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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194节

  朱铭说道:“圣贤与道合一,广有宇宙天地,帝尧怎在乎陵寝大小?人民敬尧,存乎一心,意诚则灵。”

  三位县官不敢辩驳,只得让吏员们照做。

  朱铭又说:“划定禁区之后,四方埋下界碑。界碑之外,可以樵采畜牧,不得干涉百姓生活。”

  当晚,朱铭就在山下村落休息。

  依旧是刘太公作陪款待,酒水不敢再端来,辛辣之物也不敢再放。

  但肉食备足了,好歹不能让知州再吃腌菜。

  按照先秦古礼,斋戒不禁肉食。

  相反还鼓励吃肉,因为吃肉能养精神,可以更好的跟神明沟通。

  不让吃辛,是怕韭菜、蒜味太重,口臭会冒犯到神灵。沐浴更衣的道理也一样,得讲究个人卫生,否则就是对神灵不敬。

  第二天,各村的役丁早早赶来。

  他们自带干粮和工具,进山修缮祭坛,清除树木杂草。这属于服役,没有工钱,吃住都得自己想办法。

  第三天,全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陆陆续续赶来,他们是来陪知州祭祀的。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朱铭却不进山。

  李宝拿出小本本递上,朱铭接过来看了看,顺手扔给曹元归:“既然交了免役钱,怎又要出役丁?”

  曹元归吓得双腿发软,随即咬牙切齿道:“那些胥吏,简直无法无天了!太守放心,等祭祀结束,下官定然严查不饶!”

  朱铭扫视陪同祭祀的乡绅,朗声道:“既然本县士绅耆老皆在,便在这里说清楚,也为今后祭祀尧陵定下规矩……”

  (

第195章 0190【拿人】

  朱铭寻了块石头,便在山脚坐下,问道:“祭祀是谁在操办?”

  主簿耿鼎臣上前:“回禀太守,是下官在操办。”

  “账簿拿上来。”朱铭说。

  耿鼎臣双手奉上,心中惴惴不安。

  朱铭一边翻阅,一边说道:“笔墨!”

  知县捧笔,县令研墨,主簿把纸砚送来。

  酒爵、布帛之类的,朱铭没有动,他提笔勾画,把双份的祭品全部减半,比如黎粟稻豆等等。又说道:“官员虽是代天子祭祀尧陵,但毕竟不是天子亲至。莫说天子,连诸侯也不算。太牢、少牢皆逾制,今后改为小三牲,以鸡鸭鱼祭祀便可。”

  神特么小三牲,宋代可没有这种说法。

  接着,朱铭看到了酒的数量:“一百二十坛酒,这是谁要跟帝尧对饮吗?改为十八坛!还有,榛仁这些不属于五谷,全部予以取消。”

  朱铭又请来刘太公,询问这些祭品的本地价格。

  一番换算下来,居然只剩下32贯多。

  朱铭对众人说道:“32贯肯定太过紧凑,遇到灾年或许会涨价。再算上人夫钱,今后祭祀尧陵,定额便为80贯。可有异议?”

  官吏们心中有怨言,却不敢当面反对。

  他们祭祀一次,能折腾几百贯出来,上上下下都可以分钱。朱铭的做法,已经不是腰斩经费,而是齐膝给砍下来。

  但是,朱铭把经费定为80贯,却也留下了捞钱空间。

  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你们辛苦祭祀,确实不能白干。特别是胥吏,忙前忙后还没啥工资,允许你们贪几个小钱。

  但也只能贪小钱,不准贪得更多!

  朱铭继续说道:“这八十贯费用,全县都保平摊,可有异议?”

  此话问的是在场乡绅,宋徽宗细化都保之后,250户为一大保。八十贯钱平摊到全县,各保也摊不到几个,完全在可承受范围内。

  但是,乡绅们害怕胥吏乱来啊。

  以前只让尧陵附近的村落摊派,现在波及到全县。万一知州离开之后,胥吏在全县范围内横征暴敛咋办?到那个时候,朱铭的这个命令,不但不能减轻百姓负担,反而成了胥吏多多捞钱的借口。

  乡绅们都不说话,他们太懂胥吏了。

  朱铭指着白胜、李宝带回的小本本:“本地胥吏,很会敛财啊。不但免役钱和丁役一起征,还在都保、大保、小保层层重复征收。还他娘的,敢打着知州的招牌多征!白胜,你算算他们征了多少钱?”

  白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跟着朱国祥学过一阵子,虽然文化水平还是不高,但四则运算已经完全掌握。

  他捡起石子在地上列竖式,片刻之后说:“总共征收552贯。”

  朱铭问曹元归:“这五百多贯,伱能拿到多少?”

  曹元归连忙辩解:“太守容禀,下官分文不取的!”

  朱铭又扫视其他官吏,冷笑道:“便算你说的是真话,按照80贯平摊到全县,你们自己算算,该退还给百姓多少钱。一文不少的退回去,立刻!”

  三位县官连忙聚拢算账,还把押司、书手、贴司们叫来。

  反复计算之后,曹元归低声叮嘱:“立即退回多余钱财,警告那些胥吏,万万不可伸手。知州能派人暗查一次,就能派人暗查两次、三次。这次是给咱们面子,下次恐怕有牢狱之灾!”

  朱铭又对那些乡绅说:“你们代表各自都保,把钱交上来吧,自己回去摊派。记住,谁敢趁机勒索百姓,我会送他去河北跟辽人打交道。”

  “不敢!”

  乡绅们连忙奉上钱财,全县摊下来很少,只要胥吏不乱搞,他们也是愿意给钱的。

  朱铭继续说道:“今后祭祀,不可在村中吃喝,所有参与祭祀之人,都必须自带饮食。前两天,我和随从叨扰刘太公了,所用钱财都从祭祀费用中支付。这次特例,明年不可再有此项支出。至于碑刻,另计钱财,由县衙拨给。还有,既然全县都摊了钱财,不可再征召丁役,花钱雇佣人夫即可!”

  “谨遵太守之令!”

  官吏和乡绅陆陆续续应道。

  朱铭起身说:“随我去祭祀尧陵,猪牛羊撤回去,立即换来鸡鸭鱼。”

  八九十岁的刘太公,也被子孙背进山里,硬要亲自到场凑热闹。

  祭祀搞了大半天,而且显得格外寒酸。

  应该摆放猪牛羊的地方,只有可怜的鸡鸭鱼,帝尧今年也算换了换清淡口味。

  祭祀完毕,没有立即离开。

  朱铭让官吏和乡绅,都在祭坛下方坐下。他指着四方说:“方圆一里之内,我会立几块界碑。界碑圈起来的是禁区,界碑之外可以樵采与放羊。谁敢侵扰百姓,你们可去州衙告状!”

  一连串的动作,让众人都明白过来,这位知州不是在做样子。

  刘太公含泪感慨:“老朽已半截入土,今日竟能见到青天!”

  忽有一人说:“请问太守,既然允许樵采放羊,能否恢复山下造纸坊?”

  朱铭摇头:“不能。百姓樵采畜牧,本人上疏朝廷,官家多半是会答应的。但砍伐尧陵树木去造纸,官家和众臣必定驳回。”

  那人暗自叹息,不再言语。

  朱铭又问:“你们还有什么意愿,通通说与我听,与尧陵无关之事也可说。”

  官吏在场,无人敢反应情况。

  朱铭扫视一眼:“众官吏退去,在山下等待。”

  三位县官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心惊肉跳,带着吏员们忐忑离开。

  等官吏们都走远了,这些乡绅还是不说话。

  朱铭笑了笑:“分与纸笔,都写下来,可以不写姓名。”

  笔不够,轮着写。

  乡绅们抬头望着祭坛前方的知州,有些人茫然不敢下笔,有些人故意左手写字。

  白胜、李宝、邓春等人都盯着,看到谁写完,立即过去拿。凑足三份,便交给朱铭过目。

  认认真真把这些民意看完,朱铭说道:“尔等怨怼最多的,一是赋税,二是马政。”

  朱铭分开细说:“苛捐杂税,我会让县衙少收。至于和买钱,各路皆有定额,这是官家和宰相要收的,我只能答应尽量约束。真是抱歉,不能为诸君请命。”

  一个士绅说道:“太守如此关照,我等感激涕零,何须有致歉之言?”

  另一个乡绅说:“以往州县长官,都只知征收课税。太守能与俺们说这些,我等已经知足了。”

  乡绅们纷纷拍马屁,有的发自真心,有的只是应付。

  朱铭笑了笑,继续说:“马政我会想办法变更。记住,只是变更,不是骤然废除,因为我没那个职权。你们都说马政害民,其实朝廷也征不到堪战之马。等掌握更多情况,我会减少你们的养马数量,再根据朝廷定下的马额,每年请诸位给钱摊派。摊派费用,直接交去州衙,县衙官吏不得经手!你们可愿意?”

  乡绅们互相看看,担心知州趁机捞钱,自己今后会损失更多。

  朱铭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威信明显还不够,无法取信于这些士绅。

  他继续说道:“你们反应的事情,第三是泼皮强盗太多,甚至有豪强勾结胥吏。足足有四位士绅,提及一个名字。此人叫做孙宗旦,欺行霸市,鱼肉乡里,他的兄弟还是本县都头。孙宗旦今日可在?”

  一个壮汉站起来,怒斥众人:“是谁在告俺的刁状?太守莫要信他们的鬼话,俺一向奉公守法,哪来的鱼肉乡里之事?”

  乡绅们全都低头不语,不敢与这人对视,明显有畏惧之色。

  当着知州的面,就把士绅吓得噤声,不是豪强又是什么?

  朱铭看得明白,几乎可以确定,语气平淡道:“邓春,拿人。”

  真的就是“拿人”,邓春生得牛高马大,比孙宗旦这山东大汉还高半个头。孙宗旦自负武艺了得,竟然还想反抗,被邓春一脚踹倒,然后提着腰带拎起来。

  李宝瞪大眼睛,咋舌道:“好大的力气!”

  孙宗旦依旧还在挣扎怒吼:“俺姨父是吏部郎中王可述,快快把俺放了!吏部是管你们这些官的,得罪了俺,你就别想再升官!”

  “吏部郎中王可述是吧?正好一并弹劾了。”朱铭把这个名字记在小本本上。

  乡绅们惊讶不已,特别是匿名告状那几个,谁都没想到朱铭真敢抓人。

  哪来的愣头青?

  不对,不是愣头青。这么年轻的知州,明显是朝中有人,做事不怕得罪谁啊!

  朱铭又说:“本县都头是此人兄弟,想来也为非作歹。李宝,你带人下山去抓来,那厮就在外面等着呢。”

  “是!”

  李宝兴奋无比,他虽然也有“泼李三”的诨号,却非真正的泼皮,只不过说话做事太随性而已。

  他立即带着两人下山,这两个都是郑家陪嫁来的相扑手。

  却说三位县官一直等着,好久才见李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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