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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请息怒 第365节

  “嗯。”陈初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兴许用不了几日便回了,劳累娘子操持家里。”

  自打陈初做了留守司都统制,夫妻二人日日厮守的日子已许久未有过了,这次还是因为猫儿大病,陈初才留在蔡州安安稳稳陪了她两个月。

  猫儿迅速敛了失落情绪,侧身乖乖躺在陈初怀里,柔声道:“操持家里没甚好累的。只是玉侬下月就要临盆了,生孩子便如在鬼门关走一回,就算有我陪着她,想来玉侬也会害怕,官人若在,她心里才肯踏实”

  “嗯,我尽量速去速回。”

  二十七日。

  陈初回返蔡州后,不顾旅途劳顿,马上去见了陈景安。

  陈景安看了陈初递来的密报,毫无波澜道:“元章怕是早就等着这样的机会吧?”

  “哈哈.”被一眼看穿的陈初也不觉尴尬,坦诚道:“宿州东接临海的泗州,北靠山东路,勾连南北的大运河纵贯其境内确实惹人眼馋啊。”

  早有预料的陈景安点点头,很满意陈初的诚恳态度,这才提醒道:“可此次冲突,对方鼓动了百姓冲在前头,元章若处理不慎,近年来好不容易得来的官声,恐将受损”

  徐志远等公人被围殴一事,卢家人定然脱不了干系所谓‘大绅’历来不怎么把官府放在眼里。

  更别说是管不到他们的临府公人了。

  如果再鼓动当地百姓为他们做保护壳,更难动他分毫。

  陈初却淡淡道:“民怕官,官怕绅,敢问先生,绅怕什么?”

  陈景安有所明悟,不由看向了陈初,后者洒然一笑,自己解释道:“绅怕贼官要和绅讲道理、论曲直,但说杀人便杀人的贼却不需要.”

  “元章是说.”

  “呵呵,贼人中的头目靳太平残部至今未能伏法.若他死灰复燃袭扰宿州可怎办啊.”

  陈初的话,陈景安自然听的明白,只见他稍稍错愕后,马上恢复了一脸平静,捋须淡然道:“元章身负国恩,怎可眼看着宿州局势糜烂?若果真在宿州发现乱军踪迹,元章自然要亲率大军前去剿灭!想来朝廷、宿州府衙是能理解的,毕竟,那靳太平可是杀了前任宁江军马指挥使的凶手!如此大仇,岂能不报!”

  “啊呀!正是如此!本侯差点忘了这个由头不是,本侯差点忘了靳太平与我蔡州留守司有如此大仇了!若他敢在宿州冒头,本侯定要斩草除根!”

  “呵呵~”

  “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

  随后,陈景安忽又提起另一桩事,“三日前,城里来了一帮太学生。”

  “哦?”陈初不明所以,等待陈景安细说。

  “这些太学生大多和茂之.”陈景安看了陈初一眼,继续道:“大多是茂之同窗,其中不乏朝中大人的子侄辈.”

  “哟,憋了这么多天,终于憋出大招了么?怎么,他们想抱团喷死我?”

  陈初哂笑道.拳头打不过,换嘴了么?

  不知这帮人是告病不出已月余的知府孙昌浩请来的,还是他背后的吴家,亦或是吴逸繁自己的主意?

  喊一堆嘴炮来助嘴这种法子着实幼稚,源于吴逸繁主意的可能性最高。

  陈景安却提前给陈初打了个预防针,“太学生年纪轻,易受人蛊惑,骂起人来尖酸刻薄,虽伤不得元章分毫,却犹如夏日苍蝇一般围在耳畔嗡嗡的人心烦意乱。此事看起来不算甚大事,其实背后谋划之人却暗藏祸心.

  元章需学得几分唾面自干的定力,切莫被人三言两语激起杀心!

  太学生可千万杀不得,不然,不止大齐容不下你,便是南朝周国为平天下读书人的怒火,也不敢收你”

  陈景安说的郑重,陈初不由认真想了一下。

  虽说如今天下纷乱,武人渐渐有了起势之相,但毕竟不是唐末五代‘文人命贱如狗’的时代。

  周国百八十年善待士人后,不论齐周,满朝公卿谁不是读书人出身?

  若陈初真敢对士人代表、官员种子的太学生动刀,必定被掌控舆论的天下读书人千夫所指,便是张纯孝这种和他近似联盟的官员,只怕也会在第一时间内和他划清界限。

  但,骂不还口、唾面自干这种事,陈小哥还真做不来。

  是夜。

  陈初召乌合营营正周良、副营正马邦德进府,密谈至戌时末。

  亥时,结束了忙碌一天的陈初来到望乡园。

  已经睡下的玉侬见公子夜半而至,开心的躺在后者怀里絮叨了半夜,只说自己近来多辛苦,吃不下、睡不好,还老是吐.

  话里话外都在暗戳戳向公子表达自己是陈家的小功臣,想要公子多陪陪她的意思。

  陈初安慰一番,说起自己最近要外出一段时间,本就因即将临盆而敏感、容易情绪起伏的玉侬听了,好一阵沮丧,偎在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公子,若奴奴死了,公子会一直念着奴奴么?”

  “净说傻话!”

  “可人家都说生孩子就像一只脚踏进了阎王殿李翠莲有位堂侄女,便是生孩子难产,疼了一天一夜,白白流血流死了.公子奴奴有些害怕.”

  “玉侬放心,临盆前会请城中最好的稳婆、最好的大夫在家。”

  女人嘛,都比较感性,陈初心知说了‘已做好妥当安排’也未必能让玉侬放松下来,便捏了捏玉侬的小鼻尖,笑道:“再说了,不想你家公子是谁?那阎王敢收我家宝贝玉侬,公子我便带人杀去地府,拔了阎王老儿的胡子、烧了他的生死簿,也要救我玉侬回来.”

  “咯咯咯”

  标志性的笑声响起,玉侬破涕为笑,转头在陈初肩头蹭掉了脸上泪水,仰头望着陈初,信誓旦旦保证道:“公子,奴奴一定为陈家添一个漂亮娃娃!若产婆问我保大还是保小,奴奴一定先保我俩的宝宝”

  “傻了?若真到哪一步,一定保我玉侬。产婆敢听你的,我将她送去大狱!”

  “咯咯咯~”

  便是说着‘保小’之类,但陈初的话,还是让玉侬心里喜滋滋的,不由依恋的在陈初肩头蹭了蹭脸蛋,呢喃道:“公子,奴奴还是有些害怕,只有公子在奴奴身边,奴奴才不怕.公子要早些回来呀”

  蔡州城南校场,镇淮军大营。

  子时整,夜已深。

  乌合营紧急集合,随后列队去往军械库.

  军械库丙号库房内,摆满了当初缴获的甲胄。

  乱军无甲,唯一配备了甲胄的便是原官军广效军靳太平所部。

  军士们也不多言,只沉默领取了破损甲胄.乌合营早已数次执行过机密任务,如当年扮作山匪拦路、截断蔡州去往颍川官道。

  如五峰山上扮贼,夜袭寇世忠原武卫军大营。

  子时二刻,一营军士领取了甲胄后重新列队,周良却在库房一角翻出两块破损令旗,不由喊了副手马邦德靠近欣赏。

  马邦德举了油灯上前,只见两面令旗中一面绣有‘开天先锋将军’,另一面则只绣了一个斗大的‘靳’字

  “嘿嘿,这下更像了.”

  子时中,乌合营拔营向东,潜入夜色。

  翌日卯时初。

  冬夜漫长,满天星辰,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

  陈初穿好衣服后,向床榻看了看,玉侬呼吸匀称,还在熟睡,脸蛋红扑扑的。

  附身在玉侬额头蜻蜓点水,随后悄悄出门。

  只是他刚掩上房门,玉侬闭着的眼睛中便涌出一行泪水。

  秦妈妈入内时,见玉侬正蒙着被子偷偷哭鼻子,不由疑惑道:“姨娘早就醒了?”

  “嗯”玉侬囔声回应,揉了揉红通通的小鼻子,可怜巴巴道:“我知道自己会憋不住眼泪,才装睡的。公子要出门做大事,我若当他面哭哭啼啼,公子便要分心了.”

  “哎~”秦妈妈叹了一声,坐在床沿帮玉侬擦了擦眼泪,有感而发道:“小玉侬呀,终于长大了”

  后宅,涵春堂饭厅。

  早早起床的猫儿亲手煮了些驱寒羹汤,然后双手托腮一瞬不瞬的看着官人吃完,直到陈初起身要离去时才道:“官人多加小心。”

  “嗯,娘子无需担心,快则十日,慢则一月就回。”

  卯时二刻,陈初带人出府。

  外间寒气逼人,呼吸间,人马呼出的热气在晨风中结成一团一团浓郁白烟。

  陈初想了想,却没有直接出城,反而调头先去了书院街一趟。

  卯时三刻,书院街蔡婳别院的院门被人擂响。

  门房小哥听的敲门声大,不由气呼呼的跑来开了门,正要看清是谁人这般没礼貌一大早便敲门,却吓了一跳。

  “侯爷.”小哥一脸讶异。

  路安侯又不是没来过此处,他只是惊讶怎来的这般早。

  ‘吱嘎~’

  门房小哥急忙开门、搬门槛,准备请陈初入内,陈初却摆摆手道:“我不进去了,这封信你待会交给三娘子”

  给了信,陈初上马便要离去,走出几步后,像是忽然想起了别的,回头交待一句,“信不当紧,不用扰她睡觉,待她醒后再给不迟。”

  小哥不明所以,躬身目送陈初一行消失在星光下,随后折身回去,将信交给了茹儿、并将路安侯的话叙述一遍。

  直到辰时中,天光大亮。

  冬日爱赖床的蔡婳起床穿衣,此时茹儿才将信交给了她。

  蔡婳也不急着拆信,只奇怪的问道:“卯时便来了?”

  “嗯,据门房讲,侯爷好像又要外出公干”

  茹儿小心看了三娘子一眼,后者尚带着些慵懒气息的妩媚脸蛋果然有些不高兴了。

  也是啊,侯爷成婚后,先是待在府中三天没出门,随后便带着令人去了桐山,一来一回将近十日。

  就算三娘子当时拒绝了侯爷同行的邀请,但侯爷难道看不出三娘子心里落寞么?

  如今好不容易从桐山回来了,侯爷却不来好好陪三娘子几日、哄她一下,竟又外出了!

  上次一走三个月,这次不知又要多久了!

  茹儿替三娘子抱不平,不由抬眼看了过去。

  却见,三娘子缓缓拆开信笺后,竟是一怔,狭长妩媚狐眼中眼波流转,有意外、有几分喜意,也有几分不甘。

  茹儿大着胆子,踮脚往笺纸上偷偷扫了一眼,见上头只有寥寥数字:外出数日,无需挂牵,待我返城,娶你回家

  

第278章 ‘群贤’毕至,‘贼人’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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