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153节
“我主豫州,出身寒微,不敢忘恩,与车骑将军董承、昭信将军吴子兰、偏将军王子服等义士奉衣带之诏,谋诛曹操。然是惜哉,机密泄露,被曹操所探,董、吴、王、种、吴等忠臣良将残死于贼手,贵人董氏已被曹操所杀,唯豫州幸免于难。”
衣带诏并非演义杜撰,而是确有此事。且刘备奔向袁绍后,袁绍亦打着衣带诏讨贼的名头。
“豫州,前汉中山靖王之后;扬州,前汉鲁恭王之后;二公皆乃汉室血脉,奉衣带诏而讨贼,行大义除国难,怎是会以臣逆君之行?”
“这?”
张昭吞吐难言!
“今且谈曹操帐下兵马。”
诸葛亮环顾众人,笑道:“天下东西南北长有数千里,山川地势各有不同。巴蜀多山,民善攀走,长于山间之战;吴楚多水,民操舟舸,长于江水之争;西北多羌,民风悍勇,长于搏命之争;边塞多骑,民擅骑走,长于骑兵之斗。”
“曹操帐下兵马多是中原、边塞之民,长于步、骑之战。今与我吴楚之民战之,则是舍其长,迎其短,以战我吴楚甲兵之长。”
说着,诸葛亮轻摇羽扇,开玩笑说道:“诸位以为曹操帐下北方之众,舍马上船,能有几分实力?亮京口门前舞勺之童,亦能在舟舸上擒杀虎骑豹士。”
舞勺,即一种文舞。十三岁的青少年始习舞,且同时又开始学射御。
此戏谑之语一出,堂中文武相视一笑,继而却又觉得甚有道理。他们可是十分清楚,江水之汹涌,舟舸摇晃起来,可不是北人所能承受得了。
张昭的脸色略有不太好看,短时间内诸葛亮将他的议要一一驳斥。
“军师之语看似有理,实则无理。”
陆绩寻机开口,说道:“曹公兼有江汉,亦有舟舸之利,其以江汉水师于水战我,又以北人之众于陆破我,水陆同进,我军则难挡之?”
说着,陆绩站起身子,拱手说道:“恕绩无礼,豫州数败吕布之手,丧徐州,丢小沛,犹如丧家之犬狼狈至极。反观吕布却被曹公擒杀,兖州亡命,水淹下邳,似如狼逢虎豹束手就擒。”
“又观袁术称霸江淮,豫州难敌,幸得吕布相救。再观曹公,南征袁术,则术畏战而走。”
“曹公用兵如神,西北臣服,河北已定,中原早安,纵横天下,无人能敌。而那豫州……不谈也罢!”
陆绩捋着胡须,也不继续说什么。
江左士人虽不是中原大族,但亦是士族名门。在他们眼中刘备、关羽等人多是边塞老革而已,在出身及文化上多有瞧不起。
诸葛亮不怒不躁,笑脸问道:“敢问君可是怀橘之陆郎否?”
“正是!”
诸葛亮弓步起身,说道:“陆郎既是江左陆氏之后,怎不知项羽之事。昔之项羽,今之曹操。且那项羽之威,远胜曹操,然起不由德,又多生屠戮,民归高祖。高祖虽数败项羽之手,但垓下之战项羽终死。”
“兵者之事,非寻常儒生,笔墨言语,空谈议论,能知其中之玄机!”
“吕布何人?并州豺狼,无君无父,徒有武力之辈。豫州怜其流离,收容于小沛,不料趁机袭城,致使豫州兵败。莫非此怪豫州之仁义乎?”
“君不见曹操亦曾败于吕布之手,若非袁绍相援,怎有今日之盛。而那曹操不思袁氏之恩,兵入河北,掠其妻妾,亡其子嗣。虎狼,豺狼相争,故虎狼胜也。若言曹操胜于豫州,不如且言虎狼暂胜于人仁。”
“然此一时彼一时,豫州得丹阳兵马,兵马强劲,于蓝口败夏侯,夏口胜七将,令曹军不敢犯城郭。若得江东兵粮,且有大江之险,北府之韬略,必能重创曹军于江汉。”
诸葛亮朝着陆绩拱手,笑道:“虎狼败退,人仁得胜。百姓可保家园,士女可享太平。届时陆君与母同食橘肉,不畏虎狼夺食,岂不美哉?或是陆君欲入虎狼之口,亦不愿居二公人仁之下。”
陆绩张了张嘴,却也不知怎么说,默然且退。
见此情景,刘琦心中暗爽不已。得益于他手段温和,缺少名望,这些江左士人常敢出言犯上,令人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豫州之豪杰,天下共之。某敢问扬州降,豫州又如何自处?”
诸葛亮寻声望去,见武将席位上的文聘,沉声说道:“豫州受车骑之遗命,佐扬州保荆楚之民。今扬州若愿率先归降,豫州愿仿旧齐之田横,率军出海,与曹贼死战,不愿堕忠义仁孝之名。”
闻言,文聘扶剑起身,奋然说道:“使君,奉先君之遗命,聘当辅弼使君以保吴楚,荆州虽没,然江左亦在。今豫州欲复荆楚,我等岂能辜负。我江左虽寡,但亦用血勇。归降乃不得已之计,今当能战,岂能不战。”
“即聘亡于江水之上,当有面目得见先君,亦能得报使君之恩德。生不负忠义,死无愧于地下。今与空谈士人同座议降,聘心甚悲也,亦感屈辱!”
“彩!”
一声喝彩,从堂口传出。
继而,众人望去却是一人袭着衷甲,兼备儒气,英武勃发,虎步入堂。
“北府?”
(本章完)
第218章 议兵破曹
“吴楚盖有义士,仲业果有血性。”
“峻拜见使君!”
在众人的目光中,霍峻趋步入堂,行礼说道:“路途遥远,峻耽搁行程,望君恕罪!”
刘琦面浮笑容,说道:“仲邈千里跋涉而来,辛苦奔波,孤怎会见怪。”
“来人,上坐!”
霍峻谢礼入座,直接问道:“今天下兴亡之责皆在二公身上,今豫州奋战夏口,扬州怎能在此犹豫不决?”
“这~”
刘琦面露难色,他不曾想霍峻刚入位,便出语责问自己。
霍峻环顾在堂众人,笑道:“使君与诸位在此议事,莫非畏惧曹操之兵势?”
轻咳一声,刘琦诚实说道:“曹操拥数十万大军南下,我弟已降,荆州已被曹操所据,唯剩吴越东南一隅之地。”
霍峻摇头不已,说道:“使君所言有误,归降者仅荆北二郡,荆南四郡摇摆不定,赖交州、吴苍梧皆未降曹,怎言仅剩吴越一隅?”
这就是属于众人的认知偏差了,今位面早与历史发生巨大的偏转。
历史上刘琮以刘表正统嗣子的身份归降曹操,不仅是刘备认可,连整个荆州的人都认可刘琮。继而曹操南下荆南四郡全部归降,除了身处苍梧的吴巨没有投降外,基本该投的都投了。
今下刘琦、刘琮因夺嗣之事,双方已经是撕破脸皮。蔡瑁得益于南郡太守及车骑军师的身份,加强对江陵、襄樊的掌握。而那二刘抓紧攻略江左,厉兵秣马,继而壮大力量。
但除了荆北、吴越外,并不代表其他地域没有动作。长于政治手段的刘表,早借着二刘攻略江左带来的影响,完成了他深耕荆南,扎根交州的动作。
如那长沙太守刘先,本是武陵太守,他作为刘表核心亲信,由武陵转任长沙。
长沙郡,荆南四郡之中最为富庶的郡县,位于洞庭湖周围,汉民开发最早的地区之一,巅峰时人口可达百万之众。
早些年,刘先虽劝过刘表归曹,但不代表他是软骨头,在正面出使上,刘先刚过曹操,不坠荆州之威。继而归荆后,转任武陵太守,即克江左,又转长沙太守。
除了刘先外,刘表还委任武陵太守刘叡、零陵太守刘度、桂阳太守赵范。这些人几乎全是刘表信赖的人,否则也不会轻易让他们出任荆南太守。
这也是为什么刘琦试图拉拢他们,无人提前投效的原因。你仅是扬州刺史,又非荆州要人。他们受刘表之命治郡,无恩无惠,自然不受刘琦管辖。
刘表临终前,明知道蔡、蒯二人在襄阳势大,为什么还当着众人的面强行宣布刘琦为嗣子,无非就是告诉荆南四郡,以及远在交州的赖恭、吴巨二人别认错继承人了。
刘琦自以为受限,实际却入宝山而不知宝。如果把孙权换成刘琦,估摸孙权早已下决心干架,入驻江夏,招抚荆、交旧部,在击败曹操后,顺江而上取巴蜀,与曹操南北而治。
至于刘备所部,刘琦若有政治手段,分化瓦解,刘备最终只得成为刘琦治下的一部分。
可惜刘琦根本没意识到父亲刘表给他留下丰富的政治遗产,以及雄厚的军事遗产。
刘琦被霍峻这句话所点醒,顿时醒悟。然过了少许,刘琦迟疑问道:“今曹操率大兵至江汉,那荆交之人可会归降否?”
霍峻笑了笑,说道:“使君若不往夏口,荆交之众必降;使君若往夏口招抚,战事未分之际,荆交之众即便不归使君,亦难为曹操效力。”
这就是现实的问题,那些人在自然情况下归顺刘琦。但在非自然的情况下,如曹操大军南下,他们容易陷入犹豫当中。若不拉拢,即被对方拉拢过去。
“曹操自称九十万大军,兵分二路,临江北,入江汉。书信与众人,以恐其心。诸公亦是恐慌,不去分辨其兵马虚实多寡,皆纷纷规劝使君归降,岂是为下之道?”
说着,霍峻从衷甲怀中取出书信,以示众人,说道:“自黄巾之乱以来,诸侯纷争,群雄割据,中原凋敝,十不存一,曹操安有九十万之众?以峻观之,曹操兵马连那二十万都不曾有。”
“官渡之时,袁绍以十一万之众,称二十万大军,曹操仅兵四、五万,胜之。及战后,曹操坑杀七、八万降卒,入河北得袁氏兵马,盖得四、五万之军,合约不过十万而已。”
“即远征塞外,降服乌桓,得兵不过万骑,今下江汉,唯约十一万而已。蔡瑁、蒯越献荆北而降,士卒不过三、四万。此三、四万士卒乃荆楚之兵,心归扬州,曹操安敢用之?”
“故曹操帐下兵马最多不过十五万,兵源杂糅,难以御之,人心各异,不足为惧。”
霍峻已经站起来,在堂内踱步,说道:“又观江淮十万兵马,仍是诈称,其不过乃泰山诸寇之兵。遣一偏将出镇濡须口,及那昌豨帐下之兵,足可御之。”
“而观我军,江左兵马可有六七万之众,荆南兵马三、四万,交州兵马又有近万人。使君安抚荆交郡县,合江左兵马,可有十万之众。以十万之众,安不及十一万之众?”
说着,霍峻扶剑怒视张昭、陆绩等江左士人,说道:“不知兵者,怎敢议兵。轻劝使君归降,险误国事,你等知罪否?”
对于文人士子而言,他们不知兵马,也少知军事地理。张昭那种能知道长江之险已是不容易,别指望他们说出什么东西。因而对付他们最好的武器,即用人数对比,去告诉他们别虚。
伴随着霍峻的责问,众士人纷纷低着头,噤若蝉寒。
顾不上众人,霍峻拱手说道:“请使君入侧堂,峻密呈破曹之略!”
“好!”
有诸葛亮的铺垫,又有了霍峻双方简略的实力对比分析,刘琦安下了心,说道:“仲邈随孤入堂!”
刘琦走后,文聘、冯习等武将起步而上,围簇着霍峻说话。
文聘跨剑而立,拱手说道:“曹操横行天下,群寇皆除,兵临江汉,威震海内。今下唯吴楚不纳,望北府施以韬略,破贼于江汉,以复先君之大业。”
霍峻回礼而答,说道:“请诸位放心,先君开业已有二世,怎能让曹操所夺。曹操至我楚地,不识楚地地理,必被我军所败。今战事将起,诸位可速回营备战,以待扬州号令。”
“诺!”
说完,霍峻趋步入侧堂,路中与诸葛亮眼色互通示意,让诸葛亮做好准备。
侧堂内,刘琦已命人摆设好茶水,以待霍峻。
刘琦端坐榻上,神情温和问道:“仲邈有何破曹之策?”
霍峻跪坐在刘琦对案,说道:“今两兵未战,难言详细破曹之法。然两国未战,却有庙算军略呈上。”
刘琦奉茶于霍峻,抬手说道:“请言!”
“诺!”
霍峻将茶盏放在案上,说道:“荆楚,先君之所有,使君为正统。得益于先君之旧德,人心多向使君。而曹操暴虐,素无德政,得之而难附,此使君之胜曹操也;曹操帐下兵马虽众,然多鞍马之士,舍用舟舸,以迎我军之长,与吴、楚争衡,乃我军二胜曹操。”
“江汉之地,我楚将所居之乡,曹操举兵入之,不识山水地理,此我军三胜曹操;及入冬寒,江陵辎重被焚,曹操远离中土,马无藁草,兵无粮辎,兵粮千里转运,此我军四胜曹操。”
“且吴楚水乡,疫病多生,北人不识水土,屈居泥泽,必有瘟疫,此我军五胜曹操;曹操从征袁绍起,无岁不征,无年不战,将校已疲,军士心懈,我军以逸待劳,驱水为兵,此我军六胜曹操。”
霍峻挺直腰背,侃侃而谈,尽显从容之色。
“使君继先君之余恩,豫州奉天子之诏命,二公合一,发吴楚之兵,驱舟为马,当荡平曹贼,为汉室除害。有此六胜,曹操进军乃是赴江送死尔!”
“望使君勿疑!”
别看二刘下江东不久,根基不牢,容易被曹操动摇。但反观荆楚,得益于刘表,刘琦在荆楚的根基深厚多了。
刘琦信心大振,问道:“于水上可破曹操,但上岸如何能破?”
霍峻沉吟少许,说道:“豫州尤善陆战,帐下兵马精良,他与曹操交手多次。故而陆战之时,可赖峻与豫州帐下之兵马。”
上一篇:我偷写日记,嬴政搞出了仙秦帝国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