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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万盛世 第207节

  徐阶回头看着下面争论的官员,又回头对严嵩小声嘀咕道。

  “按说这种事儿,交给都察院才是正理,你看着给上份奏本吧,一直拖着也不行。”

  严嵩点头回应道。

  “是啊,把就把都察院提议的放在第一位,礼部放在后面?”

  徐阶闻言会意的点头附和道。

  在他看来,去调查处置当朝亲王,至少也得是四品以上官员出巡,才配得上钦差的身份。

  对方可是超品的亲王,官职低了还真未必压得住。

  只是徐阶在说完这话的时候,却从严嵩浑黄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嘲讽。

  发现这点,徐阶心里就是一突。

  他明白,自己做官其实在办事能力上是不必严嵩差的,可就是缺少了对嘉靖皇帝的了解。

  或许,严嵩已经看出了嘉靖皇帝真正的意愿,所以才会在那一刹那有那种眼神出现。

  不过这个时候,徐阶只能那心思埋在心底,点点头坐回原位。

  东阁里的争论还在继续,只是内阁两位阁臣心思却都没放在他们的争论之上,两人不紧不慢的处理着送来的奏疏。

  从内阁下值后,徐阶还在想着先前严嵩眼神中那瞬间的变化。

  徐阶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什么错误,所以才会写了那份题本,虽然没有马上交上去,但是肯定有问题的。

  仔细想了想题本上的人,不管是严讷还是党以平,貌似都是很合适的人选。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党以平也是河南人,同籍,但这个并不是不能用的官员。

  回到徐府,今晚不用进西苑值房,徐阶也难得有个休息的时间。

  回到内院坐下没多久,就有管家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

  “何事?”

  徐阶随口问道。

  “老爷,家里来信,今年哪些佃户都说遭了倭寇,又被官府加了徭役,扛不住了,请求府上能减点租子。”

  说话间,管家把手里的信件递给了徐阶。

  徐阶没有说话,接过信封拆开,抽出信纸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这才冷笑道:“都是朝廷的旨意,我有什么办法。

  伱下去写封信告诉家里,这些交不起租子的,明年就不要种了。

  家里那几个,一点没个担待,还要我堂堂内阁大学士去给那些佃户解释吗,又不是我要加他们的徭役,有本事找胡宗宪诉苦去。”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

  管家自然不会在这个事上和徐阶有什么不同意见,虽然他觉得那些佃户确实也够苦了,但是租子还是不能减的,减了徐府又吃什么,喝什么。

  “一点小事儿也要来烦我,以后再有类似的,你直接回了。”

  徐阶随口又说道。

  看着管家拿着信件出门,徐阶收回视线,看向书架那里。

  读书人,看书成了习惯。

  在内阁值房的时候,一天到晚都是看各地上上来的奏本,这回到家里,手和眼睛还是有点痒,总想看点什么。

  只是就在他目光在书架上来回扫视的时候,心中却忽然一突,徐阶似乎想明白了严嵩那眼神的含义。

  在他们这些大臣们看来,处置一个亲王宗室好像是天底下了不得的大事儿,可是在嘉靖皇帝眼里呢?

  松江老家那边的佃户请求减少田租,管家就觉得很为难,家里那边相必也是如此,才会有书信送来。

  只是到了自己这个层次,看的东西更多一些,想到的是胡宗宪造的孽,凭什么要我徐家来扛,所以断然拒绝。

  那在皇帝那里,处置一个徽王算不算大事儿?

  真有必要像他们想的那样,要出动四品甚至更高级别的官员前去处理吗?

  亲王,身份是尊贵,可是这年头的亲王就是落毛的凤凰,除了在王府里还能作威作福外,出了王府又算的了什么?

  地方官府要敬着让着他们,那是怕失理被亲王弹劾,但要是无理取闹甚至索求无度,地方官府往往也不会给他们留脸面,大不了请求圣裁。

  徽王敢在钧州闹事儿,主要是之前徽王府的恶行一直没有受到惩处,以至于大家都惧怕徽王的得宠,知道告不倒他自己还要被报复。

  现在情况不同了,之前皇上对徽藩的态度,和昨日直言警告方士不准给徽王说话,其实已经很明确的传达出来自己的意思。

  让佥都御史或者右侍郎去调查徽王不法,是不是配置有点高了。

  假如嘉靖皇帝要敲打宗室,怕是也不会愿意看到朝廷过于重视这件事儿。

  派个小官过去就把徽王拿下,对于其他宗室亲王的震慑力也更强一些。

  想到前些年,各地宗室还曾集体觐见嘉靖皇帝哭穷,言朝廷拨发的禄米积欠问题。

  其实对于那些宗室来说,都是他们的亲族,他们只需要从指甲缝里流出一些汤汤水水就足够他的族人们过得很好,哪里还需要指望朝廷那点禄米。

  当时的嘉靖皇帝可是被他们这一通哭穷闹得很没有面子,这才又逼着内阁和户部挤出不少钱粮补发积欠。

  想到这一茬,徐阶忽然心脏一颤,处置徽王,警告宗室。

  在朝臣们以为朝廷会派出大员前往钧州查办徽王不法事,却否决的朝廷定下的人选,另外选派低品级官员前往,这其实也是在警告朝中大臣们办事不力,没点眼力劲。

  要不是看到严嵩那道奇怪的眼神,徐阶居然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嘉靖皇帝可能的心态。

  想到严嵩让他上奏本,去推举六部九卿选出来的人选,这特么不是坑自己吗?

  自己写的那道奏本一上,给皇帝的印象就是自己看不懂事儿,处事糊涂了。

  皇帝是否真有这个心思,徐阶还是有点拿不准,但是仔细推敲一番,发现自己还是没有解局之法,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严嵩的意思上奏。

  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第261章威胁

  徐阶虽然猜到了一点,但是最后还是没法改动自己已经写好的奏章,只能原封不动递了上去。

  不出所料,递上奏本的

  “愚不可及。”

  这就是嘉靖皇帝在看到他奏章的时候说的唯一的话。

  “后来皇上还说了什么?”

  这是在东阁旁边的一个小花园里,这里位置偏僻少有人来往,而且过来的那条道路上也被他的人看着,自然不会有人进来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幕。

  此时,徐阶身前一个內侍穿戴的人躬身回道:“皇爷后面又说,这人啊,官做久了,心也变了。

  当时黄公公就说,这也是大人们要为国分忧,才会主动请命做这趟差事,应该没有其他心思。

  但是皇爷只是冷笑,其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让人把今科进士们的弹劾奏章翻出来交给他看,据干爹分析,很可能会从他们当中选出人选前往。

  皇爷的意思应该是,只是去调查一个亲王的不法事,朝廷哪里需要大费周章,还派出朝廷大员前去,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听到这里,徐阶心里也是暗叹一声,“是啊,一个无权无势的亲王,哪里需要顾及什么颜面,要面子也就不会做出什么僭越之举了。”

  只可惜,想明白这一层关系还是迟了点,上了严嵩的当。

  想不到,自己都卑躬屈膝到这种地步了,老家伙还是防备着自己。

  不过现在徐阶更想知道的是,到底谁会成为这个幸运儿,被嘉靖皇帝点到钧州去调查徽王。

  “据干爹说,邹应龙、劳堪还有魏广德的奏章被留下了,不过看皇爷的意思,邹应龙似乎更加被看好。”

  那內侍回答道。

  “邹应龙?他是在那个衙门观政?”

  徐阶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前些日子好像是来过自己家的,其实每年科举考试结束后,新科进士们就会有选择的到处投下拜帖。

  对于身为内阁阁臣的徐阶来说,收到的自然也不会少。

  只是对这些人的靠拢,他们当然不会过多留意,更不会拒绝,只是一切都要等观政授职以后才会开始关注,除非其中发现有特别好的苗子,才会在授职前伸手拉一把。

  对新入官场的进士来说,这是拜门子,希望得到高官们的关照,而对于身处高位的人来说,何尝不是培养后辈班子的机会。

  从有意投靠的人当中选出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才为自己所用,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为他发声,争取一下即可,这也会扩大自己的权势。

  “邹应龙在礼部观政,预调行人司任职,前两天吏部有了第一批进士授官名册里就有他的名字。”

  被小內侍一提点,徐阶就想起来了,这届丙辰科殿试的进士,近期有一些要开始授官,自己应该就是在那份名册里看到邹应龙的名字的。

  行人司,是大明朝一个很特殊的部门,工作和名字很贴切,就是到处走动的人,其实就是奉旨出差外派,官员出巡需要随行人员,行人司就是这么一个衙门。

  大明朝对国内亲藩和外藩事务,都是礼部负责,其下还有四夷馆和会同馆等机构,鸿胪寺也和礼部来往密切,甚至有一定从属关系。

  礼部下设主客司“分掌诸藩朝贡接待给赐之事。诸蕃朝贡,辨其贡道、贡使、贡物远近多寡丰约之数,以定王若使迎送、宴劳、庐帐、食料之等,赏赉之差。

  凡贡必省阅之,然后登内府,有附载物货,则给值。若蕃国请嗣封,则遣颁册于其国。使还,上其风土、方物之宜,赠遗礼文之节。诸蕃有保塞功,则授敕印封之。各国使人往来,有诰敕则验诰敕,有勘籍则验勘籍,毋令阑人。

  土官朝贡,亦验勘籍。其返,则以镂金敕谕行之,必与铜符相比。凡审言语,译文字,送迎馆伴,考稽四夷馆译字生、通事之能否,而禁饬其交通漏泄。凡朝廷赐赉之典,各省土物之贡,咸掌之”。

  四夷馆是中国历史上具有真正意义的官方翻译机构,在以前的朝代虽然都有从事翻译的官职,但建立专门的机构还是在大明朝开始的。

  鸿胪寺掌管“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

  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各供其事。外吏朝觐,诸蕃入贡,与夫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恩,若见若辞者,并鸿胪引奏。

  会同馆是明朝专门接待朝贡人员住宿的大规模驿馆,外夷贡使来朝一般居住在会同馆东南西北四馆之一居住。

  既然有来的,自然也有往的,行人司就是这么一个机构,它的职责是“专捧节、奉使之事。凡颁行诏敕,册封宗室,抚谕诸蕃,征聘贤才,与夫赏赐、慰问、赈济、军旅、祭祀,咸叙差焉。”

  朝廷选派正副使以后,随行官员大多都是从行人司中抽调。

  最初行人司官职不高,定的品级只有九品和从九品,但是在明初大规模朝贡潮后被提升品级到七品,“以所任行人多孝廉人材,奉使率不称职”。

  显然,邹应龙也是被朝廷选拨出来的,入礼部观政后调行人司,以后不管是对内对外捧节奉使都会得心应手。

  “那个劳堪是不是也是江西的?”

  徐阶这会儿一个一个的分析,看谁中奖的概率大。

  魏广德就不用问了,这个人他见过几次,也到他府上拜访过,说了几句话。

  对于魏广德这个江西的,他印象很深,从殿试阅卷开始他就注意到了,只是不好插手拉拢。

  “劳堪和魏广德是老乡,也是九江府那边的,现在在刑部观政,到底留部还是外派就不清楚了,名册里没有看到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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