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山苏氏,苏允最贤 第282节
只是现在还缺乏场地房屋以及一定的资金,梅先生有没有一些热心助学的朋友,可以襄助一番?”
梅埛心中一紧,心下已然是苦笑,这周行己看似在问他有没有热心助学的朋友,实际上就是在跟他要钱、要地!
梅埛微微吸了一口气,笑道:“周先生需要多大的地,有需要多少间房屋,打算招收多少学生?”
周行己看向戴洛书,戴洛书笑道:“也不用很大,我们一开始招个一二百学生就可以了。”
梅埛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两百人……那已经是个颇大型的书院了啊,程颐的伊皋书院在洛阳那么出名,也不过才数十人而已!
不过梅埛只是稍微沉吟,便咬牙答应了下来,还这般说道:“地方也别找了,就在梅林吧,至于房屋什么的,梅林里面也有,虽然容纳一二百学生还是不足,但随后建设便是。
周先生,老朽还打算给你们苏学会捐赠一笔钱,希望你们一定要收下!”
周行己连连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不可不可。”
然则梅埛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硬塞给周行己几人,周行己随后一看,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梅埛出手竟是十分大方,三人一人给了一千贯!
这是什么意思,自然是私下贿赂周行己三人,希望周行己三人在苏允面前给梅云川多多说好话呗!
此后几日,周行己三人加紧筹备苏学会在洛阳的活动。
梅家的书坊也开始忙碌起来,着手刊印《四书章句集注》以及《四书章句集注名句精选》。
而梅云川则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只有书房中不时传来的激烈翻书声,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在洛阳城南的一处幽静庭院中,程颐正坐在书桌前,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书稿。
旁边的张绎小心翼翼地说道:“先生,听闻梅家书坊开始刊印苏学的书籍了,还说要把梅林借给苏学会举办活动。”
程颐听闻此言,手中的毛笔猛地一顿,墨汁溅在了书稿上,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缓缓说道:“意料之中啊,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苏学势大,那些趋炎附势之徒自然纷纷倒戈。
不过,我们程学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
正在这时,门人来报:“先生,梅云川求见。”
程颐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快请他进来。”
梅云川满脸憔悴地走进来,见到程颐,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先生,我父有意让我改投苏门,我心中实在痛苦,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颐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云川,你能坚守程学,为师深感欣慰。
苏学虽然如今风头正盛,但他们不过是靠着朝中的权势横行一时。
咱们程学讲求的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才是修身治国的根本之道。
为师如今正在注疏《春秋》,待此书完成,定能重振程学的声威。”
梅云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说道:“先生,若我继续追随您研习程学,可科举之路艰难,又该如何是好?”
程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科举只是一时之途,绝不能为了科举而放弃自己的信仰。
你只管潜心钻研学问,总有一天,程学定会再度辉煌。
而且洛阳城里,仍有许多旧党之士支持我们,我定会联合他们,反击苏学!”
梅云川闻言欣喜抬头,喜道:“是,先生,咱们一定能够将苏学赶出洛阳!”
第352章 略懂拳脚!
元祐二年。
腊月。
汴京城。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
周行己踩着半尺深的积雪穿过州桥夜市,望见苏宅门前的石狮子裹着银装,檐角铁马在朔风中叮当作响。
他裹紧青布棉袍,将冻得发僵的手指凑近嘴边呵气,忽听得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
“可是永嘉周先生?“门房老仆提着灯笼掀开毡帘,“我家郎君候您多时了。“
正厅里炭火正旺,苏允正在案前批阅账册。
二十一岁的青年眉目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见周行己进门,苏允搁下朱笔笑道:“算着日子该到陈留驿,没成想这大雪天还能赶路。“
周行己目光灼热看着眼前坐着便显得十分高大的青年,眼里满是仰慕,进得门便双膝跪下,喜道:“弟子到了陈留驿,那驿站胥吏倒是劝弟子多留几天避开风雪,但弟子实在是想念恩师,因此便冒着风雪赶路而来。”
苏允起身绕过桌子扶起了周行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又不是没有钱,也不知道雇辆驴车,也好过这般受风寒。
回去的时候,为师给你准备辆大马车,你也不用这般辛苦了。”
周行己嘿嘿一笑道:“那感情好,其实书院倒不是没有钱,开始是那梅氏出梅林房舍,后又援建了部分。
再之后,便陆续有洛阳巨商捐赠,虽然也算缺钱,但紧着日子过,也能买辆驴车,但学生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苏允无奈笑了笑道:“该省省该花花,不用省这么一点,以后别这样,这么大的风雪,若是得了风寒,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周行己赶紧点头受教。
苏允笑了笑,转头往外面喊道:“给恭叔置办一桌酒席,我今晚跟恭叔好好喝一杯,给恭叔洗尘。”
外面有人应了声,脚步声远去。
周行己美滋滋道:“那怎么好意思啊,先生。”
苏允嗤笑道:“你这猴儿还有不好意思的,之前蹭吃蹭喝的,可不是你最积极?”
周行己嘿嘿一笑道:“先生是大户,我这穷学生吃点怎么啦?”
苏允一笑,道:“你之前的信函我已经收到了,干得不错!”
“这是洛阳苏学会的名册。“周行己从行囊取出羊皮卷轴,冻红的指尖在“预备会员“栏轻点,“原说能招三五人便好,谁知今冬暴增到十七人。
西京国子监博士齐书衡、白矾楼东主孙大年、连白马寺的智圆禅师都递了帖子。“
苏允接过名册细看,烛火将卷面映得明暗交错。忽然指着某处笑道:“连齐书衡都入了预备名册?这位可是出了名的闲云野鹤。“
“上月齐博士来听讲学,正遇着我们辩论先生您的知行合一。“
周行己眼中泛起光彩,“老人家当场拄杖而起,说'这般鲜活学问,比礼部颁的经义有趣得多!'次日便送来拜帖,还捐了二十贯作刻书资费。“
窗外风雪呼啸,炭盆里爆出几点火星。
苏允添了块松香炭,铜吊子里的茶汤咕嘟作响。
周行己啜着建州团茶,说起今秋那场轰动西京的讲学——他们在梅林书院摆下百张蒲团,请来嵩阳书院的山长讲《孟子集注》,竟引得洛水两岸三百学子冒雨听讲。
“最可喜是寒门子弟。“
他从袖中取出份名单,“百二十生徒里,四成是市井人家孩子。有个叫陈禾的卖油郎之子,白日帮着父亲走街串巷,夜里来书院抄书。
上月作《读伯夷列传》,文气竟有几分老泉先生风骨。“
茶汤续到第三遍时,周行己终于道出难处:“先生,眼下最缺的是经学大家。前日范阳卢氏送来拜帖,说若请得动晁补之先生坐镇,愿捐五百亩学田。“
苏允执壶的手顿了顿,想了想道:“晁补之啊,他似乎是在扬州当通判?
稍后我查一查,若是的话,到时候我修书问问他的意见,若是愿意的话,我想办法将其调去洛阳。”
周行己喜道:“先生,我问过了,他就是在扬州,而且我也去信问了,他自也是愿意的,只是没有办法去洛阳罢了。“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郎君,酒席置办好了,是现在吃还是稍等一下。”
苏允笑道:“马上来。”
苏允转头与周行己笑道:“走,大约你也是饿了。”
两人换了地方,一边吃一边聊。
五更梆子响时,雪停了。
苏允指着舆图上朱笔圈画的节点,笑道:“你在洛阳开了一个好头啊,现在开封、应天、真定三地的苏学会正在筹备。
特别是真定韩氏,听闻洛阳梅林书院事迹,要把家庙东厢腾出来作讲堂。“
周行己听得苏允夸赞,嘿嘿一笑道:“其实还是因为先生您,洛阳人都看着您呢。”
苏允微微一笑,随后忽而道:“最近程颐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周行己摇摇头道:“之前倒没什么异动,但就在近日,程颐那边的门徒开始四处宣扬,指控我们苏学‘以利坏礼’。
他们说我们到处招收预备会员、接受巨商捐赠、以学田来招揽经学大家的行为,都是在借学问之名谋私利,有违为学的纯粹之道,坏了礼义廉耻之根本。”
苏允闻言嗤笑了一声道:“还是道德先生那一套!我们办学、发展苏学会,为的就是广传学问、培养人才,何来‘以利坏礼’之说?
呵呵,他程颐的伊皋书院是怎么来的,难不成还是他自己掏腰包建的?还不是那文太师捐赠的!”
周行己嘿嘿一笑道:“先生,您也别恼火,我来之前,可是狠狠整治了他们一顿了。
原本他们散播这些传言我倒是不想怎么着,他要传播,那我便反击呗。
我就让人去接上传言,说主张禁欲的程颐,却默许家族中寡妇再嫁,其侄媳改嫁时更称赞「嫁遣孤女,必尽其力」。
这种「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虚伪性,乃是「鏖糟陂里叔孙通」!”
“噗!”苏允将刚刚抿进口里的酒给喷了出去,哭笑不得道:“你这骂得也太促狭了吧?”
“鏖糟陂”乃是汴京城外的一处脏乱的沼泽地,而叔孙通是西汉大儒,为刘邦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朝堂礼仪。
这句话连在一起则是形容程颐是从脏乱之地来的冒牌叔孙通,讽刺他不懂装懂,过于死板和迂腐。
这句话太过于形象,以至于令得苏允忍不住喷饭。
周行己得意一笑道:“嘿嘿,论骂人,咱们苏门弟子走遍天下都不怕,这都是一脉相传的本事!”
苏允顿时满脸黑线,道:“我可没有教你们骂人。”
周行己笑道:“您自然是没有教的,但您的学说重逻辑,言辞尤其犀利,拿来阐述大道,那道理便入木三分,拿来讥讽腐儒,腐儒便要吐血三升!”
周行己有了几分酒意,起身挥舞着手臂道:“先生您是不知道,那程颐大约是恼羞成怒了吧,竟是煽动了不少不明就里的人来冲击咱们的梅林书院,打砸坏了一些教舍!
德显与承典说去府衙告他们,呵呵,程颐在洛阳声望极高,告了他又能如何,要么敷衍了事,要么赔点钱了事,若是这般处理,以后他们还要继续。
所以弟子组织了一些热血的学生冲击伊皋书院,嘿嘿,先生您猜怎么着了,那程颐吓得在雪地里跑了二里路!”
苏允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这成何体统!读书之人当以理服人,如何能诉诸暴力?传出去还不让天下人笑话!
恭叔,洛阳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受伤的学子有没有妥善安置?”
周行己急忙说道:“先生放心,受伤的学子都已经被送去医馆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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