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请息怒 第830节
陈初说的是‘你这学堂’,虎头答的却是‘咱们这学堂’。
不过,陈初依旧十分意外虎头已经想到了这些,不由笑道:“不怕麻烦?”
却见虎头眼皮微微一耷,像极了早年的猫儿,“总不能因为些许麻烦就不做事了吧。”
“哈哈哈”对困难有预期,才是成功的第一步,陈初爽朗一笑后,又道:“以我看来,相宜不如在每间学堂内聘请几位私塾先生,教授古文、诗词等国学,一来可分化反对力量,二来也能省下些聘请淮北学堂学子的钱当然,决定权还在你。”
这是个十分中肯的建议照淮北学堂课程设置,国学、算学、农学为主,体育、地理、物理为辅。
而今淮北新式学堂每年毕业生只有几百人,每每到了毕业季,冶铁所、农科所、各县县衙,甚至鹭留圩农垦、四海商行等大商户,要么许下好前程、要么开出高俸禄争抢学子。
以陈初看来,虎头想要招募学子南下做先生,会有些困难。
因自幼教育环境原因,虎头十分看不上那些只会空谈的老学究,本不打算在学堂内招聘老学究,但陈初最后那句‘当然,决定权还在你’。
让她觉着受到了十足尊重,心下非常受用,便乖顺道:“相宜会好好考虑哥哥的建议.”
一旁,玉侬有点吃惊的张了张肉嘟嘟的小嘴在她的潜意识里,陛下的话,是需要不折不扣完成的天命,便是陛下对皇后娘娘提出些建议,后者也会照做。
可虎头却来了一句,‘会考虑建议’。
玉侬在这一瞬间有所感.下面这一代的孩子们,和她们有些不一样了,她们不但更胆大,也更有自己的主见。
陈初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点点头,道:“方才相宜说学堂用地是吧明日我知会一声,以后只要涉及到学堂用地,朝廷可以免费长租,怎样?”
虎头所能想到的最好结果也不过如此了,不由惊喜道:“相宜谢过哥哥!也替临安九县学子谢陛下隆恩,日后相宜会将此事编写进新教材里,让学子晓得陛下对学子厚爱”
“哈哈哈,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拍马屁”
陈初说笑一句,顿时引起暖阁内众人一阵笑声,随后却听他又道:“相宜,这新学堂的名字叫什么?”
“大楚国立小学堂!”虎头不假思索道。
陈初微一沉吟,道:“既然这学堂名字里带了‘国立’二字,便不能只让你一人为办学经费求爷爷告奶奶,这样吧往后,朝廷每年从赋税中划拨千分之五,给你用作办学经费,若以后国立学堂铺展开了,再酌情增加.”
虎头闻言,只觉头皮一麻.如今,淮北、河北、中原各地田改早已完成,少了士绅这群收税二道贩子,仅是鹭留圩、中原农垦代收上来的粮税加四海商行缴纳的商税,每年便是千万贯级别的税收。
这还没算市舶司、民间商户等两大税源,千分之五至少是十万贯起步了。
有了这么大的投入,国立学堂之事的困难程度直线下降。
但陈初觉着这些都很值得,普及义务教育的重要程度,曾一再被证明。
便如十九世纪八十年代率先在全国推广义务的德国,仅仅二三十年后,便爆发出了强大力量,先后两次带着一帮猪队友硬钢全世界。
虽然皆以失败收场,但两次都是以绝对劣势的人口规模和对方打的有来有回。
特别二战时期,帝国军人优良素质,天下共知;火箭、喷气式战斗机、虎式坦克、MG42通用机枪,统统诞生在这个相比对手来说资源不算丰富、人口不多、领土不广的国家。
上有掌握了各种黑科技的帝国科学家,中有头脑灵活、意志坚定的中下级军官士兵,下有业务能力极强的产业工人。
都离不开惠及全民的义务教育。
如今大局将定,是该徐徐推进这些了
暖阁内,正谈笑宴宴间,此次跟随猫儿一同来了临安的黄豆豆忽然入内禀道:“颍国公在前殿求见陛下.”
一听陈景彦又来了,陈初不由头疼的揉了揉脑门。
自从确定荆湖路蒋怀熊、吴贡部联手彭二部南下交趾以来,陈景彦几乎每日都要觐见一回,翻来覆去的劝说陈初早日回返东京。
陈初被搞的不胜其烦,陈景彦的意思很清楚他可以说服众臣支持陛下南征,但陛下是不是也该回东京了?
东京乃国朝帝京,您一直留在临安算怎么回事?
总不能一直让两个朝廷并立吧!
“我去前廷看看,你们聊着,相宜留在宫里用罢午膳再走.”
陈初嘱咐一句,起身走出暖阁,可走出没几步,还是不想见唠叨岳丈,干脆对黄豆豆道:“让人知会颍国公一声,就说朕不在宫里。”
待黄豆豆吩咐宫人去前头带话,陈初却又道:“豆豆,喊上何先生,陪朕出宫走一走吧。”
虽然没人敢限制陈初的自由,但每日怎都处理不完的公务已将陈初困在了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数月未曾外出了。
黄豆豆自是不敢怠慢,为陈初更了便服,唤上大宝剑,出了皇城。
出宫后,陈初随意问道:“可知这临安城内有何清静去处?”
大宝剑这个闷葫芦自是不知,黄豆豆眼看千载难逢的时机来了,忙低声道:“陛下,臣听闻城北玉清观风景秀致,观内供奉的天仙圣母碧霞元君十分灵验.”
“玉清观?”
陈初念叨了两遍,只觉这名字有些熟悉,下意识道:“那便去看看。”
“是,臣为陛下引路。”
黄豆豆终究是着急了一些.他一个常居东京的内官,刚来临安一个多月,怎会这般熟悉去往玉清观的路线?
陈初脚步未动,忽然想起了这玉清观为何这般熟悉柴圆仪帮他安置完柴崇妃嫔后,不就被他暂时安排在这里么?
想起了这桩事,陈初看向黄豆豆的目光就意味深长起来,后者见陈初未动,忙抬眼看了一眼,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黄豆豆从陈初眼中自是看出些什么东西,顿时吓得低头不敢吭声。
却听陈初缓缓道:“收了妙仪仙人多少钱?这般上心.”
黄豆豆一听,不由双膝一软,作势便要跪地求饶此时年关将近,街面上人来人往,他若这么一跪,必引人瞩目,陈初一个眼神,大宝剑一把箍住了黄豆豆的胳膊,阻止了后者下跪的动作。
既然被看出来了,黄豆豆再不敢有丝毫隐瞒,忙以小幅度动作先给了自己两耳光,这才低头道:“都怪一时蒙了心窍.月初,妙仪仙长身边的墨蕊进宫见了奴才一回,求奴才若有机会,带陛下去玉清观看看妙仪仙长.”
这种事,在后宫内并不鲜见妃嫔让身旁侍女交好或贿赂皇上近侍,好创造临幸机会,便是后宫之主的猫儿,对这些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掌管后宫,恩威并施,若一味严苛,并不是好法子。
却没想,黄豆豆首次受人之托,便在陈初面前翻了车,为了尽量减轻惩罚或被从皇上身边赶走,黄豆豆赶忙将自己听来的情况告诉了陈初。
“陛下,这回奴才可并不是全为了钱”
“哟,不为了钱,难不成你是为了主持正义?”
陈初讥讽一句,黄豆豆委委屈屈的看了陈初一眼,又道:“奴才是听说一些事,才想让陛下去玉清观看看妙仪仙长”
“呵呵,你想?朕的事何时轮到你想了?”
陈初敲打两句,见黄豆豆吓得不敢开口了,这才道:“说吧,听说了何事?若朕听了不满意,往后你便去敬事房当差。”
“陛下.月初,墨蕊姑娘来见奴才,说,说妙仪仙长刚到玉清观时,众姑子对她还算客气,可后来,那姑子们见妙仪仙长无人看顾,渐渐不敬起来墨蕊还说,如今那姑子们已将仙长当做了粗使丫头来用,这大冷天的,让仙长为全观姑子盥洗衣袍,仙长的手都冻裂了”
说话间,黄豆豆抹了两滴泪。
而陈初却一脸平静的看着黄豆豆,后者的话,他并未全信,只淡淡道:“你若胡扯,可是欺君大罪!”
“陛下!奴才说的全是墨蕊原话,不敢有一句妄言!”
黄豆豆连连保证的同时,也加了一层保险.话都是墨蕊说的,我只是转述,便是话里有假,那也不怪奴才啊。
陈初也觉奇怪,此事并不难查证,那墨蕊若说话,他过去一看便能拆穿,实在没有必要啊。
疑惑之下,陈初似自言自语道:“那玉清观内主持姑子,难道没听说过朕与.咳咳,朕与妙仪仙长之间的交情?”
见皇上没意识到问题出了何处,黄豆豆低声解释道:“陛下,此等传闻,外人难辨真假.可陛下来临安半年来,从未去看过妙仪仙长,却都被旁人看在眼里了或许,玉清观的玉真主持,见妙仪仙长孤零零挂单于玉清观半年,便觉着那传闻为假.再有,再有.”
黄豆豆小心翼翼看了陈初一眼,接着道:“再有,如今伪帝逃遁、周国宗室被一扫而空,在旁人眼里,妙仪仙长一个前朝亡国公主,陛下不杀她已是开恩,怎会管她死活墙倒众人推。
哎,陛下不晓得腌臜人的想法.妙仪仙长以前是嫡女贵胄,什么样的锦衣玉食没享用过?但那些姑子常年守着青灯寒食,既没享受过锦衣玉食,也没体会过男女情爱,如今妙仪仙长落到她们手里,能落个甚好.”
黄豆豆一番话虽有为自己开脱之嫌,却也将陈初说的沉默了世间恶意,有的是为权,有的是为财,但有些却也毫无因由,可能仅仅因为羡慕嫉妒。
“走吧,前头带路,去玉清观,不要声张。”
陈初说罢,黄豆豆知晓自己躲过了一劫,感激涕零谢恩后,引着陈初去往了城北的玉清观。
不管柴圆仪身份如何,毕竟和陈初有过一段深入的交情,陈初自不会让旁人无故欺她。
‘朕的人,你们也敢欺?’
第601章 土匪进了临安城?
巳时末,墨蕊端着托盘走进玉清观后院一座独院袇房内。
却见,柴圆仪正坐在井旁的小木凳上,旁边又堆了一座小山似的床单。
今日,她同柴圆仪天不亮便起了床,用了一整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将
却见,自己和公主用了整一上午的时间好不容易洗完了玉慈师太送来数十件道袍,看来,自己出去打个饭的工夫,对方这便又送来了需要清洗的道袍。
墨蕊见柴圆仪弓着单薄脊背,被井水浸的通红的双手还在使劲揉搓,不知从哪升起股无名火,将托盘在院内石桌上放了,上前一把拉起柴圆仪,道:“殿下!您当年助陛下灭金、杀金国二帝,怎如今变成了这般逆来顺受的模样,咱们再这般由着她们欺负,早晚累死在这玉清观!”
柴圆仪被拽的一个趔趄.但自打当年丁未后,墨蕊便一直跟在她身边,中间经了多少风浪,早已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
是以,她也没有计较墨蕊的失礼。
‘以前能纵横辽东、将完颜亶父子先后铲除,那是因为有靠山可依.君如大树、妾如藤蔓,彼时高光,不过是借了他的光采’
随时在嘴边的解释话语,柴圆仪忽地没了心情讲,只侧头看了一眼墨蕊端来的吃食,挤出一丝笑容来,“吃饭吧,我饿了”
墨蕊一下没了脾气,回身石桌前,默默从托盘上将两碗糙米饭、一碟腌萝卜摆到了桌上,口中却又絮叨起来,“玉真师太和她那几个师妹,愈发欺负人了.一日三餐改作了两餐不说,也从以前四菜一汤换成了如今糙饭咸菜”
从昨日酉时晚饭后,至今再未吃过东西的柴圆仪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苦中作乐,只见她缓缓夹了根咸萝卜,小咬半截,放回碗中,再送一口糙米饭入口,姿态优雅闲适,竟似在品尝珍馐一般,“蛮好,你尝尝.”
墨蕊彻底被打败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夹了口糙米饭,却完全吃不出柴圆仪那般享受。
待她艰难咽下剌嗓子的糙饭,终于道:“殿下.当年您在辽东可是落下了病根的,这么下去,怎撑得住不如”
墨蕊回头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声道:“不如让奴婢去钱庄取些钱来吧,以后每月交给玉慈师太十贯八贯的,只当是饭钱,省得她们再这般刁难咱们”
“不成!”
柴圆仪异常坚决道。
其实,主仆两人并非没钱,当年辽东平定后,陈初便赏赐过柴圆仪一大笔钱。
后来,迁居蔡州东青莲观,陈初又给了她一笔银子用来建清修小墅,柴圆仪只用了一半。
如今她攒下的身家,足够轻轻松松过完下半辈子了。
墨蕊却以为柴圆仪是心疼钱财,不由坐在旁边生起了闷气,柴圆仪见状,轻轻叹了一声,无奈解释道:“你当那玉慈师太近来为何屡屡为难咱们?”
“为何?”
“她正是想看看,能不能在我身上榨出油水呀我们若开了这个头,日后她们只会变本加厉欺辱我,直到把我榨干为止.”
“这帮老贼姑!”墨蕊低声骂了一句,又讲了一句气话,“她们便不怕陛下哪日知晓么?”
这话,她自己说的都没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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