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 第1019节
次日,留一部分士兵分守营寨,其余部队去攻打城北的敌寨。
萧查剌阿不派出大量杂骑,去骚扰明军主力。又派步兵去攻打相对“空虚”,而且连壁垒都没构筑的明军营寨。
守营士兵有大量燧发枪,甚至还带了轰天雷,掷弹兵出动的一瞬间,那些被派来攻营的西辽兵崩溃而逃。
阿克苏赫被留在一处营寨内,当看到掷弹兵投出的东西爆炸,他的两颗眼珠子差点也炸了。
“那是魔鬼的武器!”阿克苏赫自言自语。
又过数日,明军把附近的西辽寨堡全部拔除,高昌城外围防御体系被彻底摧毁。
而且,明军还截断河流,只往通向明军营寨的灌渠流动,一滴河水也不再流向重兵把守的高昌城。
城内居民已经疯了,为了储存用水,家家户户提桶而出。
如此大城自然也有城市饮水系统,无非就是挖掘很多人工小河,把城外的河水引进城内供居民取用。
水源被截断了,而且还在朝下游流动,无数居民又一窝蜂跑来取水,城内小河与城外护城河的水位迅速下降。
萧查剌阿不征集所有能储水的容器,派出军队尽可能储存更多饮用水。
眼见河水快要见底了,军队甚至开始驱逐百姓。
而明军也没闲着,派兵死盯着九处城门,步骑在护城河外轮换列阵一日夜。一旦发现城门打开,有军民想在护城河取水,就立即弓弩和火枪齐射。
直至护城河水,大部分流向更下游,明军才列阵徐徐撤回。
而在此期间,一直有明军的民夫,负土前来填护城河。步骑守住了护城河各处通道,民夫们只须拆下战车挡板防箭,就能从从容容的把土石往护城河里倒。
“这座城,要陷落了。”阿克苏赫说。
杜居实说道:“你知道吗?这座城是我们的祖先所修筑,可惜后来被异族给占领了。”
阿克苏赫颇为惊讶:“这里的人,还有之前那些难民,跟你们的长相都不一样。”
杜居实说道:“但他们有很多是汉人后代,只不过长期跟异族通婚而混血了。自一千多年前,汉人在此筑城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汉人统治这里。就连这座城市的名字,还有被西辽灭掉这个国家的名字,都是当年汉人还没筑城就取的。地势高敞,人庶昌盛,这就是高昌之名的来源,明明白白记录在《北史》之中。”
“难怪这里是下桃花之地,”阿克苏赫说道,“我们的罗马帝国,也丢失了很多国土,而且也被外族占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收复。”
两人闲聊的时候,守军士气已日趋低靡。
等城内军民的储水喝完,或者是即将喝完,估计就有人想着投降了。
萧查剌阿不已经派出好几拨信使,在付出三百多骑的代价后,突围把求援信往西边送去。
西辽援军主帅萧斡里剌,在二百里外收到第一封,当时河水刚刚被明军截断。等他的探路先锋抵达百里外时,城内军民已经只能靠储水度日。
枢密院副使兼马军都指挥使李天晟说:“这仗有点难打。以萧查剌阿不的指挥能力,如此短的时间,就把城外水源给丢光,明军的实力比我们想象中更强。”
萧斡里剌问:“你对信中那些车炮兵怎看?”
李天晟摇头说:“毫无应对之法。”
萧斡里剌不解道:“我们造出的火炮,怎就不能打得那么快?难道逃来的党项人,还有些事情瞒着不说?”
监军耶律铁哥说:“那些逃来的西夏党项人,只是远远见过火枪火炮。懂得最多的那个党项首领,也只是在观摩西夏炮兵演武时,摸了几下西夏火炮的炮管。我们按照这些人的讲述,能把火炮仿造出来已是不易。而明军的火炮,肯定又改造过。”
西辽也有火炮了!
火炮仿制其实还比较顺利,耶律大石还没死的时候就已成功。但火药配比却有些难搞,目前虽已多次改进,但威力还是显得不足。
甚至最初的火药配方,是从大明重金走私而来。
明军把细作混在商队里探听敌情,西辽当然也可以收买见钱眼开的商人。
商人收了预付款,找民间匠人打听配方,再背熟了跑去西辽领尾款。
刚开始,民用火药配方甚至无法爆炸,耶律大石还以为自己被商人骗了。通过一次次调整配比,终于能够炸响,而且威力也越来越大。
火器这玩意儿,不可能永远保密的。
萧斡里剌说:“明军在高昌城北截断水源,我军若想获胜,只能真刀真枪打一场,必须把水源给夺回来。若不能占领水源,此战必败无疑!”
第1055章 1050【迂回包围】
高昌城内,几处错现(坎儿井的地面蓄水池)围满了人。
在有士兵维持秩序的情况下,城市居民排队前来打水,胆敢插队立即拖出来打一顿。
那些水已经比较浑浊,因为明渠里的水没了,只能钻进暗渠去提水。
暗渠之水,也已见底。
非要强行取用,肯定连水带泥。
显然,明军把坎儿井的上游堵死了!
露出地面的一口口竖井,被明军倒入大量泥土,严重阻塞暗渠的流动。
甚至明军放着地上河水不喝,十多万军民专门饮用上游坎儿井的水。
对于坎儿井,早期有两种说法。
一是陕西传过来的技术,二是波斯传过来的技术。
但后来通过考古壁画发现,这玩意儿早在夏商时期,就已经出现在新疆地区。
高昌城及周边郊野,开凿有十多条坎儿井,随着蒙古人把高昌打烂而废弃。新中国建立后,这些坎儿井遗迹又被挖出来,通过科学技术测定其年份,大约始建于战国晚期到西汉年间。
不时有骑兵在城内来回奔跑呼喊:“不要害怕缺水,就快要下雪了,到时候可以喝雪水!”
如此宣传,自然是为了稳定人心,鬼知道今年什么时候下雪。
各处暗渠之中,有上千人在打井施工。
这里的土壤渗透性很强,高山积雪融水和降水,渗透下去就变成了地下水。
在地下水资源丰富的情况下,蹲在暗渠里继续向下挖,是极有可能重新获得水源的。
“砰砰砰砰!”
一处坎儿井暗渠之中,突然响起枪声并回荡许久。
负责保护挖井民夫的西辽士兵,盾牌直接近距离被火枪打穿。靠后的西辽弓箭手,猫着腰想要拉弓还击,却被几声枪响结束生命。
“明军摸过来了!”
负责往外运泥土的西辽民夫,吓得争先恐后往回逃。
坎儿井暗渠大约高1.7米、宽1.2米,人数太多又过于狭窄,根本就没法快速逃跑,慌忙之间自相踩踏而死。
“上来!”
明军士兵用刚学会的回鹘语,朝着正在挖竖井的民夫喊。
井里的民夫瑟瑟发抖,顺着绳子爬上来。
包括其他被俘虏的民夫,全被明军逼着回填沙土,把刚刚挖出的竖井给堵死。
堵完之后,明军连忙开溜!
因为这里已属城内地下区域,稍微慢点就要被敌人给反包围。
在明军的持续破坏下,守军只得先封死城内外的暗渠通道,然后在城市内部的地下继续挖掘。
即便成功挖出十几口水井,以城内军民的数量而言,那也完全属于是杯水车薪,更何况还有大量战马需要饮水。
“出水了,出水了!”
高昌外城西南部有一座佛寺,僧人们齐声欢呼起来。
这座寺庙占地一万多平米,玄奘法师曾在此讲经一个多月。
整个外城的西南、东南城区,密密麻麻全是寺院。除了佛寺之外,还有景教寺庙。这两个宗教关系极为融洽,信徒之间早已互相通婚。
摩尼教寺庙在内城的西北方,拜火教寺庙则位于东北方。
还有其他许多教派的寺庙,散布在内外城的各处。各族教徒挨着他们的寺庙而聚居,住持拥有着极大的社区权力、极高的社区威望。
“哒哒哒哒!”
一队骑兵冲到寺庙大门口,军官提刀对僧众说:“僧人时刻提取井水,倒入最近的储水池里。城内居民打水时,本寺僧众可优先取用,其余交给军队来分配!”
面对真刀真枪,僧众敢怒不敢言。
次日,内城又有一口水井打通,居民抢水时甚至出现骚乱,被士兵连杀二十余人给弹压住。
“轰轰轰轰!”
城外每天的炮击又开始了,由于对轰塌城墙不报希望,轻炮重炮全部瞄准城墙上的防御设施。
几处城楼,尤其是有瓮城的城楼,已经被炮弹轰塌了大半。
不时有炮弹落进城里,把附近民房砸得千疮百孔,就连各大宗教的神像都砸坏许多。
城内军民,被连日炮击打得心惊胆战。
而且他们不敢出城樵采,稍不注意就要被明军骑兵给杀死。军方储备的柴禾还勉强够用,普通百姓却是只能拆门或拆家具。
终于有人受不了啦!
这天傍晚,趁着明军收兵回营,守军开启城门放百姓出去樵采——主要是灌木、干草和农作物残余物。
许多男子甚至是僧人,都麻着胆子一涌而出。
他们很快就被明军哨骑发现,吹号唤来更多明军骑兵。
负责保护樵采的西辽骑兵,立即上去跟明军战斗,但大多数射几箭就逃往瓮城方向。
而那些出城樵采的平民,则是薅起能点燃的东西就跑。
明军骑兵一路追杀到瓮城外,面对箭雨只能停止,默默看着西辽军民进入瓮城。
却有几个西辽骑兵没有进城,他们“慌不择路”奔向更远方,然后主动跪地投降请求见明军主帅。
“你们的主人是谁?”李彦仙问道。
那些骑兵回答:“我们的主人叫捉翁。”
其实,他的主人叫张奣。
奣(wěng,天明之意),是唐代汉族祆教徒的常用名,而且具有着特殊的宗教意义。
政权更迭,族群变幻。
西域汉族祆教徒的后裔,已经不会说汉话、写汉字。但他们还记得自己的姓氏读音,而且依旧喜欢取名为“奣”,只是完全忘记怎样写姓氏和“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