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武,子不类父? 第3节
也可能是在教授箭术,难免就严苛几分。
他,正是此间府邸的主人,也是刘据来找的那位授箭大表哥,冠军侯——霍去病!
再次弯弓搭箭,调整呼吸。
“啪!”
这次终于命中箭垛,虽说堪堪上靶,但也算小有突破。
“不错,肩膀放平,再来一次!”
刘据身板还小,射箭的弓,是霍去病特地为他找的软弓,可再软,也过犹不及。
“咻!”
“啪!”
待又一次上靶后,霍去病叫停了刘据。
收了弓,冠军侯态度明显为之一变,少了严肃,多了些笑意,打趣道:“殿下天赋异禀,有神射之资啊。”
两人关系摆在这儿,私下里自然轻松随意。
“嘿嘿!”刘据一边放松着胳膊,一边恬不知耻道:“哪里哪里,还是表兄教得好。”
霍去病闻言,轻笑摇头。
自表弟册立为太子后,便爱上了武事,时常往自己这儿跑,多半是成了储君,变了性子。
这在霍去病看来,是顶好的事。
男儿就当有向武之风!
这边,刘据接过仆从递来的温水,牛饮一口,然后毫无形象的抹了把嘴。
“呼,舒坦!”
如此率性而为,正对霍去病胃口,他哈哈大笑一声,提起一把大弓,瞄准更远些的箭靶,一连三箭。
“嗖!嗖!嗖!”
箭箭中靶心。
边射,他还边讲解动作要领,把刘据看的直呼厉害。
“这算什么。”被表弟捧着,霍去病也没做作,昂然笑道:“步射不足夸,你表兄我骑射可是一流!”
“改日教你骑马时,给你露一手!”
刘据自然连连应好。
以往来时,他就打听过,霍去病府上有马,但都是烈马,不适合刘据这种初学者骑乘。
就像那特地寻来的软弓一样,刘据要学骑术,还得等霍去病弄一匹特地训过的温顺些的马匹。
说到打听,刘据之前也旁敲侧击过另一件事。
除了练习弓马,此事,便是刘据经常往来冠军侯府的另一重大因素。
探寻的问题千奇百怪,好似不着边际,诸如:
“表兄现在一顿吃几碗饭?”
“能拉几石弓?”
“身体如何?有没有肌肉?来,我摸摸,嚯!身体倍儿结实啊!”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吧。
霍去病被问的一头雾水,刘据也没解释,只说自己纯好奇,瞎打听。
表面是敷衍过去了。
但背地里,刘据依旧留了心。
须知。
煌煌大汉,要论哪一位最可惜、最令人悲叹,无异于是英年早逝的冠军侯!
他犹如一颗明亮的流星,划过天际,留下独属他的印记,再然后,又给世间留下一句,天妒英才……
关于霍去病的骤然病逝,猜测很多。
有说染了恶疾,有说战场暗伤,也有说遭了匈奴人投毒,不一而足。
对此刘据也拿不准,只能多多注意,日后有了自己可动用的力量,也会广搜名医,以备不时……
眼下,还不用过分杞人忧天,至少在刘据的‘旁敲’下,如今霍去病啥毛病没有,壮的一批!
校场上。
一人弯弓,一人模仿。
在这期间,两人也说了些其他闲谈,比如刘据出宫,原本也去找过舅舅卫青。
可惜人家是个大忙人,整天泡在军营,神龙见首不见尾。
说着说着。
刘据又扯到了今天听到的一件事。
“淮南王谋反?”霍去病听罢,弯弓搭箭的动作微顿,偏头看来,“确有此事?”
刘据摊了摊手,“我当时依稀听见什么……淮南王伪造帝玺、假传诏书,父皇都派了廷尉去查,多半为真。”
“呵!”
霍去病哂笑一声,扭过身,猛地拉紧弓弦。
下一刻。
“嘭!”
箭矢突兀消失,再出现,已然贯穿远处箭靶,尾翼嗡嗡震颤,“鬼蜮伎俩,上不得台面!”
这,便是霍去病对淮南王谋反的评价。
在他看来,阴谋诡计使得再多,也敌不过大军横扫、铁骑碾压。
如果真有诸侯王再来一次七国之乱,霍去病不介意披挂上阵,来一场犁庭扫穴!
实际上。
刘据和自己表哥的想法一致,真心没正眼瞧过淮南王。
他倒不是因为武德爆表,从而毫不在意,完全是因为——当今皇帝叫刘彻。
谋他的反?
淮南王刘安再发明十种黄豆的吃法都不行!
某种情况来说,刘据也是对自己皇帝老爹盲目自信了。
这也是为何,在宣室殿外听到谋反事宜,刘据半点不惊,还拿出来当笑谈的原因。
没办法。
我方太强,压根不带怕的呀!
只是,不怕归不怕,可阴谋诡计之所以屡禁不止,自有他的道理。
因为稍不注意,鬼蜮伎俩也能要人命……
第3章 回来啦
2024-08-08
离开霍府时,与霍去病约了改日再来。
随即打道回宫。
回宫的路上,刘据有注意到,在旁护卫的苏武明显兴致不高,有些沉闷。
刘据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心情,俗话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苏武与霍去病同岁,都是十九,可看看人家,年纪轻轻就拜将封侯,再看看自己?
即使猜到,刘据也未出声安慰。
毕竟在霍去病面前自惭形秽的人多了去了,真要一个个安慰,安慰的过来?
跟绝世猛人比,纯属找不自在!
这份小小的忧愁,就留给苏武自己,当作一份青葱岁月的烦闷吧。
回到未央宫。
刘据直奔椒房殿。
不出所料,皇后卫子夫又一次早早便等着了,命宫人备好了洗漱用具。
“快来,你看看这汗珠,去病也真是,练个弓马,也不知道对自己弟弟轻松点。”
世上能用这般语气埋怨霍去病的,估计只有雍容华贵的卫皇后了。
卫子夫用方巾浸了温水,就和无数母亲对待儿子那般,一手按住刘据,一手拿湿巾在他脸上摩擦。
此时。
没有什么高贵与否,只有朴实无华。
长安夏季闷热,刘据一路跑进椒房殿,难免有些细汗,至于练箭时的污渍,早就在霍去病府上洗过一遍。
不过,他并未点破。
跟一个母爱泛滥的女人摆事实、讲道理,也纯属是找不自在。
刘据由着她拿方巾在脸上忙碌,嘴上笑道:“流汗算什么,母后是没看见……呜,今天我可箭无虚发!”
“好,好!”
卫子夫眼眸弯弯,跟着笑道:“我儿最英武!”
一个敢吹,一个敢应,这可能就是世间母爱最包容的体现吧。
擦洗完后,卫子夫敛了笑意,正色几分,“你父皇在沧池畔召见大臣,特地交代,等你回宫让伱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