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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袁术 第42节

  结果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剩下来的存粮粗略统计一下,估摸着还有一千多石,按照一石粮食二十七公斤来算,差不多六万斤粮食的储备粮还是有的。

  按照农忙时的状况来算,一个壮劳力大概要两斤粮食才能吃饱,其他老弱妇孺一斤粮食就能兜住,极端状况下,可以适当降低粮食消耗量,这批存量还能消耗更长时间。

  这批粮食掌握在手,袁树就有了应对冲击的底气。

  同时,只要马融配合,压住马氏家族内部的那些有小心思的家伙们,庞大而富裕的马氏家族也会成为他的盟友。

  另外,韩进虽然是躺平摆烂型选手,但是胜在听话,县府应该也有部分余粮可供调用。

  这样一算,袁树便稍稍安下心来。

  苏初和马然消息灵通,行动快速,所以提前把关东闹饥荒的消息带来了。

  等数日之后,更多消息大规模的传播到了关中,袁树等人才知道这一波饥荒闹得还真挺厉害。

  雒阳东北部和豫州西北部的饥荒尤其严重,三月份开始爆发,至今已经有大量黎庶黔首饿死,有些地方甚至饿死者十之四五,每两个人就有一个饿死,堪称人间惨剧。

  这一事实对照卢植之前的困惑,饥荒爆发的原因也就差不多摸索出来了。

  去岁,司隶各地和豫州各地的粮食收成一定很不好,但是地方官员欺上瞒下,把消息屏蔽了,以至于雒阳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

  再加上去岁寒冬气温下降的厉害,人们维持生活需要的热量更多,粮食消耗速度更快,本就不足的粮食更加支撑不住了。

  甚至有些地方的农户们都把种子粮给煮熟吃掉了,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来年开春却保不住。

  勉强熬到三月,农户的存粮终于支撑不住,在春耕的关键节点,饥荒爆发了。

  战报可以骗人,战线骗不了人,司隶和豫州地处中原腹心之地,素来富饶,距离雒阳也非常近,可仍然闹出了那么大的饥荒,由此可见中央皇权的衰弱和地方主义势力的抬头。

  官僚系统的报喜不报忧、欺上瞒下、夸大其词也是闹饥荒的重要因素。

  袁树有理由相信,饥荒爆发的最初,官府一定是想方设法遮掩消息,眼下若不是饥民太多以至于官府根本压制不住,闹饥荒的消息也根本传不到雒阳,根本不会让皇帝知道。

  现在桓帝刘志知道了,勃然大怒,下令三公和三公府的官员离开雒阳亲自奔赴各地赈济灾民,但是为时已晚,饿死的人是不会复活的。

  得知的消息越多,袁树的脸色就越差,再加上苏初和马然不断从弘农那边带来消息,卢植、十三太保和其他助农会的成员们也非常郁闷。

  现如今,弘农郡的粮价也开始飞涨,已经翻了两倍,还在继续上涨。

  主要原因倒不是天灾或者是饥民冲击啥的,司隶和豫州的饥民并没有大规模向关中迁徙,主要是朝廷从弘农调走了很多粮食去赈灾。

  便宜老爹袁逢也给袁树来信,说朝廷也计划从三辅之地征调粮食去赈济灾民,情况一旦不妙,出现灾民造反、冲击官府,甚至还要出兵镇压。

  袁树对此倒是毫不奇怪。

  自古以来老爷们赈济饥荒就是两手准备,一是用粮食,一是用刀,综合来看,在不少老爷眼里,用刀赈济饥荒的效果最好,一了百了。

  谁又在乎那些饥民们到头来也只是想吃一口饭呢?

  这帮老爷们但凡做点人事,甚至稍微拟人一点,都不至于让局面破败到这个地步。

  有了袁树的要求,最新的消息总是以最快的速度从弘农那边送过来,也得以让袁树等人知道关东那边的情况。

  三公巡视开始了,饿死的人也越来越多,饥荒越来越严重,不论投入多少粮食进去仿佛都是无底洞。

  最后还是太尉陈蕃提出应该遏制一下囤积居奇的商人,并且亲自诛杀了十几名囤积居奇的商人,开仓放粮,情况才有所改观。

  而由此,袁树和卢植等人也意识到了,这场所谓的饥荒到底有几分是天灾、几分是人祸。

  只是可惜了那诸多性命,在这充满勃勃生机的季节沦为饿殍,就那么死了。

  等时间到了五月,长安城粮价上涨的消息也传来了,五陵之地的粮价应声上涨,其中以平陵和安陵上涨最多,几乎翻倍。

  而粮价上涨的消息也进一步加剧了恐慌情绪。

  人们都被饥荒给吓怕了,被饿肚子的事情给吓坏了,一听到粮价上涨,立刻不要命的出门购买粮食。

  由此造成挤兑和粮价的进一步上涨,流言蜚语满天飞,什么百万饥民将要入关,粮食价格即将暴涨,各地粮食储存不足等等。

  各地官府为此焦头烂额,难以应对,甚至就连便宜老爹袁逢也难以应对。

  长安城因为人群聚集,更是各路流言蜚语的中心集散地,长安城的粮价为此被冲击的一浪还比一浪高,到处都是争抢粮食的人,还为此出现了踩踏、伤人乃至于死人的事情。

  在这一阵粮价上涨和疯抢粮食的滔天巨浪之中,唯有茂陵县的状况较为稳定,仿佛滔天巨浪中一块稳如老狗的礁石。

  倒不是说茂陵县的人素质有多么好,有多么的睿智、镇定,无惧流言蜚语。

  而是茂陵县有袁树这头幼年体神兽坐镇。

第40章 你跟我说王法?

  面对灾难般的饥荒,袁树十分果决的做出了应对措施。

  其一,他通过县令韩进发布通告,让助农组织核心成员六百人成为临时县府武装,允许持械巡逻、负责治安,在街头巷尾稳定局势,杜绝抢购粮食、互相争抢推攘等恶性情况发生。

  必要情况下可以使用武力,将失去理智的人捉拿归案,扔进监狱冷静冷静。

  其次,助农组织的成员在巡逻的时候要在街头巷尾不断的传播没有饥民进入关中、县府粮仓存量充足的消息,要大家不信谣不传谣,依旧按照正常时日所需的数额购买粮食。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严厉杜绝粮价上涨,若有违抗者,关停商铺,没收粮食,抓进监狱,从重处理,绝不姑息!

  对于袁树的这一系列要求,韩进觉得如果只有自己,那肯定是办不成这些事情的。

  能操持商业、售卖粮食的基本上都是地方上的豪强家族,也只有这些家族才能护得住这些商铺,官府与这些豪强家族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彼此都在维持一个平衡的度不去打破。

  要是一不小心打破了,那真是要出事情的。

  因为这些豪强家族不仅有钱有粮,还掌握有人口,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支几百人的小型武装,真闹腾起来,官府未必是对手。

  尽管他们不一定真的敢和朝廷对着干,但是作为最直接面对他们的县官,韩进肯定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去做赌注。

  但这一次不一样,名义上是自己发布的命令,实际上自己就是个橡皮图章、甩手掌柜,所有的一切都是袁树做主,袁树做出的这些决断,自己听话颁布,老老实实的让他们师出有名。

  然后自己就躺着等待政绩降临。

  或许是袁树自身有极大的名望,或许是马融这个超级地头蛇的表态让人不敢乱来,又或者是汝南袁氏家族的超强政治背景让人忌惮,总而言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粮商敢于上调粮价。

  顶着到处巡逻的助农会持械武装的压力,这家伙堂而皇之的上调了粮价,还主动散播谣言,和助农会对着干,理所当然的激怒了袁树。

  袁树立刻下令将其捉拿归案,关闭他的粮铺。

  这粮商名为蔡镇,被抓了以后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其他县都在涨价,为什么茂陵县不涨?

  万一其他县的人到我们这里来买粮食,把我们的粮食都买光了,那该如何是好?

  涨价不是为了赚钱,不是囤积居奇趁乱敛财,而恰恰是为了保护本县粮食不被买光!

  袁树被气笑了。

  要说这家伙也是人才,把发国难财这种事情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一不小心,他还成大功臣了。

  又要敛财又要名声,既要又要的典范了属于是。

  那几天,袁树调查了一下此人背景,发现此人是本地豪族蔡氏的一份子。

  这个蔡氏规模倒不是很大,但是与京兆地区的几个有声望的家族杜氏、贾氏有点姻亲关系,所以仗着这两层关系,在茂陵县连马氏的面子都只是看着给,颇有点嚣张跋扈的样子。

  但是这在袁树看来就非常不爽了。

  袁某人在这里尚且低调小心做人,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情,生怕风评不好。

  你们算哪根葱?

  在我面前装大王?!

  袁树生气了,决定杀鸡儆猴。

  但是杀鸡儆猴之前,袁树带着许崇一起,私下里亲自审讯了蔡镇,想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

  “之前,茂陵县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不少土匪袭击村落,劫掠粮食,伤害农民,此事与蔡氏有没有关系?”

  蔡镇梗着脖子,一副就义壮士的模样。

  “莫要以为你是袁氏子我便怕你,这里不是汝南,是右扶风!你袁氏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

  袁树闻言冷笑。

  看来这家伙文化水平有限、政治觉悟低下,并不明白“门生故吏遍天下”这七个字的含义。

  这七个字,可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就能配得上的。

  于是他笑眯眯地开口了。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我来说给你听,就是说,蔡氏一族长期与匪类为伍,表面上看是一户良善人家,实际上勾结土匪,打家劫舍,为非作歹,丧尽天良,结果有朝一日,蔡氏突然灭门了。”

  “???”

  蔡镇惊讶地看着袁树:“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说个故事。”

  袁树嘿嘿笑道:“蔡氏为什么会灭门呢?经过官府调查,原来,蔡氏与土匪头子分赃不清,双方起了争执,爆发内乱,互相厮杀,最后,蔡氏被灭门,全族无一幸存,而犯事的土匪则远遁江海,不知所踪。”

  蔡镇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你该不会是在……”

  “对,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不把这个罪给定下来,那么接下来,我所说的,就真的会发生哦。”

  袁树伸手指了指东边:“以我的父亲、京兆尹袁逢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让它发生。”

  蔡镇咽了口唾沫,心中打鼓,但不愿接受。

  “茂陵乃皇陵,哪里来的如此匪类?你这般说辞,谁能相信?”

  “对啊,茂陵乃皇陵,哪里来的一般匪类?必然有人从中作梗!那么,是谁从中作梗、勾结匪类、甚至自己就是匪类呢?”

  袁树缓缓道:“土匪内斗、蔡氏灭门,听上去,是多么的合理?会有人追究吗?或许有吧?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会死,蔡氏也会彻底灭门,到那个时候再追究,对你而言,还有意义吗?”

  袁树越说,蔡镇越是心惊胆战,越是心惊胆战,表情就越是惊恐。

  “就算你袁氏势大,难道就能颠倒黑白、随便杀人吗?”

  “杀人?”

  袁树似乎想起了什么搞笑的过往,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能不能随便杀人?我?你知道我是谁对吧?我告诉你,正是因为我没有颠倒黑白随便杀人,你才能活着在这里和我说话!而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汝南袁氏?你知不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我跟你说,汝南袁氏培养子弟,从来都不刻板,而是相当灵活,我六岁的时候,因为太喜欢看书了,除了看书,别的事情都不愿意做,所以我父亲和我三叔很担心,就劝我,让我去干点出格的事情。

  他们跟我说,孩子啊,不要继续看书了好不好?出去闯闯闹闹好不好?实在不行,你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甚至杀个人也可以啊,给我们看看,让我们知道你是有血性的袁氏男儿,好不好?

  我开始觉得很奇怪,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真的担心我读书读傻了,担心我成了一个老学究,软软弱弱庸庸碌碌,根本守不住袁氏偌大的家业,所以才希望我狠辣一点,要愿意杀人,要敢于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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