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术 第165节
但是问题在于,他会心疼。
他会心疼这个儿子,他会牵挂这个儿子,他会为这个儿子魂牵梦绕。
他太爱这个儿子了。
但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作为一个威严的父亲,他实在是说不出口,没办法告诉他的儿子他到底有多爱他。
袁逢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术,鲜卑不是宦官,鲜卑骑兵不是宫中侍卫,他们来去如风,剽悍嗜血,战力强悍,又十分狡猾,你在雒阳,为父能一直护着你,你要是去了并州,为父怎么才能护着你?”
袁树直视着自己的老父亲的眼睛。
“父亲,您能护我一时,能护我一世吗?我能永远在父亲羽翼下无忧无虑吗?”
袁逢想说可以,但是他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做不到,就算说可以,袁树也不会相信。
但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要答应,又实在是说不出口,身体和脑袋、理智与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做出决断。
“这样吧,术,这件事情咱们之后再商量,且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好吗?”
袁树想了想,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北宫,缓缓点了点头。
“好。”
袁逢终于松了口气,能够暂时从这个困境中脱离出来了。
两父子很快抵达西宫。
跨过宫门口尚未来得及洗清的血迹,袁逢在这里看到了被囚禁起来的哭成一滩烂泥的刘宏以及他身边那个瑟瑟发抖眼圈泛红的宋皇后。
刘宏今年十五,宋皇后只有十三,严格来说,还是少男少女,放在现代,都是初中生,可在大汉,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
又实在是没有皇帝和皇后的样子。
刘宏眼见袁逢来了,身后还跟着袁树,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又恐惧昨夜持刀对着他的袁树,于是不敢上前也不想后退,只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袁逢。
“袁太仆,你是来救朕的,还是来……来杀朕的?”
袁逢眼见此景,略有些心软,刚想说些什么,袁树却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袁逢瞬间反应过来,收起了自己的心软,换上了严肃的面容。
“陛下,皇后,这是老臣最后一次如此称呼二位,陛下,虽然您即位时间不长,但是做的错事实在是太多,天下人对您的愤恨和不满已经满溢出来,乃至于威胁到大汉的存亡,老臣不单单是陛下的臣子,更是大汉的臣子。
老臣不仅要忠于陛下,更要忠于大汉,今大汉有难,实在不是陛下所能应对的,还请陛下退位,让位于渤海王,让渤海王承担职责,至于陛下和皇后,自然会由新帝妥善处置,老臣只能说大汉更加重要,老臣无能为力。”
眼见给自己驾车的袁逢都这样说了,失去了所有宦官亲信的刘宏终于崩溃,瘫在地上失声痛哭,又变成了一滩烂泥的模样。
宋皇后看着刘宏如此,也忍不住的开始抹眼泪。
袁逢不忍继续看下去,只能转身离开,袁树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出了宫门,袁逢长叹一声。
“稚子无辜,往后,好生对待吧……”
“皇后无辜,至于这位天子,哼哼哼,他可不无辜。”
袁树冷笑道:“宦官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以他的名义颁布的,其中有多少他不知情,有多少他知道却认为是对的,这都不好说,父亲,他十五岁了,不是个小孩子了,最起码的是非曲直,该明白了吧?”
袁逢愣了愣,看了看袁树,忽然感觉袁树说的很有道理。
这个刘宏,可能并不无辜。
袁氏父子要做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待全面肃清宦官的好消息传来,以及等待百官抵达德阳殿,然后带着刘悝和刘宏一起去德阳殿,完成一场较为简略的禅位仪式。
两父子在等待期间,开始认真的讨论如何给手下人论功行赏,分封重要职位以掌控朝政。
那些原本就有官职、帮助他们立下功劳的人怎么封赏。
那些没有官职但是忠心耿耿的部下们怎么封赏。
那些需要拉拢的人怎么封赏。
哪些人可以留用,哪些人需要清洗掉。
等等等等。
袁氏父子商讨细节问题的同时,整个雒阳城内面对如此剧变,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首当其冲的,就是昨天晚上一直守在皇宫里加班执勤的官员们。
比如少府杨赐。
杨赐完全不知道情况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十月初二日晚上,袁树和袁逢发动兵变的时候,杨赐正在宫中值班。
按照汉代惯例,官员在非休沐日或者没有请假的情况下,都是要在皇宫官署里头工作并且住宿的,一直到休沐日才能离开官署返回家中洗澡、休息。
这一惯例延续自上古三代时期至春秋战国时期国君、诸侯对家臣的管理方式,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延续了当时家国一体这个观念的旧风俗。
到了汉代,经过几百年的变迁,在具体执行层面有了不少变化。
官员不再像是囚犯一样被牵制在官署里动弹不得,居住在官署中和离开官署的时间、次数有了更大的弹性。
根据官职的高低、职责的轻重,具体坐班时间也有了更大的自由度。
一些小官小吏职责不重,较为清闲,那连着数日只是点卯而不来坐班也不会有人在意,这种清闲混日子混俸禄的职位,也是不少咸鱼梦寐以求的。
至于三公九卿级别的官员,他们如何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那就主要看他们自身的需求和所处的环境了。
比如身为太仆的袁逢,因为皇帝被宦官控制、大量职权被宦官侵占,在不明确反抗的前提下,几乎就是一个闲散职位,没什么事情做,点卯、坐班之类的更加随性。
以袁逢的身份,只要没有明确的事情需要三公九卿共同商议,哪怕他连着一个月、两个月不去皇宫也不会有什么人议论,反正袁氏耳目众多,完全可以做到不出门就知晓朝中大事。
这也就给了袁逢谋划兵变事宜、到处找人喝酒聊天谈感情的时间。
杨赐身为给天子讲课的侍讲,又有着少府的职责,职权被他牢牢掌握在手。
他负责管理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审核支出和收入,满足皇帝的日常所需,工作还是比较忙的,所以经常连着好几天、一两周都不回家。
准确的说,从九月二十九日开始,杨赐就没有回过家了,一直都在宫中官署里办公,或者说是在和宦官方面吵架,争执不休。
随着刘宏年纪越来越大,对金钱和物质方面的需求也越来越多,少府就要负责满足皇帝在这方面的需求。
但是少府收入有限,皇帝欲望无限,更兼宦官们上下其手雁过拔毛,少府储蓄也是日渐稀少。
杨赐出于一定的责任心,常常反对刘宏的用钱需求,不愿意给太多钱,刘宏不满意,就经常派宦官来问责,杨赐再顶回去,宦官再问过来。
身为经师,杨赐在袁树面前颜面尽丧,但是身为帝师,杨赐在刘宏面前是有几分颜面的。
因此,宦官们也不敢过于为难他,少府的钱袋子被他把持着,还就真的能稍微限制一下刘宏的日常花销。
杨赐为此十分忙碌。
第193章 新帝登基?
十月初二日上午和下午,为了刘宏想要扩建花园、引入珍奇异兽的事情,杨赐又和张让、宋典等人吵了很久,之后就一直留在官署里办公,直到深夜时分还不曾休息。
从这个角度来说,杨赐是一个比较敬业的职业官僚,在具体事务方面,还是颇有几分能耐的。
而就在他终于完成了最后一项公务,准备熄灯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杨赐工作的地方在北宫,距离刘宏居住休息的东宫不远,隔着一堵墙,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倒也是能很快了解到。
皇宫的夜晚是很安静的,他自打入仕以来,在这皇宫里度过了成百上千个夜晚,大部分的情况下,都没有任何波折。
今晚怎么嘈杂起来了?
而且这个声音……
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嗯?
怎么还有兵戈交击的声音?
怎么还能听到些惨叫声?
什么情况这是?
杨赐顿时紧张起来,赶快站起身子走出自己的办公室一看,只见少府院落里很多属官小吏都被这阵子嘈杂声吵醒了,纷纷走出来,满脸疑惑惊恐的互相交谈,不明所以。
杨赐走了出去,在院落正门后头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外头好像打起来了一样,打得很激烈,惨叫声吼叫声此起彼伏,完全不像是寻常会发生的事情。
难道说……
是有人造反作乱?
杨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部下官吏们纷纷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很害怕,声音也都压得很低,不敢声张,只听得外头的兵戈交击声越来越少,惨叫声也越来越少,似乎是打完了。
但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外头有大嗓门高喊——这里有院落,进去看看里头!
随后,也就是几个呼吸间,少府正门就被狠狠的撞击了好几下,把杨赐和里头的官吏们吓得惊叫不已、连连后退,不少人还跌倒在地。
门外的人听到里头的动静,更加激烈的撞门,三两下,少府大门被撞开,一群举着火把的持械武士冲了进来,一名全副武装的大汉冲在最前面,怒吼一声——阉宦受死!!!
不少少府官吏被这一嗓子吼的七荤八素,差点没吓死,直接跌在地上瑟瑟发抖,脑袋一片空白。
杨赐也是被吼的脑袋一阵子晕晕乎乎的,差点跌倒,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这一嗓子之后,他赶快扯着嗓子叫嚷了起来。
“不是宦官!不是宦官!老夫是杨赐!少府杨赐!不是宦官!!!”
杨赐此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发自本能的吼了一嗓子,也没想着能怎么样,却没想到这群貌似狂暴的乱兵听到之后,居然停下了动作,然后把火光聚集,照在了他们这一群官吏身上。
“还真有胡子。”
“少府是九卿之一,不是宦官。”
“杨赐?好耳熟的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总之这里没有宦官吧?”
打头的那个彪形大汉举着火把近距离观察每一个他看到的少府官吏,厉声道:“看管起来,一个个的查,只要没胡子的,管他是谁,就是一刀,袁君说了,宁可杀错,不能放过!”
“喏!”
彪形大汉转身就走,其余十几个持械汉子开始一个个的审视这群少府官吏,又进到房间里头搜查有没有躲起来的人,还把没有跑出来的人抓出来了七八个。
还好,哪怕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少府吏员也有胡子,他们全员幸存,没有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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