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120节
“都督,用兵如神,此战覆灭江东水师,江东可平,孙氏将服!”蒋济赞扬说道。
“周瑜纵有韬略,但与峻相较却是计穷。”霍峻大笑而道。
可惜今日之周瑜不似赤壁之周瑜,若是自己得胜赤壁之周瑜,又将是如何?
谈笑间,霍峻抬头北望,连这周瑜都败于他的火攻之下,就不知曹操又能如何?
霍峻拔剑出鞘,喊道:“命火船继续出战,火烧敌军。大小船缓缓逼近,小心火船。”
“诺!”
伴随着战鼓声,荆州水师反杀回去。江东水师被火船点燃,却阻挡住大去路,早就在就地转向,却与身后的船只互相碰撞。战船试图从南北两侧水道后撤,小舟得以顺利渡过,而那大船却是被浅浅的河滩卡住,进退不得。
一时间,整个水域被堵,舰船混乱不堪。霍峻又派出一批火船,在已被点燃的大船中穿行。撞上那些互相碰撞的船只,点燃一艘,继而又是第二艘,浓浓的黑烟缓缓升起。
江东水师旗舰上的周瑜早已放弃进军的计划,而是命令大军水师转向而出,撤离这个狭窄的河口。然而甘宁早就与蒋钦率部在河口周围展开激烈的接舷战,船只相连,将水师退路堵住。
原本中心开花的‘川’,却变成了两面夹击。前方是霍峻的大船,后方是甘宁与蒋钦缠斗在一起的大量船只阻塞河口,不利水师后撤而出。而那些试图撤军的战舰拥挤到一处,将可通行的河道也堵住了。
“都督!”侍从慌乱说道:“蒋将军正与敌寇水师搏斗,船只相连,堵塞退路,今当如何是好?”
“火船来了!”水卒惊恐喊道。
“什么?”
被卡在中央难以进退的周瑜旗舰早就被荆州将校盯上,负责第二批火攻的高翔命装有火料的五只小舟深入江东军船队,火烧周瑜旗舰。一番辗转腾挪,三只火船被拦截,二艘火船从左右夹击周瑜大船。
“砰!”
刹那间,火船撞上周瑜,火趁风威,风助火势。周瑜的艨艟大船,左右着火,火焰从船桨蔓延到船身,船身又烧船墙,船墙又点燃甲板、船帆。
周瑜望着已被大火点燃的旗舰,又眺望前方正熊熊燃烧的战舰,仰天愤懑呐喊,说道:“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吾之壮志为何难展?”
“江水征程多艰,却有入海之时。吾之壮志,却又为何难以实现!”
发髻散乱,满脸汗水的周瑜在火船中却是悲伤不已,说道:“纵瑜计谋百出,自料能胜霍峻、刘备,却依旧被他们所败。”
“都督,船只着火,请到小舟撤离!”周瑜被扈从拽着手臂,说道。
周瑜平静下来,叹息说道:“我向麾下许下军令状,此战不胜,当以军法从事。瑜无谋寡智,贪功心切,中霍峻火攻之策,已是无颜得见麾下。今日水师覆灭祝融之手,瑜当随之。”
“今日兵败,以都督大才,归降荆州,亦能得到重用啊!”
闻言,周瑜仰天大笑,说道:“归降荆州,折辱于小人之手?败军之将,岂能得之重用,囚禁襄阳,郁郁而死,岂是某之所愿。”
“你等且逃去!”
周瑜看着汹汹燃烧的大火,似乎看见自己往昔得意之时,低吟道:“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讬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行计从,祸福共之。”
随着‘周’旗被灼烧殆尽,周瑜的身躯也消失在火焰当中,与他的江东水师同生共死。
水域上烟焰涨天,黑烟直冲云霄。
借着火攻军威之势,甘宁愈发骁勇,在斩杀凌统外,趁着蒋钦露头指挥之际,一箭射死蒋钦。
江东水师战舰非逃即降,吕蒙所部试图从河滩绕行,舟船搁浅,向岸上的张飞所部归降。朱然率所部舟舸,向霍峻投降。
(本章完)
第168章 尾声前奏
东山水域,夕阳西下,黑烟渐渐消散。
经过熊熊烈火的灼烧,那些江东大船早已烧焦,仅剩黑乎乎的残干断体,漂浮在水面上。那些肉体凡胎的江东将士化为乌有,变成空中飞扬的灰烬。
水域上漂浮着死难的将士的尸体,残缺旌旗随波而动。荆州士卒乘着小舟打捞辎重兵刃,或将不知生死的敌我将士救上来。
河畔上,霍峻坐在岩石上,静静地盯着眼前被大火烧过的水域,手里掰着胡饼,往嘴里喂着。
此时的霍峻早已无放火得逞,兵败江东水师的快乐,心中有些惆怅。按道理来说,他征战已有几年,死于他手的将士数以千计,本因已是习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心态,今不知为何见到大火之后的场景,却是心怀惆怅。
上次惆怅,还是在太史慈身死之时;这次惆怅,为的是周瑜?
大争之时,贪生怕死者,得以苟活;英豪俊杰者,亡命兵戈。
“敬周郎一樽!”
霍峻举起手中的酒囊,酒水倾倒于地上,叹息说道:“两军相交,各为其主。君之兵略,峻甚是叹服之。可惜得其时,不得其主。英年早逝,叹哉!叹哉!”
饮了一口酒,霍峻心中的不得劲,方才慢慢褪去。他是贪乱之人,亦是好色之人,但他却也有英豪情节。
初读三国,羡慕周郎伟气;今败亡他手,有为英雄而叹!
缓了少许,霍峻非长吁短气之人,已收拾好心情。
“兴霸,臂膀如何?”
霍峻将手中的酒囊扔向甘宁,问道。
甘宁左臂抓住空中的酒囊,他的右臂肩窝被流矢射中,今已敷上金疮药,医师也为他包扎了下。
“爽!”
大口喝了酒,甘宁舒服地喊了声,微微动了下臂膀,笑道:“并无大事,仅被箭矢咬了一口。”
霍峻走了过去,用手拍了拍甘宁的肩膀,说道:“此战得胜,兴霸居功至伟。”
甘宁咧着嘴,感触说道:“人行于世,能得明君,又有知己贵人,施展人生抱负,虽赴汤蹈火,但宁亦不曾所畏!”
霍峻抿了抿嘴,笑道:“兴霸胆略绝伦,当为斗将,水上万人敌也!”
“哈哈!”
霍甘二人交谈时,刘备骑马奔驰而来,翻身下马,喊道:“仲邈、兴霸!”
“主公!”
“豫州!”
刘备握着马鞭,快步而来,双手别住霍甘二人,眺望湖面上被大火燃烧过的痕迹,感叹说道:“仲邈兵行险招,以身犯险,诱周瑜进犯,得胜江东水师,仲邈当是首功;兴霸辅军阻敌,阻敌退路,斩将破敌,击败江东大军,兴霸居其次。”
“此战皆仲邈计策,宁仅以勇武辅之。”甘宁略有谦虚的说道。
“不敢!”
得见刘备,霍峻不敢自夸自耀,笑道:“能胜周瑜,得赖将军率军直入松江,非峻一人之功绩。”
顿了顿,霍峻随着刘备而走,说道:“江东水师覆灭,周瑜已亡,笠泽之险尽入我军之手。孙权无兵可用,无险可守,今可一战而下。”
刘备把臂二人,说道:“孙权帐下青徐江淮人士颇多,如那长史张昭、主簿孙邵,在仲邈得胜之际,某已命公祐(孙乾)、宪和(简雍)二人为使,入江东大营,劝降孙权及手下将校文武。”
带头大哥张昭不必说了,主簿孙邵的话,曾是北海太守孔融帐下的功曹,被孔融盛赞为‘廊庙之才’即可官至九卿之才。刘备与他有过交际,孙乾与他有乡人关系。孙邵后随扬州刺史刘繇下江东,又入孙策帐下任职,孙权对孙邵甚是器重。
今刘备让孙乾、简雍出使,看来不仅是劝降孙权,也有瓦解孙权手下文人谋士的念头。
霍峻扶剑而行,笑道:“将军此举可行,周瑜战死,水师覆灭。孙权已无战心,若能劝说归降,又让其帐下将校归附,则江左之乱平息。”
江东水师覆灭,孙权可用兵马仅剩程普这一支。程普把守松江,防备刘备率军渡河,深入吴县。若能劝降孙权,程普、全柔、贺齐等将不战而降,亦是一件美事。
闲聊许久,甘宁借机离去。留下刘备、霍峻二人,深入探讨江左问题。
刘备环顾周围,低声问道:“孔明欲让云长之女与伯玮之子,结两家之好,仲邈以为如何?”
霍峻沉吟少许,说道:“孔明之言有理,使君当可行之。长公子即克江左,收士门人众多,不免有居心叵测之徒,行谄媚之语,离间使君与长公子之关系。若有姻亲关系,可安长公子之心,亦退小人谗言。”
在博望坡献策之时,那时候霍峻不曾阴侍刘琦,当时他构思刘备可以架空刘琦。但随着他入刘琦帐下,以及从政多年来看,架空刘琦是件不太可能的事。
除自己大军之外,潘浚、文聘、刘磐、黄忠等人皆是刘琦帐下文武,且不言刘琦的个人能力如何,单论他的爹,以及他现在的身份,就难以被架空。只能说他当初的想法,属于是不成熟的想法,幸好仅在设想阶段,不曾与刘备说过。
接下来江东六郡平息,将要转入文治。而文治上又是属于复杂问题,无论是刘琦,还是刘备都属于外来人。为保持政治的稳定,不论从刘备角度出发,亦是从刘琦角度出发,他们二刘进一步合作,对于巩固江左局势,帮助甚大。
这种背景下,联姻已经不是属于个人喜好的问题,而是上升到两家集团必须要的问题。
刘备握着霍峻的手,说道:“初定之下,两家结姻亲之好,着实有必要。届时若有间隙发生,仲邈当调节我与伯玮之间关系,切莫让奸人得逞。”
霍峻微微颔首,认真说道:“我观使君不仅要与长公子结姻亲之好,必要之时,当以咨询之身份留守吴县,融洽关系。丹阳郡政务,可交由孔明、元直等贤士负责,使君浏览文书即可。”
“留守吴县?”
刘备捋着胡须,说道:“伯伟曾言不晓州郡政务,欲向某请教。倒是可以借此留在吴县,与伯玮亲近关系,亦可结好江左士族。”
说着,刘备目光看向霍峻,问道:“以仲邈之见,将如何为伯玮谋取荆州?”
霍峻斟酌良久,问道:“孔明之见如何?”
刘备如实说道:“孔明以为当缓缓图之,蔡瑁、蒯越把持襄阳内外,行重耳之略,寻机谋之。”
“孔明之策稳重。”
点了点头,霍峻认同说道:“今曹操已克河北,不日南下。且刘荆州尚在,不可与荆州操戈动兵,以坏长公子名声。”
别看将克江东,刘琦出任扬州刺史,刘备分走丹阳郡自治,但实际上江东的名义统治者乃是刘表。子叛父乃是大忌之事,除非刘表病故,否则江左没有任何的理由向荆州用兵,甚至还要听荆州的安排布置。
“可!”刘备说道:“既然如此,备当于江左练兵,休养生息,招揽贤士,待时而谋。”
刘备紧紧握住霍峻的手掌,感激说道:“三年前,备颠沛流离,兵败至新野,本以为当碌碌无为。却不料仲邈献策于备,行天下二分之略。今江东虽不属于备,但亦有备一半之疆土。”
“深思观之,无仲邈谋划之功,将无备之今日!”
此言此语发自刘备内心,他深知霍峻在这中间立下的功劳。如果没有霍峻提供下江东的方案,并且屡建奇功,江东是否能下犹未可知。
霍峻见刘备欲行礼,连忙扶起,说道:“峻乃豪强小吏,能有今日之盛,亦要感谢使君。”
霍峻能在平寇鄱阳贼后,领万人兵马,刘备居功至伟。他说服了刘琦及众将,也向刘表上疏举荐霍峻。以当时霍峻的官职及资历,想统率万人大军,很是困难。
“荣辱共之!”刘备沉声说道。
“峻愿随使君左右!”霍峻拱手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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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69章 江左归附
昏暗的灯光下,一封江东水师的战报摆在案上,孙权呆坐在榻上,神情既痛苦,又悲伤。
“公瑾、子烈、公奕、幼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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