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191节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念出《红楼梦》原文中的《好了歌注》,不想文友先生却听得一边点头,一边皱眉:
“这样的词句,虽然是透彻,却透彻得过了。
读书人讲中庸,便是须得在‘有’中看到‘无’,在‘无’中看到‘有’。
在荣华之中,要能看到危机,而不放任自己对荣华的贪婪;在危机之中,更要能看到希望,而不放弃抓住任何一个机会。
若是只在‘无’中看到了‘无’,只觉天下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云烟过眼,那便是颓废之人的颓废之语,给不上进一个理由罢了。”
贾琏听得连连击掌;
“正是!正是!
看来我此行来寻先生,果然是入宝山而得宝归啊。
我如此不遗余力,便是要力挽狂澜,!
不仅仅是要改变贾家颓败的气数,更要为这天下人做些事情。
我相信眼前这世界会变得更好,而这世上的人也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格局啊,格局啊。”书友先生连连感慨,“小友若不嫌弃,我愿与小友做忘年交,彼此以兄弟想称。”
贾琏受宠若惊:
“以先生的赫赫文名,在下如何敢高攀?
在下还要在姑苏逗留些日子,正要恳请先生破格允许我来书院学习。”
“那不妨事,贤弟既然有心向学,那来书院念书便是,我给贤弟安排。
为兄我姓朱,单名机,字士衡,书友先生是我的号。不知贤弟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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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人家闻名天下的“书友先生”主动要来称兄道弟!
贾琏哪能还端着?赶忙答道:
“在下贾琏,字永璧,号虎君。”
话一出口,贾琏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嘴瓢了。
书友先生也是一怔:
“永璧如此年轻便有号?果然后生可畏啊。”
古人的号,有“自号”、“赠号”、“谥号”。
“自号”是用来标榜自己家乡、志趣的雅号,比如李白号青莲居士,贺知章号四明狂客。
“赠号”是因事迹或诗词而得到别人的夸赞称号,比如贺铸写了“一川烟柳、梅子黄时雨”的好词句,于是人称贺梅子;张先因写了“云破月来花弄影”,“浮萍断处见山影”,“隔墙送过秋千影”三句带“影”字的好诗,人称“张三影”。
至于“谥号”那种用于死后评定褒贬的东西,离贾琏还有十万八千里。
贾琏一咧嘴:
“我那号不是什么正经号,是……‘绰号’。
是我自小长大的一班浮浪子弟给我取的,他们天天嘲笑我惧内,都说我老婆是武松。”
唉——又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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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书友先生脸色顿时大变,瞬间一红,下一瞬间又是一白,再下一瞬间,竟然“腾”地站起来,两大步冲到贾琏面前,一把双手死死拉住,咬牙顿足道:
“哎呀哎呀!原来永璧竟然也是同道中人啊!
这当中的苦楚,哎呀,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贾琏如遭雷击,瞪大双眼:
“难道……难道先生也……”
“哎呀叫什么先生啊,叫兄长!”
书友先生仿佛是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简直恨不得一把死死搂住贾琏。
“为兄家中也有一只极为可怖的‘河东狮’!
凶悍异常,混不讲理,每每发作起来,哎呀哎呀,叫人束手无策生不如死啊。
可偏偏还是家中父母做主,她又生儿育女,不能休妻。
这些年若不是还能够躲在书院里,哎呀估计为兄早就呜呼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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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叫:“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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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是真没料到,这位文雅温和的书友先生,一说起他那位可怕的“悍妻”,竟是如此滔滔不绝苦大仇深。
在小朱子大爷送夹肉烧饼进来的时候,书友先生又吩咐他备酒,要与好兄弟贾琏一醉方休。
于是当夜,贾琏就和大名鼎鼎的书友先生在酒桌上抱着肩膀称兄道弟,说了不知多少掏心窝子的男人话题,一直喝到书友先生直接“溜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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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起来,贾琏便成为了“书友先生”的同辈兄弟,书院上下,皆以“琏二先生”称之。
贾琏美滋滋之余,忽然一个问题涌上心头:
我姑丈是书友先生的学生,我是书友先生的兄弟,那我跟林妹妹的爹之间的辈分该怎么论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 踩高跷吹石头
彻底搞定了书友先生,也就基本搞定了京城里的“鹤山书院”。
有了“鹤山书院”,贾家的子弟有了好学校、好老师,贾家的未来就有了希望。
除此之外,贾琏将大名鼎鼎的“鹤山书院”引入京师,如此名师名校,不知多少京城里有钱人家要挤破头也要将孩子送进“鹤山书院”去念书,可谓“名、利、未来”三者俱得。
而且如今的贾琏,除了荣国府继承人和顺天府知府这两个身份之外,更多了文友先生的忘年交好兄弟和“鹤山书院”副山长的身份。
古人对老师极为敬重,“天地君亲师”,弟子事师,敬同于父,基本上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像书友先生的学生遍天下,地位极高。
他教出的学生在科举考试中都能有出色的成绩,或在朝为高官,或在野为乡绅,都是社会的中上层。
这些学生个个都十分敬重书友先生,那么他们对书友先生的“忘年交”贾琏,自然也绝不敢怠慢。
贾琏此举,大大提升了他在文人圈子当中的地位。有了书友先生这层关系,他虽然不考科举,亦再无人敢以此来轻视他。
毕竟书友先生看上的人,水平差不了。若是再以贾琏没参加过科举考试而对贾琏轻慢无礼,那岂不是当众去骂书友先生瞎眼没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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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中午,贾琏心情极好地回到林宅。
晃里晃当地溜达进屋,正遇见晴雯也刚好回屋,她手里端着一个茶盘,盘子里是一壶新茶。
晴雯白了贾琏一眼:
“茱萸啊,你怎么还在扮二爷?
穿男人衣裳就那么好玩?”
贾琏一咧嘴:
“我是真的那个。”
晴雯放下茶盘,回身啐道:
“你还有完没完?再作弄我,我不理你了。
这屋里个个都跑出去,就留我一个,又要打扫屋子,又要弄茶炉子,我都快累死了。”
贾琏咧着嘴,没说话。
晴雯乜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去坐到一边的炕上,从一个竹子小笸箩里拿出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儿:
“你也该玩够吧?
昨天来盯梢的那几个人,给你们扔进河里也就够了。
今天一早就只来了两个,还给你们把他俩捆到驴背上给打上山去,然后不就没人来了吗?你还不赶紧换衣裳去?
二爷说不准就该从鹤山书院回来了,也不知他吃饭了没有。
我这里要做针线,饭食都预备下了,就在后面小厨房里热着呢,二爷回来你去给端上来。”
看见没?晴雯虽然平时嘴上不饶人,但做事是一顶一的利落、周到、妥帖。
贾琏忽然升起些歉疚,自己一到了姑苏,就先忙着去找书友先生,也忘了给晴雯些银子,让她回家去看看。
她老爹虽然混账,可还有个多病的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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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正要开口,却听见“咣当”一声门响,另一个极像自己的声音在门口道:
“你们小姐妹两个又在这里说体己话?
我回来了,连茶也没得吃?”
扭头一看,却在房门关上的暗影里,另一个贾琏正抱着肩膀,侧身而立。
贾琏立刻便猜到了那是茱萸。
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嘲风司”的易容术是真够厉害的。
好啊,闲着也是闲着嘛,那就玩一回“真假美猴王”咯。
真贾琏向晴雯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