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妻武则天 第14节
李治皱了皱眉,堂堂掌管民生的户部,竟只剩一名副官,难怪粮食上出现这么多疏漏。
“那就让户部侍郎来见朕!”
户部侍郎名叫长孙羊,是长孙无忌的族侄,此人并无才干,全靠长孙无忌提携关照,才坐上此位。
废王立武时,他极力反对,所以听说皇帝召见时,吓的腿都差点软了。
当他来到甘露殿,瞧见李治铁青的脸色时,二话不说,跪地请罪。
“罪臣长孙羊,拜见陛下!”
李治气极而笑,道:“你知道自己有罪?”
长孙羊苦著脸道:“臣反对立后,也、也是迫不得已……请陛下饶命。”
李治道:“站起来说话!”
长孙羊见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办自己,陪笑著站起身。
李治道:“长安仓粮窑中,还有多少满窑?”
长孙羊愣了一下,道:“应该还有一百多窑吧。”
“应该?”李治眉头一扬。
长孙羊急忙道:“此事不归臣负责,陛下可找仓部郎中询问。”
户部下辖有四司:一曰户部,二曰度支,三曰金部,四曰仓部,每一司的主官为郎中,副官为员外郎。
李治叹了口气,连骂他的心情都没有了,摆手道:“传仓部郎中觐见。”
仓部郎中总算比长孙羊靠谱一些。
李治问起长安仓时,他回答仓中确实只有不到二十多窑的粮食,和薛仁贵的十分之一,基本吻合。
李治厉声道:“粮库都空了,你为何不上报?”
仓部郎中顿时大声叫冤。
原来自李世民晚年攻打高丽后,长安仓的库存就只剩下三成不到。
李治即位后,贺鲁又叛唐,阻隔了西域商路。
永徽三年,唐朝征讨过贺鲁一次,未能成功。
永徽四年,陈硕真在江南称女皇帝,虽很快被镇压,却也严重破坏了江南赋税。
永徽五年,也就是今年春,高句丽攻打新罗,新罗向唐朝救援,唐朝发兵攻打高句丽。
今年八月,天降大雨,长安米价暴涨,为了平抑米价,朝廷又命仓部开仓放粮。
再加上这些年来,关中树木越来越少,很多良田变成荒地,关中收成一直下降,长安人口却越来越多,已超过百万。
所以长安仓只剩下一成粮食,并不是他的责任。
李治沉声道:“粮食不足,前方军队供应,岂不是马上也要出问题?”
仓部郎中陪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臣已向含嘉仓的仓正下令,让他半年之内,从含嘉仓调一百万石粮过来,当可解决危机。”
洛阳有天下第一粮仓含嘉仓,能保持粮食百年不腐,是唐朝最大的存粮之地,规模大于长安仓。
而且洛阳有运河便利,江南、河北的粮食,通过水路,源源不断运输到洛阳,含嘉仓一直都是接近满仓状态。
薛仁贵忽然道:“陛下,从洛阳无法调粮。”
仓部郎中急道:“薛将军何出此言?”
薛仁贵道:“近年来,黄河泥沙越来越多,三门峡一带水流越来越急,且有人门、鬼门、神门三道峡谷,大船无法通行,水路运力低下,无法靠运粮解决危机。”
长安与潼关之间,有条广通渠,是隋文帝命宇文恺修建,连接长安与潼关,引渭水入黄河,形成长安与洛阳的水路。
只不过这条水路因三门峡一带的峡谷礁石,险峻异常,远远比不上大运河。
仓部郎中又道:“水路不行,还有陆路啊!”
李治瞪了他一眼,道:“你指望能从崤函官道送多少粮食过来?”
潼关之后,便是有名的崤函官道。
这条路位于深谷之中,且有十几座关隘,通行不便,只要一下大雨,就会堵塞道路。
连李治都知道,走这条路运输粮食,极不稳定,这仓正竟不知。
由此来看,户部简直养了一群酒囊饭袋。
第17章 徐嫔的心思
大唐王朝繁荣的背后,其实一直存在著缺粮问题。
这里的缺粮并非指的国家缺粮,而是长安城缺粮。
主要原因就是长安城人多地少,关中可耕地面积,不足以供给巨大的长安城消耗,别处运粮过来又不方便。
唐太宗时期,就曾三次去洛阳就食,唐僧的原型玄奘,就是因长安饥荒,被迫奔赴西域。
最后的粮价问题,李治都懒得问了。
要想解决长安缺粮问题之前,先解决户部这帮素位尸餐的官员,才是当务之急。
正好这场朝会之后,他打算扶持一批自己的心腹,当即命王伏胜去吏部,将官员名册取来。
李治在名册中找了一个多时辰,虽没有找到狄仁杰和张柬之,却也发现几个可用之人。
他当即下旨,召卢承庆和杜正伦回京,任卢承庆为户部尚书,杜正伦为户部侍郎。
卢承庆也是范阳卢氏,不过却属于北祖房。
卢承庆年少成名,博学多才,他父亲更是最早追随李渊的一批人,被封为范阳郡公。
所以卢承庆年轻时的仕途之路,非常顺利,太宗时期就担任过户部侍郎、兵部侍郎,后来又升为尚书左丞。
唐高宗继位之初,世家派系之中,有一批拥皇官员。
这帮人认为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把持朝政,架空皇帝,对他们颇为不屑,经常弹劾他们。
卢承庆便是其中之一。
结果没多久,褚遂良便诬告卢承庆,将他贬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
卢承庆还未上任,褚遂良又弹劾他一次,将他贬为简州司马。
长孙无忌的手段更高明,他担心范阳卢氏彻底站到对立面,便开始扶持卢氏南祖房。
数年之间,范阳卢氏的招牌便从北祖房变成南祖房,紧紧追随在关陇集团身边。
由此可知,卢承庆必定对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充满恨意,这时将他召回,正是最佳时机。
至于杜正伦,他也是太宗时期的老臣,还做过太子李承干的侍将,因受到侯君集牵扯,才被贬官。
此人也与长孙无忌、褚遂良不合,召回来亦可制衡关陇派系。
两道旨意写完后,外面天都快黑了。
李治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在殿内甩了甩胳膊和腿,忽然间,闻到一阵香味。
抬头一看,只见一名宫人手端碗汤,站在殿门附近,味道正是从那碗汤中散发而来。
李治走了过去,见那宫人脸生,便问道:“你是何人,这碗汤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宫人小声道:“回大家,奴婢是蓬莱殿的宫官,奉充容娘子之命,给大家送来这碗‘凤凰胎’,这是充容娘子亲手熬制。”
唐人将鱼白比做凤凰胎,这碗汤便是用微山湖的鲤鱼鱼白,熬制而成。
李治端起来喝了一口,赞了声“鲜”,只略微冷了些,笑道:“你刚才怎么不直接端过来,朕若早闻到,便可早些喝到了。”
宫人低声道:“充容交代过了,倘若圣人正在批阅奏章,万不可打扰,故不敢靠近。”
李治见她低著头,面色红润润的,非常清秀可爱,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人腼腆地道:“奴婢叫蝶儿。”
李治一口气将汤喝完,将碗递给她,道:“好了,朕喝完了,你送回去吧,告诉充容,她的汤很美味。”
蝶儿抿嘴一笑,端著汤碗离开甘露殿,迈著轻快的步伐,回到蓬莱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徐槿正拿著一张纸,在殿内走来走去,嘴里念道:“空赐罗衣不赐恩,一薰香后一销魂。虽然舞袖何曾舞,常对春风裛泪痕。”
蝶儿微微一惊,道:“娘子,这不是沈娘子的诗吗?你怎么又拿出来念了,圣人如今对您这般恩宠,可不能再念这首诗了!”
沈娘子名叫沈知礼,是徐槿入晋王府前的闺蜜,大户人家的千金,嫁给了兰陵萧氏。
她和徐槿一样,文采过人。
两人经常写诗交流,刚才那首诗,便是沈知礼感叹徐槿在宫中的悲苦境遇,有感而发,送给她的。
徐槿笑骂道:“你这丫头,倒教起我来了,只是沈姊姊许久不曾来信,有几分想念她了。”
顿了一下,殷切的问道:“陛下可曾喝了汤?”
蝶儿将碗倒过来,嘻嘻笑道:“不仅喝了,还让奴婢给您托话,说好喝著哩。”
徐槿接过汤碗,抱在怀里,脸上闪动著明亮的光彩,道:“还真怕他不习惯江南的口味哩。”
她是江南湖州人士,江南菜肴爽口滑润,做的极为精细,关中人则更喜欢食材的原滋原味,不爱加太多调料。
突然间,外面进来一名四十多岁的女官,递给徐槿一份帖子。
这是宫外命妇入宫请安的拜帖。
以前徐槿是婕妤时,不能批准命妇入宫,如今升为充容,每月都拥有一次批准权限。
帖子正是沈知礼送来的,想要入宫向她请安。
徐槿迟疑了一会,将拜帖递还给女官,道:“我还未正式受封接册,位份还是婕妤,无权批帖。”
女官笑道:“也不过这两日的事,娘子何必较真。”
徐槿正色道:“宫中规矩岂可轻坏?劳烦江尚宫帮我将拜帖转交给皇后殿下,请她代为恩准。”
尚宫是后宫六尚局的女官之首,正五品的官职,在后宫中的权利地位仅次于嫔妃和世妇,比不受宠的御妻还高一些。
女官江尚宫感慨道:“充容娘子如此识大体,妾遵命就是。”
江尚宫拿著拜帖来到立政殿,将徐槿的话转述给武皇后。
武皇后正在练习书法,闻言轻笑一声,对左右道:“徐充容什么都好,就是太刻拙了。”用玉笔批下,命她送回蓬莱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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