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718节
陈初话音刚落,营寨内唢呐又响。
营内原本就因为方才那次冲突而聚在操场的将士迅速集合,随后,却见康石头亲自领着一营人冲出了营寨,另有一部却在出营后避开主道,从东侧一片树林后来了一个大迂回,直接绕到了荆湖军的后方。
骑马站在高坡上的陈初,见状不由哑然失笑,“好小子,这是打算包圆啊!”
那荆湖路营正解天禄终归知晓不能动刀枪,是以,双方在营外对峙时都是赤手空拳。
解天禄本来还准备了一些质问的话术,可当他看到属下如同俘虏一般蹲了一排,更有一人横尸当场,不由得怒发冲冠,当即便骂道:“谁杀了我的人,拿命来抵!”
康石头做了两手准备,若对方讲理,便理论一番,若对方不讲理,那就比比谁的拳头硬。
抱着先礼后兵的态度,康石头越众而出,朝解天禄大声道:“今日你荆湖军在我军营外滋事,有错在先,你速速回营,自有上头大人交涉,是非曲直当有公论!”
“我论你娘!”
解天禄吼了一声,一马当先便冲上去。
底层军士就是这般,他们才不管两国局势,眼看死了一名袍泽,岂能善罢甘休是非曲直由上头的大人来论,但这口窝囊气,必须出了。
在动手这一点上,荆湖军并不憷淮北军一来,前年北伐,荆湖军并未经历恶战。
二来,淮北军扬名天下的是天雷炮、火铳,赤手空拳谁怕谁?
随着解天禄那声叫骂,场面顿时火爆起来。
跟在陈初身旁的天策府军咨祭酒折彦文望着数百人群殴的现场,担忧道:“王爷,就让他们这么打下去?”
陈初远眺着已从后方包抄上去的二二团另一部,只道:“他们不服,就打到他们服气为止,免得旁人以为咱淮北军只会凭借火器犀利逞凶!”
第517章 杀贼安良乃好汉,好勇斗狠为泼皮
二二团驻地外,刹时成了演武场。
得知兄弟们和荆湖军干了起来,迅速惊动了周围友军。
正在自家营寨内与下属扑跤耍的韩世忠闻言,当即道:“不管是谁和荆湖军干仗,我韩世忠都要帮帮场子!”
不过,当他气势汹汹的带着几百亲卫赶到事发现场外围时,却被近卫二团沈团长拦了下来。
若是旁人,未必拦的住韩世忠,但沈团长嘛.一来勇武过人,去年韩世忠被彭二、吴奎等人教唆挑战过沈铁胆一回,当着大家的面被后者一枪扫于马下。
军中汉子,最敬重的便是武艺,自此老韩见了沈团长便客客气气。
二来,沈团长和楚王关系非比寻常,某种意义能代表楚王。
人家的面子自然要卖.
韩世忠随铁胆来了高坡,见楚王在此,不由咧嘴一笑,后者却笑骂道:“你泼韩五的鼻子比狗都灵,哪里有了热闹,都要凑上来,唯恐天下不乱!”
韩世忠却理直气壮道:“前年荆湖兵在咱淮北作乱之后,跑的比兔子都快,没让咱们逮到他们!他们不服气,咱们还不服气哩!早想找个机会收拾他们一回了。”
陈初远眺下方战场,康石头这边一来占了人多,二来组织、纪律性远超荆湖兵,三百荆湖兵面对两三倍于己的淮北兵,被迅速分割、打散,已有部分人抱头求饶,只剩最核心几十人背靠背拼死防守。
眼看本方彻底占据了上风,陈初才对韩世忠的话做出了回应,“以前是以前,现下既然都归天策府指挥调度,便是袍泽,韩五哥还是要捐弃前嫌才好。”
也在一直关注着下方局势的韩世忠,心直口快道:“王爷,若康石头他们吃了亏,您还这般说嘛?”
这话问的让咱楚王如何作答?
军咨祭酒折彦文不由瞪了这莽直汉子一眼,陈初却哈哈大笑道:“占便宜时要讲道理,吃亏了便要再打回来之后再讲道理。折将军,差不多了,劳你去荆湖军大营,亲自请吴大帅来一趟.”
荆湖军大营,不可能对仅仅一里多外的大型斗殴毫无知觉。
折彦文进营时,营内气氛已十分紧张,正有一拨军士等在吴贡大帐外,似乎在要求出营支援自家兄弟。
但吴贡身为一军主帅,自是清楚当下局势,呵斥了几名属下后得知折彦文亲至,急忙出帐相迎。
二人简单对话后,吴贡听说此事已惊动了楚王,赶紧带了几名属下随折彦文前往事发地。
他们抵达时,战斗已结束。
这场大战看起来气势非凡,但众人都没有携带兵刃,多是皮外伤,只个别人出现骨折的情况。
荆湖军伤员躺在地上,疼的直哼哼,一直顽抗到底的解天禄等人则被绑成了粽子丢在一旁,可嘴上却不停,依旧叫骂不止。
惹的淮北军军士不时过去踹上了两脚。
淮北军随军医护已经入场开始救治,用柳木夹板为骨折伤员固定患处。
于是,当吴贡近前时,看到便是被淮北救治的伤员、双手抱头蹲了一片的属下,以及被五花大绑的解天禄等人。
不管今日之事因何而起,他们终归是军人,见属下这般狼狈、窝囊,吴贡不由脸色一黑,便随意拦住一名淮北军军士,极其不悦道:“此处谁负责?快让人放了我军将士。”
那名淮北军扭头朝吴贡一阵打量,就差没直接问出‘您是哪颗老葱’了。
一旁的孙渭,身为此次闹事荆湖军的上司,最为恼火,见状直接开口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大周荆湖督抚吴大帅!还不快遵命行事!”
“你他娘才瞎了!”
一听不是齐国的官,那军士张口便骂。
孙渭毕竟是一军指挥使,何时被一名大头兵这般骂过,勃然大怒之下,竟噌一声拔出了佩刀。
亮刀了?
四周刚刚稍微平息下来的气氛顿时又躁动起来,二二团将士迅速朝这边围拢过来。
吴贡眼看势头不对,正欲让折彦文出面,却忽听外围一声高呼,“枢密院使、楚王到!”
却见数十步外,一匹枣红马驮着一名青年将军徐徐而至。
二二团团长康石头当即一声大喊,“二二团,全体都有,列队!”
瞬间,只一瞬间。
方才正从四面八方围过的军士如同退潮一般,迅速以康石头为中心聚拢在了一起。
随即,营外的两营军士分别以班、排为单位列好队列,再以连、营建制快速整队.
不足四十息,方才还乱糟糟的现场,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块。
一边是整齐排成八列的千人队伍,鸦雀无声。
另一边,则是荆湖军那帮人原本蹲在地上的,看到本方长官到了,有心起身,却又似畏惧淮北军殴打,一时有人站了起来跑向吴贡这边,有人还蹲着,有人半蹲半站拿不定主意。
躺在地上的,该呻吟的还在呻吟,该喊疼的还在喊疼。
被绑着的,也还在叫骂。
乱糟糟一团.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反观人家淮北军,不但整支队伍没有一丝杂音,就连那些同样受了伤、甚至小臂上还带着未完成包扎柳木板的伤员、即便疼的一头汗水,却犹如标枪一般的站在队伍中,一脸坚毅。
少倾,陈初骑马近前,吴贡想上前说话,前者却径直去往了二二团那边。
立在队首的康石头,迈着标准步伐出列后一个齐胸礼,朗声道:“禀楚王,二二团一营、二营应到一千零二十四人,实到一千零二十四人,请楚王指示!”
陈初回了一礼,这才道:“伤员送去医护所,连、营以上军官留下,其余回营!”
“是!”
康石头回身将命令重复一遍,只见千余人的队列中,十几名连、营级军官一个横步出列,余下近千人在口令下整齐转向,迈着同样的步幅往营内走去。
整齐步伐踏在大地上,锵锵作响!
方才打架时,势如猛虎!
而今收队,却又整齐划一
吴贡等人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们都是军官,自然知晓强军是个什么模样.但天下强军一般都有个通病,那便是桀骜、难以管束。
这在大周也是满朝文武默认的潜规则强军,便必须容忍他们跋扈一些,甚至有种说法,将士若约束太狠,便没了血性,没了血性还怎打仗?
可眼前这支队伍.据说还是淮北新军,却能在暴戾与平和之间收放自如?
内行看的是门道,但外行.便只觉着帅。
一个个昂扬小伙穿着贴身修挺的呢料春季军礼服、排成整齐队列,那股阳刚之气充塞天地。
刚刚从营门岗哨内走出来的女校学生,看的眼内直冒桃花,那司岚紧紧抓着明秀的胳膊,眼睛却一刻也不舍得离开队伍,激动的直晃明秀,“哎呀!帅死了,怪不得近来学校里那么多同窗和将士议嫁!”
这边,贺北看到楚王亲至,已快速走了过去。
今日因赵相宜仗义执言,锦衣所这帮人倒也没难为她们,此时却见那贺北走到一位骑马便服男子身前,恭敬见礼后,禀报了一番什么,随后那马上青年意外的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遥遥冲她们温和一笑。
有些小花痴的司岚不由将明秀的胳膊攥的更紧,说话都结巴了,“那那人像是楚王诶!”
“好像是哩,阜昌九年将士游街时我见过楚王!”
明秀确定的回答,让司岚兴奋的鼻翼上冒出了碎汗,“哎呦,我要晕掉了,方才楚王在朝咱们笑呢!”
说罢,司岚赶紧松了明秀的胳膊,抓紧时间整理了一下衣衫、发髻,垂首站在了原地。
这番动作,搞的明秀一头雾水,疑惑道:“司岚,你作甚?”
可那司岚尚未来及回答,却有熟悉她的同窗哈哈笑道:“司岚,你莫非觉着楚王看上你了?”
司岚容貌不错,闻言也不吭声,只傲娇的扬起了脖子。
这模样,无疑是用行动回答了同窗,可那明秀却惊讶的捂了嘴巴,低声道:“楚王家里可有好几房女眷了,你不是要做丁娘子那般的新时代女性么?为人做侧室你也肯呀?”
司岚却又远远看了楚王一眼,恰好楚王也又一次看向了这边,只见司岚微羞低头道:“为旁人做侧室,打死也不肯。但楚王我是可以的。”
身后,虎头和嘉嫆对视一眼,前者无声拍胸,作呕吐状。
后者微一撇嘴,两人表情各异,但表达的却是同一个意思.这位同学,你想多了,我哥朝这边笑,只是和我俩打招呼而已。
百余步外,陈初听完贺北的调查结果,目光便也从虎头那边收了回来。
随后将吴贡等人招到身前,让贺北重新讲述了一遍。
孙渭随即喊来了鼻青脸肿的祝德恩,是询问,也是对质,这祝德恩倒也是个诚直之人,开口便应下了这件事,但在他说来,今日之事全是一桩误会,杜宏以为那小娘是来揽客的营妓,才上手拍了一下。
却不想.因此丢了性命。
听了当事人自己的讲述,吴贡、孙渭也哑口无言,毕竟是属下有错在先,吴贡有心息事宁人,便道:“既然都是误会,那此事就此罢了吧,今日参与殴斗的军士,双方自行惩治.”
所谓的双方自行惩治,不过是吴贡给自己个台阶下。
今日之事,荆湖军死了一人,参与斗殴的三百人也被淮北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方才淮北军列队、回营的一系列行动,更像是一种无声示威。
大有一股不服再干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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