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千古贪官,祖龙夸我是忠臣 第18节
“哦?”
吕婴捋着山羊胡,眉飞色舞道:“老夫此生最大的成就,便是教出了黑夫!”
“吕公是黑夫恩师?”
“自然。”吕婴脸上说不出的得意,“昔日老夫告老归乡,闲来无事便教里中青年读书写字,学习律令。彼时黑夫与其大兄衷,皆为老夫弟子。只是那时的他并不出众,沉默寡言连律令都难背出。幸好还算用功,勉强能识字写字。”
沉默寡言?
您老确定说的是黑夫?
蒙毅一时只觉摸不着头皮。
“后来他从军入伍,参与伐楚之战。因为缺钱,还写了封家书送至夕阳里。黑夫家中贫困,其母实在无钱便找到了老夫。最后是老夫出面,挨家挨户的凑足了钱粮。”
吕婴顿了顿,感慨道:“这混小子自战场回来后,性情大变。能言善辩不说,学东西也快。见宗亲邻里贫困,便想尽办法造福当地。夕阳里能有今日,皆是黑夫之功!”
王贲仔细听着。
类似黑夫这样的士卒,其实很多。打完仗后,很多人性子都会转变。有的变得性情暴虐,易怒生事。有的胆小如鼠,一点动静都会瑟瑟发抖……
秦始皇若有所思点头,大概都明白了。也难怪夕阳里会发展的这么好,这都是他们当初资助黑夫的缘故。
“黑夫虽曾是老夫弟子,可却教会老夫不少事。”
“愿闻其详。”
“老夫昔日曾为县中属吏,可谓清如水廉如镜。老夫在任上三十余年,从未贪过一钱。曾有人妄图贿赂老夫,被老夫当场拿下扭送县寺。可老夫却因得罪了人,到老都只是小小的书吏。老夫清廉如水,家中一贫如洗。老夫曾有三位孩子,两个因病夭折。就因无钱抓药,只能病死家中。”
吕婴长舒口气,双眼都有些泛红。
旧事重提,也令他无比伤感。
“吕公大义!”
蒙毅忍不住起身作揖。
如此秦吏实属秦国之福,更是万民之福。
吕婴挥了挥手,却是惭愧道:“后来黑夫凯旋,因公上任亭长。老夫自以为有多年为吏经验,就想给他些忠告。没想到黑夫却是一一驳斥,更告诉老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连亲眷都不爱,何谈爱民?”
“他不愿当一个会让亲眷活活病死的清吏,他要当个能让夕阳里都富裕起来的贪官。哪怕他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争议,他也绝不后悔。”
一时间,秦始皇三人都沉默了。
特别是蒙毅,只感到脸火辣辣的疼。
黑夫这话看似是歪理,却没说错。
因为,他的确是做到了。
他是远近闻名的贪官。
但同样的,整个云梦都无比富饶。
数年时间,就变得无比富饶。
“老夫枉活六十有七,却不如黑夫看的通透。”吕婴自嘲的笑了起来,“这些年来也多亏了黑夫照拂,否则狗娃子也过不上这好日子。黑夫是个好人,昔日的恩情他都记在了心里头。就连我家那不成器的幼子,现在都被他提拔为亭长。现在夕阳里家家户户都有爵位官职傍身,可都是他的功劳。”
“……”
秦始皇嘴角直抽。
看来,云梦城里头说的真没错。
夕阳里就算是条狗,都能吃上公粮!
黑夫啊黑夫,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就不能稍微收敛点吗?!
第16章 安陆县喜,陛下怎么还不来?
次日,日出时分。
黑夫端起碗冰镇乌梅汁。
冰冰凉凉的,瞬间舒爽不已。
“惊,那伙人如何了?”
“仲兄放心,都已妥当。”惊拿着大肉包,边吃边说道:“彦昨日便来了消息,他们已住在吕公家中。不过,有件事却很古怪。”
“什么?”
“他们在临近乡县并无记录。”
黑夫皱起眉头。
这就有些意思了。
云梦乡在安陆县算是偏的。
若秦伯三人自咸阳而来,必会路过其余乡。按马车的行驶速度,他们肯定要在百里之外留宿借住。除非他们日夜兼程,那可能还要远些。
“他们,是不是上面派来的?”
“还用问?”黑夫冷冷一笑,“看他们这架势,也不像是商贾。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就这块蓝田美玉都价值万钱。看这做工,只可能出自大匠之手。”
“那咱们收敛点?”
“身正不怕影子斜,莫慌。”
黑夫平静挥手,毫不在意。
这两年来,他经历了不少。
秦法严苛,但更注实践。作为先驱者,他们其实也在摸索。所以,政令经常会变更。比如昔日秦国以身高判断是否成年,后来就变更为岁数。
他的老领导喜,堪称是大秦劳模。一辈子兢兢业业,恪守秦律。本来对黑夫是多有不满,甚至还要罚他。可当他亲眼看到云梦的变化后,便主动为他隐瞒。
云梦昔日无比贫困,为安陆县诸乡最穷的地方。吏治混乱匪寇众多,因为土地不够肥沃,种的粮食堪堪只能裹腹。
可自黑夫上任后呢?
云梦焕然一新,百姓富庶安居乐业。
如此……难道不好吗?
“我懂了。”惊轻轻颔首,抬手道:“我现在便去通知大兄,让他盯着他们。”
“回来后,记得通读秦律。”
“仲兄饶了我吧……”
惊顿时哭丧着脸。
他最怕的就是秦律。
晦涩拗口,极其复杂。
让他读秦律,他宁愿上战场。
“你小子……”黑夫无奈起身,拿出仲兄的架势,语重心长道:“瞧瞧大兄,现在都已升为亭长。你上过战场还有爵位,至今却都还只是乡佐。去年考核,就是因为秦律不过关。”
“嘿嘿,能为乡佐吾便知足了。”
惊笑着躲过黑夫的飞踹,而后便颠颠的赶紧跑了。见他如此,黑夫也是连连摇头。
乡吏……可还远远不够呐!
身处乱世,总会身不由己。喜能帮他隐瞒一时,瞒不了一世。黑夫望着蓝天白云,长叹口气。他记得,今年始皇帝似乎便会过安陆县,他还想瞧瞧这位雄才伟略的千古一帝咧。
话说,咋个没啥动静咧?
……
……
安陆县,县寺。
木案之上,堆放着诸多简牍。
中年人正襟危坐,正批阅文书。秦以文书行政,凡下级请示上级必须要配以文书,而且还有诸多格式。若只是口述或格式不对,下吏还要受罚。
他坐的笔直,落笔苍劲有力。神情认真,一丝不苟。衣裳虽有些掉色,却很干净整洁。头戴双板长冠,颔下黑缨。
他便是安陆县县令,喜。被黑夫调侃为大秦劳模,秦吏之典范。喜的一生都是伴随着秦律,他恪尽职守从不贪腐谋私。每日兢兢业业处理政务,从未懈怠。
他的家中没有什么奢侈之物,有的只是数之不尽的竹简,大部分都是他亲笔抄录整理出的。喜还对他儿子叮嘱过,若他某日猝然离世,便以这些竹简作为陪葬品。
喜放下毛笔,长舒口气。
“磐,陛下可有消息了?”
“听说是停于湘山离宫。”
“是吗?”
喜皱起眉头,也未多想。
“如此,那吾等可要早做准备。”
“县君放心,磐早已通知过。”
“善。”
喜顺手便翻开了竹简,提笔而书。
【廿八年,今过安陆!】
写完后,他便站起身来。
“备车,老夫要去云梦乡看看。”
“唯!”
县丞磐当即起身准备。
他知道,喜肯定是放心不下。
安陆诸乡,唯云梦最为特殊。
他们能接受,皇帝能接受吗?
若是追责,他们都得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