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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285节

  “汉昌国户籍数目来了!”

  张松两袖皆空,趋步入堂,笑道:“不知何人统数荆楚户籍数目?”

  张裔持竹简而来,说道:“由裔总计,不知汉昌国户籍数目何在?”

  张松哈哈大笑,自傲说道:“区区几郡数目,何需巾帛抄送,皆在松心中。”

  “这?”

  张裔迟疑几下,苦笑道:“我知子乔过目不忘,但汉昌国户籍数目需归档,并由军师审批,岂能如儿戏般行事。”

  张松面容不悦,呵斥说道:“若无我举荐,安有你今下之位?我贵为尚书仆射,深受大王宠幸,岂能不知此事之重。”

  张裔,蜀郡成都人,与张松出自同个张氏。张松家中富贵,张裔较为贫穷,二人关系遥远,仅是同姓而已。

  然即便如此,张松自认为自己推举了张裔,且又是刘备取蜀老臣,常自以为傲居同州人之上。

  说着,张松坐到张裔的主位,拿起毛笔,便在巾帛上写下汉昌国户籍数目及九等民户数量,其间毫无停顿,流畅至极。

  “君嗣,何如?”

  张松放下毛笔,自豪的说道。

  “子乔高才,裔自愧不如!”

  张裔心中自是不满,但不敢得罪张松,只求将他打发走。

  “哈哈!”

  张松站起身子,骄傲说道:“过目不忘,岂是凡人所能精通。”

  说着,张松迈着脚步,便去寻诸葛亮。

  “军师!”

  张松见到诸葛亮在廊角和文吏交代事情,便主动凑了上去。

  诸葛亮见张松过来,打发走文吏,心虽有不满,但仍是笑脸相迎。

  “子乔,莫非有事寻亮?”诸葛亮笑道。

  “略有小事相询!”

  张松走到诸葛亮的身侧,然他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往后退了几步。

  显然张松矮小的身高,仅到诸葛亮肩膀上下,若离得太近,张松则是要仰头与诸葛亮交谈。

  张松隐去心中的自卑,笑道:“不知官营蜀锦之事进展何如?”

  诸葛亮轻抚羽扇,说道:“亮正命徐君负责此事,料今时正在与成都制锦商贾洽谈,不知子乔所问为何?”

  张松捋着胡须,说道:“蜀锦,成都百姓衣食所在,今官营蜀锦,若经营不善,蜀地百姓为之苦矣!且与民争利,非长久之法。军师欲充府库,何不如从中收取赋税,源源不绝,不亦善乎!”

  诸葛亮抚扇而笑,说道:“正因蜀锦乃成都百姓衣食所在,若能让蜀锦增产,达于四海,成都百姓岂不富饶?”

  说着,诸葛亮持扇轻点张松的肩膀,笑道:“亮尚有公事需理,怕是不能与子乔畅聊。”

  与张松这种人纠缠蜀锦之事,几乎掰扯不完。张松屁股歪在自己那边,诸葛亮怎么劝也没用。

  当然诸葛亮也知道将张松手中的蜀锦产业官营后,必然对他造成大量的财产流失。

  但诸葛亮更知道张松如果能放弃蜀锦产业,行以退为进之法,必然能赢得刘备的赏识。可惜张松偏偏就是执迷不悟,非要被眼前小利所缠住。

  “军师,此乃汉昌国户籍数目!”张裔将巾帛呈上,说道。

  诸葛亮拿过巾帛,仔细一看却发现笔迹的墨汁未干,问道:“怎么回事?”

  张裔拱手说道:“启禀军师,张仆射空手至此,自以为有过目不忘之才,现场抄录王国户籍。”

  “岂有此理?”

  诸葛亮脸色沉了下来,质问道:“君嗣负责统计荆楚户籍数目,今张仆射所行之事,不合规章建制,你怎可让他如此行事?”

  张裔叫苦说道:“军师有所不知,张仆射深受大王宠幸,常以举荐之语凌下,自居益州士人之上,裔人微言轻,怎敢多言?”

  张裔非能忍受张松欺压之人,反手就将这件事告到诸葛亮手上。以他多日对诸葛亮的观察,诸葛亮必会帮他解决这件事,不会像凡夫推卸责任,不敢得罪张松。

  诸葛亮沉吟良久,说道:“且以公务为先,劳烦君嗣走趟,向尚书令核对下汉昌国户籍数目。”

  “至于张仆射此事,伱不必理会,我自会料理。今后理政以法制为先,不合流程之事,断不可为之。”

  说着,诸葛亮提点说道:“你与益州诸士言,大王非刘璋,不必寻人际攀附之事,赏罚功过,大王与某心中多是有数。”

  “诺!”

  张裔面露感谢之色,说道:“多谢军师。”

  望着张裔的背影,诸葛亮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法正性格恩怨分明,睚眦必报,在成都时报复仇人,虽对法治造成不好的影响,但转任汉昌太守后,多是尽心做事,可堪大用。

  反观张松其人,虽过目不忘,但为人居功自傲,这般下去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必须要向主公汇报,解决这件事。

  (本章完)

361.第359章 无我安能取蜀?

  361.

  2023-12-30

  王府之内,后院之中。

  却见刘禅、霍弋等三四名孩童,持木剑而立。陈到身袭劲服,面容严肃,立于众孩童前,讲授剑法之精髓。

  “剑分击、刺、格、洗四术,故号四母剑术。四术合有十六法,击法有五,刺法有五,格法有三,洗法有三。然诸子初学剑法,需从眼法习起,分为看剑、看走、看手,平视、斜盼、意顾等六法。”

  陈到在四子之间踱步,拍了拍关兴的脑袋,示意他集中注意力。

  “可有诸子晓得,为何习眼法?”

  “陈师!”

  孩童中的刘禅举手回答,兴奋说道:“我父曾言,剑法迅捷,不在手,在于眼。眼至,手方能至。”

  “对!”

  陈到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剑术非有胡乱刺戳,而是有招式可寻。眼像两灯,观四路,察招式,即可斩敌于剑下。”

  随着陈到的讲解深入,孩童也将注意力挪到陈到身上,不再舞弄手上的木剑。

  “呵呵!”

  刘备品茶含笑,对于左右说道:“孤十岁习剑,至今窃以为得剑法精髓奥妙,然不知寄奴八岁习剑,剑术又会如何?”

  刘备、简雍、霍峻等人在湖泊中央的亭子中坐而谈笑,陈到教授孩童剑术在百余步外的湖畔。

  简雍盘腿而坐,说道:“主公天资聪慧,少年任侠,多经搏杀,剑法得以超然。公子生于锦衣玉食之间,即便习剑,寡有搏杀,怕是难得剑法之精。”

  刘备捋须微叹,说道:“天将大任于是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方能增益其所不能。今小辈多生于安乐之中,此孤为之忧尔!”

  简雍看得透彻,笑道:“我儿不器,承袭我之富贵,能延续家业,雍便足矣!”

  顿了顿,简雍笑道:“公子天资仁敏,喜武好文,必能继主公大业。”

  刘备望着刘禅的身影,说道:“孤年少不爱读书,不谙世事。今寄奴好读书,能开智,辩忠贤,孤便足矣!”

  刘备常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自己年少对读书之事不热衷,以至在早期蹉跎了那么久。

  有了自己之前犯过的错误经验,刘备对刘禅的文化教育颇是上心,如请大儒讲授知识,让刘禅以伊籍、诸葛亮、张昭等贤人为师,习古文经学及诸子学说。

  又找了批同龄的孩童陪刘禅读书,希望刘禅学有所成,且能从小有批可靠的班底。

  说着,刘备目光看向霍峻,笑道:“诸卿之中,仲邈教子有方,使孤得有佳婿。霍范于江淮屯田开荒,疏通河渠,多有建树,孤已有耳闻。”

  自霍峻下合肥,便任命霍范为屯田校尉,从江左迁民,兼领兵马在江淮开荒。其间霍范协助配合司马芝疏通肥水,将巢湖与勺陂连通,引水灌溉田亩,军屯所产粮草颇多,得以供给江淮驻军,减轻后勤压力。

  霍峻神情谦虚,说道:“小子侥有建树,大王不可恩宠过盛,以免小子骄纵,忘乎所以。”

  “爱子之言!”刘备点评道。

  就在众人谈笑论事间,诸葛亮在侍从的引路下,前来面见刘备。

  “拜见大王!”

  刘备指了指席位,说道:“今无外人,孔明速起入座。”

  “谢殿下!”

  “孔明可有要事?”刘备问道。

  诸葛亮持扇沉吟,问道:“殿下可知近日益州降人之事?”

  刘备捋着胡须,说道:“孤待刘璋恩厚,又重用益州士人,如此念来,应无不轨之徒。”

  诸葛亮如实说道:“非是益州降人有意作乱,而是张仆射自视功高,为取蜀要臣,又为主公引荐巴蜀士人。自入武汉以来,借主公之宠幸,常傲居众人之上,言语而凌下。如汉昌户籍……。”

  “亮以为张仆射虽有大功,但其傲居州人之上,志大心广。若置之不理,恐坏宫府秩序。”

  刘备微微皱眉,说道:“子乔高才之士,性情骄纵,或可体谅。但言语凌下,自视甚高,坏军政之事,不可不理。”

  说着,刘备看向诸葛亮,说道:“孔明既主宫府之事,不知可有高见?”

  诸葛亮持扇拱手,说道:“张松因为取蜀内应,有得殿下宠幸,方身居高位。以亮之见,殿下可寻机告诫,或是意以稍疏,调离中枢。”

  张松非许攸,刘备非曹操,自是干不出杀害功臣之事。诸葛亮建议刘备与张松保持距离,以此为敲打张松,省得太飘。

  “善!”

  刘备捋着胡须,沉思说道:“此事孤已知晓,孔明不必操心。”

  “诺!”

  诸葛亮说道:“自殿下颁布禁酒令起,州郡官吏厉行此法,吏于百姓家中多获酿具,欲以酿酒者同罚。不知殿下可有指示!”

  “此法怕是苛刻!”

  简雍出声说道:“百姓私藏酿具又非酿酒,怎能与酿酒者同罚?此刑颇是严苛,当免藏酿具者罪。”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潘梁州、法汉昌以为殿下既行禁酒令,当严行禁之。私藏酿具,表明其有酿造之念,且图谋欲行酿酒之事。今当扼其酿酒之念,以让百姓生畏,不敢有酿酒之心。”

  “孔明以为如何?”刘备问道。

  诸葛亮轻抚羽扇,说道:“私藏酿具,并非定罪之关键。而是在于私藏酿具者,是否有酿酒之意。若有酿酒之意,不可不罚;若无酿酒之意,则不可罚之。”

  诸葛亮这番言语,则是把私藏酿具的关键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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