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502节
想到这些,陈伯康缓缓起身,朝陈初拱手道:“楚王所说的条件,老夫依了。”
司俊卿惊愕回头,不知师公和楚王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
陈初也有些惊讶.熙攘世人,有人爱财、有人爱名、有人爱权,但都比不过对子女的爱来的纯粹厚重。
本以为陈伯康不会让儿子轻涉险地,没想到他竟真的答应了。
不过,人家交出的投名状越重,想要的东西也就越多.
并且,若淮南淮北若真的能达成某种默契,陈初相当乐见其成。
即便做不了盟友,能暂时不做敌人,也是极好的。
“陈经略,说吧,你想要什么?”
陈伯康用两息思索,笑道:“老夫需十株淮北四色海棠树,用以贿赂上官,保稳我这淮南西路经略安抚使之位。罗家店一事,朝廷舆情汹涌,仅仅一个娄喻兴平息不了怒火,那言官如同苍蝇一般烦人,要求朝廷治我失职之罪。”
这老头此时罕见的诚恳起来,陈初听了却摇摇头,“十株没有!最多可给你四株”
“也好。”本就抱着狮子大张口、讨价还价打算的陈伯康也不纠缠,又道:“为保淮南安定,需那黄金豆补种一季,好不使淮南出现饥荒动荡。楚王需提供种苗、熟识如何耕作此物的农夫来淮南指导”
这次,陈初想了想,却道:“陈经略,那黄金豆有甚好种?你们淮南不如种木绵吧!”
“木绵?”
“对,我蔡州纺场每年都要从广南东路,荆湖南路大量购买木绵绒。我们农研所培育的耐寒木绵种交与你们淮南西路种植,此物可远比那黄金豆值钱的多!三四月间,正是播种木绵的时节。以后,淮南种木绵,淮北收购,如何?”
酉时中,双方基本议定密约内容。
陈景安初见陈伯康便被他倚老卖老压了一头,此时眼见他精神松弛了下来,忽道:“陈公,双方既然要合作,总要创造些良好氛围!你淮南那淮报,无事生非,造谣污蔑楚王羁押长公主之事,该如何算?”
“待老夫回去便封了他那报馆!将那撰文之人收押治罪!”
陈伯康信誓旦旦,陈景安却淡淡冷笑道:“那文章难道不是出自陈公指示么?”
“啊呀!景安说的甚话!老夫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岂会做出如此无耻造谣之事?若此事是老夫所为,天打雷劈”
陈伯康话音刚落,却听外头一记闷闷春雷炸响.三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方才还晴空万里,不知何时竟已乌云密布。
这一声雷来的太过凑巧,将陈伯康吓的一个机灵。
陈景安不禁哈哈大笑,随后戏谑道:“陈公啊,举头三尺有神明!一会出衙,可小心些”
酉时末,天色黑透。
衙堂内只剩了陈景安和陈初,陈初细细将先前和陈伯康的对话内容讲与了陈景安,陈景安咋舌不已,佩服陈伯康的大胆
此事若外泄,陈伯康老命不保。
同时,陈景安也对陈初将木绵种交与淮南耕种一事有所顾虑,“元章,依你说,这木绵亩产经济价值远超麦稻,为何还要交给淮南来种?”
“经济作物再好,若遇动乱,也成虚幻。咱们淮北场坊占了大量劳力,耕作农人已显不足,那木绵需精细打理,耗费人力超过麦稻。且此物耕作收益高,若在淮北推广,必定抢占粮食耕种面积。粮,才是本钱.”
“那为何不将木绵在中原推广?”
“气候问题。眼下木绵种最北也只能到淮水左近了”
“可如此一来,淮南若因木绵富庶,于争夺民心不利。”陈景安还是有点担忧。
陈初却笑笑道:“不怕产业链往下延伸,淮南依附在这条产业链上生存的人越多,咱们对淮南能施加的影响力就越大。再说了,以后若木绵产量上来,咱们也可以压价嘛.”
另一边,陈伯康和司俊卿走出官衙后,冒着迷蒙雨丝,漫无目的的在蔡州街头逛了片刻。
眼见人人体态匀称、衣着规整,不见淮南街头常见的消瘦如柴、衣衫褴褛之人,陈伯康不由叹道:“早闻蔡州富庶,却不想,淮南淮北竟差距如此之大.”
司俊卿还未从师公亲临蔡州的震惊中解脱出来,精神恍惚道:“师公.您密访蔡州、结下密约,若被朝廷知晓,可是必死之罪啊。”
陈伯康闻言,望着万家灯火,却一脸平静道:“人生在世,总有必为之事。师公我啊,还能好活几年?做了这些该做之事,便是师公死了亦可瞑目。”
“可可师公与楚王密约,不啻于与虎谋皮。这般做,果真对我大周有利么?”
今日,司俊卿崇敬的师公秘密到访蔡州,对他的心理冲击不小.此事非同小可,往重里说,说陈伯康叛国通敌也不算过分。
一时间,司俊卿有点偶像崩塌的感觉,说着说着竟落了泪。
见此,陈伯康忽然当街驻足,摊开手掌感受了片刻凉沁沁的雨点,却道:“师公也不敢说此行对大周百利无害,但师公却敢说,此事对我淮水南北百姓有利。”
陈伯康顿了顿,拍拍司俊卿的肩膀道:“师公老了,没了你们年轻人的锐气。只能做些缝缝补补的琐事,以后啊,这天下是你们的。但俊卿需记得,我汉家之争,终归是一家一姓的争斗。而与异族之争,却事关千万百姓黎民生死”
“师公.”司俊卿喃喃唤了一声。
陈伯康摆摆手,疲惫道:“汉家内争,可妥协、可交易。但与异族,且且不可退让半步,蛮夷鞑虏,畏威而不怀德!师公见过丁未之难,那般惨相,师公再不想经历了,也不想俊卿、不想你们的孩儿子孙再经历了”
上一章写完,没想到大家对陈伯康这个人物那么大的意见。
毕竟他现在与主角立场不同,斗争是难免的。
本来想把他写的立体些,却引起了大家的反感哭死。
不过这个人是周国剧情中一个很重要的角色.没办法删改了
别骂了,哭唧唧。
第367章 天下之中
当晚,陈初与陈景安夜谈至亥时方归家。
不料,府中女眷竟都聚在涵春堂猫儿的卧房内。
见陈初回来,几人表情各异。
倒是小元宝挣扎着从奶妈怀中下了地,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朝陈初跑来,离着尚有一丈远,小人儿已张开了双臂,奶声奶气喊道:“爹爹,爹爹,抱”
陈初哈哈一乐,前迎两步,一个俯身单臂将女儿抱起,随后用另一只手捉着小元宝肉嘟嘟的小手放在自己下巴上摩挲两下。
“咯咯咯,爹爹,疼.咯咯咯.”
坚硬胡茬刮过娇嫩手心,又痒又疼,小元宝嘴里喊着疼,却咯咯直笑。
那笑声和她娘亲如出一辙。
父女间欢快的互动,让屋内异样气氛一扫而空,猫儿见状,恬淡一笑,柔声道:“时辰不早了,都歇息去吧。”
有赶人的意思.今日玉侬遇见些事,这是要赶陈初去望乡园。
阿瑜先后向陈初和猫儿一礼,率先离去。
蔡婳撇撇嘴.都是一家人,每日还这般繁文缛节,这小金鱼累不累?
却见她拿起一方不大的百纳被将王府小世子裹严实,嘻嘻一笑,对猫儿道:“稷儿夜里爱哭闹,猫儿劳累一天,夜里好好睡一觉,我带稷儿回青朴园睡.”
说罢,也不管猫儿同意与否,像得手小贼似得,抱着娃娃便跑了出去。
“诶~诶!蔡姐姐带上奶妈呀!稷儿夜里饿了你又没奶!”
猫儿在后头嚷了几声。
阿瑜和蔡婳先后离去,陈初坐在床边和猫儿说了会话,不久后猫儿用下巴指了指一直低头没说话的玉侬。
这是让陈初回去陪玉侬说说话呢夫妻多年,自是不缺这份默契。
亥时一刻,陈初抱着小元宝,带着玉侬离了涵春堂。
出门时,玉侬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门口发起了呆,如婴儿一般的纯真大眼睛稍稍泛红,兴许是陈初回来之前哭过一场。
陈初察觉玉侬没跟上,回头一看,不由伸出了手,道:“臭宝,想甚呢?走了,回去睡觉。”
这个称呼、这个动作,瞬间让玉侬回魂.当年在桐山时,公子便爱这样喊她,夜里带她逛十字坡市场时,也总是不顾旁人目光,紧紧牵着她的手。
像是怕她会走丢似得。
玉侬鼻子一酸,却咯咯笑出了声,轻盈追赶两步,将自己的右手放在了陈初的手掌中。
一家三口,陈初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玉侬,往望乡园走去。
玉侬走路也不看道,就那么微微仰着头,盯着陈初一瞬不瞬,只把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看甚呢?”
“公子好看,奴奴看不够,咯咯”
“臭宝啊,虽说你这么说,为夫很爽。但这种行为在我们傲来,叫花痴.”
“花痴便花痴呗,如今奴奴可是王府侧妃呢,谁敢笑话我,公子将他捉了打板子!”
“哈哈哈,不难受了?”
“.”陈初问的突然,玉侬却知晓他问的是什么,习惯性的嘟了嘟肉乎乎的嘴巴,随后叹道:“难受谈不上呢,只是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奴奴有些被吓到了。”
回到望乡园,陈初也不管小元宝能听懂几分,抱着小丫头讲了一则《三只小猪》的故事,故事刚讲一半,小元宝便沉沉睡去。
秦妈妈很有眼色的唤来奶妈,将小元宝抱去睡觉,随后退了出去,为夫妇二人留下了独处空间。
玉侬亲自打来温水,要帮陈初沐足,后者却将她一把拉过来,两人肩并肩在床沿坐了。
像当初那般,一大一小两双脚浸在同一只木盆内。
玉侬偶有童心起,便调皮的用脚趾挠陈初的脚心,每回都会迎来陈初的反击,她却依旧乐此不疲。
不多时,半盆洗脚水都因为夫妻间的脚丫大战,溅的地板上都是。
眼见玉侬心情彻底好转,陈初才适时问道:“今日那陈夫人都说了些甚?”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的玉侬,边用白皙脚丫轻轻拍打水面边道:“说起了她女儿哪年走失,还说了她女儿身上有哪些印记.”
“哦?印记?”
“嗯呐,陈夫人说,她女儿乳下二指处,有颗豆子大小的圆形胎记。”
“.”
陈初不由一顿,心想这陈伯康准备的还真充分啊!玉侬乳下确实有一胎记,陈夫人以此说事,肯定能将玉侬忽悠住。
但陈初目前还不知玉侬是怎想的.像她这种自小颠沛的经历,是否渴望有父母相认?
再者,世家女的出身,是否对玉侬有吸引力
陈初正想着如何和玉侬解释此事时,却听玉侬继续道:“公子,奴奴小时候被卖来卖去,哪次换地方,不被鸨子检查身子?便是当初采薇阁那些姐妹,也不止一人见过奴奴身上这印记若陈夫人有心,这事不难打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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