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机南北朝 第192节
却没想到崔延伯在极度的羞辱中,竟然选择了反过来冲杀向自己。
莫折天生有些慌张,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现在不能退。
他的大纛在这里,如果自己退了,己方的士气就彻底崩溃了。
莫折天生咬著牙,只能举起弓箭,对著冲驰而来的崔延伯拉弓,射箭。
马背上的民族,从小就是弯弓射箭的,这几乎是莫折天生的本能。
这样的距离,不能退,那就只能射了。
莫折天生也知道,在对方骑兵突进的时候,弓射命中要害的命中率是很低的,而且崔延伯还是著甲的,明光铠有护心镜,躯干上的要害都保护起来了。
北魏的甲胄还有护脖,所以莫折天生瞄准的是崔延伯面门。
就连莫折天生自己,都觉得这一箭根本不可能命中。
莫折天生左右早已经冲上去拦截崔延伯,可是对方马刀实在精湛,将莫折天生的左右都砍落马下。
审固,放箭。
莫折天生松开手,随即抽出了佩刀,正准备上前和崔延伯马战,却听到前方一阵喝彩声,众人高喊:
“大司马神射!”
只看到崔延伯面门中箭,僵硬的身体无法控制战马,莫折天生两名近卫上前用长矛戳穿了崔延伯的腋下,将他从战马上挑了下来。
秦州叛军纷纷高呼“崔延伯已死”,“大司马神射”,就连刚才还瑟瑟发抖的旗手,也捧著大纛向前,更是鼓舞了叛军士气。
莫折天生如同梦中一样,这就赢了?
他举起手里的佩刀,大声喊道:“敌将已死,追击!追击!追击!”
——
渭水上游,新城。
苏泽骑著马,在亲兵的护卫下,沿著新城附近的坞堡巡看。
侯景紧随其后,他也是刚刚接到的命令,才从督战的一座坞堡前赶过来,向苏泽汇报最近的战况。
苏泽要用千里目查看了几处战场,对侯景说道:“还有多少坞堡没有拔掉?”
侯景如数家珍的说道:“不多了,新城附近还有十二座坞堡还在顽抗,今天还能再下四座!”
苏泽纵马走上一处土坡,再次掏出千里目,只看到在一座秦州叛军建造的坞堡下,一群衣著简陋的士兵正在如同蚂蚁一样攀附在土墙上,组成人墙向著坞堡攀爬。
坞堡角楼的弓箭如同雨水一样落下,土墙上抬出大锅,滚烫的开水浇落在攀爬的士兵头上,靠著墙的士兵立刻开始本能的离开土墙,接著重重的摔在地上,也不知道还活不活得成了。
有一群士兵想要逃跑,却被遭遇了后方军法官的呵斥,有几个还坚持要跑的,直接被己方的弓箭射成了刺猬。
剩下的逃兵只能跪下来祈求著,想要后方的军官放过他们,可是交涉无果后只能拿著简单的武器继续攻打坞堡。
侯景说道:“将军,这些都是俘虏的驱口,属下已经许诺他们,只要能先登就给他们选择,迁往后方授田或者编入正卒。”
驱口,就是被驱赶的“牲口”,战争中被俘强逼为奴﹑供人驱使的人。
这些驱口,就是侯景从已经拔除的坞堡中,俘虏的叛军士兵。
苏泽的军中军纪严明,战功都由军法官统计,不可以随意杀降卒,更不能随意掠夺百姓为奴。
但是府兵牺牲了同伴和血泪,好不容易攻下的坞堡,再让他们优待俘虏,这未免也有些不现实了。
侯景想出的办法,是将这些被俘虏的士兵编为驱口,驱赶他们继续去攻打其他的坞堡。
苏泽同意了侯景这个办法,只是提出也要给这些驱口一些希望,而不是简单的强迫他们送命。
站在战场上,苏泽也明白侯景所谓的承诺,近乎于空头支票。
千里目中,一个刚刚登上坞堡土墙的驱口,还没来及掏出武器,就被两杆长枪洞穿,他的尸体从土墙上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眼看就是不活了。
但是这个缺口上又涌入了好几名驱口,硬生生的冲出了一道口子。
后方准备好的【力能扛鼎的先登士】苏登,立刻扛著钩梯,带领手下的先登士卒冲了过来。
角楼的箭雨落下,但是苏登身边的盾牌手已经张开了盾牌,一名材官射声士从盾牌后审固开弓,将角楼上的一名弓箭手射落。
趁著剩余弓箭手缩头的时候,苏登已经一气呵成的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他将梯子勾上土墙,衔刀爬上土墙,在坞堡土墙上砍出了一块突破口。
剩余的先登士卒也纷纷跟上,他们不是装备简陋的驱口,而是配合默契的精兵,很快就在土墙上站稳了脚跟。
苏登的刀连续砍了几个士兵,刀刃都已经砍卷了,这时候两把长枪再次扎向苏登的腋下!
苏登干脆将卷刃的刀抛出,双臂夹住了腋下的长枪,紧接著爆发一阵蛮力,将两个持枪的士卒硬生生的拖了出来!
苏登身边的刀斧手默契的跟上,将这两个长抢手当场砍死。
苏泽知道,这座坞堡破了。
第217章 攻城之法
苏泽放下千里目,爬上土墙侥幸得生的驱口们喜极而泣,总算是在战场上挣了一条命回来。
先登的苏登浑身是血,先登上土墙的先登士兵们激动不已,先登是大功,军法官会如实记录下他们的功劳。
这次战后他们都会受赏,后方的家人也会多授田,苏将军的许诺最后都会实现,这也是他们在战场上拼杀的意义。
坞堡内的守军则一个个如丧考妣,他们清楚战败者的下场,接下来就轮到他们被编为驱口,被驱使著攻打下一座坞堡。
这就是战场,仁慈同情这些情感都是要被舍弃的,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就是这么残酷。
侯景就是天生要在战场上的人,他并不在意手下的死活,只在意有没有完成他的目标。
等今天日落前,战局果然和侯景预料的一样,又攻下了四座坞堡。
现在距离新城就剩下八座坞堡了。
接下来就是攻打新城了,只要打下新城,就打通了秦州叛军封锁陇西的枷锁,苏泽就可以带著军队进入梁州,追击莫折大堤的军队了。
按照苏泽派出的【斥候】随从回报,现在莫折大堤的大军被挡在勉县前。
只要能突破新城的封锁,带兵进入梁州,就可以和傅竖眼夹击莫折大堤的军队,歼灭秦州最大的这股叛军。
但是如何攻打新城,就是今天商议的问题。
不得不说,为了阻止苏泽出陇西,秦州的叛军也是下了力气的。
新城的位置在渭水边上,北侧是一座山脉,夹在山水之间位置非常险要。
莫折大堤这一次尽数征发了秦州的工匠,不仅仅修建了坚固的城墙,还在城墙上再加了一道“女墙”。
城墙上的城墙,也就是城墙的女儿,是为女墙。
除此之外,还在城墙之外又设瓮城,这是在城墙外部延伸的突出部设置的防御小城,城内也有箭塔城墙这些防御建筑,和城墙连接在一起,专门可以打击攻城器和先登的士兵。
最后就是拦马墙,这是用来防御骑兵的矮墙,很显然秦州叛军也知道苏泽的骑兵精锐,所以专门安排这样的防御设置。
除此之外,一向没有长期打算的秦州叛军,竟然在新城内囤积了粮食,还从渭水引水入城,做好了长期对峙的打算。
这一次的军议,就是商量到底如何攻城。
苏亮拿著一份报告,面色沉重的说道:“新城之战,为了攻打坞堡,府兵已经损失一成,只不过是分散在诸多营,才没有动摇军心。”
苏泽有些沉默,如果是正面战场上,一成的损失足以让一支部队士气动摇了。
这些新训练的府兵能够承担这么大的损失,也说明陇西府兵的素质了。
这其中很吐司兵在一年前,还是拿著农具在田里劳作的农夫呢。
不过这些伤兵也不完全都是战死的,其中也有一些是受伤失去了战斗力,一部分通过休养还能回到战场,还有一部分就落下终身残疾,只能退出军队了。
可只是攻打周围的坞堡,就消耗了这么多的士兵,苏泽想想还是觉得心疼。
苏亮又说道:“按照将军的军令,战场上牺牲的府兵要发抚恤。”
苏亮说道:“按照将军的许诺,府兵授田,以太和年令,‘凡15岁以上的男子,每人授给种植谷物的露田40亩,女子20亩’,从军者多授二十亩。”
苏亮又说道:“但是陇西郡土地紧张,所以新授不足的土地,要么折牲口,以四十亩折一牛,也可以折驼、驴、马、以例次减之。不愿意折牲畜的,则授河、凉田或者秦州田。”
苏泽点点头,府兵的土地问题,是苏泽和谋士们商议了很久,最后才拿出来方案。
历史上,北周实行府兵制,还有一个隐藏的前提,就是在和北齐的长期战争中,死亡了太多的男丁。
关中这个地区,从六镇之乱开始,就开始不停的战乱,等到宇文泰改革实行府兵的时候,关中的人口已经锐减。
战争就是绞肉机,秦州的叛乱还没持续一年,秦州的人口就已经减少了三成,如果战乱持续下去,史书上“百户余一,赤地千里”的景象就会发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土地被空了出来,而人口又少了很多,府兵授田才能执行下去。
但是苏泽在陇西郡执行府兵制度的时候,陇西郡就没有这么多的土地。
苏泽很清楚,折冲府制度,要和授田制度结合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如果只是创建折冲府,命令士兵农闲的时候去训练,这是增加士兵的负担。
没有授田制度,士兵是不可能为了你拼命的。
因为苏泽行军迅速,秦州叛乱没有席卷陇西郡,陇西的人口损失没有历史上那么大。
陇西高原的土地也稀少贫瘠,拿不出那么多授田的土地。
所以最后苏泽用的就是刚刚苏亮的方案。
授田不足的,用授予牲口来代替。
牲口就是劳动力,马牛羊骆驼,这对于农户来说就是重要的资产。
如果也不愿意要牲口的,苏泽就动员他们去河州凉州,或者许诺他们秦州的土地。
河州凉州地广人稀,苏泽正在开发河湟谷地和敦煌以南的平原,这些地方还有足够的土地可以授田。
但是根据陇西郡的报告,虽然做了很多动员工作,但是大部分百姓不愿意授予外州的土地。
这也是正常的,农民都是安土重迁的。
这是一种根源于农民本性中的不安全感。
在穿越前,苏泽还不能理解农民对于土地的执著,但是现在他能理解了。
这是一种根植于血脉中,对于饥荒的恐惧感。
《大明王朝》中的改稻为桑,抛却了层层贪官污吏的盘剥,如果就从这件事上来说,为什么百姓还是不同意?
按理说,将粮食改种成附加值更高的经济作物,可以获得更多的收益,用这些收益来购买粮食,这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这个模型在现代人看来是合理的,但是对于农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