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223节
“先生,幽州乃是边地,兵力雄厚,且胡汉杂居,在下观那些胡部,虽然没有咱们辽地儿郎骁勇,恐怕也不是那些黄巾可以对付得了的。”
王安想到自己所见,适时提出问题道。
“嗯,你说的有道理。
只是,凡事要从大局着想,而今公孙瓒在外,带走了幽州近半可战之军。
况且剩余兵马皆需要防卫边疆胡人,即便他刘虞可以使唤境内乌桓,只是,而今的乌桓人,自保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掺和汉地的纷争?
呵呵,幽州的强大,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
王安见到阳仪自信的神态,尤自不解,出声提醒道:“虽然公孙瓒领兵在外,可那些兵马始终是幽州人,届时幽州有难,兵马定然调回,幽州的乱局,岂不是正好成全了掌控大军的公孙瓒?”
“哈?”
看到王安那年轻面庞上的忧虑神色,阳仪摇摇头,翻身上了驴背,颠颠的向前赶路,嗤笑一声:“公孙瓒?呵,他有命回来再说。”
“嗯?嗯...”
王安疑惑的哼了一声,继而明了郡府还有其他谋划,且知道这些并不是自己所能打听的,颔首后小跑着追着黑驴屁股前进。
道边的庄稼茁壮成长,青黄色的植株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勃勃生机。
田间不时有庄稼晃动,那是弯腰除草的农夫,咬着牙,像是对待生死仇人一般的,用龟裂的双手不停歇的拔出杂草,尘土乱飞,好似个刨坑的田鼠。
忽地农夫愣住,耳中传来道边隐约的动静:
“幽州,需要...火,烧去那些窠臼。百姓...豪强们...”
话音入耳,农夫摇摇头,这些言辞他根本听不懂,直以为哪个大人物路过,于是小心的隐藏着自己身形,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引来大人物的雷霆喜怒。
断续的话音从小道上传来,又渐次散逸在风中。
锄草的农夫低着头,浑然不知前方有人在搅动风云。
呼!一阵风卷过,光秃秃的道路上漫起迷人眼的烟尘。
天上的云层移动,渐渐将太阳遮蔽,阴沉的天色下,行人脚步匆匆。
农夫抬眼瞧瞧天色,知道今天的农作该结束了,小道上的行人早已无踪,看了眼藏在庄稼间隔的低矮野草,低声叫骂了一声老天爷,却还是收拾农具,逃窜似的向破屋赶去,比起田间的野草损失的庄稼收成,淋雨生病后的耗费更多。
.....
渤海郡,修县
时至六月,广阔的河北平原上,漳水奔腾而下,烈日罩空,空中蒸腾着热气。
修县县城是个小城,本来因为黄巾入寇而人心惶惶,而今却是一片祥和景象。
“敬公孙将军,有先生雄兵,黄巾定不敢犯我之境。”
县城官衙内,修县的豪强与官吏济济一堂,皆向着堂中端坐的公孙瓒敬酒,为他大军带来的安全感而贺。
“是极,我等皆感佩将军义举,大军所需钱粮、肉食,此番皆由我等包办。”
有身着锦袍的豪强家主举杯,向着公孙瓒敬酒,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他们的心意。
“饮胜!”
中间的公孙瓒面容伟岸,对豪强官吏的讨好不假辞色,直到听到真金白银的助力,才微微动容,举杯呼喊道。
“饮胜!”
眼见公孙瓒举杯,在场的豪强官吏顿时露出笑容,欢笑着举杯应和,不一会儿,便有款款的仕女入场,为堂中的贵人们表演歌舞,丝竹之声渐起,一片的靡靡之音。
入夜
幽州军中军营房内,公孙瓒清洗了下脸庞,冷水带来的刺激,不仅消除了饮酒带来的迟钝感,还有效的缓解了空气中的燥热。
营房前有亲兵燃烧的艾草,熏染开来的烟雾驱散开了不少蚊蝇,但同时也让营帐里充盈着一股怪味,让公孙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将军入睡否?严纲求见。”
就在公孙瓒准备出门巡营时,帐帘前传来属下严纲的声音。
“进来吧。”
公孙瓒将掀帘子的手收了回来,回到帐中坐了下去,朗声说道。
“将军!”
严纲掀开帐帘,一阵晚风吹过,将帐中的灯盏吹的明灭不定,晃悠的火光下,严纲走到帐中,抱拳行礼道。
“有何要事?非要夜里见我。”公孙瓒将案前一些积累的公务甩在一旁,正色问道。
“将军,而今黄巾肆虐渤海郡,前日便有骑兵来报,那张饶正在攻打东光,聚众数万,攻势正猛。我等有精骑数千,步兵近万,足可一战,为何...”
“为何避战?你是说我怕了那些蛾贼?”公孙瓒接过话头,笑着反问道。
“属下不敢。”严纲一惊,连声叫道,脸上不由渗出了几滴冷汗。
“来,坐。同袍一场,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无非是担心我等在修县逡巡,错过了战机。”
公孙瓒嘴角翘着,摆摆手,让严纲在一边的软榻坐下。
严纲小心的找了处附近的软榻坐下,低头倾听着公孙瓒的解释,他心有疑虑的不仅是军队行止,还有公孙瓒近些日子与那些冀州土豪打得火热,都有些不类从前的勇武将军了。
生怕这位勇武将军被酒色腐蚀的他,这才急匆匆拜见,想要确认一番,而今看来,的确是他严纲多虑了,面前的公孙瓒,显然是心有沟壑。
“那又为何如此?”
严纲侧过身,眼睛盯住上首的公孙瓒面孔,等待着他的答复,这不只是他的疑惑,也是更多怀着志向与公孙瓒南下的将官共同疑惑。
“呼,我在等。”
兴许是刚刚饮过酒,洗脸的凉爽劲头一过,公孙瓒又感觉分外燥热,干脆将胸前的衣襟敞开些许后,淡然开口。
“等?我等有援兵?”
“呵呵,也不尽然。这天愈发热了,你看到没有,漳水的水位都下降了许多。但据我从当地豪强口中得知,此地到大河边上,每年六月间将有大雨,这场雨水,正是我等的援兵。”
公孙瓒对此极有把握,继续道:
“其实在军力上,蛾贼不堪一击,莫说我等有两万兵,就算只有五千骑兵在手,亦能将那百万黄巾击溃。
只是,击溃并不能解决问题,彼辈剿而不灭,总能死灰复燃,原因便是不能围而歼之。
渤海郡一马平川,本是蛾贼最好的战场,四面逃窜,我等总不能兼顾。
但,彼辈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此地水系纵横,黄巾活动之地,位于漳水与大河之间。
开春水浅时还不明显,只要等到降雨,届时河水暴涨,通途变作天堑,彼辈又无足够船只构建浮桥。
渤海郡中彼辈腾挪空间有限,这里,便是彼辈的葬身之地。”
严纲听着很是佩服,站起身来对公孙瓒躬身一礼,赞道:“将军谋划深远,非我等所能及。”
“呵呵,某观天象,估计也不远了,让营中的儿郎们洗刷马匹,整理军备,准备出发了。”
公孙瓒也不在意,抚须笑道,随后让严纲前去传令,让整支军队渐次进入战时状态。
没一会儿,得到公孙瓒解释的严纲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公孙瓒再度回到营中,随手拿起一卷文书翻看。
那是一份渤海郡周遭州县传来的救援文书,言辞十分恳切,显然,比起正在内斗的袁绍韩馥,这些地方官吏更为青睐战绩不俗的公孙瓒前去救援,给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语态一次比一次卑微。
“哈,黄巾的刀砍到脖子上了才想起某,呵呵,这回让尔等多遭些罪。”
公孙瓒笑着将那些文书放下,没有一点回复的意思。
他刚刚与严纲的解释中,缺了一个重要因素,便是其中的政治意义。
本来是趁火打劫的幽州兵马,而今却是承担起了冀州境内的剿灭黄巾的政治任务,要想使唤他公孙瓒,各地的官吏豪强非得拿出些合适的价码不可。
近些日子,在那些将领不可见的间隙中,公孙瓒已经与冀州左近的官吏进行了无数次的交锋,达成了许多政治交易。
当然,这些交易成立的前提,还是他公孙瓒能够一举剿灭渤海黄巾。
啪!
公孙瓒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将入手之物揉成一团,那是一张绢布,里面是关于张饶率军肆虐东光的情报,已经将战胜黄巾后的利益谋算清楚的他不屑道:
“嘁,一群蛾贼,能翻天不成?”
.....
渤海郡,阳信
阳信地处渤海郡的东南角,东临大海,境内土地平旷,水源充足,本是一处极佳的安居地,只是前些年刚刚经历了黄巾之乱,人口凋零,县内残破不堪。
让阳信县官民绝想不到的是,六年前那场席卷天下的起义刚过,本地居民生活刚刚有些起色,从大河对面蜂拥而来的张饶所部,再度给了本地摇摇欲坠的大汉统治沉重一击。
阳信乃是渡河而来的张饶所部第一处落脚地,却没有受到一丝优待,反之,不愿意留在青州当坐寇的张饶所部因为缺少补给,对阳信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
与青州官军作战缴获得来的数量颇多的甲胄、刀矛,其中因为残破,许多被臧霸一挥手送给了张饶。
当这些武器军备,被用到了渤海郡郡兵身上时,无数官吏百姓都开始咒骂死去的焦和。
阳信县自不例外,不仅县城残破,早就被黄巾军洗劫一空,县境内的大小坞堡也没有逃脱早有准备的黄巾军毒手。
张辽策马,行于一片残垣断壁间,心中对黄巾的看法再度反转,比起青州那些磕磕碰碰治民的黄巾,居于渤海郡的这一支黄巾,可真正算是匪寇。
“而今的阳信,完全可以从大汉版图中除名了。”
望着那没有一点生气的县城,张辽摇头,十分感慨。
沿途所见无论百姓,还是豪强境况,比起并州被外族寇掠时,都还要凄惨几分。
“渠帅,这便是尔等所谓的黄天之世吗?”
张辽也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本应是心如铁石,但或许是在公孙度身边日久,受了其影响,故而有此一问。
“唔。”
望着眼前的荒弊,臧霸也很无奈,他们从前在泰山上时,也曾下山劫掠,但那时候无论是规模,还是效果都不能与而今的渤海郡黄巾相比,他还是低估了张饶所部的破坏力。
“将军明鉴,张饶本就是我黄巾中的不安分之人,此僚在青州时就因为违抗军令多次与我部发生争执,故而才有了青州分兵一事,只是,在下也没料到此僚会如此丧心病狂。”
臧霸一脸的追悔莫及,似乎对张饶的行为和渤海郡百姓遭遇很是惋惜。
当然,臧霸心中对张辽言辞中的夹枪带棒其实是颇不以为然的,当年黄巾军起义时,天下景从,虽然震动天下,但事情最终失败,官府和豪强后来对他们的反扑绞杀,残酷程度远超而今阳信的百倍。
张辽不会听信臧霸的一面之词,却还是没有追究。
他从此地驻扎的海贼王驰口中得知,渤海郡的状况,不仅有张饶统带的黄巾原因,更多的还是小民与豪强的撕破脸后的互相攻杀所致。
当豪强没有了城墙、私兵护卫,其实与小民无异,个人的武勇丝毫不能阻挡小民复仇的大势,只是,一场狂欢之后,生产注定停滞,百姓为了求活,只能向着外地找食,由张饶带起来的狂潮,注定要向着四方蔓延。
第287章 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