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君子六艺 第197节

　　雁春君点头，燕丹之事只不过是个小风波，私下会晤就够了，上不到两国国家层面。

　　这一次会晤是在前一次的基础上达成的初步共识。

　　一幅巨大的舆图屏风也被推到了两人条案中央，上边正是林胡、澹林、东胡、燕国地区的舆图。

　　“那就开始吧！”言晏示意典庆上前。

　　“按照赵国将于划分，林胡、澹林与东胡的边界当是如此……”典庆在舆图上画出了澹林、林胡与东胡交界的边境线。

　　雁春君及其门客也得坐直了腰，甚至主动前靠，看清楚所画的疆域。

　　“这是要侵入东胡啊！”雁春君及燕国官员们有些诧异，但是都没有开口，毕竟这是并州和东胡的事，与燕国无关。

　　“这是我们计划中，并州与燕国的边境线！”将并州与东胡的疆界划分之后，典庆手持朱砂笔在林胡、澹林与燕国的交界弯弯曲曲的画出了一道红色的边界线。

　　这下雁春君一行更是不敢有任何的错过，仔细的看着，只要典庆的手画的有所偏差，立马就会被雁春君叫停。

　　“不行，不能如此，应当以河为界，河阴河北属于并州，其余属于燕国！”雁春君没有开口，身后的官员却开口阻止了。

　　“水源之地，兵家政客之必争！”公孙玲珑也有些明白这种层次的会议的对用词的讲究了。

　　典庆在舆图上以河水为界还是粗糙的，并没有言明这条河到底归属于谁。

　　而燕国的官员也是在语言中设陷阱，一旦并州认同，就意味着河水属于燕国，并州不能占有水源，不能在河上行舟，渔猎。

　　而并州的反击也同样如此，河阳、河南之地归属燕国，其余归属并州。

　　双方只字不提河水以及河中央的岛屿归属。

　　言晏和雁春君则是稳如泰山的静坐着喝茶，任由双方门客吵得不可开交，只是谈论着其他东西，偶尔才会瞥看一眼。

　　“山高水远，并州主要发展之地还是在楼烦、云中一带，恐怕兵力不太充裕啊！”雁春君说。

　　“轻骑千里，转瞬及至，并州啥都不多，就是骑兵比步卒还多！”言晏笑答。

　　“这就是顶层会议吗，看似闲谈，实则暗藏锋机，凶险无比！”公孙玲珑凝重地看着、听着。

　　吵吵闹闹间，一刻钟时间悄然而过，卯日官轻轻敲了一下玉磬，声音也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最后的争议整理成册交到了各自的官长、君主身前。

　　言晏和雁春君大致翻看了一番，看出到了争议最大的地方和各自的底线和让步、争取方案。

　　“争议搁置吧，双方共同管理这些争议之地，谁有空有人，就谁去管吧！”言晏淡淡地说道，将竹简一卷，放到了一旁。

　　“好！”雁春君想了想，也是点头认可。

　　这些边境线，并州掌控不到，说的好像他们燕国就能掌控到一样，只是谁也承担不起丢土之责，所以才会吵。

　　现在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谁有人、有能力，那就谁去管，都能管得到的，就各管各的。

　　“这种会议的时间都是把握得这么精确的？”公孙玲珑好奇的问着身边的焰灵姬问道。

　　“也不是都是这样，只能说大部分是这样，无论是君上还是雁春君这些大人物的时间都是很珍贵的，每一个会议的议题都会给出相应的时间，吵架也只能在规定时间内吵完。”焰灵姬笑着解释。

　　当初她第一次接触这种会议的时候也是叹为观止，没想过吵架还能向打架一样点到即止。

　　“这还不止，等下你还能看到，刚刚还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两個人会坐到一起，骂自己人，骂对方的人。”焰灵姬笑着说道。

　　“还能这样？”公孙玲珑呆滞了。

　　在她想象之中，不应该是同仇敌忾嘛，怎么会有两方的人坐一起群喷呢？

　　焰灵姬笑笑不说话，起身让侍者拉来了屏风将言晏和雁春君隔开，留下两边的官员门客在一边。

　　“这是？”公孙玲珑不解，但是很快一面屏风也推到了她的面前，阻隔了她的视线。

　　然后……

　　“你大爷的生儿子没屁眼，让我燕国在这里出兵三千，你们怎么不说自己出兵五千呢？”

　　“啪！”掀桌，摔杯声起，“我要有五千骑，还用跟你们结盟，早就让你们滚回家找娘喝奶去了！”

　　“@#￥%”

　　不堪入耳之声不断传来，拍桌、掀桌、骂娘、嘲讽之声不绝于耳。

　　“这……”公孙玲珑只觉得三观都被颠覆了，这还是刚刚那群看起来儒雅清正的官员门客？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用屏风将他们隔开了，不然谁知道掀飞的桌子，丢出的酒樽会不会砸到两位君主。

　　同样的焰灵姬说的那些也都发生了，毕竟一个朝堂也不是一个派系，也不是一个想法，所以团结所有可能支持自己想法的人，哪怕他是对面的，只要在这个问题上支持自己，那就是自己人。

　　“下次记得让家老将青铜樽，珊瑚樽换成水袋！”

　　“还有，记得给自己人的条案上垫上一层羊绒！”

　　言晏招手示意焰灵姬过去，在焰灵姬耳边低声提醒道。

　　焰灵姬看着被摔得变形的青铜樽和碎了一地的珊瑚樽，在看向拍桌拍得手都红肿的门客，然后点了点头。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水袋酒囊有本事你们再摔坏！

第332章 冒顿的反击

　　钟磬再响，甲士、侍者入场，快速打扫战场，将激动到掐架的官员们分开，重新换上了条案和果蔬酒水后，才将屏风撤去。

　　“真危险！”公孙玲珑看着不少身上挂彩的官员有些后怕。

　　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各国高层罕有女性的原因了，这帮人吵激烈了是真的会动手的啊！

　　不过看向双方两位负责会议记录的官员，公孙玲珑更加震惊了。

　　这两人是怎么能在如此嘈杂和拳脚相向的战场中还能保持绝对清醒的记录下各个官员的争吵，并将之整理成册的。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公孙玲珑指了指在擦拭着竹简上的污渍后，将整理好的策论转交给侍者递呈各自君上的书佐官，佩服无比的问道。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在负重前行罢了！”

　　“能成为这种会议记录书佐的首要条件就是能抗揍，会躲！”

　　身边的甲士笑着说道，要不是他写字不够快，他也想去当这书佐官啊。

　　论升职，谁比得上这些书佐官呢，毕竟你的建议被君上采纳，那么负责记录的书佐就算是你的恩人，你是要欠他一份人情的，那么对方自然是在潜移默化下攒下了一大堆的恩情，升职加薪指日可待。

　　“并州出兵五万，三万是骑兵，两万步卒？”雁春君看着书佐官递呈的策论皱了皱眉。

　　而且这是并州、燕国与东胡三地交界的地带，对于燕国和东胡接壤与并州不接壤的地带，并州是一个兵都不出。

　　这不符合他们的计划啊，他们的计划是将燕国戍守边关的五万将士调回大半，让并州帮他们戍守边关。

　　“这只是暂时的，在并州彻底掌控住林胡、澹林之后会继续加大兵力投入的！”言晏解释道。

　　并州现在能拿出这五万将士已经是在吃血挤奶了，真的不能再多了。

　　“明人不说暗话，并君是否还有其他计划？”雁春君不信作为北境之主的并州，会对东胡只是防御为主。

　　“我在东胡养了一条恶犬，一只食心虫！”言晏笑着说道。

　　雁春君立马明白过来，这条恶犬说的恐怕就是匈奴，至于那条食心虫，应该就是他们下一个议题，策反胡丹！

　　一旦胡丹反叛，对东胡来说将是一场可怕的地震！

　　“匈奴大王子冒顿反叛，恐怕也是并君手笔吧！”雁春君突然想到之前收到的草原情报。

　　他们只知道匈奴内斗，具体原因并不清楚，现在看来，必然有并州手笔！

　　言晏笑而不语。

　　“行吧，我也不多问，不过燕国情报，东胡派出王叔胡丹率本部趁着匈奴内斗，出兵匈奴，顺势侵入赵国澹林、林胡境内，这才是这一次会晤的主要问题！”雁春君说道。

　　若是让东胡灭了匈奴，吞掉赵国也不太想要的澹林和林胡，那么草原可就是东胡一家独大，到那个时候，即便是燕国也很难再与东胡抗衡了。

　　“雁春君放心，东胡做不到！”言晏笑着。

　　胡丹一定会在征讨匈奴的路上反叛，这不是胡丹能拒绝的，他和冒顿手上有太多胡丹的把柄了。

　　“算了，并君不说，我也不问，不过这封密信想必并君一定感兴趣！”雁春君将一封羊皮密信让侍者转交给了言晏。

　　言晏疑惑地打开，仔细阅读完之后眼皮子也是猛跳，不愧是草原的狼崽子啊。

　　密信是胡丹和冒顿联名发出的，直接送给的雁春君。

　　书信内容是，胡丹和冒顿会给东胡和并州演一场大戏，双方兵和一处，直接夺取林胡和澹林部分，并州西部高阙塞，将东胡分裂。

　　胡丹自立为王，分裂东胡，并与冒顿结盟，拥立冒顿成为匈奴的大单于，将原本四分的草原分成五份。

　　自西向东依次是大月氏、匈奴（冒顿）、东胡胡丹部和东胡王庭、加上草原与中原的割裂带的并州，五分草原。

　　冒顿和胡丹希望雁春君和燕国出兵牵制住匈奴王庭的大军，给他们占据匈奴和分裂东胡占领林胡、澹林争取时间。

　　只要冒顿和胡丹的计划成功，草原也将五分，作为回报，胡丹和冒顿会出兵反过来牵制住东胡主力，让燕国可以夺取辽东、辽西以北的三百里疆域。

　　“这狼崽子！”言晏就知道冒顿不是那么易与的，都被自己算计到如今的地步了，居然还能找到外援和破局之法。

　　幸好雁春君并不信任这些外族蛮夷，将这封密信交给他看，不然到时候并州的损失也不会小。

　　“这些蛮夷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诸夏一体！”雁春君嘲讽的说道。

　　想借燕国之势去暗算并州，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燕赵秦在攻打北方蛮夷的时候，都没有见谁去给谁扯后腿过，更别说一個新兴的并州，一个公开立誓诸夏一体，为华戍篱的自己人。

　　自己人都不信，去信草原狼崽子？

　　雁春君不觉得燕国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而且，并君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

　　一旦计划失败，并州可就不会再守着誓言，绝对会伙同赵国找燕国复仇。

　　所以利益不对等啊！

　　帮助并州，等并州对草原各族动手，燕国也能顺势而为，大军长驱直入，攻入东胡，那时候能拿到的可就不止是辽东、辽西以北三百里了。

　　这笔账，雁春君觉得自己还是能算的清楚的。

　　所以，在得到燕王喜的首肯后，雁春君也将这封密信递交给言晏，换取并州的信任，为燕、并结盟增加友谊和信任度。

　　“大恩不言谢，并州会记得！”言晏举起了酒樽遥遥一敬，如果不是雁春君公开了这份密信，他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冒顿、胡丹这是在玩碟中谍，计中计啊！

　　五分草原，很可怕的计划，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极其之高。

　　胡丹根本不敢不同意，因为掌握胡丹把柄的可不止是自己，冒顿同样有胡丹的把柄！

　　至于信自己还是信冒顿，胡丹第一选择自然是同属草原的冒顿，就像燕国会信并州，提前给他通风报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