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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55节

  白崇彦闻言震怒:“竟是那祝二指使的?”

  老白员外吩咐道:“天亮之后,你立即去县城,把事情告诉你二哥。祝二要掀桌子,那俺就鱼死网破。今年的夏粮,别想征到一丝一毫。什么和买钱、和籴钱,俺一文钱也不给!”

  和买钱、和籴钱、往年欠税,这些虽然摊派给乡绅豪强,但都要跟夏粮一起交上去,必须留给地主们筹措的时间。

  在老白员外的串联下,全县的吏员和士绅,正好趁机不配合主簿收税。

  出了这档子事,最头疼的是向知县,他的仕途生涯很可能完蛋!

  不论事态怎样发展,黑风寨是肯定没了。

  谁让他们不杀死老白员外?向知县被老白员外逼宫,那得拼了老命募兵剿匪。

  朱铭回来寻自己的马儿,正好跟老白员外一家撞见。

  听说白老太君被吓死了,朱铭难免有些伤感。他对这位老太太印象不错,人挺好的。怎奈世事无常,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天色渐白,四散逃命的老弱妇孺,开始陆陆续续回村。

  张广道焦急寻找好久,直至中午时分,终于找到姚方的儿子,却是被抱着逃去了白市头。

  朱国祥也跟随村民下山,一路看到许多血迹。

  山贼的尸体,村民的尸体,被分别摆放在白家大宅外。

  一些没寻到家人的村民,忐忑不安前来认尸,随即就是此起彼伏的哭嚎。

  “朱院长,感想如何?”朱铭坐在院子里,擦拭着宝剑发问。

  朱国祥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哭声,感慨道:“天下不太平,谁也别想过安稳日子,就算做了地主也提心吊胆。听说白老太君死了?”

  “可能是吓死的。”朱铭回答。

  朱国祥忽然问:“杀人是什么感觉?”

  朱铭仔细回忆说:“夜里杀人自带滤镜,视觉冲击力不大。当时只想着怎么击败山贼,杀着杀着还很兴奋。后来天亮了,看到村民搬运尸体,血肉模糊的直犯恶心,这纯粹出于生理反应,嗯……胃里不舒服,忍不住想呕吐。”

  朱国祥望着天空:“我就不行。我第一次杀鸡,是十五岁的时候。我拧着鸡的脖子,拔掉它颈上的毛,它先是拼命挣扎,然后又像是认命了,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就在头一天,我还喂了它粮食,它好像在问我,为什么要杀它?大人在催我,说水烧开了,快点杀了烫毛。我一刀下去,鸡没死,又狠心补了两刀。那天的菜,我一块鸡肉也没吃,后来再也不亲手宰杀动物。”

  “我们刚穿越的时候,可是杀了一头小鹿。”朱铭提醒道。

  “那不一样,小鹿被咬得已经快死了,我们是在结束它的痛苦。”朱国祥辩解说。

  朱铭无情拆穿:“你还说要杀聚宝盆呢,就为了几口马肉。”

  “那是饿极了,”朱国祥苦笑道,“矫情也好,心软也罢,反正我见不得宰杀场面。伱说要造反,那得死多少人,想想我都觉得可怕。”

  朱铭问:“鱼呢?螃蟹呢?你杀起来可不手软。”

  朱国祥被怼得很是无语,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我在说正事!我想表达的是,我不希望造反。但如果被逼急了,也只能去造反。到时候,我只负责后勤,打仗什么的你去。”

  “一个农村出来的苦孩子,学什么小资情调伤春悲秋?你慢慢伤感吧,有人来了。”朱铭望着院外说。

  白崇文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身后跟着两个抬箩筐的家仆,进得院门拱手见礼:“多谢朱大郎昨晚救命之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朱铭作揖回礼:“自保而已,不必如此。”

  白家直接送了一箩筐钱来,估计出自老白员外的授意。

  白崇文又说:“朱相公教授村学的俸酬,每月涨到五百钱。今年的夏粮,两位也不必再交,俺爹会安排妥当的。”

  “多谢!”朱国祥拱手道。

  白崇文说:“俺还有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

  朱国祥道:“请便。”

  白崇文一直非常讨厌朱家父子,经历了昨晚的生死大劫,以前的种种都不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之间本来就没啥恩怨。

  白崇文终于想通了,他再苦再累,也要供三弟读书。

  只有家中出了进士,才不怕官府威逼,才不怕山贼和豪强觊觎。

  以前的白家,太过于安稳,让白崇文缺乏危机感。

  告别父子俩,白崇文继续去送钱,老白员外这次要大出血。

  昨晚死去的村民,老白员外承诺掏钱抚恤。

  参与战斗的人,全部免除夏粮,也免交往年欠税,白家负责帮他们搞定。

  如果是客户,则折算为赏钱。

  老白员外想要团结村民,募集保甲乡兵,攻打黑风寨为老母亲报仇!

  当天傍晚,李含章前来拜访。

  这位公子身披三处创伤,足以称得上勇猛,见面就说:“朱先生,朱贤弟,俺是来辞行的,明天就回洋州城。”

  朱铭问道:“不养好伤再走吗?”

  李含章面含厉色,说道:“祝主簿勾结匪寇,抢劫乡绅,滥杀无辜。俺这次回去,必定说动父亲,狠狠的告他一状!”

  “被俘的山贼,供出了祝主簿?”朱国祥问。

  李含章摇头:“没有,被俘的两个山贼,拷问的时候啥都不晓得。但俺跟白员外讨论一番,都认为是祝主簿在背后指使。不管是不是他,这次都算在他头上,否则难解咱心头之恨!”

  祝宗道啥都算进去了,即便山贼失败,他也能推得一干二净。

  还可趁机募兵杀贼,等攻下了黑风寨,又能立功获得政绩。携破贼之威,哪个地主敢不交税?

  唯独李含章属于变数,这位老兄是州判之子。

  李通判一旦发怒,祝宗道的主簿就当到头了!

  闲聊几句,李含章又说:“贤弟昨夜真个威风,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如此文武双全,国之栋梁也。俺定求父亲力荐贤弟,或许能弄到一个太学名额。”

  朱铭好奇道:“可以直接进太学读书?”

  李含章解释说:“地方若有八行士子,官员有责任向朝廷举荐。朝廷若是许可,就能进太学读书。朝廷若不许可,也能进州学读书。”

  所谓八行士子,就是具备八种美德的读书人。

  谁具备美德,够不够八种,当然是地方官说了算。

  朱铭问道:“听说太学生想要出头,必须送礼巴结权贵?”

  李含章点头道:“确实如此。但贤弟并非寻常士子,官家每年都要亲自考教太学生,以贤弟的学问,必能讨得官家赏识。”

  太学有五个年级,即上舍、内舍上等、内舍下等、外舍上等、外舍下等。

  一般而言,需要层层考核,从外舍慢慢升入上舍,再从上舍生当中挑选,赐予同进士的身份。

  凡事都有例外,那就是皇帝发话!

  宋徽宗每年都要视察太学,亲自提一些问题。

  学识渊博者,如果脸皮够厚,就能抢着回答。一旦获得皇帝赏识,直接就升入上舍读书,接下来有很大几率拥有同进士出身。

  朱铭仔细琢磨,觉得可以试试。

  以古代的办事效率,就算朝廷认可,估计也得明年或后年。到时父亲已经站稳脚跟,自己可以去开封溜达一圈,实在不行再请假回乡便是。

  朱铭想到了一件事,拱手问:“可贞兄,我昨夜奋力杀贼,从贼寇手里抢到一匹官马。能否请令尊做主,把官马赏赐给我,顺便再开一张凭证。”

  李含章听了忍不住想笑,当即回答道:“既是贼赃,自然可以赏赐给勇士。”

第59章 0056【追悔莫及】

  五月十六日,傍晚。

  知县向弼正在县衙内院纳凉,旁边摆着个小桌,桌上还有米酒和肉脯。

  丫鬟在一旁打扇,向知县喝了些酒,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相公,相公……”老奴过来轻呼两声。

  向知县还在睡觉,梦里似有美事,脸上带着笑容呢。

  老奴让丫鬟退下,轻轻拍打向弼的肩膀,放大嗓门说:“相公,白押司有事求见。”

  “嗯……哦。”向知县终于醒来。

  老奴重复道:“白押司求见。”

  向知县坐直身体,整理衣襟说:“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白崇武就跟着老奴进来,白白胖胖的身子猛然前倾,趴跪在地上哭嚎:“县尊可要为俺白家做主啊!呜呜呜呜……”

  向知县被搞得一头雾水,忙说:“快站起来讲话。”

  白崇武依旧趴在地上:“昨夜有那黑风寨的匪寇,明火执仗来上白村劫掠。俺家钱粮被抢劫一空,家祖母被活活吓死,村中百姓也多遭杀戮……”

  “竟有这等事?”向知县大吃一惊。

  白崇武继续说道:“有两个贼人,被村民抓住。他们……他们说,是向知县和祝主簿指使的。俺就在县衙做事,怎不晓得县尊为人?那是万万不信的。可谣言已经传开,村民鼓噪闹事,不肯再交赋税。便是附近几个乡里,百姓也惊恐莫名。他们不信是县尊指使,却认定祝主簿脱不了干系!”

  “当然不是俺!”

  向知县噌的站起,慌忙辩解道:“俺是正经进士出身,怎么可能勾结匪寇?”

  白崇武又说:“州判家的李二郎,因为力战贼人,全身六处受创。幸得祖宗福荫庇佑,李二郎总算捡回一条命。”

  刚刚站起的向知县,如遭晴天霹雳,双腿发软又坐回去。

  不给李通判一个交代,自己的仕途就毁了!

  宋代的进士不值钱,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得看寄禄官是啥属性。

  向弼当初考中乙科进士,初授官职仅从九品将仕郎、南海县尉。兜兜转转好几年,还给京朝官送过礼,这才升为从八品从政郎、西乡知县。

  李含章的老爹,虽也是从八品,但人家是宣义郎。

  从政郎只是选人。

  宣义郎却是京官!

  京官的升迁速度飞快,差遣跟品级没啥关系,便连从九品都能担任知州。

  苏轼当年做密州知州,也就是个从七品京官而已。

  “绝对不是俺指使的!”向知县再次强调。

  白崇武咬牙切齿:“县尊定不可能做这种事,可那祝主簿却不好说,那厮本来就是招安的反贼。黑风寨盘踞多年,都只打劫过往商船,从不劫掠附近村落。县衙若无人指使,他们怎敢如此?”

  向知县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猛拍大腿道:“俺早就觉得,那厮不是良善之辈,如今果然贼性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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