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186节
“草民与吏部尚书杨博大人有旧,愿从中牵线,使之与次相一见。”
邵芳亮出了底牌,胸有成竹道:“草民与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太监陈洪公公也有几分交情,愿从中搭桥,使之与次相一见。
草民与朝中多位大臣是熟识,愿为次相效犬马之劳。”
高拱动容了。
吏部,一直被张居正视为权力自留地,不断往朝中要职安插门生故吏,以此来增加权势,扩大在朝中的影响力。
如此重要的地步,其吏部尚书,张居正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那杨博。
是嘉靖八年进士,在朝三十余年不倒,兵事功勋卓著。
甭管谁当首辅对他都恭敬有加,连圣上也时常赞许他,即使巨奸严嵩父子把持朝政时,小阁老严世蕃也时常讨好称赞他:嘉靖朝三大才子,除我之外阁下必是其一。
但这人异常低调,哪怕圣上多次暗示,杨博却屡次拒绝入阁拜相。
以如今来看,杨博没有入阁,这一点上非常的聪明,避开了不少朝廷漩涡,有效地保护了自己。
嘉靖四十年及以前的内阁首辅都没有好下场,张熜、夏言、严嵩,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靠著真本事,靠著左右逢源,杨博过得非常滋润。
当初严党、清流斗争激烈时,杨博和其晋党成员,也是双方拉拢的对象。
杨博是山西人,与晋商多有来往,但在晋商覆灭时,杨博和朝中其他山西出身的官员都与晋商进行了切割。
人人都说朝廷中门户林立,首辅党、次相党,各种门户,但晋党,永远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杨博在朝廷摇摆了几十年,张居正将吏部托付给他,就是看重杨博不会倒向其他势力。
现在,这邵芳的话,显然要颠覆所有人的认知了。
儒家、杨博不知怎么勾搭在一起,要择一人而侍。
不得不说,高拱心动了,要能获得杨博和晋党的支持,他就相当于获得了朝廷六部最重要的两个部,吏部、户部。
人事权、财权,全在手中,架空张居正,不是太过困难的事。
要是再与内廷创建联系,能随时获知圣上喜怒,内阁首揆之位,也就不远了。
侍君,侍君,侍的不就是喜吗?
圣喜时觐见,圣怒时退而不见。
虽然高拱厌恶谄媚逢迎,但为了元辅之位,暂时的委屈也是可以受的。
高拱指了指堂上的座椅,道:“坐下说。”
“谢次相!”
邵芳落座。
一场针对内阁首辅大臣的秘密计划展开,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中原、草原竟然成了联动,山雨欲来之势悄然而至……
第244章 海瑞有子,矿民暴乱!
六朝古都,金陵自古繁华。
太祖高皇帝因部属多江南人,富贵不愿离乡,便定都于此,称为南京。
成祖文皇帝夺了侄儿建文皇帝的帝位,迁都顺天,称为京师。
种种顾忌,种种需要,将南京设为留都,仍沿旧称,仍设六部九卿衙门,品级等同于京师的六部九卿,分职监管黄河以南各省府州县。
如此一来,京师的六部九卿衙门在一统之大明便削弱了一半的权限,而中央朝廷凡有大政方略亦发送南京六部九卿,名为合议,实为牵制。
更有一项重要职责,便是由南京各部衙将南方富庶之地漕银、漕粮源源不断输送京师,供给中央朝廷。
因此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之封疆大吏有两个职位至关重要:一是胡宗宪曾经担任的浙直总督、一收海瑞担任的南直隶总督。
新春之时,小雪霏霏,秦淮河灯影桨声流光欸乃,最是迷人之时,引来无数文人雅士一展文采,吟诗作对。
但官道上却出现了大煞风景押解囚车的车骑马队。
骑在最前面马上的是雪打头肩的浙江巡抚王用汲,护在左右两侧的是南直隶巡抚衙门派的兵队,押在中间的是两架马车。
辕门在望。
王用汲一纵缰绳,整个马队的蹄声加急了,囚车的车轮也辗快了。
……
总督府。
从卯时到午时,短短的几个时辰。
海瑞却像过了几十年般漫长。
朝廷委任他为礼部尚书的公文已经送到他手中了,但这一次,国事当前,他却没有急著启程。
卯时末,海妻突然临产了,近两个时辰只听见妻子难产的嚎叫。
屋外的海瑞由徐渭陪著,绕室仿徨,忧急著妻子的生产。
见惯了海瑞谨慎、沉稳、果决的模样,徐渭还是头回见海瑞如此,忍不住感慨了句关心则切啊。
但也该如此,海妻比海瑞小不了几岁,早过了四旬之年,如今产子确实难为。
想到这,徐渭就没有劝说什么,也忍不住想到了自己。
今也四十岁,前后娶了三位妻子,妻子潘氏,诞下一子后早逝,后续弦王氏,但性情善妒,不能容长子,为他所休,再续弦张氏,诞下一子,但却被他酒后失手所杀。
长子徐枚,因王氏之因,造成了不少父子隔阂,至今没有化解。
次子徐枳,因生母被杀,而心怀怨恨,父子多年来再无言语。
有妻有子,与无妻无子无二。
海瑞心急如焚,徐渭心事重重,总督府上下的人,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王用汲突然来到,远远地就朝著海瑞拱手作揖道:“部堂大人,嫂嫂生了吗?”
吏部公文已降,就等海瑞赴京为任,今时,已然能当得起一句部堂大人了。
王用汲、徐渭互以表字称呼见礼。
“还没有。”
海瑞心中忐忑著,摇摇头,反问道:“开化、德兴一行,可还顺利?”
去年年底。
浙江衢州府下开化、德兴两县爆发矿民之乱,巡抚王用汲第一时间将之平定,作为南直隶总督的海瑞也将消息直报给了京师。
一些有心朝官还想著把民乱的事情往海瑞身上扯,往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国策上扯。
但国策是不可动摇的事,海瑞也是圣上宠臣,刚有风起,就被内阁阁老们联手拍散了,然后明令南直隶尽快查明一切。
王用汲点点头,道:“顺利,都查清了,完全是官逼民反!”
徐渭递来了茶,王用汲喝了口茶,沉声道:“开化的煤矿一月前就开始漏气,矿民便知道要著火,不愿意下矿,但矿主买通了矿业司的太监,矿业司命开化知县派兵丁押著旷工下矿挖煤。
人人嘴里衔著灯,不到一个时辰,火气就爆了,整个煤道一片火海,四百多矿民一个也没能出来。
德兴的铜矿已经挖了四年,矿主一直不愿意运木料加固矿顶,也是买通了矿业司的太监,矿业司命德兴知县派兵丁押著旷工下矿挖煤。
没挖多久,整个矿就塌了,三百多矿民逃出来的只有十几个。
两个矿死了这么多人,但矿主丧尽天良的,连一点安抚孤儿孤母的钱也不肯出,苦主告到县衙,开化和德兴两个知县,两个贪官竟然反把苦主抓了一百多人关在牢里。
好些人又告到了州府,州府又抓了一百多人,这才引起了暴乱。
原因只有一个,以宫里的矿业司为首,开化和德兴从县衙到州衙、府衙每年都在矿里拿分润银子,才酿此大祸,百姓怎能不反!
和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国策没有丁点关系。
现在暴乱的人抓了好几百,贪官却只能抓来两个知县,部堂大人,朝廷有明意,这件事叫我会同新直隶总督赵贞吉处置,从这两个人开始,地方官由我会同南京都察院方面严审严查,然后上报朝廷,查出一个就抓一个。”
海瑞、徐渭只是听著,好久也没有接他一言。
徐渭望著王用汲,问道:“谁打招呼了?这么大的案子也想不了了之?”
海瑞更加直接,问道:“矿业司的太监、衢州府知府你为什么没有抓?”
既然是明摆著的事情,那衢州府、开化、德兴,一府二县上下就该一竿子打死,但王用汲却只抓了两只“杂鱼”回来,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王用汲面色一苦,轻叹道:“还用什么人打招呼,部堂大人,您有尚方宝剑我可没有,矿业司的太监归宫里管,我只能上密奏请圣上严参,而抓不了人。
而衢州府知府,人家姓杨,当朝天官之子,抓不到人贪赃枉法实证,我敢抓人吗?”
内廷,外朝,是两个体制。
内廷的人动的了外朝的人,但外朝的人却动不了内廷的人。
矿业司的太监,只能由内廷来处理,哪怕作为一省封疆,也没有权限。
不知道为何,矿主失足落水而死,开化、德兴两个知县愿意承担所有责任,一口也不往上攀扯。
衢州府知府杨俊民,是吏部尚书长子,面对讯问,杨俊民坦然承认了听信属下之言,错抓上告矿民的事,而不承认其他。
固然,引起矿民之乱,杨俊民作为一府知府难辞其咎,但也顶多是不察之罪,连渎职都算不上。
小杖受,大杖走。
怎么抓?
“我就说,部堂大人的任职公文为何到的这么快,朝廷还一直催促著,缘故原来在这啊。”徐渭呵呵笑道。笑的是那样冷。
从明面上看,海瑞升任朝廷礼部尚书职,是要主持广开社学,打开民智的计划。
但这或许也称了当朝吏部尚书,天官大人的心思,正好借机让海瑞从南直隶总督任上离开,不再处理开化、德兴两县煤矿爆炸、铜矿坍塌的事,防止事情查到自家宝贝儿子身上。
难怪前来金陵送任职公文的吏员不走,还一遍遍催促海瑞赶紧进京赴任,要不是海妻接近临盆,耽搁了时间,这事,恐怕就真要这样不了了之了。
新的南直隶总督赵贞吉,可是江南出了名的“老成持重”啊,为了两个县的矿民,绝对不会去得罪在朝屹立几十年不倒的晋党党魁的。
“朝廷那边,怕是出了更大的事。”海瑞沉思道。
这一年,海瑞升的不光是官位,眼界也从一县、一府、一省之地,开拓到一国见识。
杨博的确厉害,晋党在朝的确根深蒂固,但一人再厉害,厉害的过严嵩、严世蕃、徐阶吗?晋党再厉害,厉害的过严党、清流吗?
在圣上皇权之下,严嵩、严世蕃死无葬身之地,徐阶生死不知,严党、清流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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