。”
钱洛宁也笑:“差着年纪呢,当初是婵儿夫人和宁先生拜托文秀多照顾小忌,打打闹闹这几年,姐弟之情总是免不了的。不过河边的事情我晚到一步,还真有这么个女孩子?”
“撑船的那位确实是,不过倒也不用太担心,白日里的那一战,王难陀死后,林宗吾有些失控。他的修为确实在我之上了,若非待武道至诚,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逃不过这轮追杀。”
“我也是这么个看法。”钱洛宁点了点头。
两人都已是层次更高的武者,久经风浪,对于宁忌的事情,便也有着更为简单直接的看法。此时几个年轻人业已离开,陈凡吃完几口饭,方才对钱洛宁说起更复杂的话题。
“从这次的事情开始,江南大乱,要吸引整个天下的目光,你出来时,西南那边如何了?”
“出门之时,第二次大会已经在准备,按照过去的几轮推演,第一轮会议是定口号和大方向,第二轮会议,要动真格了。全天下人都在盯着江南的现在,宁先生那边应该已经通过了土地改革的决议,开始推动落实土改方案了。”
“真的要开始做?”
“他有些犹豫,但是跟这些年来很多大事前的犹豫,是一样的。操心的太多,怕准备不足,哪怕往前看了十步,他也总能找到担心的问题。”钱洛宁道,“但越是这样,说明他对这件事想得越深……想得这么深了,又怎么可能不往前推呢?”
“老宁确实有些生而知之了……”
“另一方面,由于江南公平党的这一轮瞎搞,屠杀式的均平富之后,也算是给西南的土改方案,做了一轮背书,各方的接受度也许能好一点点。外人都说何文心机深沉,这次借着华夏军的东风开了江宁大会,抢了咱们的风头,其实宁先生那边何尝不是拿着他们当了一块垫脚石?若是没有这边的热闹,西南突然提出土地改革,恐怕立马就会面对整个天下的反对,如戴梦微、吴启梅之辈,不知道又要写多少文章暗示西南要因暴虐而亡了。”
说着这个话题,陈凡吃完了饭,两人起身沿着屋檐,慢慢散步往前。
“老宁的土地改革,跟我聊过几次,想要把所有土地收回国家,天下有土地者,可能都会变成我们的敌人。”陈凡道,“我知道他跟你们、跟西瓜、还有跟那些年轻学生的推演,在你们的推演当中,所有问题都能解决了吗?”
钱洛宁摇了摇头:“推演能发现一些问题,但发现不了所有的问题,能够考虑一些问题的解法,但能不能解决,还是要看具体办事的时候。”
“最大的问题是什么?是要杀多少人吗?”
钱洛宁再度摇头。他沉默片刻,随后叹息。
“……是对官员的制约。”
他道。
第一一二六章 旧梦故去 新的旅程(下)
“怎么说?”
篝火的燃烧里,陈凡与钱洛宁低声交谈,走过或明或暗的檐下拐角。
“很简单,过去这片天下,以乡贤治理地方,纵然有知府、县令,但皇权不下县,在地方上,皇权跟乡贤相互制衡。对百姓而言,虽然皇权跟乡贤都有可能迫害他们,但乡贤毕竟扎根于当地,哪怕盘剥害民,会有个底线。但如果让这个制衡消失,通过对土地的争夺将所有的权力收归政府,那么受不到足够制衡的地方官员对百姓的盘剥,会是没有底线的。那个时候,从地主手里收回的土地,很难说是归了国家,还是归了县太爷……”
“那有没有……先只收土地,暂时不全面夺权的可能呢?”
“收土地这种事情,又不是国家要拿了土地来发卖,中饱私囊。而且,土地这种东西,是那些地主的命脉,权力拿不住,各地阳奉阴违,名义上的收,也没有实质意义,而倘若土地能收上来,实际上就证明华夏军的权力在地方已经彻底压倒乡贤。不收权而收土地,收了土地没收权,这种事情根本不会有。”
“……接着说。”
“而且按照宁先生那边的构想,土地和权力的回收,实际上是为了对底层百姓的掌控和动员能力,有了这种掌控和动员能力,就能驱使他们去读书、去明事理,当他们读了书、懂了道理,也会实际上提升一个国家对底层百姓的动员。这些东西相辅相成,互相促进,是平等实现的可能道路。”
“……”
“按照那边的说法,土地、权力,实际上也是责任。这个权力在那里,你可以把它从乡贤的手里夺过来,夺过来之后,你就必须做出承诺,你会比乡贤地主做得更好,必须在实质上有具体的方法来保障所有百姓的利益。如果没有这种具体的方法论,哪怕高喊人人平等是世上的真理,那也不如把权力还给乡贤,更加稳妥,没有方法论的人人平等,并不比乡下地主的盘剥更正义。”
两人行走向前,钱洛宁说着从宁毅那边听来的话语,陈凡静静地听着。
长久以来,华夏军当中由于宁毅的推动,存在各种思潮的流派。这期间,由西瓜作为支撑的民主派系对于平等的探索最为纯粹与深入,而作为苗疆一系的元老,陈凡也早就知道,长久以来,宁毅都会坦诚地跟西瓜等人讨论各种平等的实践手段。
而在西瓜的身边,悟性最高的左右手钱洛宁对这些东西的理解也最为深刻,包括老牛头的实验当中,由于西瓜无法过去坐镇,也是派出钱洛宁作为观察员仔细看完了实践的整个过程。也是因此,他此刻谈起来的这些想法,实际上也就类似于宁毅推动这件事情的基本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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