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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18节

  沈有容突然低声说:“姑母,这父子俩厉害得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咧。朱大郎讲的天文,寻常士子能学到的。可朱相公讲的天文,恐连俺爹都没听过,天上星星怎转的他都晓得。朱大郎应该也懂这些,他听朱相公讲课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严大婆惊骇道:“还晓得天文秘术,莫不是陈仙师般人物?”

  陈抟老祖在朝廷的刻意宣传下,再经过传奇小说的演绎,早已在宋代家喻户晓,就连乡间村妇都有所耳闻。

  “反正不是寻常读书人,”沈有容低声说,“朱大郎一直在看《易经》。”

  严大婆的儿子、沈有容的亡夫,所治本经为《周礼》。他以前跟家人说过,《易经》太过玄妙深奥,自己只能随便读读,想要精研非得有名师指导不可。

  因此在婆媳二人心中,能读《易经》的都非常厉害!

  做好饭菜,沈有容去搬桌凳,严大婆去拿碗筷。

  来到院子里,却见朱铭正蹲地上,扔出几根枯枝做的小棍。

  严大婆好奇问:“大郎在做甚呢?”

  “算卦,好久没算了。”朱铭随口回答。

  他真会算卦,这玩意儿不难,懂加减乘除就可学会,难的是如何能够算得准。

  偶尔,朱铭还会开直播,给那些沙雕网友算卦。

  严大婆连忙跑到儿媳身边,低语道:“还会算卦呢。”

  朱国祥却不喜欢神神叨叨的东西,帮着沈有容摆放好桌凳,站那儿喊道:“别搞封建迷信了,快过来吃饭!”

  朱铭走过去坐下,将长短不一的小棍,排列摆放在桌上说:“我在测咱们的运势前程,你难道就不想听一下?”

  虽然不信风水算命,但这种玄乎的东西,又让人不敢完全无视,朱国祥看向那些小棍:“说说。”

  朱铭把长短小棍全部排好,开始讲卦:“本卦是泽山咸。山中有泽,山水交感,君子应当虚怀若谷,谦虚接受他人建议。如果娶妻,则大吉。咸卦原文就是,亨,利贞,取女吉。”

  说到这里,沈有容满脸通红,严大婆则笑得露齿。

  朱铭继续说:“如果要做大事,万万不能急躁,应该等待时机而动。物击则鸣,识时知机。”

  “所以,你不要乱来,安心种地谋发展。”朱国祥提醒儿子,别整天想着打仗做皇帝。

  朱铭说道:“此卦的完整意思是,立大志,不盲从,虚怀纳士,伺机而动。”

  说完这些,朱铭开始变动卦象,把由上到下第四根长棍,折断成两根短棍放回去:“九三爻动,变卦成泽地萃。此卦江河泛滥,沧海横流,洪水淹没大地,众生纷争,危机四伏。务必顺天任贤,未雨绸缪。只有做好准备,又顺时而为,方可大吉大利。”

  朱国祥联想到北宋末年的乱世,惊讶道:“这么邪乎?你瞎编的吧。”

  朱铭继续讲解卦象:“这个发生变动的爻,爻象为:咸其股,亦不处也。志在随人,所执下也。”

  “什么意思?”朱国祥询问。

  朱铭解释道:“大概意思是,都火烧眉毛了,别想着安居静处,也别想着自我克制。可如果不克制,随大流跟着别人妄动,又会被人所牵扯束缚。因此,必须坚持自己的本心,不随大流盲动,不要被人掣肘。该躁动就躁动起来,遵从自己的大志,随心所欲去拼搏!”

  朱国祥瞬间沉默,愈发怀疑是儿子瞎编的,想忽悠自己去改朝换代争天下。

  朱铭笑道:“我也感觉挺邪乎的,信不信随伱。这个变卦叫萃卦,萃是聚集、团结的意思。今后想要成事,你我必须团结,最好还能聚集团结更多人。”

  “团结,我明白,这个最重要。”朱国祥点头说。

  婆媳二人在旁边听着,听得半懂不懂,隐隐感觉他们想做大事。

  但不管如何,朱家大郎肯定会算卦,再加上还懂天文,多半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严大婆本来想要招赘,此刻难免有些心虚。

  她家这座小破庙,恐怕容不下大菩萨,朱铭父子俩越优秀,严大婆就越不敢开口提婚事。

  收起算卦的长短小棍,朱铭开始做正事儿了:“老夫人,我父子俩身无分文,只剩一支毛笔还值钱,想卖给老白员外换些盘缠。可那白家的门房,根本就不识货,怎样才能见到白员外本人?”

  严大婆说:“老白员外去年生了场大病,就不怎么出门了,俺们也不常见到。三月初二,是白家老太君九十大寿,肯定要大摆流水席。不仅乡邻可以去吃席,过路的客人也能去,说不定就能见见。”

  “今天是几月几日?”朱国祥问。

  沈二娘说:“正月二十七。”

  “还有一个多月,”朱铭认真想了想,拱手问道,“老夫人,能否在贵舍借宿到三月初二?等卖笔换来盘缠,再一并付给食宿钱。”

  由于父子俩表现得太过有学问,此刻又说有好笔可以卖钱,严大婆已经不敢提招赘之事。

  毕竟,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哪个有本事的男人愿意入赘?

  严大婆说:“俺幼时读过几天书,虽然识字不多,却也懂得道理,不是那种市侩人。两位先生尽管住下,不要给甚食宿钱,能抽空教俺家祺哥儿念念书便好。”

  朱国祥拱手道:“保证悉心教导。”

  朱铭好奇问:“这附近没有村学或私塾吗?”

  严大婆说:“老白员外家有私塾,请了一个西席先生,但只教他自家的孩童。”

  沈有容说:“县城西边数里外,有个大村子,那里才有村学。俺爹便是村塾先生,等祺哥儿再长两岁,便要寄住在外祖家求学。”

  “原来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朱国祥奉承道。

  沈有容又说:“俺爹只是村中塾师,一辈子也没考得功名,教导蒙童自然可以,想学经书还得去县里。家里有钱的,更是送子弟去洋州,那里的书院老师名气很大。老白员外家的三郎君,便在洋州的书院读书,这次肯定也要回家给祖母祝寿。”

  严大婆说:“三郎君跟俺儿是同窗,每次回村,都要来探望俺,还给祺哥儿送纸笔。”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看来不用等到三月初二的寿宴,那白家公子二月下旬就要回来。

  一个在州城求学的士子,肯定更有见识,那支湖笔也能卖出更高价!

  就在父子俩暗暗高兴的时候,突然院子外传来声音:“哟,都住上了,还给洗衣裳,严大婆这是要招赘婿?俺见过给女儿招赘的,还没见过给儿媳招赘的。”

  朱铭扭头看去,却见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站在院外小路上嬉皮笑脸。

  严大婆脸色瞬间黑沉,起身去拿洗衣服的木棒,抄着棒子破口大骂:“白福德你个杀千刀的,去年占了俺家一垄地,老婆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再敢乱嚼舌头,老婆子豁出命也要跟你拼了!”

  白福德却不理会严大婆,而是望向沈有容:“俺死了老婆,二娘你没了老公,俺两个多般配啊。你瞧不起俺没读过书,想找白面书生改嫁也成。可你找两个破落户是甚意思?这两个外乡人,跟叫花子一样,昨天挨家挨户讨饭吃。你养汉子也别养这种,传出去没的让人笑话。”

  沈有容冷笑:“莫装模作样,你那心思谁人不晓得?不就是惦记俺家那二十几亩地?俺便改嫁给乞丐,也不会嫁给你,趁早死了那贼心!”

  “还不快滚!”严大婆怒吼。

  白福德脸上浮现出怒意,他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当下也没再胡搅蛮缠,而是转身快步离去,走到附近一户人家时,突然扯开嗓子大喊:“沈二娘养汉子咯,捡两个叫花子招到屋里头……”

  “无耻!”沈有容气得浑身发抖。

第19章 0018【家父当年驾船出海】

  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古皆如此。

  等到第二天,附近村民出门干活,全都有意无意朝这边绕。

  虽然没人再出言不逊,但他们看到朱铭和朱国祥,脸上便浮现出怪异的笑容。

  即便朱家父子躲屋里,村民也能看到院中那匹瘦马,然后眼神不自觉的往屋内瞟去。

  半上午吃饭时,婆媳俩愁容满面。

  最后还是沈有容安慰婆婆:“姑母莫要忧心,行得正,坐得直,不怕别个乱嚼舌头。”

  “唉,俺们两个不怕,”严大婆看向孙儿,“这事要传到四里八乡,就怕祺哥儿被人戳脊梁骨,说他娘怎生的不守妇道……”

  沈有容瞬间沉默,她自己能挺住,但孩子怎么办?

  朱国祥见婆媳俩为难,起身抱拳作揖:“是我们考虑不周,给两位带来麻烦了。不如这样,请借一些粟米和食盐,我们父子搬到山里去住,等近了三月初二的寿宴再下山。”

  没等两位妇人开口,朱铭就说:“搬出去住有个屁用,谣言已经在村里传开。别说我们离开村子,就算我们离开西乡县,这谣言也会继续往外传,而且越传越脏,越传越离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朱铭问父亲:“你知道明星翻车怎么‘辟谣’吗?”

  “发布公告?”朱国祥道。

  “你们这些体制内的老同志,完全不知道如何搞宣发,更不晓得如何做危机公关,难怪出恁多丢人现眼的事,”朱铭怒其不争的纠正道,“是转移民众注意力!谣言就是谈资,而传播谣言,是一种能彰显自我的社交方式。只要给他们足够的谈资,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没人再关心最初的谣言了。”

  “有道理,你有什么办法?”朱国祥对此颇为赞同。

  朱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伱跟老夫人、沈娘子,带着祺哥儿去山里躲一躲,顺便可以去山林里砍点柴。等你们下午回来,这事估计就搞定了。”

  “你有把握?”朱国祥表示怀疑。

  朱铭笑道:“不说十成把握,七八成还是有的。几个村中愚夫愚妇而已,忽悠他们有什么难度?”

  什么体制,什么明星,什么翻车,什么危机公关,婆媳俩虽然听不懂,但她们知道朱家大郎有办法。

  严大婆去洗碗的时候,沈有容把桑叶擦干净,对朱铭说:“大郎,俺把蚕粪扫了,桑叶也擦干净了。到晌午的时候,麻烦你帮忙喂蚕。一共有六簸盖蚕,俺把桑叶分成六摞,每个簸盖喂一摞。”

  “放心吧,我晓得怎样喂蚕。”朱铭自信满满道。

  如何喂蚕,朱铭当然不懂操作,但他懂怎么支使免费劳动力。

  见朱铭拍着胸膛打包票,沈有容也不再多说,反正每天喂蚕四次,偶尔少喂一顿影响不大。

  一切准备妥当,朱国祥便跟着婆媳俩,带着孩子出门上山。

  路过一块麦地时,正好有村民在劳作。

  那人瞧了几眼朱国祥,主动打招呼道:“严大婆,砍柴去啊?”

  “砍柴,家里柴禾不够了。”严大婆道。

  “那你当心,破路陡得很,下山别摔着。”这村民似乎还很善心,就是那笑容很怪,已经打主意回家聊八卦了。

  严大婆道了声谢,便加快脚步前进,总感觉被人盯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到了半山腰,是大片的茶场,这里看不见几个人。

  沈有容还是心中忐忑,问道:“朱相公,大郎真有法子?”

  朱国祥保证说:“两位放心,犬子虽然正事不干,但耍小聪明却很厉害。几个村民,应该难不倒他。”

  婆媳俩没再多问,只能选择相信朱铭可以平事儿。

  ……

  家里只剩朱铭,还有匹瘦马。

  这货手脚不怎么干净,跑去抓了把豆子,摊手对马儿说:“快来吃,偷的,贼香。”

  马儿大喜,张嘴就嚼。

  约莫半小时后,院外的小路上,有个庄稼汉扛着锄头经过,忽然停下来偷瞧朱铭喂马。

  朱铭不躲不避,甚至主动招呼:“收工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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