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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不是曹睿 第165节

  司马懿道:“回禀陛下,臣记得早期的孝廉是不用考核的,而在前汉顺帝年间之时,尚书令左雄下令对孝廉考核,称之为‘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

  “而太学的学子们都是以学经义为主,并无州郡中的文吏经验。若是考核的话,还应该以考核经义为好。”

  曹睿却摇头说道:“太学中教授经义,那么自然是要考察经义的,不然不就成了不教而诛吗?”

  “但也不能只考察经义,否则真选出了一堆博士、一堆书呆子,那还了得!”

  司马懿想了想说道:“陛下,不如就考策论吧!既与经典结合、也能与时事、实务结合起来,算得上是一举两得。”

  曹睿赞同道:“司空所言甚合朕意!不如司空先出些题目,朕到时再从里面选择两、三道?”

  “反正还有大半个月,不急于一时。”

  司马懿拱手应下:“臣领旨,那臣就出五道题,陛下从中来选?”

  曹睿笑着说道:“五道题有点少了,司空就出十道题吧!”

  就在二人说话间,皇帝的队伍已经抵达了崇文观。

  早有虎贲去崇文观传信,曹植也已经早早的站在门外迎接。

  见曹植站在门外行礼,曹睿下马走上前去,看向曹植说道:“皇叔不必多礼!朕许久没来崇文观了,今日偶然起了心思,过来看一看皇叔。”

  “怎么只有皇叔一人在?高堂博士和吴大夫呢?”

  曹植面带微笑的说道:“禀陛下,高堂博士每日皆在宫中秘书监内,只是偶尔来崇文观看看。而吴大夫近日身体不大好,只在家中做事。”

  “吴大夫的身体怎么样了?”曹睿皱眉问道。

  曹植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臣听他说,近来总是周身乏力,而且胸腹之间常有疼痛之感。”“这个吴质,怎么不与朕说呢?”曹睿回头看向辛毗:“辛侍中稍后寻太医去帮吴大夫诊病,再去他府中、替朕探望一番。”

  辛毗拱手领命,却不知不觉的开始想念刘晔了。刘晔在时,这些琐事几乎都是由他去办的。

  曹植跟在皇帝侧面,一行数人缓缓走进了崇文观。

  曹睿四处看了一圈,问道:“何平叔呢?朕怎么不见他?”

  曹植摇头说道:“臣也不知。高堂博士不在、吴大夫不在,臣也只专注于译经之事,其他事全然不管。”

  曹睿上前推开了门,脸色愈发难看:“何晏不在,毕轨、邓飏、李胜、丁谧、李丰,这五人怎么都不在?”

  “都已经辰时了,这些人都去哪里了?这五个崇文观学士,不都是何晏举荐的吗?”

  曹植拱了拱手,依旧不知。

  曹睿略带嫌弃的看了曹植一眼,你这是在躲避嫌疑、还是高高挂起?不理政事是对的,怎么连崇文观里自己的下属都不顾了?

  曹睿转头向辛毗看了一眼,辛毗会意,随即就与今日带队的虎贲校尉典满低声说了几句。

  片刻之后,一队十人的骑兵就飞驰而出,向城内何晏家中的方向去了。

  曹睿不可能因为等何晏,就在崇文观中什么事都不做了,接着向曹植问道:“皇叔的《诗》译得如何了?已经快半年了。”

  曹植答道:“回陛下的话,若是只通俗的译出、速度当然是快的。只不过常有需要考究或者斟酌字句的地方,也有不同版本的比较与勘误,时间都花在这些上面了。”

  “《风》一百六十篇、《雅》一百零五篇,臣和下属都已经译好。《颂》的四十篇里,已经译到《昊天有成命》这首了。”

  曹睿微笑着点头:“诗三百,思无邪,朕也只能背下来几十首而已。不过这首甚短、只有七句,朕还是知晓的。”

  “‘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朕也是如成王这般啊!”

  曹植拱手笑道:“陛下以成王自比,确实合适。”

  曹睿哈哈大笑,堂内的司马懿、卫臻、辛毗、陈矫等人也纷纷点头微笑。

  这其实和大魏的一则典故有关。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死后,孙权曾上书曹操、建议曹操称帝代汉。

  曹操将孙权来书遍示内外群臣,说:“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周文王奠定基业、翦商羽翼,周武王继承父志、奋武代商。而《昊天有成命》这首诗中提到的成王,就是武王姬发之子。

  曹操、曹丕、曹睿,正如文王、武王、成王一般,与《诗》暗合。

  就在曹睿领着四名大臣,在崇文观内畅谈文事之时,派出去的虎贲也没闲着。

  典满到了何晏家中,竟然发现毕轨、邓飏、李胜、丁谧、李丰都一并在何晏家中,都是一副没睡醒、精神委靡的样子。

  匆匆的将几人塞进马车中,又将何晏家人叫过来细细问了一遍,紧接着将这六人一同带了过来。

  等这群人来到崇文观的时候,皇帝还在和曹植聊《鹿鸣》呢,曹植还兴致颇高的与皇帝说起当年邺下,他与先帝、王粲、陈琳等人一并饮酒作诗时的场景。

  但这叔侄之间难得的轻松时刻,却在何晏等人被带入堂中之时,一下子陷入了冰点。

  曹睿听闻这些人都是从何晏家中寻到的,脸色也逐渐冷了下来。

  身旁的曹植也是一脸惊讶,还以为他们也是连夜纵酒了。

  司马懿转头看了皇帝一眼,曹睿微微点头,司马懿随即起身替皇帝询问了起来。

  此堂中除了皇帝,就属他司马懿官职最大了。他不来问,又等谁来出头呢?等曹植吗?

  司马懿轻咳一声:“何晏,你与其他五人为何都聚在你家中?朝中规定,各官署卯时末、辰时之前必须点验,你等为何误时不到?”

  何晏虽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但还是面带笑容的向皇帝和司马懿各行了一礼:“禀陛下,臣与同僚家中宴饮的迟了,还请陛下恕罪。”

  门口侍立的典满,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帝端坐堂上没有说话,司马懿一双鹰眼却敏锐的注意到了,看向那人:“典校尉,你有何要说?”

  典满身着甲胄,因此只是拱手说道:“禀陛下,末将在何学士家中,得知他们是在夜间服食了一个叫做‘五石散’的东西。末将将此物取样带来了些许。”

  司马懿走上前去,从典满手中接过一小块绢包着的粉末,皱眉看了一眼。

第232章 迷途不返

  低头看着手中这一小块素色绢帛包着的粉末,曹睿的眉头越皱越深了。

  这就是五石散?

  曹睿问道:“何晏,你为何要服五石散?你可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何晏莞尔一笑,两只纤白的手从青袍中伸出,轻轻拱手说道:“陛下或许不知,这五石散并非凡物、乃是仙药,服之使人神志清朗、常有登天之感。”

  何晏一边说着话,肩膀还不自觉的扭动些许,像是袍服中钻进了虫子一般。

  司马懿站在一旁呵斥道:“何晏!你如何这般御前失仪?”

  何晏依旧不恼,看也不看司马懿一眼,直接朝着皇帝说道:“臣服用的这五石散乃是药性极热的石药,服之五体皆燥,也难免会有些许体痒,还请陛下恕罪。”

  “冬日不觉寒,单衣不觉热。服此饵药之后,当云行舒步一整个时辰、将药力缓缓散去,发汗之后才得痛快,臣将此举称之为‘行散’。”

  “休得胡言乱语!”何晏不理司马懿,司马懿也借着皇帝的势对何晏斥责了起来:“不论如何,你误时不至官署、其行当惩!”

  曹睿好奇的看着站在前面斥责着的司马懿,不知其为何言语为何这么尖锐。

  何晏和司马懿二人还真有过节。

  何晏之母尹氏被曹操纳妾之后,曹操将何晏如公子一般宠爱。何晏也恃宠而骄,服装衣饰往往华美如曹丕一般,还经常四处炫耀。

  曹丕这样一个通达之人,极为厌恶何晏的浮华作态,往往当其面称其为‘假子’。司马懿为曹丕四友之一,连带着司马懿也极看不上何晏。

  更何况,何晏还极为好色!

  何晏娶了曹操之女金乡公主之后,还在家中养姬妾数十。在黄初一朝,何晏都未为官,而是在家闲居。

  人一闲下来,自然会做许多莫名其妙的事。这五石散,也是何晏在研究催情壮力之药时发现的,并加以改良。

  当然,谁会说自己每日服药是为了壮阳呢?称之为道家饵药,才能更显风雅。

  虽说司马懿在一旁揪着何晏不至官署的事情来问,曹睿却打断了司马懿的话。

  曹睿看向何晏:“何晏,朕问你,这个五石散怎么就成了仙药?这世上哪有成仙之人?”

  何晏却笑着答道:“回陛下的话,虽然凡人肉眼不能常见神仙,但书籍所载、前史所传,又岂能尽是虚妄呢?”

  “武帝不也写诗赞颂过吗?‘愿得神之人,乘驾云车,骖驾白鹿,上到天之门,来赐神之药。’”

  “臣这是将张仲景的寒食散方、与黑散方合二为一,又佐以道家丹方,才渐渐得了此方。”

  “五石、五色、五方、五行、五脏……种种奥妙,细说不尽。”何晏拱手说道:“臣请为陛下进此五石散,是否是仙家饵药,陛下一试便知!”

  何晏贵为曹操养子,平日里司马懿这个司空也没理由将何晏如何。今日在皇帝驾前,司马懿也是得了机会。

  司马懿怒道:“大胆何晏!这种不明之物,如何能将其进给陛下服用,还托名武帝?其罪当诛!”

  何晏将手放下,面色变冷看着司马懿:“司空这话好没道理!我从来无一事得罪你,对你也是客客气气,你为何事事与我为难?”

  “你……”司马懿抬手指向何晏,刚要说话,

  曹睿目视司马懿,转头看向何晏:“此物对身体有害,你难道不知吗?石毒日积月累藏在腹中,使人上瘾、也或可致死!”

  何晏面露不解,皇帝怎么会知道五石散服用会成瘾,而且也有石毒?他可并未与旁人说过此事!

  况且,成瘾又如何呢?如此绝妙之物,纵使有些隐患又能何妨?

  只能说,何晏服食五石散也不过一年左右,还没积累到毒发的剂量。

  何晏拱手笑道:“回陛下,武帝说‘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先帝也说‘人生居天壤间,忽如飞鸟栖枯枝,为乐常苦迟!’”

  “陛下,此物极妙,臣已经服了一年,如何不能用呢?”

  何晏将曹操和曹丕的诗句拿出来给自己挡箭,在场众人纷纷皱眉。就连坐在皇帝右手边的曹植,脸上也有一丝不忿之色。

  曹睿冷眼瞧着何晏:“你服用五石散一年,还没感觉到这东西的害处吗?还要朕再和你重复?”

  “若有朝一日毒发,悔之晚矣!”

  何晏依然嘴硬:“陛下,臣不过是将张仲景的方子里改了些许,如何能有害呢?”

  “陛下或许不知,昔日在王粲王仲宣在襄阳之时,当时他才二十岁。张仲景曾看出王仲宣的疾病,称其四十岁会眉毛尽落、眉落之后半年而死,惟有服用五石散才能得治。”

  “王仲宣不愿服药,而后此人果真在四十岁而亡!”

  一旁坐着的曹植再不能忍,站起身来指着何晏的鼻子骂道:“王仲宣大才天妒,乃是因瘟疫而英年早逝,又岂能被你编排入这种神异之事、来吹捧什么五石散!”方才何晏引用曹操、曹丕之语,曹植虽然不悦、但也能忍,毕竟身边坐着更能代表曹氏的皇帝。

  但当何晏提到‘建安七子’中,最博学多闻、为邺下文人之冠冕的王粲时,曹植便再也忍不了了。

  司马懿、卫臻粗疏流俗而不喜文,皇帝都没见过王粲几面。若自己不站出来为王粲发声,恐怕这个五石散就要真用王粲之名来背书了。

  曹睿侧身看了曹植一眼,抬起右手向下虚按了几下,曹植也只得坐回席上。

  轻咳一声后,曹睿看向何晏:“朕方才已经好言劝你了,司空、皇叔的话你也应该都听到了。”

  “服五石散并非死罪,朝廷也无此律令。朕既然劝不动你、那朕也不拦着你服用此物。生死祸福,你且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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