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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机南北朝 第415节

  苏白很清楚,如今天下这个局势,还是要靠战场上的真实力说话。

  且看元天穆和高欢能不能打过陈庆之,如果元天穆击败陈庆之,那现在的洛阳朝廷就不复存在了。

  如果陈庆之能挡住元天穆和高欢,那这个洛阳政权就可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果不其然,五月初八,元天穆和高欢从汲郡誓师后,再次杀向了洛阳城!

  这一次,元天穆手里有自己当时带出洛阳的禁军,加上击败邢杲后收编的叛军,合计人马一万五。

  高欢则带著尔朱荣分给他的两千精锐,双方合兵一万七千人,对外号称五万大军,一路杀向了北中城。

  而陈庆之手中的守军,依然是他从南梁带来的白袍军。

  当然,七千白袍军也已经折损了不少,陈庆之沿途还补充了一部分,只是由于陈庆之的征兵标准严格,所以现在的白袍军依然是七千人。

  洛阳当然也是有兵的,但是陈庆之是知兵的人,他知道兵在精不在多,若是让洛阳这些低素质的杂兵进入自己的军营,反而会败坏自己军中的风气,降低军队的战斗力。

  所以即使在这样危险的时刻,陈庆之麾下依然是七千人。

  面对来势汹汹的元天穆大军,陈庆之却没有选择坚守北中城。

  陈庆之很清楚,打仗打的就是人心,北中城虽然位置险要,但也是孤城一座,自己客军作战,甚至连洛阳的人心都没有,死守北中城就是一个死局。

  在确定了这一点后,陈庆之召集麾下的骑兵精锐合计两千人,亲自带领这两千人埋伏于邙山之上。

  而陈庆之的副将则大张旗鼓的施工加固北中城。

  洛阳以北的北邙山,这座山并不高,不过山上阴风恻恻,因为此时讲究山陵葬,所以历代洛阳上至皇帝公卿,下至普通百姓,都会将先人骸骨葬于此山中。

  陈庆之就将兵马埋伏在一片废弃的陵墓附近,又在山下派出斥候,关注山下要道的情况。

  元天穆攻打洛阳,必然要经过邙山,陈庆之也是在赌,赌的就是元天穆为了夺回洛阳必然仓促行军,赌他在行至北邙山的时候,军队会露出破绽。

  陈庆之果然赌赢了。

  元天穆誓师后,就立刻快马加鞭行军,发誓要夺回洛阳。

  行军途中,又打听到陈庆之在加固北中城,心中更加的焦急,不断的催促士兵加快速度行军。

  元天穆打算是在北中城前再休整兵马,准备和陈庆之决战,而他的军队也因为来源成分复杂,除了高欢带来的两千尔朱家精锐外,剩余的军队行军中很快就失去了队形,拉成了稀稀拉拉的长蛇。

  北邙山上的陈庆之得到了元天穆大军通过的消息后,并不擅长亲临指挥作战的陈庆之,也穿戴了甲胄白袍,骑上了白马,领著兵马从北邙山上冲了下来!

  借助从山上冲下来的势能,两千白袍军发动了决死冲锋!

  行军途中的元天穆根本来不及反应,军阵就被完全冲垮了,整个军队瞬间溃败!

  高欢组织两千精锐骑兵想要反攻,却被自己一方的溃兵阻挡,最后高欢明白大势已去,只能从中军中救出元天穆,护卫著他向汲郡逃奔!

第433章 府兵

  陈庆之在山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高欢这部才是元天穆的精锐,所以他并没有贪恋那些溃败的军队,而是领兵追击高欢这两千尔朱家的精锐骑兵。

  只能说这两千骑兵,不愧是尔朱荣训练的精兵,逃跑的时候依然保持了纪律性,甚至在高欢的指挥下,还能主动回击陈庆之的白袍军。

  只可惜高欢这边是战场溃败,士气太低,而陈庆之这一方士气正盛,兵锋更加犀利,双方交战下来,高欢也发现再这样下去就要葬送在这里了,他只好割弃了一部分后方的士兵,领著一千核心精锐加快速度向武陟撤退。

  元天穆从汲郡攻打洛阳的时候,路过武陟的时候要渡过沁水,在沁水上搭建了三座浮桥供大军通行。

  高欢只要将军队撤回到武陟,烧毁沁水上的浮桥,陈庆之就没办法继续追击了。

  当看到高欢选择断尾求生后,陈庆之也知道自己这次追击是无法尽全功了。

  而陈庆之的部队也已经厮杀了半日,他最后选择吞下了高欢扔下的“尾巴”,将战果先吞进肚子里再说。

  这一仗一直打到了傍晚,元天穆带来的大军,最后只有高欢这一千人逃到了武陟,剩余的军队都被陈庆之歼灭俘虏!

  当此战胜利的消息传回了洛阳城内,洛阳城中又是一阵狂欢,皇帝元颢立刻派遣执掌门下省的元彧北上劳军,又给陈庆之一顿加官进爵。

  但是在加官进爵的同时,又命令陈庆之扫荡河内,将他远远的支出了洛阳城。

  毕竟这样一个猛人在洛阳,元颢也是睡不安稳的。

  ——

  梁州,当听说新任刺史是侯景的时候,汉中城内的士族豪强和官员们全都有些惶恐,他们纷纷来到准备卸任的羊侃府上,甚至有人抱著羊侃的官靴,不让他离任。

  羊侃的父亲就做过梁州刺史,羊侃少年时期就是在梁州长大的,他自己也是出身于显赫的泰山羊氏,所以在他的任上,本地士人还是待遇不错的。

  苏泽让侯景接替羊侃,让梁州士族想起了汉中杨氏被灭的恐怖。

  羊侃也是无奈的说道:

  “诸位父老,侯刺史就任梁州,是郡公的命令。”

  听到是苏泽的命令,众人倒是安静了下来,苏泽在汉中的威望太高了,这些士族也不敢违逆苏泽的意思。

  羊侃看著这些旧部,心中也明白他们担忧的,羊侃也知道自己调任的原因,为了安抚人心他继续说道:

  “郡公调任侯刺史来,主要是为了南边,侯刺史恐怕在南中城的日子,会比在汉中城的日子还多。”

  “诸位父老只要支持侯刺史的任务,定然不会为难诸位的。”

  这下子众人明白了。

  南中城是沟通汉中和蜀中的要塞,当年侯景就是在这座城中击败过南梁的军队,吓得南梁前益州刺史萧伟调回了建康。

  如今蜀中蠢蠢欲动,那让侯景来梁州就是为了打仗了。

  梁州的士绅终于安心了一些,既然侯景是来打仗的,那只要支持他打好仗,自己就安全了。

  明白了这一点后,梁州上下终于安心的送走了羊侃,迎来了新任刺史侯景。

  成婚后侯景倒是也稳重了不少,羊侃毕竟也是做过侯景老上级的,双方的交接和和气气的,羊侃还引荐了几名他的旧部,侯景也照单全收,将他们继续留任。

  送走了羊侃之后,侯景果然当场宣布,要发梁州的府兵,囤驻南中城。

  这因为羊侃的预防针,梁州本地的士族豪强也都有了心理准备,纷纷表示愿意配合侯刺史,纷纷踊跃出粮出人,协调沟通各方面的关系。

  这一切都让侯景有些诧异,本来以他对梁州这帮士族的了解,在汉中杨家的下场在前,他们未必敢使绊子。

  但是暗中拖延,出工不出力,推诿扯皮这类事情肯定少不了。

  特别是侯景已经为官一阵子了,很了解这些士族豪强的尿性,他们眼中是没有什么大义的,大部分时候在乎的都是自己家族的利益。

  梁州这个地方,本就是南北争夺的摇摆地区,改换门庭更是正常的事情。

  本以为自己要花费一番力气,却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主动配合,反而让侯景准备好的招数用不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侯景知道自己来梁州的主要目的就是打仗,只要这帮家伙乖乖配合,那也省得花费力气。

  随著侯景带来的军功幕府军令送到梁州的折冲府,当地府兵迅速动员起来。

  出则为兵,散则为民。

  这就是府兵制度的优势,这些享受了徭役赋税优免,又足额授田的府兵,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兵员。

  自从苏泽设立府兵制度以来,对府兵的优待也产生了效果。

  当兵光荣的理念开始在关中扎根,而一名府兵确实能够给家人带来切实的好处,别的不说,光是折冲府的存在,就让地方豪强不敢随意欺压府兵和府兵家属。

  地方上就是这样,乡野社会就是一个人情社会,当府兵成为基层农村的主心骨之后,也有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依附于府兵上。

  杨甲就是这样一名府兵,在两年前他还是山上的仇池白马氐,连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在苏泽招降了仇池杨氏后,杨甲被赐予汉姓,编为府兵。

  成为府兵后,杨甲分到了土地,一开始的时候他这样的氐人还不太会耕种,但是苏郡公派下了农官教授他们耕种。

  苏泽还给三长村配发了耕牛,当然不可能一户一头这么奢侈,耕牛是五户合用一头,管理耕牛的就是五户中的府兵户。

  杨甲所在的村子也是各族杂居的,领家是一名从秦州逃难的汉人,杨甲是府兵,他是被足授土地的,邻居老汉儿为了多用他的耕牛,也时常帮著他干些农活儿。

  一来二去,杨甲和邻家的女儿好上了,虽然邻居家的女儿是个寡妇,还带著一个拖油瓶儿子,但是杨甲原来在仇池山上的身份,别说是娶妻了,就连女人的手都摸不到。

  娶了妻,妻子的娘家自然依附到了杨甲家中,杨甲为人仗义,也愿意接济邻人,很快就被选为了邻长。

  五户一邻,而耕牛的使用分配权在府兵的手里,府兵天然就是邻长。

  杨甲从军的时候,苏泽改进了原先的征兵制度,改为折冲府提供铠甲,但是武器和战马都是需要府兵自备的。

  武器还好,上次出征的时候,杨甲缴获了一把宝刀,他本来在仇池山上的时候就有一把祖传的长弓,杨甲一直保养得当。

  但是战马就不好弄了,这倒不是买不起战马。苏郡公这些年打通河西,又积极和草原贸易,马的价格已经降低了很多。

  杨甲前几次出征,也得了一些绢帛赏赐,婆娘又是一个属貔犰的,这些绢帛也都存著,用来换一匹马倒是也够了。

  只是马这个东西,不是买了就好了的。

  养马不仅仅需要喂食草料,还需要加精粮豆粕这类的东西给马添膘,杨甲实在也没有精力照顾战马了。

  没有战马,从军只能做步卒,虽然杨甲以前在仇池山上的时候骑射了得,但是此时也只能安慰自己,当个步卒业挺好的,好歹要比当骑兵安全,自己婆娘就要生了,可不能让孩子见不到父亲。

  今天折冲府的折冲旅帅给村子送来的兵书,杨甲作为府兵也在村口集结。

  村里专门举行了一次出征仪式,村中的年轻孩子们看著勇武的府兵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对男孩子来说,崇尚强者就是本能,村里这些府兵们都是骁勇的汉子,杨甲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给村中的孩童讲一讲战场的事情,这对于连村子都出不了的孩童来说,这些府兵们的故事,就是他们憧憬向往的世界。

  杨甲接了兵书,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战马的嘶鸣声。

  杨甲一惊,他连忙进入后院,只看到自己的小舅子牵著一匹骏马,正在小心翼翼的梳毛。

  “这?”

  “姐夫!这是阿爷从府城东市买的骏马!你看合适吗?”

  杨甲认真端详,这匹马虽然不算是上等好马,但是也达到战马标准了,杨甲有些感动。

  小舅子说道:

  “姐夫,这马是姐拿出这些年存的绢帛,加上街坊四邻凑的钱买的。”

  “另外阿爷已经和四邻商量好了,以后这匹马在村里的饲料大伙儿均摊。”

  听到这里,杨甲眼角也噙著泪水。

  只见到大著肚子的妻子从屋内出来,对著杨甲说道:

  “家中有人照料,郎君在战场上好好作战,切莫不能辜负郡公的恩情。”

  杨甲重重的点头。

  次日,杨甲和妻子告别,在四邻满怀期待的目光中骑上了马。

  这就是府兵制,府兵不单单是一个兵,供养一个府兵需要四五个家庭的合力,每一个府兵都肩负著这些家庭的“投资”。

  战场的赏赐,勋官的升迁,乃至于立功当官,这些投资也将会得到回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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