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 第902节
杜嗣武的脑子有点乱,感觉似乎很有道理。
于是,他就真的动手了!
他逼迫奶娘把婴儿投入河中(失手落水),一边急令士兵去救人,一边发怒把奶娘给杀死。
然后,抱着婴儿的尸体嚎啕大哭,捶胸顿足说自己对不起先王。
黎太后年轻貌美,却又心如蛇蝎。
但她真没多大的野心,而且没有什么大智慧。
历史上,文官已经联合起来,把杜英武削职罢官,算是铲除了一代权臣。黎太后却恋奸情热,又把杜英武召回来做官,完全不顾自己的亲儿子,导致杜英武血洗朝堂。
数日之后,这些家伙返回升龙府,立即被抓起来严密看押。
朱康看着婴儿尸体:“这两人够狠啊。审问得怎样的?”
谢洪说道:“那些阉人和士兵,都说乳娘不慎让婴儿落水。应该是演的一出戏,旁人就算能看出来,也打死不敢承认,否则他们也有同谋之嫌。当然,真正往死里打,肯定有人招供。但那就成了屈打成招,安南官员反而还会怀疑我们。就这样最好,让安南官员怀疑那个黎氏。”
朱康纠结道:“陛下的意思,是改立一个国王。现在婴孩已经被杀,只剩个独苗,却该如何应变?”
谢洪说道:“可上奏朝廷,由殿下娶了黎氏,正好名正言顺做安南摄政王。”
朱康连连摇头:“我可不娶那个蛇蝎女人!”
谢洪说道:“只是娶了而已,又不一定要同床共枕,只是占一个名义而已。当务之急,是赶紧稳定安南局势。”
朱康拱手道:“请先生赐教。”
谢洪说道:“对内安抚文武官员,战场立功之人,被杜英武杀害之人,该赏赐赏赐、该追封追封。西北有叛贼申利,已经攻占太原府,自称宗室想要谋夺大权。殿下当以安南国主的名义,传令全国官员士绅,不要伙同叛贼作乱。”
“至于叛贼申利,暂时不要出兵去剿灭。让他继续攻破州府,搞得安南官员焦急起来,然后再出兵把他灭掉。”
“杜英武及其余党,全部抄家灭门。把他们的家产分给大明官吏和将士,尤其是田产要分出来,这才能让殿下带来的人彻底安心。不服殿下做摄政王的安南官员,通通可以打为杜贼余孽,将他们抄家灭门分配其财产。”
“升龙府城内,上次被杨将军掳走太多人。安南国主迁徙地方百姓,也只让城内恢复一半人口。可派人去广州招募商民,尤其是商贾和工匠,来了就发给店铺和民宅。一来可让升龙府快速恢复,二来也是增加汉民人口。”
“还有,重新整编安南残军。手握兵权的安南武将,令其送来家中年少女子,通通嫁给殿下为侧夫人。跟那些武将联姻,殿下方可掌握兵权。”
“跟武将联姻之后,还要大兴科举。陛下允许安南士子前往大明科考,殿下宣布此事之后,再从大明求来许多儒经,最好是能请来一位大儒。这样就把安南的文官和士子也笼络了。”
“听说安南的寺庙,拥有无数寺田。如果赏赐时不够,就指控某些寺庙是杜贼余党,把那些寺田也抄了分给大明将士!”
“等殿下掌控了安南局势,明年就能改革制度。模仿大明,衙门改为内阁、六部、行省制。军队改为都指挥、总兵和内外镇制度。这些改革,都方便大明今后吞并安南。”
“田制暂时不改。尤其是田税,很多都是收回中央,当作军费来使用。现在安南军队锐减,整编时不要恢复原有兵额,相当于变相的裁军。一来可防备安南军队叛乱,二来多多收取田赋以备不时之需。到时候,殿下如果酌情减轻一些田赋,反而还会赢得仁慈之名,获得安南官民的爱戴。”
“商税却须改动……”
谢洪足足说了十多分钟,只说完一个大概。
朱康听得佩服不已,作揖道:“先生真乃大才也!”
谢洪谦虚道:“臣做过大明右布政使,随便一个布政使,来了安南都能轻松自如。”
第939章 0934【任意揉捏】
两岁的李天祚,趴在国王宝座上,好奇的看着大臣们争吵。
旁边放了一把椅子,那是摄政王朱康的座位。
安南太傅苏宪诚已官复原职,此刻正在反对朱康秉政:
“豫王殿下是大明亲王,而安南又是大明属国。以大明爵制而论,安南国王秩比大明亲王,其实是比大明亲王低一等的,实际爵位相当于大明的郡王……”
“豫王殿下以大明亲王之身,留在安南做摄政王,等于自降两等爵位。如果不是自降,兼有两国王位,那么让安南文武如何适从?众臣见到豫王殿下,是该以大明亲王之礼拜见,还是该以安南摄政王之礼拜见?”
“豫王摄政时,爵位是高于安南国王,还是低于安南国王?若高,则安南国王何以自处?若低,岂非降了大明之国格?”
“此事于礼不和,臣以为豫王殿下,不该留在安南摄政!”
一番发言结束,由陈恺翻译成汉话。
安南文武官员都认为有理,但又不敢当面赞成这种说法。
安南智明王李阳贞出列:“小王也觉得,豫王殿下不该留在安南。堂堂大明亲王,怎能做属国的摄政王呢?爵位凭空降了两等啊。”
李阳贞发表意见,立即有文官跟进。
一个叫郭颖的御史出列:“臣以为,智明王与苏太傅所言极是。”
朱康听完翻译,扫视众臣道:“还有没有谁反对?”
无人说话。
真正刚直的大臣,已被杜英武杀了十多个。如今还活着的,连政变逆臣都能忍,难道还忍不了一个大明亲王?
朱康看向谢洪:“谢先生,你来说吧。”
谢洪却不跟苏宪诚讲道理,而是质问道:“苏太傅,你这个太傅是谁封的?”
苏宪诚硬着头皮回答:“逆贼杜英武。”
谢洪又问:“他为何提拔你为太傅?”
苏宪诚解释道:“杜贼篡政,为了笼络大臣,提拔了许多人,并非只有我一個。”
谢洪追问:“太师、太傅、太保,在安南属于实权官职。目前没有太师,苏太傅就是文官之首。杜贼为何让你来做文官之首?难道你跟他有勾结?”
“绝无瓜葛!”苏宪诚连忙辩解。
谢洪再问:“安南忠臣们密议除贼,听说当时你也在场。为什么参与密会的忠臣,皆被杜贼所杀,只有苏太傅能活命?”
苏宪诚说道:“我乃帝师,又是文官之首,杜贼不敢贸然加害。”
谢洪冷笑:“杜贼连驸马都杀了,还怕杀你这个文臣?”
苏宪诚说道:“我虽没死,却被软禁在家中。”
谢洪说道:“恐怕软禁在家,也是掩人耳目之举,为了掩盖你出卖忠直大臣!”
“血口喷人!”苏宪诚大怒。
谢洪质问:“忠臣密议除贼,为何却被杜贼知晓,派兵来把忠臣们全杀了?伱是唯一参与密议又没死的,不是你告密还能有谁?你这奸贼,表面上大义凛然,暗地里卖友求荣!”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都看向苏宪诚,很多人已经开始怀疑了。
苏宪诚百口莫辩,只能嘶喊道:“天地良心,我绝没有出卖任何人!”
朱康说道:“拖下去好生审问,看此人是否杜贼余党。”
“冤枉啊,我没有出卖他们……”苏宪诚被两个大明士卒拖走,到了殿门口还在喊,“这是诬陷,是栽赃陷害……”
谢洪又看向李阳贞:“你是安南国的亲王,是已故安南国王的堂弟。国王被谋害,你为何不为主报仇?为何不为兄报仇?就连大明将士奉杜太后之命,前来安南匡扶正义,你也躲在家中不愿配合?”
李阳贞噗通一声跪下,朝着朱康疯狂磕头:“小王错了!杜贼势大,小王不敢贸然行动,打算蛰伏起来徐徐图之。”
谢洪说道:“如今安南主少国疑,你这亲王又懦弱不堪,豫王殿下如果不留在安南摄政,恐怕安南迟早被占城攻入升龙府!”
李阳贞立即明白啥意思,哭嚎着磕头说:“请豫王殿下,务必要留在安南啊。如果豫王殿下不在,安南恐将社稷倾覆、百姓流离失所。安南没有谁都可以,万万不能没有豫王殿下……”
这货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挽留朱康摄政,众臣全都投来鄙视的眼神。
朱康点头赞许:“不愧是智明王,你这个王号非常贴切,确实是极有智慧的,比很多人都更明白如何治国。”
李阳贞连连磕头:“豫王殿下谬赞了,小王不擅治国,安南的一切都要仰仗殿下。”
御史郭颖怒骂:“你这反复小人,何其懦弱无骨气?”
李阳贞被骂得心中怨怒,指着郭颖说:“殿下,此人也是杜贼余孽,当关进大牢好生审问一番!”
郭颖冷笑:“谁不知我一向反对杜贼?说我是杜贼余孽,滑稽至极!”
李阳贞质问道:“你既反对杜贼,为何不参与密谋除贼?连苏宪诚都去密会了,你为何当时却不在场?”
“他们派人通知我了,但我那天卧病在家。”郭颖辩解说。
李阳贞讥讽道:“恐怕你不是卧病在家,而是暗中向杜贼告密吧?你平时反对杜贼,估计也是在演戏。否则你多次弹劾他,为何杜贼却不将你罢官?”
郭颖怒道:“我郭氏一向家风清白,哪容得你泼这污水?”
李阳贞看向朱康:“殿下,此人必为杜贼余孽。”
朱康点头说:“那就一并押去大牢审问。”
等士兵把咆哮怒骂的郭颖拖走,朱康再次看向众臣:“大明有句俗语,强扭的瓜不甜。若是诸位都不愿我留下,那孤改日就带兵离开安南。”
降将龙坎跪地磕头道:“殿下不能走啊。逆贼申利冒充宗室,已经攻占太原府。他手里有从大理借来的精兵,又有西北诸多蛮部助阵,还在太原府招兵买马。而今安南军心涣散,殿下若是走了,谁去讨灭那申贼?”
文官们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叛贼未除,确实不能让明军马上离开。
又联想到苏宪诚和郭颖的下场,安南官员们纷纷跪下:“臣请豫王殿下摄政!”
谢洪作揖道:“殿下,众意难弗,请屈尊留下。”
朱康纠结叹息:“但苏宪诚说得也有道理,孤乃大明亲王,爵位比安南国王高一等。孤若留在这里,恐怕于礼不和。”
太监杜乙也能参与朝会,他按照剧本说:“殿下可纳娶黎太后,这样就成了国王之父。以王父之身摄政,正好名正言顺。”
这个太监虽然重情义,但也并非傻子。
他害怕朱康离开了安南,黎太后会因为倒戈之事,迟早要找他算旧账。必须把朱康留下,才有人能够压制黎太后。
因此,当谢洪找到杜乙,让他在朝会上配合时,杜乙没有多想就满口答应。
众臣虽然觉得很离谱,但还是齐呼道:“请豫王殿下,留下来做安南王父摄政王!”
至于朱国祥娶了杜太后,朱康却娶杜太后的儿媳,这种违反伦理的辈分问题没人敢提。
朱康感慨道:“诸位盛情挽留,为了安南百姓,我只能暂时摄政几年了。”
突然,朱康又为难道:“我带了许多官吏和将士过来,他们都是孤的属官和卫队。孤既然留下,他们却如何自处呢?”
安南文武,都不再说话。
他们被迫挽留朱康摄政,却不愿朱康带来的随员分走官职。
朱康看向谢洪。
谢洪微微摇头。
朱康说道:“退朝!”
半个月之后,申利率领叛军顺流而下,接连攻破沿途州府,已经逼近天德府城。
天德府城,距离朱康与杜英武决战的地方,只有一江之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