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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嘉靖:从长生开始 第76节

  捐实官,捐出身,官再捐官,捐监生。

  清溪沈家虽为名家,但世代经商,若是学识不行,想改出身,就只能捐实官不可。

  而捐实官,在汉朝的时候,叫买官鬻爵,就是用无数钱粮砸出来的官位。

  大明朝之所以会如此,全赖当初土木堡之变后,朝廷财政困难无以为继,逼不得已的手段。

  而大明朝,从正统年间,到成化年间,再到弘治年间、正德年间,以及嘉靖年间前四十年里,朝廷就没有富裕过,于是,捐实官就被保留了下来。

  高拱毫不掩饰地厌恶,道:“怎么进的京?在哪个衙门当差?”

  “回阁老,在嘉靖三十四年时,沈惟敬参与抗击倭寇,在王江泾单骑突围中,救出了浙直总督胡宗宪,清溪沈家与倭国素有生意往来,沈惟敬便通晓日语,胡总督为报答救命之恩,就将沈惟敬推荐入了会同馆,沈惟敬至今都在会同馆当差。”

  会同馆。

  是朝廷接待外宾的地方。

  这么一说,高拱忽然有点印象,之前倭国使者来大明朝表达不满和来大明朝宣战时,负责接待倭国使者的,便是这沈惟敬。

  高拱心里琢磨了两下,一扬手道:“书房见见吧。”

  文人重礼重文,书房不得轻入,能在书房见的客人,代表主人家没把这客人当外人。

  手持重礼的沈惟敬心情激动地跟著高福来到了次相书房,刚进门,就一躬到地,“见过玄翁!”

  大明朝自嘉靖年间,官场就兴起了称“翁”之风,即在字或号中选一雅字,后缀以“翁”,以示尊崇。

  翁又有父亲、祖父的意思,尤其是下官面对上官时,多有此称呼。

  高拱号中玄,故有“玄翁”之称。

  沈惟敬官比高拱小,年纪也比高拱,这情深意切地一声喊,比喊亲爹还亲。

  “坐吧。”

  高拱坐在那里,虚抬了个手,示意沈惟敬起来坐在凳子上聊。

  沈惟敬谢过之后,毕恭毕敬坐在凳子上,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蹲,屁股只是挨了凳子的三分之一面,还没敢坐实。

  “我的性情,朝廷中人多是了解的,我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说吧,此来拜府所为何事?”

  高拱身材魁梧,四方脸,大鼻头,眼睛不大不小,两道浓眉宛如燕子展翅,目光炯炯有神,枣红色脸膛,络腮胡须茂密绵长,说话时声高洪亮,给人以不怒自威的印象。

  习惯了官场中拐弯抹角的沈惟敬,突然间还有些不习惯,但见高拱认真的神情,就知道高拱说的不是假话,连忙道:“玄翁,听说我大明朝要与把汉那吉的事与鞑靼谈判,我想…想在出使的名录中。”

  如果两国谈判,我方是劣势,那不论怎么谈,谈出什么样的结果,出使使团都没有好果子吃。

  但我方是优势,情况就又反过来了,怎么谈,都将是功劳加身,平步青云的机会。

  简而言之,在会同馆当副使,官秩从九品的沈惟敬,想借此机会,“调动调动”。

  高拱看穿沈惟敬是什么人,也不揭穿,奇怪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首揆府上拜一拜,那不更好吗?”

  “玄翁,去找首揆恐怕有点难,现在考核官员,一是内阁、吏部主持的吏考,一是锦衣卫主持的考成,二者之间多有通互,我怕撞到枪头上。”沈惟敬展露聪明道。

  “所以你就到我这来了?”

  “玄翁是明白人啊!”

  望著沈惟敬的谄媚,高拱忍住了喝骂,想到出使鞑靼使团副使人选,想了想道:“你去找首揆,就说我让你拜府的。”

  “玄翁的意思,是让我再去首揆那里活动活动?”沈惟敬眼睛一亮道。

  在官场,不怕送礼,就怕人不收礼啊,收礼的人越多,对他这种人就越好啊。

  “也许吧。”高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沈惟敬按耐不住激动,连忙起身就要往外走。

  “那东西?”高拱故意提醒。

  沈惟敬头也没回,道:“这是卑职的心意,请玄翁收好。”

  沈惟敬走后。

  高福走入书房,小心翼翼地拎起礼盒,“阁老,这里面的宣德炉,该如何处置?”

  “明日带去内阁。”

第110章 无官不贪,谷贱伤农!

  翌日。

  内阁,政务堂。

  高拱提著宣德炉来的时候,张居正、李春芳、陈以勤便都在了。

  见高拱拎著锦绣礼盒,一向善谈的李春芳便道:“次相,里面装著的是什么宝贝?”

  高拱面色一肃,道:“宣德炉。”

  李春芳一怔,就连刚拿起狼毫笔的陈以勤也愣住了,望向了高拱。

  “真的?”李春芳难以置信道。

  高拱便将礼盒递给了李春芳,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一入手。

  李春芳脸色一变。

  哪怕隔著礼盒,也能感觉到,这个重量是对的。

  打开之后,入目暗紫色,其色内融,从黯淡中发奇光。

  陈以勤走了过来,瞅了两眼,便知道这尊宣德炉,是对的。

  随后,看向高拱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了。

  珍奇也好,古玩也罢,爱收藏的人都明白一个起码的道理,那便是真正的好东西,不是岁月沉淀之后才变得贵重,而是本来就很贵重。

  就以这宣德炉为例,是宣宗皇帝有赏玩香炉的嗜好,特下令从暹罗国进口一批红铜,责成宫廷御匠吕震和工部侍郎吴邦佐,参照皇府内藏的柴窑、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名瓷器的款式,及《宣和博古图录》《考古图》等史籍,设计和监制香炉。

  由于进口的极品红铜不多,所以,共铸造了三千座香炉,之后就再没有铸造。

  这便是宣德炉。

  而这些宣德炉,绝大部分陈设在当时的宫廷中,然后在宣宗皇帝驾崩后随之入葬。

  也有一小部分,宣宗皇帝赏赐和分发给了皇亲国戚,功名显赫的近臣和各个有规模香火旺盛的庙宇。

  这种传世的东西,不能说很贵,至少陈以勤不认为特别贵,但对于出身较为“普通”的高拱来说,不贪不占,该是与普通百姓一样,终其一生而不可得。

  赏玩著宣德炉的李春芳,忍不住打趣道:“都说无官不贪,次相也不能免俗啊。”

  高拱哈哈一笑。

  就在这时,张居正也从案牍后走出,李春芳、陈以勤本以为首揆也是要赏玩宣德炉时,就见张居正背著身后的手亮了出来,又是一尊宣德炉,摆在一起,成了一对。

  李、陈面面相觑。

  高拱反过来打趣道:“子实、逸甫,你们看看我俩贪了多少。”

  玩笑开完。

  张居正就和二人讲述了沈惟敬的“急于进步”。

  李春芳恍然大悟,道:“阁老是想借著这两尊宣德炉将那沈惟敬给定罪了?”

  以宣德炉贿赂首揆、次相,这沈惟敬固然够下本,但要是作为呈堂证供,罪行也不会小。

  张居正望了眼高拱,正好高拱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彼此都了解彼此,摇摇头道:“不。我不仅不打算办了沈惟敬,还将沈惟敬收入了门下,以后还打算重用沈惟敬。”

  此话一出。

  李、陈二人俱都不解。

  这样善于钻营,谄媚逢迎的人,阁老到底是瞧上了那点,还收到了门下。

  高拱出面解释道:“沈惟敬这样的人,在我大明朝中是无可救药了,可这个无可救药,去到鞑靼,或能派上大用。”

  说沈惟敬没脑子,但沈惟敬能向内阁首揆,内阁次相行贿。

  说沈惟敬有脑子,但沈惟敬能向张居正,高拱行贿。

  就沈惟敬这自以为是又胆大包天的性子,去到鞑靼中,定能挑起鞑靼内部的争斗。

  到那时,鞑靼的势力就会自然而然的分化。

  分化、瓦解。

  是高拱解决鞑靼所设想的一个计策,但能否成功,也要看沈惟敬对大明朝廷的忠心程度,和沈惟敬的不安分程度又有多高。

  如果沈惟敬一心一意忠于大明朝,等出使鞑靼回归,忠诚,将是沈惟敬最好的晋升之阶。

  反之,不忠诚的沈惟敬,势必会想方设法留在鞑靼,走上汉奸走狗的道路。

  李春芳听得嘴角抽搐,道:“次相,这般做,或是小人之举。”

  尽管李春芳在尽可能的委婉,但内阁的人,也都听出了李春芳在指摘高拱是小人。

  高拱的计策,就是在测试沈惟敬的人性,但人性,往往是经不住考验的。

  内阁,是大明朝的中枢,是天下官员、士人的典范,这种行径,无异于在教天下人学坏。

  “欸!子实,我朝与鞑靼之间,或者说与北虏之间,是几千年不可调和的仇恨,这是战争,君子如何?小人又如何?”高拱摆摆手道。

  战场,从来都是赢者通吃,君子,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赢!

  只有赢了,我大明朝的北疆百姓,才能免受掳掠之苦。

  至于国史会记录,身后有骂名什么的,不重要。

  左右牺牲的,不过是沈惟敬一个小人。

  “可是…”

  李春芳还想争辩,但张居正却把话接了过去,“子实,别可是了,就这两尊宣德炉,便够要了沈惟敬的命,内阁又给了他一次新生的机会,而能不能把握本心,全看沈惟敬自己。”

  重礼行贿阁臣。

  以现在的皇律,沈惟敬有十条命也不够皇上杀的,在张居正、高拱眼里,这本就是死人,只是再废物利用一下。

  而其他官员、士人想要效仿,是嫌考成法不够苛刻,还是嫌锦衣卫不够无孔不入?

  初唐书法大家李邕,有云:“学我者拙,似我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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