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 第546节
李宝说道:“已占领池州全境。权邦彦屯兵江州,得知侧翼江防崩溃,移驻了至少两万人在彭泽。”
张朴笑道:“我可手书十余封,劝江西官员归顺朝廷,断了权邦彦的退路,到时候他自然愿意率军投降。”
这才是朱铭的本意,想要通过张家平定江西,否则把张朴扔到浙江来干嘛?
大宋的行政区划很有意思,九江、湖口、南康、都昌、鄱阳、浮梁、上饶、贵溪、铅山……这些地方,并没有划入江西路,而是归属于江东路。
严格来说,张根并非什么江西人,乃是正儿八经的江东人。
“那就有劳张布政使了。”李宝撇撇嘴,太子派个文官来招降,自己攻略东南的战功将大打折扣。
但无所谓,自己还有备用方案——
把福建打下来!
……
江州(九江)。
江西连同江东路的西部,权邦彦已经不是一把手。
因为宋徽宗不太信任他,于是派来个顶头上司——宋徽宗的表弟向子諲。
好在向子諲没有瞎指挥,两人合作得还算愉快。
“陛下还没有音讯吗?”权邦彦问道。
向子諲摇头叹息:“派了许多人去寻找,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倒是把蔡攸给找到了。童贯在福建送来密信,欲另立宗室为帝,他已经寻到一个宗室。”
权邦彦说:“信州、饶州已改旗易帜,两州太守也写信劝我归……投贼。”
“唉,投吧。”向子諲叹息一声。
权邦彦颇为诧异:“君乃陛下之表亲,竟然愿意投降新朝?”
向子諲反问:“不投降还要负隅顽抗吗?阁下手里虽有几万兵,真正可战者仅数千人,全靠江州坚城才挡住钟相。如今身后州县大举投靠新朝,你这几万人的军粮从哪里来?你还不敢分兵回去镇压,李宝的大军随时可能杀来。童贯在福建剿匪半年,连几个山中贼寇都无法剿灭,他能挡住李宝的虎狼之师?”
权邦彦听了这些话,竟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向子諲是皇帝的表亲,童贯是皇帝的心腹,他们两个坚持不降在情理之中。可自己为啥不投降呢?犯不着为了旧宋陪葬。
而且,自己麾下那些将士,恐怕已经在密谋归顺新朝了。
张朴的信件属于核弹级别,有他亲自写信做背书,张根又还是新朝首相,江西士绅纷纷怂恿太守投降。
甚至一些地方大族,特别是信州、饶州大族,已经在让子孙准备参加新朝科举了!
没有地方供应粮草,权邦彦手里的兵吃啥?
向子諲亲自撰写降表,然后让权邦彦也署名,江南两路就此和平交接。
事情能够如此顺利,主要就是宋徽宗失踪了,而且“首都”杭州也没了,地方官员还能坚持个啥?
很快他们收到张朴的回信,并且附带大明新朝的任命诏书。
“难道大明皇帝,给了张朴两封空白诏,否则怎如此快速?”向子諲拿着任命诏书傻眼道。
权邦彦也是一脸惊愕,猜测说:“可能大明朝廷那边,认定了你我会带兵归正。”
向子諲感慨说:“有圣天子在朝,难怪旧宋倾覆何其速也。就连我这个旧朝皇帝的表亲,也能在新朝做一方大员。”
这两人,全都做了江西布政使,权邦彦为左布政,向子諲为右布政。
二者皆人才,让他们在江西主政,可以完成平稳过度。
至于今后改革制度,比如摊丁入亩什么的,那就要调别的官员来了,张朴也要从浙江远远调离。
另外,他们的兵权将被撸去,等着李宝派人来整编。
行政区划也变了,江南西路改为江西省,还把江南东路一些州县划过去,大致等同于后世的江西省范围。
而江东路被砍去一半,整体并入两浙路,并改名为浙江省。
这跟后世的省划有极大不同!
等于是安徽省、江苏省的长江以北地区,今后通通算作淮南省,省府设在淮安。
而安徽省、江苏省的长江以南地区,与两浙路一起并为浙江,省府设在杭州。
这种行政区划方式,对经济是极为有利的,征调钱粮也非常方便。
但容易产生割据,满清的划法就是防止割据!
朱国祥、朱铭父子无所谓,两淮、两浙皆财赋之地,水路又四通八达。敢在这些地方造反,只要朝廷不腐朽,轻轻松松干碎叛军。
至于到了王朝末年,该干嘛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宝把自己的副将,派去江西接管部队,他自己则是回到杭州等待季风和洋流。
运兵船混在一堆海商船只当中,浩浩荡荡朝福州进发。
故技重施,捞取军功。
打下福建只是基操,如果尚有余力,李宝还想收取广东!
而浙江的那堆烂摊子,让张朴慢慢收拾去吧,文官想来捡便宜抢功,总得付出一点辛劳汗水。
第569章 0564【范氏起兵】
蒲麻勿窝在船舱里,不时回头看看,心中恐惧而又充满好奇。
这次顺着季风南下的,足有数十条海船。李宝的船队不但夹在其中,而且还分出许多士兵,跟那些商船的舶主同吃同睡。
蒲麻勿的卧室,就住进来十二人。
这位来自塞尔柱帝国的商人,对大明士兵的装备非常好奇。
铠甲头盔就不用说了,主要是那些兵器,他很想去摸摸狼铣和镗耙。
可惜,言语不通。
蒲麻勿无法随意出入船舱,百无聊赖之下,只能拿起竹管笔写日记:“我在杭州见到了那位秦国将军,他的身材极为高大,身高目测至少在三腕尺以上……”
“他的胡子并不长,却非常威严,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勒令所有商船集中出发,并将自己的士兵藏在船上,前往更南方一个叫福州的城市……”
“这位将军受秦国—明皇帝委派,攻占的秦国—宋皇帝的都城,宋皇帝的军队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有十二个秦国—明士兵,被安排在我的船舱,我遭受软禁和监视,并承诺到了福州就能获得自由。这些士兵的纪律性极强,他们分成三组轮换睡觉,一路上并不酗酒和赌博,也没有对我进行勒索……”
“他们全部穿着铠甲,就算是睡觉也不脱下来,随时应对有可能发生的战斗……”
“这十二人当中的最高长官,拥有长枪、佩刀和弓箭。有两个盾牌手,一个持大盾,一个持小盾,而且配备有标枪。还有四个长枪手,以及四个不知是什么武器的士兵。”
“最后一个应该是仆兵,他只穿一件皮甲,腰上也有佩刀和弓弩。有什么琐碎事情,都是这个士兵在做。但其他士兵并不打骂他,没有把他当成奴仆,他们似乎有着融洽的关系……”
“我的翻译被安排在另一处船舱,我无法跟这些士兵交流。我想我应该学习秦国的语言,这更方便今后的生意……”
“现在是冬季,风向和海流都很适合,而且少见暴风雨,我们每天都在全速航行。按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抵达福州,到时恐怕会爆发激烈的战斗……安拉保佑,希望我的船和货物不会受损!”
……
福州。
一身戎装的童贯,对福建转运使毛奎说:“新皇登基大典,就拜托毛公了。“
毛奎很想拒绝,但瞟了眼童贯腰间佩刀,只能硬着头皮说:“圣天子登极御宇,当甄选黄道吉日。老朽不才,略通术数……”
“不必了,时间紧迫,三日之后即可。”童贯直接打断,不让这家伙拖时间。
毛奎欲哭无泪,谁都知道大宋完了,他却被逼着拥立宗室。旺盛的求生欲,给了他一些胆量:“三日太过急促,诸多事宜无法筹备,就连斋戒沐浴都不够天数,老朽觉得应该以一个月为限。”
童贯握住刀柄:“给你四天时间,前三天沐浴斋戒,准备诸多事宜,第四天就登基。”
“是……”毛奎艰难应承。
童贯说完就走,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毛奎却是瘫坐在椅子上,想到自己会被朱皇帝砍头,他就后悔自己怎不早点辞官?
说实话,这位老兄还得感谢朱铭,因为在另一个时空,他此刻已被福建兵变杀死了。
毛奎是广西人,擅辞章,通术数,知地理,好修仙。他还特别喜欢旅游,海南三亚的大小洞天景点,就是这货率先探知并进行开发的。
不行,这种黑锅怎能自己一个人背呢?
毛奎起身就往外面走,刚出门便被童贯留下的士兵拦住。
“还不快快让开,我要找人商议大典筹备之事!”毛奎呵斥道。
士兵让开了,随即跟在他身后。
毛奎坐车前往城内一处宅子,递上拜帖说:“我有要事来寻你家主人。”
门子回答:“我家相公病重,实在不能见客。”
毛奎说道:“我就是来探病的。”
门子鞠躬道:“我家相公病重,不便见客。”
“我是来探病的!”毛奎猛地把门子推开。
门子还想阻拦,却被童贯的兵挡住,毛奎趁机往里面冲。
内宅的花园里,一个老头儿正在提壶浇花,听到嘈杂声无奈摇头,转身对疾步走来的毛奎说:“阁下这又是何必呢?”
毛奎握住老头儿的双手,带着哭腔说:“还请季西兄救我!”
老头儿名叫赵岍,福建转运副使,“铁面御史”赵挼闹蹲印�
两个老头在花园里大眼瞪小眼,心里都知道是啥事儿,碍于童贯的士卒在场没法细说。
最终还是赵岍开口:“要不,再找几人商量?”
“肯定要找他们!”毛奎点头说。
很快,福建路运判曹仔、提刑使谢如意,跟死了亲妈一样被揪出来。
拥立宗室登基,毛奎一个人筹备不了,把几位大员都叫上很正常。
谢如意也不管童贯的兵能否听到,破罐子破摔说:“随便糊弄吧,搭个祭坛就行,新君横竖是要继位的。”
毛奎哭丧着脸:“这不是祭坛的问题,我们几个参与此事,今后必然被……”
这些人不愿出面搞登基仪式,福州城里的兵也不想干了。
几个中层军官正在城内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