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水浒，正在造反 第80节

只见门被推开，朱武带着一个少年郎走了进来。此人大概十五六岁，满脸稚气，加上身体瘦弱，年纪看起来更小。半低着头却转动黑眼珠，好奇地向四周张望，察觉有视线看向自己又变得老实了。

这就是一个孩子呀！

王进鉴定完毕，看着朱武，像是在问就是这小子？

“哥哥，就是这位小兄弟，”朱武满脸无奈，又补充说道：“他说见到你，才决定到底要不要上山？”

“哟呵，如此有个性？”王进来了兴趣。

“可不是嘛？问了也不说，说我做不了主。”朱武满脸苦笑，原本打算离开的他留下来想看看小鬼。

这段时间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对方从秦凤路护送过来，来到山寨之后发现更加难以伺候。总是一个人沉默寡言呆着，几乎很少与人交流。要不是这小子真有本事，主动驯养信鸽，恐怕早就赶下山喽！

“哥哥，我先……”辛从忠觉得有事，自觉起身准备离开。

“无防，坐下。”王进摆摆手，示意对方别大惊小怪。

“小孩，就是你要找我呀！”王进笑呵呵地看向少年。

“我不小了，十一月就有十六岁。”那少年听到小孩这两个字，猛地抬起头，昂起瘦弱的胸脯说道。

朱武有些警惕地盯着对方。

“好好，你不小。”王进温和地笑了笑：“兄弟尊姓大名？”

“姓韩名奇，也可以称呼为小七。”小萝卜头一抱拳，老气横秋的说道：“在下祖籍延安府绥德军(今陕西省榆林市绥德县)人，后投亲戚去了秦凤路。”

王进见少年有板有眼，不慌不忙，也是一脸正色道：“我就是山寨之主王进，不知找我有何事呀？”

“你说话有用吗？”少年反问一句。

“嘿，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朱武有点不高兴了。

王进笑着摆摆手，摆出很牛叉的架势：“山寨万余人都听我的，我说打谁就打谁，这样子够不够？”

少年韩奇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兄弟，有事你就说！”王进看着少年，满脸认真。

“王…王寨主，小人有事相求。”少年脸上露出愤恨之色。

“何事？详细说来？”王进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少年韩奇眼眶泛红，有些哽咽地把事情始末说来。

原来，少年家本是猎户，随着父母投奔亲戚不成，后来进入曲家帮闲办事，主要还是驯养鸽子鸟类等。身为猎户做得不错，一家人生活算安稳。

奈何，世事无常，几年前，曲家公子哥与其他世家子弟斗鸟赢了。是韩奇父亲驯养有功，其他世家子弟纷纷找来。曲家少爷不允许韩父帮忙驯鸟。因此镇戎张家少爷，竟然派打手把韩父打成奄奄一息没几天死了，韩母受不了打击，不久也过世。

最气人的就是韩奇大哥韩柳，找曲家，主家却不愿得罪张家一直拖着。一怒之下告到官府，最终的结果非但没有讨回公道，一天夜里也被人打死了。

“哇呀呀，岂有此理？尽是些龌龊事。”辛从忠气得差点蹦起来，旁边的朱武脸上表情换成了同情。

少年哽咽着说完诉求，强忍着泪水咬着牙说道：“呜呜呜，我那时才十岁，这些年我打探清楚就是张家做的。我一家人都被害死成了孤儿，寨主，希望你能帮我剿灭张家满门，为我家人报仇血恨。”

说罢，少年郎一把扑倒王进脚边，跪倒在地恳求：“这个世道官官相护，不走这一条路根本无法报仇。”

“小兄弟，快快起来。”王进一把拽住少年，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张家肯定会灭掉，你先忍耐时日，山寨以后有时间就会派人跟你去镇戎军灭门。”

“好，我等得起。”少年抹了抹眼泪点头，保证道：“寨主放心，我会训养好信鸽，贡献自己的力量。”

王进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安慰：“以后叫我大哥吧！多吃点肉，长点个儿，学点武，也有力气报仇。以后山寨就是你的家，这些人都是你的兄长亲人。”

“大…大哥……”少年韩奇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一盏茶的时间！

少年红肿双眼，脸上却带着笑容地离开。

从小磨砺，性格坚韧，将来能成大事！王进目送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暗自喝彩，好一个少年郎。

……

东京汴梁城。

自从赵谭率领皇城禁军北上，太尉高俅心中大石落地，盼望着早点传来捷报。这个心情自然是不错的，每天小酒喝着，碰上不顺眼的骂着。惯着自己的假子，在东京城学螃蟹走路，欺负那些穷鬼。

十字街，高府天天宴会不断，歌舞升平，一派喜庆。城中官吏溜须拍马送礼，商贾富户络绎不绝。

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当着太师蔡京就有些不高兴，整天阴沉着一张脸。搞得像谁都欠他钱似的，令送礼求办事的人推迟行程。生怕惹到这位爷，拍到马蹄上就得不偿失。

蔡太师心情有些不好，在东京城是传开了。上到官吏，下到百姓都是非常好奇，前不久才办完生辰，送礼的人都排了几条街，皇帝都派人来祝贺。

什么金珠宝贝，什么古玩字画等稀罕物库房里没有？这还有什么不开心的？臭着一张脸给谁看？

外人又哪里知道太师的烦恼。

送礼也有学问，别人都送你也送了，大概率不会关心你，别人都送就你不送，你头大？特立独行，也会无所遁形的。立马被揪出成为最亮的仔。

蔡太师的女婿梁世杰就成了最亮的仔，他竟然没送礼。前段时间书信中吹牛，十万贯金珠宝贝的生辰纲。到了6月15那一天，查看礼单，独独没有他。

最可恨的是太师派心腹干办去问问看，至今没有结果。又如何不让当朝太师如鲠在喉，闷闷不乐！

这，恐怕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

第一六五章 保正，我有一计

少华山。

王进拉着辛从忠到了聚义厅，以新的身份介绍给大家认识。原本还在三两唠嗑如尚家兄妹，吹牛像陈达，雷震等人止住了笑声，纷纷过来恭贺新头领。

辛从忠也不敢摆边军架子，挨个跟各位头领攀谈。争取早点融入团体，混黑道也要混个名堂出来。

朱武从府库取来百两黄金，王进接过亲手塞到辛从忠的怀里，汉子有些不解，忙说“使不得”推辞不受。

王进很认真的说道：“兄弟，这是我制定的规矩。朝廷我们回不去了，只能共创美好家园。你就当千金买马骨，这百两黄金安家费，用来安顿亲眷。”

“这也太多了，上山也用不着啊！”辛从忠怔怔出神地看着金元宝，嘘嘘好大的手笔，谦虚地说道。

尚然威赶忙劝说：“哎，这是山寨的规矩，大家都拿了。”

雷震，倪麟等兄弟声音一个比一个大：“对对对，不久前，我们都有，辛将军，你不能坏了规矩。就是，刚刚发放，我这里还没捂热，可不能拿出来。”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辛从忠只能收下来。

“好了，从忠，你暂时就跟着尚头领熟悉山寨流程，协助那些俘虏的筛选，等时机成熟独领一军。”王进拍了拍辛从忠的肩膀，指了指尚然威。

“尚头领，以后多多关照。”辛从忠不卑不亢的抱拳。

“呵呵，好说，都是自家兄弟，”尚然威笑得很自信。自己武艺本来就高，又得了好马，何惧之有？即便眼前这个辛从忠有小九九，也能立马扼杀。

这时，喽啰来报，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聚义厅就摆满了张张作案，酒肉不断地端上。朱武早就有所安排，大获丰收，欢庆三日。

王进觉得有些铺张浪费，竟是想念起便宜二弟王伦！

山东济州，梁山泊。

王进一语中的，梁山也会面临朝廷兵锋。

西溪村谢家被灭，官府中有人引发的轰动持续升温。郓城县尉上蹿下跳还真的有用，济州官府承受不住压力奏报，朝廷有了批示，发兵攻打水泊。

济州只是一个小地方，只驻扎着三个营的禁军。这回直接调动两个，由兵马都监黄安率兵攻占梁山。责令水泊周边村庄派出青壮，协同官府围剿。

正值农忙时节，又全是一群的土里刨食的农夫。有什么战斗力？说白了要人是假，借机捞点好处是真。尤其是村庄的富户，保正，只能花钱消灾。

这点又跟陕西边境不同，内地军队贪婪明目张胆。出差办事路过村店，吃饭不给钱，途径农户顺手牵羊家常便饭，百姓早就烦透了，却无可奈何。

普通商贩宁可碰上强人缴纳买路财，也不希望碰上官吏。因为这群家伙敲骨吸髓比土匪还土匪。

“宁入山头，莫遇官兵”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由此可见，官兵有多么不堪，济州兵丁多是这类货色。你还不能说也不能指指点点，否则就是土匪。

好死不死，水泊边上的东西两个村子，就被官府光顾。西溪村保正空缺，东溪村保正晁盖就有些难做了。一边是官府的命令，无法违背，一边又是水泊梁山，这个江湖大佬真的不想得罪山寨。

尤其是在不久前，忙完分割西溪村田产，借着送粮食的机会，上山拜访后，看见日渐繁华的山寨。看见挥汗如雨训练的喽啰们，也看见山寨的实力。

而且还跟移山力士崔埜斗了个旗鼓相当，轻松被神驹子马灵道长击败后，据说还有好几个更厉害的头领不在。托塔天王晁盖就更加不想与之为敌。

自己在家中做一个快乐财主不香吗？

晁盖是这样认为的，智囊吴用虽然怕没有上梁山，但听说山寨的新气象，也觉得不该招惹，以和为贵。怎奈郓城县尉上蹿下跳讨厌得紧，官府有令。

晁盖为此焦头烂额，又请来了了好友商议：“加亮啊！两不相帮，不合适，帮谁，更是要不得。老爷我夹在中间，滋味不好受，兄弟，可有良策？”

“嘿嘿，保正，你是当局者迷，我有一计。”吴用还是有些智谋的，作为旁观者想得通透，也有办法。

在他出谋划策之下，两边都帮，却又两边不得罪。

这又怎么说呢？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晁盖庄上的管家连夜上梁山。找到几位头领，表明来意，说出了自身诉求：“马道长，诸位头领，我家庄主交代了。官府有令不得不从，却又不想与贵寨为敌。特令小的前来拜山。三千石粮食，百头猪羊，绝无冒犯之心。”

晁盖连夜派心腹到梁山接洽，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也不可能空着手去。钱粮，猪羊都是敲门砖，表示善意，说明迫不得已，代价只是耗费点钱粮。这招类似于以退为进，取得的效果是明显的。

少华山代表自然就是神驹子马灵道长，当众表态：“哎，晁庄主太客气了，此事我等知晓，你回去转告天王。梁山不会是非不分，也不会怪罪好人。不管如何跟官府开战，与晁天王的友谊不会改变。”

山寨几位头领，其实马灵也好，崔埜也罢，或是阮氏三雄，梁山元老等人，全都觉得晁盖够意思。上次就送来钱粮，这会又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此，除了做出承诺外，还投桃报李。

一致认为酒水生意可以让这位托塔天王掺和一下。让晁府管家带回去几坛千里香，令晁盖过过眼。若是有兴趣插手这买卖，就再次上梁山洽谈合作。

“晁保正是个直爽的汉子，又送钱粮，多半有人出主意。”马灵道长行走江湖多年，对人心拿捏颇有心得。尽管时间不长，却基本摸清晁盖的性格。

令酒楼探子在外打算情报，果然发现是吴学究所为。

晁盖暗中派人上山接洽，又积极响应官府的号令，捐钱捐粮，置办酒肉迎接官兵的到来，又派出数百青壮协助建造营地，私下里给黄都监等军官拿好处。大有大份，小有小份，尽善尽美，拉近关系。

这副作派就是骑墙派，又或者说是随着风吹的墙头草。梁山头领们记住了吴用，心中暗生警惕。

“此人智慧是有，却剑走偏锋。”马灵道长这样评价。

不管怎么说，王进离开梁山半月后，济州官兵来犯。

两个营的禁军加上郓城地方厢军，土兵，加起来有千八百人。其中竟有四百多马军，趾高气扬地来到郓城水泊，只是望着一望无际的湖水，无可奈何。

都监黄安每天都会派人在岸上叫骂，说什么“有种出来”，“你们梁山全是缩头乌龟”之类的脏话。什么难听骂什么，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就是想激水泊梁山的强人们不愤，乘船到岸上决一死战。

最终的结果，一无所获，要不是在水泊边上肯定得渴死几个人。就问，你说他们脑子有没有毛病？

送肉来犒军的托塔天王晁盖都觉得这家伙愚不可及。哪个蠢贼会放弃自己的主场优势跑过来硬碰硬？

对于这种无耻又愚蠢的行为，梁山上下选择了无视。遵循蛰伏发展的方针，梁山没有选择正面冲突。八百里水泊，来个千八百人，简直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