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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汉大司马 第336节

  然刘备对他信任度有80%,于霍峻而言,盖是足够了。

  除了心思单纯的人以外,世间绝大部分的人都无法百分百信任某人。尤其是统治君主而言,更不可能百分百信任他人。

  刘备于乱世中奋战多年,饱尝人间辛酸,见过数不胜数的尔虞我诈,能保持自己理性判断,能不受那些过往之事的影响,对一个具备割据能力的臣子,给予80%的信任度,已是不得了之事。

  90%的信任,刘备或仅向关张及自己子嗣保留。

  至于百分百的信任,恐怕刘备仅能保留给自己。

  烛光摇曳,霍峻思虑间,蒋济敲响了屋门。

  “家主,蒋先生到了!”

  “请!”

  闻是蒋济到屋外,霍峻起身开门,亲自迎接。

  冷风卷入屋内,烛火暗了一度。继而随着蒋济入屋,伏倒的灯火再次立了起来。

  霍峻请蒋济入座,说道:“深夜请子通而来,当多有叨唠!”

  “无事!”

  蒋济脱下大袄,披在衣架上,笑道:“大雪漫漫,夜冷寂静,济难以入睡,正愁无人攀谈。”

  “不知都督深夜唤济而来,可有何要事?”蒋济问道。

  霍峻沉吟几许,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武汉城中不知从何处传来谣言,言我欲受淮南王,割据江淮。谣言愈演愈烈,传遍武汉中枢。大王知之,书信与某,信中多言人情叙旧,不谈公事。”

  “可否将书信与济?”蒋济说道。

  “可!”

  将书信递与蒋济,霍峻说道:“以我浏览书信观之,盖大王应无猜忌之意。不知先生有何他见?”

  霍峻有两世之心性,盖不能说是反复小人,也非是愚忠之人。谁待他以诚,他则以忠信报之。若是有人要他性命,他必定动手反击。

  檀道济、岳飞二者之旧事,他不敢忘记;安禄山、吴三桂二人之例,他不屑为之。

  蒋济沉吟良久,说道:“大王书信尽言旧事,盖欲告知都督,旧时之功,大王皆记于心间,其不曾相忘。封受淮南王谣言,纵是谣言,不足以轻信。”

  “善!”

  霍峻心中压力尽数逝去,他作为局中者与蒋济这个局外者,二人判断相同一致,应是不会出错。

  果然刘备依旧是那个刘备,纵然历史进程变了,人心总是不会变的。

  霍峻长吐了浊气,说道:“大王虽暂信我,但人言可畏。久而久之,大王难免受人挑拨。不知子通可有计策教我,令某不受流言中伤。”

  蒋济捋着胡须,笑道:“此事不难,大王书信叙旧情,都督回信谈论正旦贺礼之事,便可消散流言。”

  “正旦贺礼?”

  霍峻若有所思的念叨几下,便明白了蒋济之意。

  汉代春节是正旦,每年正旦之时,臣子要向君主朝拜,通俗而言便是拜年。臣子们向君主拜年需要送礼,君主收下礼品,则是要大摆宴席,请臣子吃饭,并接受臣子们敬酒。

  蒋济让霍峻写信谈正旦之礼,则另类地向刘备表示自己将为臣。且以私对私,装作不知武汉谣言,则是最好的举动。

  须知解释越多,则错的也就越多。何不如心照不宣,君臣叙私事,以成佳话。

  “善!”

  霍峻露出笑容,赞叹说道:“子通是为智深之士也!”

  就在蒋济欲说什么时,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

  “何人?”

  霍峻望着屋外的人影,紧皱眉头,问道。

  “都督,丁奉有要事求见!”

  “进!”

  蒋济起身开门,却见丁奉着甲披袍立于夜雪中,脸色着急。

  霍峻从榻上爬起,说道:“承渊外面天冷,请入屋中谈话。”

  “某身有污秽,不便入堂。”

  丁奉拒绝入屋,说道:“奉于军中在城外擒获曹贼奸细,其言姓蒋,自称都督友人,且与蒋太守是为同宗之人。今深夜请见,欲拜见都督,言有要事相商。”

  霍峻与蒋济对视一眼,隐约察觉到其间的不同寻常。

  霍峻回忆良久,说道:“蒋姓友人,莫非是九江蒋干?”

  “好像是他!”

  丁奉不敢确定,说道:“奉不敢确定,仅有面熟之感。”

  距上次蒋干劝降霍峻,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十几年过去,除非是记忆出众之人,寻常人还真不容易记住那些匆匆一见之人。

  蒋济捋着胡须,说道:“蒋干夜至合肥,求拜都督,或有紧急之事。都督不如见之,观其是敌是友?”

  “善!”

  霍峻对蒋干的到来,还是带着不小的兴趣。

  有了霍峻的吩咐,两名侍从带着蒋干而来,其中蒋干还背着包袱,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半响后,蒋干背着包袱入堂,向霍峻、蒋济二人施礼问好。

  霍峻挥手让侍从合门退下,打量着渐生白发的蒋干,笑道:“自皖口一别,十余年不见,子翼风采依旧啊!”

  “不敢!”

  蒋干坐于席间,恭敬说道:“十余年间,君侯威震天下,名动寰宇。干皓首读经,何敢言风采依旧。”

  摸着小胡子,霍峻问道:“子翼从中原远道而来,且又深夜拜访,不知有何要事?”

  蒋干看着在座的蒋济、丁奉二人,似乎颇有为难。

  霍峻给自己倒了盏茶,漫不经心,说道:“子通、承渊皆我心腹之人,君但说无妨!”

  “善!”

  蒋干轻挥袖子,说道:“不瞒君侯,干远道而来,实为君侯前程计。君侯精通兵略,盖韩、白能比,以一己之力,胜魏王于金口,东略合肥,西援汉中,助刘君坐领南方。”

  “故君侯既有经天纬地之才,何必久居于他人之下,为其奔走效力,仅得些许之富贵。魏王赞君侯之伟绩,今愿以江淮封之,许君侯为淮南王!”

  ‘淮南王’三字出,众人皆有变化。

  捋须的蒋济止住了手,丁奉下意识抚住长剑,二人纷纷看向霍峻。

  霍峻的心脏则是猛地跳动了几下,通过蒋干的铺垫以及武汉的谣言,他渐有猜到蒋干可能所言之事。然今下真听到淮南王三字,心中被一种既兴奋又彷徨的情绪所占据,那种感觉难以言表。

  端起茶盏,霍峻借喝茶掩饰神色,力求让自己平复下来。

  “峻何德何能可受淮南王之称!”霍峻淡淡说道。

  蒋干轻笑几声,说道:“陈涉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昔高皇帝以亭长之身,建两汉四百年之基业,敢问君侯是有种乎?”

  “高皇帝神武英明,峻不敢比之!”霍峻放下茶盏,说道。

  “那韩信呢?”

  蒋干不以为意,说道:“韩信是有盖世之才,昔为淮下一游侠,然终成齐王之尊。此问君侯,韩信是有种乎?”

  见霍峻沉默不语,蒋干话锋一转,加重语气,说道:“古来功高盖世,手握大军者,常引君主忌惮。君侯才比韩、白,可莫忘韩、白之凄惨境遇。”

  “韩信将兵,无敌天下,功不世出,略不再见,威执项羽,名超高帝。时天下一统,高帝忌之,就杀于长安,三族消亡。”

  “白起率师,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南拔鄢郢,北摧长平。时患病于榻,意不从君,受欺凌辱,遂拔剑而亡。”

  “悲呼!”

  蒋干悲伤长叹,说道:“匡扶君上,是为人臣根本之事。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当为人世之悲凉也!”

  “纵韩信智计百出,无敌于天下,竟亡于妇人之手;白起覆师无数,声震于华夏,遂死于己剑之下。”

  “此不悲乎!”

  继而,蒋干言语凌厉,质问说道:“然不知君侯欲效韩信之鉴,亦或赴白起之旧事!”

  “大胆!”

  丁奉手握剑柄,怒斥道。

  蒋干毫不畏惧,说道:“今天下二分,南北各得其利。君侯何不奋起,持三尺之剑,雄踞千里之淮南。时汉攻则求于魏,魏犯则亲于汉。”

  “甚至以君侯经纬之略,声望高崇之名,时得魏王相助,未必不能全据扬州,成君王之霸业。受制于人,畏韩、白旧事于前,非是长久之计也!”

  霍峻手在转动茶盏,心思复杂不已。

  之前说他要当淮南王,他甚觉得可笑。但今下曹操真封他当淮南王,说没意动那纯粹是假的。

  当然品德高崇,无欲无求之人可免例外。但霍峻则非如此之人,他爱美人,他渴望名利。

  如那蒋干所言不假,今下他若想割据淮南之地,并非难事。甚至操作得当,割据江左也非难事。

  届时背依曹魏,当个大魏淮南王,限地自保,完全没问题。当然指望北伐,或是统一华夏,那肯定是没希望了。

  渴求归渴求,但对霍峻而言,名利之上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霍峻不为所动,问道:“魏王许封我为淮南王,莫非就仅凭君一人乎?”

  “君侯笑语也!”

  蒋干拆开包袱,赫然将淮南王印,及那曹操的册封文书拿了出来。

  将淮南王玺与文书封上,蒋干说道:“君侯,淮南王印及魏王手写之书于此!”

  霍峻端起金制的王印,在手中把玩打量。

  不得不说王印精美,其由纯金铸造而成,光灿发亮。上有龟钮,下刻“淮南王玺”四字。

  见霍峻把玩淮南王玺,露出喜爱之色,蒋干改口说道:“大王起兵,逢刘备举兵来攻。魏王派将士支援,另择使臣南下册封。时待刘备兵退,魏王出寿春与大王,以为大王容身之用。”

  “寿春?”

  霍峻目光从王玺上挪开,笑道:“魏王赏赐当真丰厚!”

  蒋干捋须而笑,说道:“大王有经天纬地之才,国士无双,魏王多是喜爱,岂能不赏之!”

  “我若为王,怕是魏王当为天子矣!”霍峻感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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