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封神 第292节
仿佛一块瓷器曾被打碎,再以红泥粘合留下的痕迹。
赵福生突然想到了他先前在夫子庙中时,因想要强行阻止要饭鬼摄取断臂的动作,而曾经出手。
后遭厉鬼力量反噬,他脸上那层如同暗金色的面具曾经碎裂过。
看样子刘义真敢于镇守夫子庙,也确实是有他自己能力的。
她笑了一声,点头:
“回来了。”
说完,又道:
“说起来,这一幕场景真是眼熟。”
她与刘义真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因要饭鬼而结交,在要饭胡同的鬼案被她解决的那一天,刘义真也是这样等在夫子庙的门口;
之后她路遇鬼车,侥幸逃生,再到如今处理要饭鬼这桩麻烦,他都一样留守在夫子庙处。
与聪明人打交道自然是无须多说,她话音一落,刘义真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由也露出笑容。
“要饭鬼收服了?”
“收服了。”
赵福生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也在他意料之中。
虽说已经猜到能收服两鬼的赵福生再驭使一个要饭鬼不在话下,但当听到她事情如此顺利就办完的时候,刘义真心中仍是久久不能平静。
“忙了一晚上,我跟满周都饿了。孟婆的摊子这会儿估计已经摆上了,不如——”
赵福生换了个话题,刘义真的眼里露出警觉:
“别想。”
“义真,你这就见外了,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赵福生咧开嘴角:
“走走走,我请客,请你和满周喝汤。”
刘义真半信半疑:
“上回你也是这么说。”
“上次归上次,这次归这次,有满周在,我莫非还能当着小孩的面撒谎了?!”赵福生瞪大了眼,反问了他一声。
他沉默半晌,然后信了。
夫子庙内无人敢闯。
这里闹鬼过后,白天都没什么人敢来,更别提此时天色未亮了。
他大门也不用锁,索性与赵福生并列而走。
三人出了要饭胡同,赵福生边走边嘀咕:
“你刘家好歹当年也是家大业大,你又是刘化成养大的,怎么如此抠搜?”
“我家道中落。”
刘义真随口应答了一句:
“我爷的那些财产,这些年布施下来,早所剩无几了,就是剩点,也是坐吃山空,请不起客的。”
“那不如来镇魔司跟我一起办鬼案,等案子结束了,我发你薪俸。”赵福生玩笑似的说道。
说话时,她转头去看刘义真。
青年的脸色仍旧惨白,但三人走出要饭胡同的这片刻功夫,贯穿了他眉心处的那一条撕裂的红线好似又细了许多。
他的身体仿佛有极强的自我复原能力,就连厉鬼留下的伤痕也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以后吧。”
刘义真没有拒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要饭鬼的隐患已经解决,但是——”
他说到这里,深深看了赵福生一眼。
夫子庙中,要饭鬼从始至终不是最严重的鬼祸。
刘化成在生时,无头鬼的存在才是棘手的麻烦,令当年的朝廷都格外看重。
而在刘化成死后,不仅止是无头鬼成了万安县一大隐患,就连刘化成也厉鬼复苏。
且他复苏之后先天品阶不低,一旦苏醒杀人,会迅速成为不亚于灾级的鬼祸。
“你要尽快想办法将这两个危险解除。”
刘义真说道。
他原本是不太看好赵福生的。
她年纪不大,因差阳错的驭鬼死里逃生,但她后面凭借一股锐气进入要饭胡同,从必死的路中走出一条生路,且将本该消亡的万安县经营得风生水起,如今竟渐渐开始有了重启当初盛况的苗头。
现在她驭使了三个厉鬼,身边又有蒯满周这样一个驭使了灾级鬼物的驭鬼者。
最重要的,驭鬼者本该喜怒无常,受厉鬼影响脾性难以捉摸,但蒯满周竟然能压制厉鬼的影响,听从赵福生的吩咐去做,这就很让刘义真对她另眼相看了。
他此时倒真期待赵福生能解决夫子庙的麻烦,这样他才可以从这一场笼罩了刘家数代、几十年的阴影中脱身而出。
而以上种种,也是他今夜愿意展露一定力量,帮助赵福生的理由。
“这个事情暂时还不太好办。”
赵福生听闻这话,摇了摇头。
夫子庙内如今两个厉鬼,相互克制,暂时不会出现动荡,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与把握前,赵福生是不准备轻易碰这两桩鬼案的。
第194章 吃定心丸
“怎么说?”
刘义真心中一动,转头看了赵福生一眼。
事实上赵福生的拒绝在他预料之中,夫子庙的情况任哪个聪明人听了都要调头就走的。
赵福生虽说接掌万安县以来表现不凡,但她不是傻子。
更何况她已经解决了受限于魂命册的问题,万安县已经困不住她。
夫子庙的鬼案一爆发,她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这也是刘义真在提出希望她解决夫子庙麻烦的时候,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心理准备。
可不知为什么,他隐隐又觉得赵福生的性格可能与自己猜想的并不一致。
他身在夫子庙中,与市井中人打交道,见多了人性的阴暗,对人类始终抱持警惕与不信任。
赵福生初入夫子庙时,也非善茬。
她打破沉寂,重敲房门,行事不按理出牌,且为人记仇得很——有仇立即就要报,绝不化解。
无论是她逼刘义真加入镇魔司,还是在鬼案发生后立即拽住了当初使她被记入一名册内的幸存者打了一顿,都显示出她性格中锱铢必较的一面,不肯吃亏。
要饭胡同的鬼案后,刘义真还听说了她火烧纸人张一事,原因在于纸人张当日以祸水东引的法子,指点范氏兄弟害了她一家三口性命。
在当时那样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她敢出手,且毫不犹豫,并让她最终成功逼得纸人张现形。
种种事件,都证明了她非大度的一面。
可是除此之外,她又很有原则,且性情灵活,能屈能伸。
范氏兄弟也是她的仇人,但在镇魔司缺人的情况下,她暂时能与二人冰释前嫌,还能共事;
要饭胡同内乞丐陷害她名字被记入一名册,若换了个驭鬼的令司,定会以千百种折磨人的方法去实施报复,可赵福生仅只是将人打了一顿,让其吃皮肉之苦而已。
纸人张事件中,她行事看似莽撞,但刘义真后来细想,又觉得她这一举动大有深意。
张家在万安县盘据多年。
从张雄五时期,便一直留在万安县中。
凭借一手制鬼灯的绝活,备受县中镇魔司的令司等人忌惮。
万安县这些年不知道换了多少令司,可每任令司在知道纸人张的声名与本事时,无一不是选择与其合作,并对其尊重有加。
张雄五善制鬼灯。
鬼灯的灯油是张雄五的秘密,旁人不得而知,但众所周知,张雄五亲自制作的鬼灯,可以在厉鬼横行的鬼域之中保命。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驭鬼者趋之若鹜,与他交好。
可对于城中百姓来说,张雄五的存在则是不幸。
他在开纸人铺时,明目张胆贩卖人命。
以人剥皮制灯,张家这些年造下的人命案不知凡几。
光是张氏屋宅中堆积的人皮,就是累累血案,张府的地底之下,尸骨遍地,据说墙壁、屋檐都是由人血所染的。
但当权者不在意这种小事。
与百姓性命相较,驭鬼者优先考虑自身安危。
纸人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有利。
鬼灯能保少部分人的安全,却无法救大众性命。
对万安县中百姓来说,纸人张是祸害,而对镇魔司令司来说,他则是救星。
两者截然相反的态度,决定了纸人张的地位。
赵福生进入要饭胡同前,不知是自有底气,还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总而言之,她逼走了纸人张,将这个盘据了万安县多年的可怕存在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迫使其由明转暗。
她若死在要饭胡同中,对万安县的百姓来说,至少少了一个祸患;
而她若是活着出来,那么她也自有办鬼案的法子,不屑于借助于纸人张的能力,变相是用百姓的性命来支付这笔保命的筹金。
……
当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刘义真就觉得赵福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