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320节
“哈哈哈,咳咳.我模样好看,官人也英俊,我俩的孩子怎会丑?”
“啧啧啧,以前没发现,你还挺臭屁呀!‘我模样好看’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嘿嘿。”
聊的开心了,猫儿随手抓了蔡婳的衣襟擦了擦脸上泪痕。
却被蔡婳一巴掌打在手背上,“要死呀!把我衣裳弄脏了!”
猫儿揉了揉手背,不以为意,却道:“蔡姐姐,昨夜你两次护我,你知晓我想起谁了么?”
昨晚,蔡婳先是因为猫儿抓花了徐贞儿的脸,后来听管培元口吻带气,又挡在了猫儿身前。
这些小细节,蔡婳似乎只是源于本能,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当时并未多想。
此时听猫儿说起,不由好奇道:“想起谁了?”
“你站在我身前时,我想到了娘亲.小时不懂事,总嫌她那营生丢人,现在却时常梦见她.”
“噫,又哭?你是说我老么?”
“我是说觉着蔡姐姐亲切!”
“那好,往后你喊我娘怎样?”
“.”
“对了,你和你家官人也说一声,让他往后喊我岳母.啧啧啧,想想便刺激!”
“都哪儿跟哪儿呀!”
“来,小野猫先喊声娘亲来听听。”
“疯婆子!”
辰时初。
回府后,因昨夜咯血,王女医又为猫儿诊断一番。
比起前几次,这次王女医神情严肃许多,“令人,万万不可再操劳、动气了,这肺热之症八成是当初去泛区时留下的病根。令人回来后却不知爱惜身体,咳嗽月余不止,久拖不愈怎会不咯血!从即日起,令人哪里都不要去了,就留在家中好好休养.”
王女医特意叮嘱白露一番各类注意事项。
但白露哪里管的住执拗的猫儿.王女医前脚刚走,一夜未眠的猫儿便去了望乡园看望玉侬。
刚上二楼,猫儿便听见玉侬房内‘咯咯’‘嘿嘿’笑声不断。
“傻笑甚?我在楼下便听见了。”
屋内,时常来探望玉侬的陈瑾瑜也在。
猫儿进屋时,玉侬正掀着被子,傻乎乎的袒着圆滚滚的肚皮,指着肚皮上微微凸起的小脚印给陈瑾瑜看。
见猫儿进来,靠着软枕倚在床头的玉侬兴奋的朝前者招手道:“姐姐姐姐,快来看,宝宝踢我了,这次是真的!”
“盖好被子,着凉怎办!”
猫儿急匆匆上前,想要把玉侬扯到乳下的里衣拉下来,却不经意间看见那枚小小的脚印,瞬间忘记了动作,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这幅奇异景象。
随后小心翼翼伸出手,轻之又轻的在上头摸了摸。
隔着肚皮,能清晰感受到小生命的蓬勃活力。
霎那间,猫儿只觉心儿都融化了
可下一刻,心里却忽然又难过起来若不是徐贞儿,聂容儿的孩子应该比自家这个大一个月。
却终究没能熬完最后两个多月,变作了一小团死肉。
巳时。
函春堂二楼书房内。
秋日晨阳透过纱窗,斜斜映入房内。
静悄悄的空间里,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微弱‘沙沙’声。
猫儿尽量以委婉言辞写了一封给杨大叔夫妇的信,却在给杨大郎写信时迟迟落不下笔。
哎,当初大郎专门拜托自己照应容儿的,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猫儿不知怎地又想起了堂叔赵开元,几个月里,她自觉接连两件事没办好
来到蔡州后,猫儿等于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接触的人也和以前不一样、遇到的难题更复杂许多倍。
在桐山时,有官人在前面顶着,猫儿只需管理好作坊生产,打理好庄子就行。
那时身边的人大多都很淳朴,便是谁有些小心思,人也没那么坏。
可现在呢,官人赈灾、出征,家里的商事、交际、宅子、庄子都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膀上。
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钻营’、什么是真正的‘坏人’,比如拉赵开元下水的温育仁,比如害聂容儿母子的徐贞儿。
本就压力山大的猫儿再遇到种种以前从没遇到过龌龊,心情不由变的很差,也觉着很累。
却又不愿意说苦喊累,只倔强的以稍显稚嫩的手腕勉强处理.猫儿想做的是官人离不开的贤内助。
可即便付出了十二分的心血,却依旧纰漏不断。
望着面前一字未写的白纸,猫儿暂时搁了笔某一瞬间,她忽然很想回到在栖凤岭的时候,那时候她只要会煮饭、会缝衣,便不会显得很笨。
不至于像现在,手忙脚乱处理不好许多事,也越来越赶不上官人的脚步.
明明已经很努力了猫儿忽然很委屈。
“咳咳.”
胸中郁郁,不由又咳了起来。
剧烈咳嗽声中,猫儿突觉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呛了出来。
洁白纸张上,顿时晕染出一副刺目血梅。
比昨夜咳血吓人的多
猫儿尚未反应过来,侍立一旁的白露却吓得魂飞魄散,登时大叫起来,“来人,快来人.”
安静晨午,因她这声喊叫惊动了不少人。
去而复返的王女医赶紧把脉。
正在睡回笼觉的蔡婳也光着脚跑进了书房
猫儿纤薄嘴唇上还残留着几滴血珠,一脸懵懂的望着书案上的殷红血画,似乎自己也被吓到了。
蔡婳见状,急忙道:“白露,快去前院,让士卒去寿州,通知你家大人!”
白露刚迈出一步,猫儿终于反应了过来,忙道:“白露,不许去!”
“.”
“你疯啦?病成这样不怕死的么!”蔡婳皱眉,异常严厉。
猫儿先朝蔡婳笑了笑,示意自己无大碍,随后用手背擦掉唇上嘴角血迹,这才道:“官人正在前方打仗,怎可为这点小事分心?”
“小事?这还是小事?”
“太虚道长说,我与官人有一甲子姻缘,如今才过了几年?蔡姐姐放心呢,死不了的,不用大惊小怪.”
第250章 狂徒!狂徒!
八月二十。
昨夜、今日晨午,猫儿两次咯血,但精神还不错。
在蔡婳的强势干预下,终于剥夺了猫儿工作的权力。
白天里,猫儿吃药、卧床休息。
甚至到了黄昏晚饭时,还比平日多吃了半碗粥。
不想,当夜却忽然发起了热症。
和猫儿睡在一起的蔡婳察觉不对劲,深夜喊来王女医。
自从水患,猫儿在泛区停留一月有余,回来后便时常咳嗽,偶尔还会发低烧。
可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热症不但来的急,且来的凶。
后半夜,猫儿浑身滚烫,人已经烧的说起了胡话,一会对着空气喊‘官人,猫儿难受’,一会又紧抓着蔡婳的手喊‘娘亲,你去哪儿了,我和虎头好想你.’
王女医想尽了一切办法,先是在猫儿额头、手腕、小腿分别敷了湿毛巾,体温却不见丝毫下降。
后又分别在商阳穴和少商穴施针,仍然没什么效果。
最后,只得剥了猫儿的里衣,把人翻过来,以牛角板沿大椎穴往下刮痧。
这是祛退危急邪热的最后一招了。
王女医下手很重,不多时,猫儿单薄的后背上便布满了青紫发乌的刮痕。
猫儿本就能耐不住疼,不由挣扎起来,白露等人含泪摁着猫儿手脚不让她乱动。
意识不清,猫儿的行为都遵循着潜意识的指导,吃疼之下握着蔡婳的手哇哇哭了起来,“娘,娘,快找我家官人回来,有人欺负我.”
此时的猫儿再没了往日端庄有度的风采,跟那些被欺负哭了小女孩没甚俩样,遇到事了,不再强撑着去自己想办法解决,只想自家官人给自己撑腰。
以前,蔡婳一直想剥掉猫儿身上的伪装,就如眼下这般,哭唧唧的模样才更接近她真实性格吧.
不过,蔡三娘子却一点也不开心。
折腾一夜,直到天光微凉,猫儿许是折腾累了,终于陷入昏睡。
蔡婳以为病情好转,王女医却面色凝重道:“蔡娘子,令人邪热入体,能不能熬过这一遭,便要看她造化了,家里需需做些准备。”
做些准备?
都到这一步了么?
“昨日她还活蹦乱跳的!有甚好准备的!”
不知怎地,蔡婳忽然很生气,却见王女医低眉垂眸一副‘已尽力’的模样,不禁生出一股惧意,忙挤出一丝故作轻松的笑容,问道:“小野猫这病再重,也没昨夜的聂容儿凶险吧?王娘子连聂容儿都救的回,小野猫自然也救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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