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382节
“侯爷.”李骡子稍一犹豫。
“怎了?”
“杨二郎用了假户册,还改了名字.”
“哦?改了甚名?”
“杨雨田”
“哈哈哈。对了,那假证他在哪里搞的?”
“找的城隍庙妙手李。要不要将他捉了?”
“算了,交给府衙官差处理吧,你们不要插手民间之事。”
“是。”
李骡子躬身一礼,准备告退,站在原地的陈初踌躇一二,忽又喊住了他,“骡子,待完成新兵三月整训,将他们几人都安排进火头军吧.”
“呃是!”
李骡子先是疑惑.谁当兵愿意当火头军啊!那帮小子若知晓了肯定不乐意。
可随后,李骡子明白过来.军阵凶险,侯爷终归是担心这些看着长大的小郎啊,进了火头军,好歹安全些。
是夜,戌时。
蔡州城南校场。
今日刚进营的新兵们还没有开始正式训练,三三两两游荡在校场内。
康石头独自坐在一架平日用来锻炼臂力的双杠上,遥望蔡州灯火,悄悄抹了抹眼泪。
便是早有从军之志,但今日第一天便挨了鞭子,后背火辣辣的疼,疼痛委屈之余,不由得很想念相依为命的姐姐。
“噫,石头!怎跑到了这里,害我好找!”
一声招呼,康石头赶忙擦了擦眼泪,回头一看,正是今日刚刚认识的秦盛武。
康石头对这名和谁都能迅速热络起来的少年很有好感,便往旁边挪了挪,好给他腾出坐的地方。
秦盛武麻利的爬了上来,侧头看见康石头红着眼睛,却也不拆穿,只抛来一个小瓷瓶,笑道:“给,茅头副队将送来的伤药,睡前在伤口上涂一涂。”
康石头手忙脚乱的接了,羡慕道:“那茅头副队将,看起来也比咱大不了几岁,却已做了副队将,真厉害。”
“那可不!咱留守司将士的职务都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茅头副队将虽年纪不大,但跟着姐.跟着侯爷平贼,先后历经大小七八战才做了副队将。”
“嘿嘿。”
不太善于言辞的康石头笑了笑,不知该怎样接话了。
自来熟的秦盛武却继续问道:“石头,你家是哪儿的?”
“我家.”康石头下意识往东边夜空看了一眼,这才故作平静道:“我已没家了。去年六月寿州大乱,贼人杀了阿翁和爹爹,逃难路上娘亲饿死了。现下只剩了我和姐姐,对了,我姐名叫康玉兰,如今在令人娘娘的纺织厂做工哩”
便是秦盛武话多,不小心问到人家惨事后,也不知该说啥了。
可说起这个,康石头反而打开了话匣子,“武哥儿,你见过令人娘娘么?我可见过!”
“呃”
“令人娘娘生的好看极了,说话声又软又好听,直如画里走出来的菩萨娘娘。”
“呃,你和令人很熟?”
“还成吧。”康石头自豪的抹了把鼻子,挺起胸膛道:“我参军前一直住在孤幼局,令人娘娘逢年过节便会去看我们,还给我们带好吃的。”
“噫,那令人果真是好人。”秦盛武咧着嘴巴笑了起来,那模样却比康石头还要自豪。
“那是自然。武哥儿,你为何参军啊?”
“我你先说说你为何参军?”
“我啊,姐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令人和侯爷于我姐弟有再造之恩,如今侯爷招兵,我自然要来”
说到这里,康石头忽然羞赧的笑了笑,接着道:“我家里如今只剩了我们姐弟,我想在军中博出个前程,给我姐姐做靠山、给她攒嫁妆。”
“石头,没想到你还是个有志气的!你姐姐也是个好人,对了,她多大了?我家兄长今年二十整,在冶铁所机扩局做工,每月三两月俸,他人很好,也老实”
秦盛武暗戳戳推销起自家兄长来,哥哥秦盛文哪都好,就是有点木讷、不爱讲话。
康石头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却也没接茬令人娘娘说过,如今他和姐姐相依为命,长姐如母,这种大事自然需先问过姐姐的意思,他怎能替姐姐做主。
便岔开话题道:“武哥儿,今日你与那杨雨田冲突,听你提起‘姐夫’,武哥儿姐夫很厉害么?他是作甚的?”
“我姐夫啊.他.他是个卖瓜的。”
“卖瓜?桐山西瓜么?据说桐山瓜紧俏的很,贩去外地,能翻上数倍,想来你姐夫也不少挣钱吧?”
“嘿嘿,小生意,小生意罢了。”
第290章 信仰之思
夜,戌时末。
一日忙碌结束,陈初返回洒金巷。
往常这个辰时,猫儿和蔡婳要么聚在玉侬的望乡园逗弄小元宝,要么待在书房查阅商行账目。
但今日,三人竟不约而同早早睡下。
倍感意外的陈初先去了涵春堂,主人卧房内已是黑灯瞎火。
听白露讲,猫儿今日累了,早在半个时辰前已洗漱上床。
陈初只得转去了青朴园,蔡婳卧房倒还亮着灯火,里面却上了门栓
“三娘子,侯爷来了。”
茹儿帮陈初喊门时,却听蔡婳槅门吟道:“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
噫,消息传的好快!
“婳儿,先开门,我再与你细说”
陈初想说自己是因公撩妹,蔡婳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哟,侯爷,今日你刚为那梅瑶姑娘作了新词,人家肯定要以身相许呀。大才子快些去吧,莫让梅大家等久了.”
论阴阳怪气,还得看蔡三娘子。
接连吃了两次闭门羹,陈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望乡园。
‘笃笃~’
“臭宝,开门.”
陈初敲响房门,亮着烛火的房内一片寂静,就在他以为今晚要睡书房之时,房门忽然打开了一条缝,却见玉侬像做贼一般露出了脑袋左右张望一番,伸手将陈初拉进了屋里。
陈初进屋后,先踱至旁边的婴孩小床,却没看见女儿,不由奇怪回头问道:“小元宝呢?”
“.”见陈初进来先问女儿,却没留意自己今晚花了些心思的打扮,玉侬不由微微嘟了肉乎乎的嘴巴,“奶妈抱去睡了.”
陈初见她表情不对,这才注意到散了长发的玉侬此时绑了两条马尾辫,本来已到了快要睡觉的时辰,唇瓣上却又涂了莹润口脂、脸颊上擦了一层淡薄胭脂.
看来,早有了准备。
诞下女儿后,玉侬身上自是多了一股成熟韵致,但时而流露出的动作神态,偏偏又充满小女儿班的纯真无邪。
烛火下,既纯又欲,似娇似嗔,勾人心魄。
自从去年有了身孕,两人已近一年没有同房.
原本玉侬还想稍稍矜持一下,可没说上两句话,便作乳燕投林扑进怀里,再踮脚抱上了陈初的脖子。
滚做一团.
子时初。
云收雨住,玉侬枕着陈初的胳膊,调皮地以葱指在后者袒着胸口写起了那首卜算子。
陈初一臂反曲枕在脑后,一臂环着玉侬,大手无意识地在后者光洁如缎的后背上游走。
贤者时间,放空大脑后,思路反而清晰了许多。
不由得又想起了今日和陈景安的谈话。
其实,陈景安的某些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华夏历史和儒学根本无法做彻底切割。
某种程度上,全盘否定儒学,便是否定华夏历史。
这样做,就是标准的历史虚无主义,也必然造就信仰真空。
后世不就是这样么,为了佐证儒学的坏,网络上可以将文天祥抹黑成怯弱贪生之辈,陆秀夫也能被当成‘儒士误国’的无能之人
诚然,儒学千年传承中‘水太凉、头皮痒’的钱谦益之流比比皆是,但持节守义的苏武、我以我血荐轩辕的谭嗣同、病危不食美国救济粮的朱自清
同样闪耀着华夏文人‘为大义、不惜身’的光芒,他们的底层成色,几乎都和儒学息息相关。
若强行将儒学、以及千年来儒学中的代表人物统统否认,不啻于将华夏文化剥皮抽骨。
后世大约便是如此,全盘否定自己的文化传承后,绵延数千年的文化习俗愈发式微、西洋节日反而大行其道。
这一点,西方做的蛮好,就像他们的一神教中世纪以后,有明确记载的神职人员炼铜、剥削、屠杀等等作恶之事连篇累牍,可却没人敢否定宗教神圣,至多把这些锅甩给教会。
上帝怎会是坏的?
如果有了坏人,那么他一定是背弃了上帝.
同理,他们认定的信仰不可能是坏的,若有了坏人,那也是人的问题,而不是信仰的问题。
不管东西方,都需要一个可以凝聚人心、可以达成共同认知的信仰。
这个信仰可以是虚无缥缈的神,也可以是某种学说。
这个信仰是文化向心力,也可以作为对外侵略的先锋军
以刀兵枪炮开路的侵略惨烈,以‘教化’为名的侵略隐蔽却遗毒深远。
而儒学同样有好有坏,作为学派,它压制了科学探索精神。
但若作为一种律法之外的行为准则,它却挑不出太多毛病礼仪仁智信,哪个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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