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 第560节
朱国祥笑问:“你有想法?”
朱铭说道:“让他做第一届科举的主考官怎样?”
“我无所谓。”朱国祥道。
朱国祥之前已经表明态度,阁部大臣的政务太多,主考官选一个侍郎来做。
但侍郎当中,暂时没有哪个能服众的。
这个萧楚学问足够了,又是三次拒绝征辟的大儒,封个大学士头衔足以担任主考官。
“呜呜呜……”
皇庶长孙朱康,哭着跑到朱铭面前,抬手指向远处找老爹告状,而他额头被雪团砸得红了一块。
朱铭扭头一看,罪魁祸首朱嫣正嬉皮笑脸。
朱铭忍俊不禁,怂恿道:“你被姑姑扔了,不知道用雪球扔回去吗?”
朱康说道:“姑姑力气更大。”
“你躲着点就是,男子汉哭什么?”朱铭半点也不心疼。
朱康委屈噘嘴回去,抄起雪团正打算扔,脸上又被人砸了一下,顿时“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
一边抹泪哭泣,一边用雪球还击。
折艳绣看不下去了,笑着喊道:“大郎,过来我教你!”
朱康正在学习投掷技巧,欺负完侄子的朱嫣,却不给报仇机会:“我跟妈妈堆雪人去了。”
“我也要堆雪人!”刚刚还在哭的朱康,屁颠屁颠就跟上。
闹腾好一阵,一大家子回到屋里,烤着炭火开始涮羊肉。
吃了火锅,又耍到半下午,终于起驾回宫。
城内城外,街上积雪已经扫清。不论民居还是店铺,都有义务清扫门前积雪,多日不扫阻碍交通是要罚款的。
不少百姓趁着今日雪停出门溜达,看见天子仪仗自动避让,甚至有人冲着御辇挥手欢呼。
东京市民对这太熟悉了,开封皇宫面积太小,皇室经常跑去宫外玩耍。
只不过宋徽宗在时,随着日子愈发艰难,很多底层百姓对御驾怒目而视。
现在日子好过了些,他们看到皇室车驾就很开心。
外地人却是激动不已,甚至有那赶考士子,情不自禁对着御驾跪拜,矜持者也是远远躬身作揖。
还驾回到宫中,执勤太监对朱国祥说:“陛下,高相公家人来报,高相前些日子疾病稍愈,近两日又染风寒高烧不退。昨夜总算不发烧了,今早突然大口咳血,太医说恐怕难以过冬。”
“知道了,把太子叫来。”朱国祥感到有些头疼。
不一会儿,朱铭坐着马车过来,自己拖椅子坐下问:“刚回来又有事?”
朱国祥道:“副宰相高景山不行了,太医说很难熬过今年冬天。”
“他那病不是好了吗?”朱铭道。
朱国祥说:“又染上风寒了。阁臣里面,得升一个上来做副宰相,还要尽快再补一个阁臣。你觉得谁入阁比较合适?”
朱铭说道:“被外放的徐处仁,其实我挺看好的。但年龄也比较大了,《宋史》里他在赵构继位后病死,估计招入内阁也活不了太久。”
徐处仁确实比较可惜,论才论德都完美无缺。
也就金兵第一次撤走之后,种师道请求建立黄河防线,徐处仁说金兵刚走不会再来,那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但说这种话是有原因的,种师道身为统帅,自然以军事为重。可徐处仁身在中枢,却得考虑财政问题,国库已经穷得跑耗子,拿什么建立黄河防线?
朱国祥仔细思考道:“提拔从汉中就投靠的老臣吧,刑部尚书柳瑊升为阁臣,掌管翰林院的徐敷言补为刑部尚书。你看好的那个萧楚执掌翰林院,这个职务正好适合做科举主考官。”
“也行。”朱铭点头说。
襄阳那边还有个老头子叫魏泰,他家曾经作为情报中转站。
此人本来是要被重用的,但在朱国祥进京之前,魏泰就突然中风瘫痪了。
朱国祥说:“你代我去看望一下高景山。”
“好。”朱铭说道。
刚刚回宫的朱铭,简单吃了些饭菜,又坐着马车去看望重病大臣。
已经天黑,华灯初上,东华门外热闹非凡。
各种管控逐渐放开,就连酒价都降下来了。
虽然因为旧日权贵不再,樊楼的生意惨淡许多,但还有少数权贵和富商撑场面。
过了樊楼南面的杨楼街,再过西鸡儿巷便是纱行。
一整排店铺都贩卖纺织品,除了绢纱之外,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即便天黑了依旧在营业。
朱铭掀起车帘一角,默默观赏街景。
一群奴仆,簇拥着两个华贵女子,正在店里挑选布料。
店外正经过数位士子,他们谈笑着左顾右盼,似乎正在游览东京夜色。
有个士子发现太子车驾来了,兴奋转身作揖,他的朋友们也都热情行礼相迎。
更南面便是潘楼,这里比樊楼热闹得多,因为整体价格更加便宜,很明显东京权贵阶层消费降级了。
潘楼的南边,是鹰店和桑家瓦子。
鹰店本来是贩卖鹰隼等猛禽的,围城期间粮食不足,猛禽全被老板给吃了。
城破之后,大量权贵被清算和迁徙,飞鹰走狗这种娱乐活动,短时间内很难恢复。现在店里只有少量猛禽,生意特别冷清,就连店铺都在挂牌转租出售。
鹰店南边,是犹太人开的铁屑楼酒店。
他们一直无法在开封建立教堂,因此酒店后院专置一屋,用来供犹太老乡聚会兼做礼拜。
杭州也有犹太人,是二十多年前来中国的。
东南沿海,还有大量阿拉伯人。
朱铭正在考虑是否要制定相关政策,强令那些长久定居者改汉名,并禁止外来者同族之间通婚。
而且,他不喜欢姓蒲的。
但由于这破翻译的原因,此时来中国的十个阿拉伯商人里面,至少有九个要么姓蒲、要么姓李。
第585章 0580【旧宋王爷拍卖新作】
“皇太子驾到!”
朱铭一路来得比较慢,是为了给高家准备时间,即便探望病人也不能突然袭击。
这是对大臣的基本尊重。
“拜见太子殿下!”
高家十余人携奴仆,开启大门礼拜迎接。
除了高景山的儿孙,还有他弟弟高景云也在。
高景云在重和年间,就已经是太常寺少卿。由于高景山“从贼”时使用假名,他这弟弟高景云未受连累,却因得罪王黼而被贬去地方。
朱铭率军围困东京时,高景云接到兄长密信,遂携一府之地改旗易帜。
有靠山,有功劳,高景云就做了太常寺卿。
“免礼,”朱铭抬手说,“外头寒冷,莫要又有人生病了,且快快回到宅内向火。”
“谢太子殿下!”
朱铭被高家人簇拥着进去,边走边问:“高相病情如何?”
高景山的长子高昌杰,面带哀色说:“有劳太子挂怀,家父咳嗽不止,痰中多有血块,太医说……恐时日无多。昨天一直高烧不止,服药之后略有好转,可今日又忽冷忽热……”
高家子孙那是真的悲伤,不仅因为家主病危,还担忧今后的家族前程。
好不容易出个副宰相,这才当一年就身体不行了。
一路走到卧房,高景山正躺在病床上,刚被扶起喝了一碗汤药,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
“兄长,太子来看望你了。”高景云凑近了提醒。
高景山缓缓睁开眼睛,露出笑容说:“太子殿下,请恕老臣不能行礼。”
有仆人端来板凳放在床前,朱铭坐下握住高景山的手:“老先生且安心养病,新朝初立,还有多多仰仗先生之处。”
高景山正待说话,似乎喉咙有痰,一阵咳嗽吐出血块,朱铭也在帮忙抚背顺气。
缓了好一阵,高景山有气无力道:“老毛病了,几年前胸口就隐隐作动,吃了许多药也难以根治。去年变得五脏六腑到处都痛,开春日暖才又有了精神,不成想今年入冬旧疾再发……”
朱铭不懂医术,但听其详细叙述,总感觉是什么癌症扩散了。
高景山打起精神,微笑道:“老朽一辈子碌碌无为,到老了却能从龙建功,此生已无憾矣……”
这是第一位投靠自己的旧宋高官,朱铭回想起这几年的经历,顿时也变得惆怅感慨起来。
高景山讲了些肺腑之言,突然说道:“殿下,老夫有一不情之请。”
“先生尽管道来。”朱铭以为他要给孙辈求官。
高景山却说:“一个月前被押解进京的高世则,太子能否能赦免其罪?分拆迁徙高家时,能否多给他们留些浮财?”
朱铭好奇道:“先生与开封高氏为同族?”
“往上追溯六世为一家。”高景山说。
这算个屁的同族,除了都姓高以外,可以说八竿子打不着。
高景山继续说:“旧宋开国大将高武烈公,是臣五世先祖的兄长。开封高家今年一直来请托,臣本来不打算管的,可如今命不久矣却变了想法。或许,是想在泉下见老祖宗时有面子吧。”
朱铭说道:“老先生请放心,高世则可以特赦,高家拆族迁徙时,也不会抄罚浮财。”
“多谢太子殿下。”高景山了却心事,整个人都变得轻松。
开封高氏的始祖,是北宋开国大将高琼,后来还出了一个皇后(高滔滔)。
而高景山、高景云的祖宗,却是高琼的三弟高玖。
这两个高家,与渤海高氏同出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