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封神 第313节
封门村这样大,官府的动作也不小,招揽青壮一事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山里的匪盗与村民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得到消息也不奇怪。
郭威与官府合作,又拿了钱还债、买粮,都不是小动作,引来匪盗上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匪盗拿他家里人下手了?”赵福生问。
曹大宗就谨慎道:
“孔老爷也是这样说的。”
这公差虽说年迈,但却不愧是公门中人,说话颇有些机锋。
若是一般没什么心眼儿的少年人,说不准真被他这样一句话忽悠过去了。
但赵福生心思深沉,听他这样一说,不由心中一动:
“孔老爷也是这样说的?”她反问了一声,曹大宗心中一慌,随即在心中再三思悟,觉得自己没有说错话,便忐忑点头:
“是、是的,孔老爷也说,兴许是匪盗要挟他,逼他跟官府断绝往来……”
赵福生打断他的话:
“我不听孔老爷说,我想听你说。”
“我——我说?”曹大宗一脸不知所措,伸手反指自己,惶恐道:
“大人想听我说什么?”
“你觉得匪徒拿他家里人下手了吗?”赵福生直言问道。
曹大宗一下瘫坐在后脚掌上,瑟瑟发抖:
“大人饶命。”
“问个问题而已,哪有什么饶不饶命的?”赵福生淡淡的道,武少春也喝斥:
“大人问你话,你只管答就是了。”
“我怕说错了话,惹怒大人,我年老昏聩——”曹大宗目光躲闪,赵福生一听这话就笑了:
“年老昏聩,无法办差了?”
“那不是。”
曹大宗顿时急了,‘噌’地坐起身来。
赵福生冷冷望着他。
曹大宗怯生生的低头,最终垂头丧气道:
“我如果言语无状,大人还请多宽恕。”
“是我让你说的,自然没有你的错处。”赵福生平心静气道:
“再者说,你讲你的,信不信则在于我,跟你没有关系。”
她这样一说,曹大宗顿时心中那口气松了大半,忙就道:
“其实,其实我觉得,李大龅子确实可能与匪徒有些不干不净的,他上郭家的门,搞不好也确实是去威胁郭威的——”
说到这里,曹大宗连忙提高了些音量,又强调道:
“我只是说可能啊,只是可能。”
赵福生没有理他,只是再问:“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曹大宗是公门中人。
虽说赵福生不排除镇上的差役有与匪盗勾结,相互共享消息的可能,但平时小打小闹也就算了,这件事情涉及镇魔司,庞知县格外重视,下头的镇长孔佑德就是想要钻空子也不可能找这个时候。
他派出来与县中送信的公差,至少在这一点上应该是清白的。
曹大宗如果与匪盗无关,他此时说这话,定然不是凭空捏造,而应该是有根据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大龅子去了郭威家,但最终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的事情没有办好——可最后却阴阳差错的仍将这事儿搅黄了。
曹大宗就赞道: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他拍了句马屁,接着才说道:
“这李大龅子去了不久,就气冲冲的走了。郭威当时慌张追出来,想要哀求拦人,但最终没拦住。”
说完,他又道:
“这一切是我亲眼目睹的,没有错。”
李大龅子出入郭威家的事瞒不过四方耳目,镇上差役知道了,镇长孔佑德自然也知道。
他担忧郭威出事,坏了县中安排,愁得几宿睡不着,想要调遣镇上的差役去郭家守伏。
可是与匪盗打交道这种事谁敢做?
这些村匪早成气候,杀人如麻,手段凶残,官府的差役哪里敢与这样的悍匪打交道?
再者说大汉朝年年税赋,朝廷收钱积极,但分到差役手里的却不多。
尤其是今年庞知县才催促各村镇交了税务,县治下的村镇财政空空,许多差役几个月没发薪晌了,穷得叮铛响,谁又肯在这个时候去为官府卖命呢?
孔佑德思来想去这事儿不好办,最终索性硬着头皮让人将郭威的情况报到县衙,让庞知县自己头疼。
这些内情庞知县作为混迹官场多年的人,未必心中不清楚。
但他想要办好赵福生交待的事,将万安县内政管理好,使赵福生办鬼案无后顾之忧,因此心里虽说对长条镇的事十分不满,但却并没有在此时算账,而是准备先将这一关过了再说。
哪知他刚一提及这事儿,赵福生就听出门道,并主动提出要前往封门村解决鬼祸。
这样一来,事情变得即复杂又简单了。
复杂在于本来是万安县的政务事,不归镇魔司管,但赵福生一插手,顿时小事也变大事;
而简单则在于,赵福生驭使的是厉鬼的力量,以鬼的力量处理匪患,那是杀鸡用牛刀——幸亏赵福生此时状态算是稳定,办了几桩大案,都没有出现厉鬼复苏的征兆,且随行又有蒯满周,庞知县才没有竭力阻止她,当然他也阻止不住。
反正赵福生这一行就算解决不了麻烦,也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庞知县便索性安慰自己:就当赵大人出城冬游了。
赵福生眯了下眼睛,将蒯满周交给她的几枚铜拿在手中把玩,思索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并将庞、孔二人双方没有告知她的一些内情俱都猜了个七七八八。
“孔佑德没人可用,镇上差役非兵丁,也不可能围守郭家,防备匪贼来袭。”
她说完,曹大宗就连连点头:
“是是是,大人说得是,实在是人手不够用。”
“但是不能防守,却可以监视。”赵福生转了两下麻绳,几枚铜钱撞击得‘叮铛’作响,她看着曹大宗:
“这个应该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能断的。”
曹大宗应道:
“一直盯着,轮班接手,没敢松眼。”
“之后匪盗来过吗?”赵福生问。
“没有,远远有人来探过,看到了几张‘熟面孔’,但见到了我们,只是冷笑,没有动手。”曹大宗想起当时的情景,也有些恐慌,擦了把额头的冷汗,摇了摇头。
这些匪盗凶残冷血,但双方彼此都有顾忌,因此还没有彻底撕破脸。
村镇的人还不知道万安县已经被朝廷抛弃,大户人家大量迁走,匪徒们担忧屠杀官府会引来朝廷派兵镇压,因此还在观望阶段。
“之后郭家有人失踪了?”赵福生说到这里,曹大宗犹豫了:
“……”
这一次赵福生没有催促他,他自己思索半晌,最终答道:
“反正几天后,郭威自己来衙门,推脱了这桩差事,说是办不了。”
说完,他看向赵福生:
“他说他的妻子失踪了。”
“妻子失踪?”赵福生皱了下眉头。
曹大宗点头。
“当时孔老爷大怒,说这刁民出尔反尔,要拿他进监狱,但他当时抱个孩子,眼圈漆黑,像是几天没睡好过了,不像是说假话的。”他说道。
“后面搜查他家没有?”赵福生又问。
“搜了,他家只有土房三间,旧灶一个,家具都没有像样的,确实除了父子两人之外,没有其他人了。”曹大宗回话。
赵福生听到这里,却觉得不对头:
“什么?两个人?”赵福生有些奇怪的道:
“我记得庞知县提到过,郭家原本共有四口人。”
“大人好记性。”曹大宗拍了句马屁:
“郭威的老娘早去世了,他老子与他跟婆娘同住,两人生了三个孩子,但前头两个没养活,如今剩了个小的,才刚四岁——”
说到这里,曹大宗摇了摇头:
“前几日时,他抱来镇上,我看那小子瘦得跟灰耗子似的,皮包骨头,恐怕也难熬过这个冬。”
他说到这里,又似是意识到这个话题与郭威反悔无关,深怕赵福生恼怒,连忙就拐回正题:
“我们当时去他家中搜拿时,才发现除了他媳妇不在,他爹也不见影踪。”
“是不是公媳不合,二人大打出手,闹出祸事,其中一人躲了?”
赵福生率先从普通案件的路子去考虑,猜测着。
“也、也许有这个可能——”
曹大宗硬着头皮答道。
他说话时目光闪躲,不敢看赵福生的眼睛,这表情分明就是心虚——也就是说,他此时说的话并不诚心,只是虚假的恭维罢了。
赵福生随即领悟:
“看来郭家这几日没有人进出。”
曹大宗一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点破,赵福生没有尴尬,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陪着笑点头:
“大人英明。”
“少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