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176节
临别时,蔡源却忽然说到,要陈初陪他去趟双河村
西门恭和徐榜不由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蔡三离家已有大半年,看来好大兄想女儿了,还是先低了头主动前去看望。
随后,陈初和蔡源出庄往南去了。
走出一里地后,端坐马上的蔡源眯眼目视前方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昨晚没留下甚马脚吧?”
“.”
这话问的,挺不好回答,咱装糊涂不成么?
见陈初不吱声,蔡源侧头看了陈初一眼,略带不悦道:“和我还不肯说实话?”
“呵呵,没留下甚马脚甚事都瞒不住睿智世伯”
陈初坦诚,又轻拍一记马屁。
蔡源没露出任何意外、吃惊表情,依旧淡淡道:“既然如此,想来你后续该有详实计划了?”
“是有些计划,但只有五成把握”
“世上本就没有万全法,能有三成把握便可赌上一赌.”蔡源根本不打听陈初的计划内容,却说出了隐含鼓励的话
这让陈初有些诧异我这岳丈,竟有几分枭雄气!
似乎是猜到了陈初内心的想法,蔡源换了副柔和腔调,以长辈姿态教育道:“如今之世,若想谋取一番事业,胆魄和狠辣手段缺一不可。但胆魄不是莽撞,只要你心中有了谋划,自可大胆施为.自从月初他郑家在官道上设卡索税一事发生,我便猜到我们与他家会有些冲突,只是.”
蔡源远眺高天白云,悠悠道:“只是没想到你用了这般出人意料且不留后路的法子。”
“世伯.”陈初在马背上拱了拱手,想要解释一句。
蔡源却摆摆手,示意陈初先听自己说完,而后接着道:“仲秋夜观灯时,你忽然问起州府厢军驻军多少、郑二亲兵几何,我便该猜到今日了。不过那时我想着郑家是何等势大,你该只是随口问问。
却是低估你们年轻人的胆气了,我啊,营苟半生磨掉了锋锐,终究是老喽”
蔡源叹了一声,罕见的露出一丝自嘲笑容,稍稍沉默后,忽又道:“我家几处庄子能凑二百青壮庄丁,商队中见过血、与人搏杀过的趟子手约有二三十人,明日,我便让张氏兄弟把人带去你那里,统一调度,以备不测.”
“.”
陈初闻言,不由感动。
老岳丈这是拿身家性命相托了啊!
可就在此时,蔡源口吻突然又严厉起来,“往后,做事切不可再先斩后奏!有事了便先与我商议,任何事都能商议!你还怕我卖了你不成?”
这是在指责陈初不够信任他这位岳丈哥哥也是,不管是当初的采薇阁大火,还是这次的夜袭郑家,五朵金花中的其余四人差不多都算被赶鸭子上架。
不过,此刻陈初却说不出啥,蔡源先是一阵温言鼓励,又是托付身家.
在这种语境下,便是最后被斥责了两句,也变成了长辈的敦敦教诲。
陈初竟对岳丈生出极大亏歉之感
两人说话间,已行到了双河村村外。
“吁~”
蔡源驻马村外,往炊烟袅袅的村子望了一眼,却忽然调转了马头。
“世伯?咱不进村了?”陈初一头雾水。
“不进了。”
“那那我们跑过来作甚?”
“不如此,我怎能避开他们几个与你说这些?”
“.”
陈初无语,同时也意识到哥哥岳丈是在给他灌输‘五人中,咱俩关系最近、最特殊’的概念。
“世伯,既然来了,不如一齐去看看婳儿?”陈初诚恳建议道。
“休想!她做错事了不肯低头认错,难道还要我主动低头?这不是天罡倒悬了!”
蔡源说罢,打马往北。
这话一说,让陈小哥对蔡婳又添了一分愧疚.我这岳丈,是个PUA高手啊!
是夜。
蔡州留守司都统制郑乙同四弟郑丁,站在一片焦黑、瓦砾成堆的郑家大宅前,暴怒之下连斩家中十余名庄丁、丫鬟。
是夜。
桐山县内,许多人彻夜未眠。
第153章 坚壁清野,积极备战
八月十七,夜。
亥时二刻。
《大齐律》有载,夜叩门关者杖五十,强闯者格杀勿论。
但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今夜忽然出现在城外的蔡州留守司都统制郑乙,那破例夜开城门的兵丁只因动作慢了些,便被郑乙一鞭抽在了脸上,直把左眼眼皮抽的爆裂开来。
入城后,郑乙、郑丁率亲兵二十骑在城内疾驰,直入县衙。
已得了消息的李县令带着全县官佐公吏等在大堂外,一身素缟的郑乙面沉如铁,进了大堂径直坐在了上首主位。
这原本是李县令的座位郑乙此举非常失礼且跋扈,但他身上的凛冽寒意犹如实质,此刻谁敢触他霉头?
在公案后坐定,郑乙以阴冷目光在众朗山官吏身上一一扫过。
底下众人大气不敢喘,最终还是由李县令硬着头皮道:“郑统制,还请节哀”
“李县尊,我家遭此横祸,县尊何以与我交待?”
郑乙死盯着李县令,但声音尚算平静,李县令稍松了口气,忙道:“统制,今日上午经过盘问,贵府女眷供言称,行凶之人乃玉泉山匪人”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李县令话未说完,郑乙陡然暴怒,随手抄起公案上的砚台掷了过来。
李县令还算机谨,一侧身躲过,绿色官袍上却留下一道斜斜墨迹。
他说的这话,郑乙方才在饮马庄已从女眷口中获悉,但郑乙一个字都不信。
一来,郑乙情知自家和玉泉山是个什么关系,后者没理由反噬郑家。
二来,那些蟊贼也没这个本事。
玉泉山匪人中只有原大当家张立算的上勇武,却早已身死多时。
那毛彦荣不过是个沿街耍把式的水平,郑家庄丁中有三名军中退下的好手,毛彦荣等人根本没有杀穿郑家、飘然而去的能力。
且郑乙查验了身死庄丁的伤口,全部位于脖颈、胸间,招招致命,非致命位置竟没有任何刀痕剑伤,说明行凶那些人动手时格外冷静、且具有碾压式的武力优势。
“.”
李县令肃立于下,胡须上也沾染了些许墨汁,分外难堪。
虽说郑乙的从五品官阶比李县令高了好几阶,但武官官衔历来虚高。
再者,咱俩也不一个系统的,当着众多同僚被如此轻贱,李县令不由怀念起大周来.那时莫说你一个从五品武官,便是正五品、四品武官也不敢在文官面前这般放肆!
哎,如今这武人已经跋扈到了何等地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
堂内压抑、沉闷。
郑乙扫视一众噤若寒蝉的官吏,忽然沉声道:“李县尊,我家近来可与旁人发生过冲突?”
李县令闻言抬眼,用极短时间和郑乙对视一眼,心中似有所悟,忙低头拱手道:“说起来,月初还真发生过一桩事,八月初六日,在我县界碑店.”
李县令才不信郑乙会不知晓此事,但后者明显是想用李县令的嘴说出来那就配合一下呗。
盏茶工夫,李县令把此事叙述了一番,站在他的立场,桐山县自然是飞扬跋扈的大反派。
郑乙默默听完,突然阴恻恻道:“如此说来.我家此事,和那桐山县上下托不了干系了?”
“.”
李县令愕然抬头看了郑乙一眼,登时明悟。
他虽恼火桐山官吏,但内心并不认为郑家几兄弟是被对方所害。
毕竟那边也是公人啊!
做事怎会如土匪一般狠辣.
不过,此时他已经看明白了,郑乙就是冲着桐山来的。
‘为父兄报仇’是面子,那‘四海商行’才是里子!
如今不管郑家一案到底和桐山有没有关系,为了‘四海商行’这块馋人肥肉,那凶手也必须来自桐山县。
但这话李县令可不敢说啊,一旦他替郑乙说了此话,定会在两县、甚至两府之间闹出一场大风波,他一个小小县令未必能扛得住。
坐在公案后的郑乙见李县令不敢回话,森然一笑,看向了王捕头,“王捕头,八月初六那日你也在是吧?”
被忽然点了名的王捕头不知何意,忙躬身抱拳道:“回统制大人,小的那日在”
“那好,我问你,当日冲突中我县吏员人人带伤,我三弟甚至被打折了一臂,为何偏偏你毫发无损?”
“.”王捕头。
这话问哩,我机灵躲开了行不行?
看王捕头答不上来,郑乙忽然大喝道:“说,是不是你与桐山匪吏勾连?先报信与他们,殴我县公人。再引他们屠我郑家!”
“统制大人!冤枉啊!”
这口弥天大锅,王捕头可背不动。
郑乙却不听他解释,径直喊道:“来人,把这吃里扒外的腌臜物给我打上一百棍!”
“大人冤枉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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