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术 第86节
在这个问题上,他很容易瓜田李下、两头不讨好。
所以他沉默了。
而他一沉默,这个事情的主动权就在别人手里了。
大宦官们很快达成了共识,确定这件事情之中,他们只需要做三件事情。
第一,以先帝的遗愿为理由说动刘宏,让刘宏下诏召见袁树。
第二,在袁树入雒阳之后同步散播为刘宏选择侍读的消息。
第三,在袁树想要离开的时候,再以刘宏的名义挽留他,不让他顺利离开。
只要做这三件事情,宦官们就能看好戏了,就能看一场士人内部的大乱斗,也能看袁氏家族焦头烂额应对局势的窘境了。
届时,袁氏家族不付出一点代价就想把袁树送走?就想无伤通关?
想得美!
计策定下,一群大宦官聚在一起丰富了一下这个计策的细节,然后便由曹节和张让两人出面去找刘宏,以刘宏的名义把袁树给强行招到雒阳来,就此开始他们的计划。
刘宏对待宦官不是简单的信任与否,他甚至是对宦官有一种信赖感,愿意把重要的事情甚至是关乎到自己权力的事情交给宦官们去做,他打心眼儿里认为只有这些捍卫过他的地位的宦官们是他可以依靠的人。
国家政策他尚且愿意和宦官们共同参详,仅仅只是招一个人来,又有什么问题?
虽然此次招来的人是之前逼宫过自己的袁氏的人,这让刘宏有些不喜,但是一听这个人才十五岁,和自己年龄相近,还有点学问,刘宏稍微有了点兴趣,点了点头,就答应了宦官们的要求。
于是,一份刘宏的诏令就这样下发到了尚书台,经由尚书台确认之后,很快下发到了袁逢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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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淳于登上门(为盟主一了班长加更)
袁逢接到了这份天子宣布召见袁树的诏令,一看,顿时眉头紧锁,十分困惑。
小天子怎么想起来召见自己的儿子了?
他思来想去觉得不安,立刻把袁隗叫过来一起协商。
袁隗很快赶来,看了这份诏令之后,也感到困惑且不安。
诏令上写着,先帝去世之前,对于保卫茂陵县城、为朝廷做出贡献的袁树很感兴趣,本想着等他守孝期结束就把他喊来雒阳召见,但是先帝英年早逝,此事遂作罢。
但是近日现任皇帝刘宏忽然听说了袁树的名气,又听说先帝也很欣赏他,于是打算把袁树喊到雒阳来见一见,和他聊一下,顺便也是褒奖他为国奋战的勇气。
这份诏令盖上了天子印玺,经过尚书台下发传达,是具有明确法律效力的天子诏令,不得违背,袁树基本上是要来一趟雒阳的。
本来这也没什么。
桓帝曾打算召见袁树的事情,袁隗也听袁赦提起过,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不知为何,现在由刘宏来旧事重提,袁逢和袁隗总觉得有点问题在里头。
“先帝提及此事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今上为何要提及此事?”
放下手中诏令,袁隗疑惑地看向袁逢:“兄长,今上真的会提及此事吗?今上真的会关注学术问题吗?我听闻今上在宫中不喜读书,只好玩乐,难道是想找个玩伴?”
袁逢皱着眉头坐在软垫上沉思了一会儿。
“要找玩伴,哪里不能找?宫里宫外,多的是与今上年龄相仿的权贵子弟,何须舍近求远、从右扶风把术招来?还是说,今上真的看中了术的才学?”
“我该去找袁赦问问。”
袁隗缓缓道:“咱们还是先不要多做猜想,我派人问问袁赦,打听一番,兄长,你可以找人问问,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逢点了点头。
于是兄弟两人分头行动,袁隗去找袁赦,袁逢则发动官府、宫中亲近袁氏的势力打听,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隗那边很快联系上了袁赦,但是得到的消息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得到的消息是,袁赦因为宫里的差事,已经于两日前离开了雒阳去颍川公干,大约要两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最重要的讯息通道与合作者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雒阳去公干,袁隗很是惊讶,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袁逢身上。
袁逢自然发动了其他讯息渠道打探消息,但是他得到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宫里的熟人告诉他,这个事情之前没人提起,好像就是这两日突然有人提起,他们私下里商量,估计和天子将要读书有关系,宫里可能是想为天子找寻合适的伴读、侍读。
刘宏在做皇帝之前只是一个亭侯,并没有接受过完整的帝王教育,这是不行的,眼下虽然因为宫廷政变的缘故提前“亲政”,但是该学的东西还是不能落下。
所以宫里正在张罗着给刘宏选择合适的老师教他读书。
这个事情袁逢倒是有所耳闻,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事情能和天子召见袁树扯上关系。
要是从这个角度去揣测,很有可能还真的是袁树被选做了天子侍读的候选人。
袁树出身优越、才学高,年龄上又与天子接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非常合适的侍读人选。
要真是如此,这搞不好还真就是宦官们对袁氏家族的一种示好。
袁逢把自己这边的消息带回去告诉了袁隗,也从袁隗那边得知袁赦去颍川公干的消息。
“天子侍读?”
袁隗皱着眉头想了想,缓缓道:“兄长,如果这是宦官的示好,对袁氏有益,以那些宦官的行事作风,一定会来邀功请赏,而现在袁赦刚刚外出公干两日就出了这个事情,事前还没有那些宦官的通知,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袁逢听袁隗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问题。
那些宦官是典型的收钱办事的作风,凡是能办点事情,必然索取好处,当做交易。
这些没有卵蛋的阴阳人居然会平白无故给人办事而不寻好处?
袁逢宁愿相信孔子复生都不会相信这些阴阳人能做好事。
这里头有问题!
袁逢和袁隗正在担忧间,忽然有仆人来报,说是中常侍淳于登前来拜访。
袁逢和袁隗对视一眼。
还真来人讨好处了?
这个淳于登,和袁赦的关系不错,可以视为袁赦的同党,两人与王甫纠缠在一起,堪称宫廷三贱客,拟人的事情没做过几件,在宦官集团里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对于袁氏一族来说,这个淳于登和袁赦一样,是宦官集团里的鸽派,是可以被袁氏信任的。
袁逢和袁隗不敢怠慢,亲自出门迎接,把笑如菊花的淳于登迎入了客厅,摆上酒水,一同招待淳于登。
商业互吹、推杯换盏之间,袁逢忍不住问起了诏令的事情,淳于登哈哈一笑,缓缓开口。
“我正是为此而来啊,袁公,这可是大喜事啊。”
“大喜事?”
袁逢飞快地瞥了袁隗一眼,便定定地看着淳于登,装出一副迷惑的样子,问道:“犬子于右扶风之地艰难度日,能入雒阳,自然是喜事,但是,何须天子诏令?还请常侍为我解惑。”
“袁公,你当真不知道?”
淳于登眯着细长的眼睛,笑道:“近些时日,袁公便没有听说宫中的一些传闻吗?袁公,天子十三岁了,已行元服之礼,正式亲政,但是天子年纪太轻,学识不足,所以,宫中正在商议为天子邀请名师讲学的事情。”
袁逢心里咯噔一下,又瞥了袁隗一眼,见袁隗也看向他,便强忍心中情绪,深吸了一口气。
“常侍可否明言?”
“袁公,这般明显的事情,还要明言吗?”
淳于登一脸笑意道:“天子听说了令郎的名声,知晓令郎有大学问,年龄还与天子相近,非常好奇,便询问令郎是什么人,我们这些人一合计,想着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若只是一个人读书,难免烦闷、寂寞。
时间一久,这学问没长多少,怨气倒是积满了一肚子,万一发起火来,咱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可就遭了罪了,挨打挨骂倒是小事,天子不快,心怀怨气,那才是大事。
所以咱们便想着,若有个年龄相仿的人与天子相伴读书,不仅能打发寂寞,也能缓解烦闷,但是这个人又不能只是做天子的玩伴,天子乃一国之君,必须要学问充足,才能治国理政。
若只是陪天子玩乐,谁都可以,可是这个人除了陪伴天子解闷,还要能够督促天子读书,要能引导天子做正确的事情,这样一算,这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担得起如此重任呢?”
袁逢已经知道淳于登的意思了,但是出于合格的政治素养,还是强忍心中激动,表示谦虚。
“这……雒阳权贵子弟无计,优秀者数不胜数,若要陪伴天子进学,哪里轮得到犬子呢?犬子久居右扶风,不识礼数,粗野惯了,恐冲撞天子啊……”
看着袁逢略显压抑的表情,淳于登心知他已经上钩,便决定最后添一把火。
于是,他伸着手指向外头,一脸嫌弃,连连摇头。
“袁公,雒阳的权贵子弟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论起吃喝玩乐、斗鸡走狗,他们绝对是一把好手,可论起进学……
他们也能引导天子读书向善?可不敢让天子接近他们呐!于是经由王常侍提出,咱们可是争执商量了许久,这才把其他人给说服了,于是定下了袁公子的一个名额。”
“这……这……”
袁逢已经难耐激动了。
还是袁隗接过了话茬儿。
“常侍,此事已经确定了吗?”
淳于登呵呵一笑。
“这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看着天子的意思,这事儿已经十拿九稳了,毕竟整个大汉又哪里能找出第二个十五岁的经师呢?唯有袁公子一人啊!其余人选,哪里是袁公子的对手呢?”
淳于登这话说出来,在袁逢和袁隗的耳朵里基本上就已经是变相承认了宫里头的决断了。
一想到自家麒麟儿居然可以入宫陪伴少年天子读书学习,一起长大,袁逢简直高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太仆这个职位为什么那么重要?
宦官们为什么如此得势?
还不是离皇帝近吗?
近!
这是最重要的!
自古以来多少辉煌的大家族的起始点,都是一个“近”字,物理上接近了,心理上迟早也会接近,只要接近,让袁树在皇帝心里有了不一样的位置,袁氏家族的未来,就稳了!
感到稳如老狗的袁逢大喜过望,待送走淳于登之后,立刻就要写信给袁树,让袁树打点一下右扶风,赶快来雒阳报道,把这个天子侍读的位置拿下,开始陪伴天子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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