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袁术 第99节
此番他之所以冲锋在前,带头抨击袁氏,主要也是怀着一点自己的小心思在里头——他想要追上袁氏家族的门第,想要让杨氏尽早成就三世三公的事业,并且减缓袁氏成就四世三公的速度。
他的儿子比袁氏家族下一代最优秀的子弟袁树要年龄更大,他希望能够抢占一个时间差,让袁氏的脚步走慢一点,让杨氏的脚步走快一点。
他的本心倒也未必是想要让袁氏家族彻底覆灭,也不认为一帮嘴炮就能把袁氏家族轰碎了。
袁氏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能被一轮嘴炮打崩掉?
他才不相信。
最多是自罚三杯,这个事情就过去了。
杨赐要的就是这三杯!
但是名声是一定会降低的,家族形象一定会遭到打击。
这就是杨赐的目标,他只是想要让袁氏家族的形象持续走低,避免袁逢、袁隗在这几年就成就四世三公的基业。
帮助党人避难的袁氏家族的声望已经有了缓缓上升的势头,已经止跌回升了,这要是继续发展下去,四世三公近在眼前,而他杨氏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三世三公?
本来局势正朝着杨赐期待的方向发展,但是主动出击的袁树直接靠着一张嘴扭转了局势。
杨赐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袁树用嘴炮改变了战场态势。
他们好不容易集合几千几万张嘴一起输出火力抨击袁氏,结果袁树仅仅靠着自己一张嘴输出火力,就把战局给扭转了。
甚至还让三千多人直接临阵倒戈,投入了他的怀抱之中,成为了袁氏心学的新一批拥趸。
这还得了?
一天三场演说连续来了十天,袁树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到处打嘴炮,一个人抵得上一万人,整个雒阳被他的炮火全覆盖了。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可控,杨赐着急了,上蹿下跳到处联络同路人们一起开会,终于在袁树反击战开始之后的第十天组了这样一个局,和大家伙儿一起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若是眼睁睁看着袁术小儿继续讲学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半个雒阳的学子都要落入他的掌中,届时攻守易势,袁氏反攻,袁术小儿成为侍读,吾辈又当如何自处?”
杨赐主持这一次的会谈,也是带头抛出了议题。
体面自然是要的,不能说咱们都是踩了袁氏一脚的人,现在袁树小子打嘴炮打得震天动地,大家眼看着都要成为炮下亡魂,接下来该怎么做?
眼睁睁看着不动弹?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满心懊恼的许栩并没有带头表态,倒是汝南细阳人张济开口发言了。
“袁氏小子所仰赖的,无非是他那所谓的心学,鼓动人心倒是不错,可终究是一个小辈提出的,哪里能有五经家法这般的立意深远、意义重大?别看他声音大,其实并没有什么深意。”
张济是汝南细阳张氏家族的代表人,也是今文经典传承家族的一份子,只是家族门第不如汝南袁氏那么牛逼。
同为传承家族、东汉天龙人的一份子,当然对袁氏家族怀有羡慕嫉妒恨的情绪,此番宦官的计谋成功调动了他的羡慕嫉妒恨,使他立刻行动起来,一起反对袁氏家族的“妄想”。
可袁树的一番行动却让他大惊失色,感到局势有些失控的迹象。
尽管如此,他也不能承认局势失控,尤其是他们那么多人营造出来的庞大舆论攻势居然会被一个小字辈用嘴炮扭转。
他不信。
与他相比,弘农人刘宽倒是相对客观一些。
他的家族和杨氏关系很好,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比杨氏和袁氏的塑料感情要好多了,所以自然此番也是与杨赐一起出击的。
比起张济的死鸭子嘴硬,刘宽是不得不承认袁树的一番操作确实精彩。
“此子虽然年轻,然,颇有才学,家中子弟有去听他讲学的,回来说,他的讲学十分精彩,能够吸引人的注意,老夫认为,他并非欺世盗名之辈。”
张济对此有点不满。
“刘公,他是不是欺世盗名,马融和法真比吾辈更加清楚,但是,现在是夸赞袁氏小子的时候吗?他都快把整个雒阳搅翻天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要退位让贤了!”
“老夫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刘宽摇了摇头,缓缓道:“袁氏此番与宦官勾结,有如此一番行径,老夫甚为恼怒,不会因为袁氏小子有才学便改变,天子学习儒术必须要学习正统,哪能学习旁门左道?”
“就怕他的学术不是旁门左道。”
一直没说话的许栩忽然开口道:“我安排我的族孙去听了他的讲学,他回来之后复述给我听,有理有据,有根源,有事实,有展望,能服人。
我的族孙听了四天,已经开始埋头苦读《知行论》了,若不是我拦着,他也会跟着众人一起去报名参加袁树的那个什么一心会,这叫旁门左道?”
众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许栩,表情都有些怪异。
杨赐略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司徒公,有些话,或许不必说的那么绝对,当今大汉的官学是今文学,不是古文学,更不是什么心学,非今文学,就是旁门左道!”
“你这话,除了我们认,天底下还有多少人愿意认?”
许栩摇头道:“杨君,你要知道,那个人是袁术,不是赵术,马术,他是汝南袁氏嫡子,他也是今文学阀阅之家出身,你把他连带着袁氏一起逼到墙角里,这在外人看来,成何体统?”
“司徒公何意?”
“还不明白吗?这是阀阅之家的内乱啊!”
许栩长叹一声道:“稍有不慎,在外人看来,那便是连阀阅之家自己都不愿意接受今文学了,袁氏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你们就不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吗?
老夫也是欠了考虑,最开始得知此事,只觉得荒唐,所以上表反对,可老夫的本意,只是不想让袁树做那个侍读,没别的意思,哪知你们紧随其后,就开始把矛头指向袁氏!
杨君,刘君,还有张君,你们到底是什么想法?你们就不曾细细思考一番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是谁说要让袁术做侍读的?这些都不知道,你们便如此作为,你们这是把老夫放在火上烤!”
许栩将自己的不满全部表达了出来。
杨赐等人面色各异,有惊讶的,有不屑的,还有皱眉思考的。
过了一会儿,刘宽忽然想到了什么。
“司徒公,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就算知道了什么,又有什么用?局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都被袁氏给记恨上了。”
许栩自嘲地笑道:“老夫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临了,却犯了这样的错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天意如此吗?”
杨赐有些忍不住了。
“司徒公,您就说吧,您都知道了什么?”
许栩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还是开口了。
“如果老夫说,那天,袁术入宫之后根本就没有见到天子,根本没有和天子说过一句话,你们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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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袁树所期待的对手们
袁树没见到天子?
一句话都没能和天子说?
许栩一句话说完,其余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这可是宫里公开传出来的消息,还涉及到天子,这怎么会有假?难不成是天子在说谎?”
“那一日袁树上午入宫,夕阳时分才出来,整整一天,他没见到天子?司徒公,您是不是被什么人蒙蔽了?这种事情怎么会是真的?”
众人议论纷纷,都表示不能相信。
许栩又是长长一叹。
“此时此刻,真假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这个消息,是老夫的门生从小黄门蹇硕那边听来的,前阵子,宫里的宦官连续起了两次冲突,据说打得很厉害,老夫的门生与蹇硕同乡,就去打探消息,意外得知了此事。
可以说,整个事情都是宦官谋划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是召回袁树,令其面见天子,似乎与袁氏没有关系,都是宦官的主意,袁树入宫,枯坐整日,未曾见天子一面,那时亲自看守他的,就是蹇硕。”
张济手一抖,话脱口而出。
“司徒公,这……这是谎言吧?宦官都是厚颜无耻之辈,一定是说了谎言来挑唆我等内部不合,司徒公,您可不能中了宦官的诡计啊!”
“谎言也好,真话也罢,现在都不重要了。”
许栩满心都是后悔和无奈,连连苦笑道:“老夫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高官名士通力合作,还是率先出手,抢占先机,结果却不堪一击,大将军、司隶校尉,如同猪羊一般被接连宰杀,余者狼狈奔逃,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
什么天下名士,什么海内所望,连宦官的一刀都扛不住,还要袁氏出手相救,结果呢?宦官不过抛出一个诱饵,吾辈便已然撕咬起来,把救命恩人当作杀父仇人,恨不能致其于死地,这便是吾辈名士的作风吗?!”
许栩越说越是沮丧,后面干脆不管了,尽情地宣泄自己的不满。
“有一点蝇头小利便争先恐后,生怕自己吃了亏,旁人占了便宜,遇到挫折和危险了,倒是想起了身边伙伴,想让伙伴向前,自己缩在后头躲藏!
我看袁树说的对,吾辈,不过都是行尸走肉罢了!学了大半辈子的圣贤道理,可哪里还有点圣贤模样,就那么些心思,还全被欲望填的满满的!”
许栩这话说的就很难听,搞得与会众人都挺难堪的。
有人想发作,却碍于许栩司徒的身份而不敢开口,只能憋着,脸色铁青,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日吃坏了肚子,眼下很想喷射,却不得不留下。
不过许栩却没有继续留下了。
一通发泄之后,他直接走了,一秒钟都没有多做停留。
他实在没有办法继续留在这里了,他只觉得留在这里多一会儿,他就要少一点的寿命。
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也不愿意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一错到底。
他觉得自己这个司徒算是做到头了,此后必然要遭到清算,就算袁氏看在过往的情份上留手,他也没办法继续维持当前的职位,但是无论如何,他要保住自己的家族不受牵连。
袁氏不见客,他就每天都派人去,无论如何,他都要争取得到袁氏的谅解,从这恐怖的政治漩涡中逃离,保全家族。
他走之后,与会众人才将心中不满倾泻而出,不断的指责许栩这话说的太难听,太不讲情面了。
说一千道一万,最开始中招上表冲锋的,不就是你吗?
你不带头冲锋,我们怎么会跟上?
现在居然反过来责怪我们?
你脸怎么就那么大呢?
杨赐的表情也很难看,也觉得许栩多少有点不讲场合,但是他还是出言制止了众人的议论。
“司徒公德高望重,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背后议论他人,有违君子风范。”
杨赐的发言结束了众人的议论,但是事情并未就此了结。
袁树还在雒阳城大展神威,还在输出,雒阳城的舆论场上炮火连天,他们的阵地被袁树轰击的岌岌可危,他们必须要做一些应对,否则真要让袁树成了气候,可怎么收场?
他们这样做,已经得罪了袁氏,也得罪了袁树,要是不能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现在中途收手,只会沦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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