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异世封神 第918节
黑气之内,有道阴影缓缓浮现。
血光笼罩下,鬼母太岁的身躯下方,突然浮现了无数诡异的‘细丝’。
这些细丝密密麻麻与鬼母太岁的身躯相连,细丝所到之处,将本该无形的血红煞气‘捆缠’住。
仿佛太岁之下,有人藏了一个巨大的、沉重的锚,将鬼母太岁这艘危险行驶的‘巨船’强行停泊在此处。
黑线一一显形,与血色太岁以撑开的‘伞’一般的造型,定在半空中。
这些诡异黑线的末端,系于一个阴影之上。
那阴影在血光下因血色太岁复苏的暴动而微微转动,待到它转过身来时,露出一个被鬼线五花大绑的、身躯残缺不全的尸骸。
只见那尸骸自左肩以下被斜切消失,那头颅似是也被斜切拼接,一条恐怖的伤痕贯穿了尸骸的颅骨。
从它的右侧额头上方,顺着眉心切下,将半个脑袋连带着一只眼睛削下。
但那伤势被修复。
另一块相同切痕的头盖骨被覆盖在尸身之上,只是与尸骸并不相吻合。
就在这时,赵福生识海内的封神榜微微晃动。
封神榜的神龛之内,阴差马面的神牌闪动着煞气。
阴差似是找到了它丢失之物。
……
此时虚空之下,被迫显形的半面残骸飘荡在半空。
它生前应该是早有准备,死后仍维持着在生时的动作。
厉鬼的单手抓住了一大把细线,余下的鬼线线头则被它咬在了嘴中。
鬼的眼珠泛着诡异、森然的灰蓝色调,已经没有了在生时的情感、记忆,但它仍是牢牢将那把鬼线紧拽在掌中。
这些线头的另一端,牵系着被五花大绑的鬼母太岁,浮漂在空中的太岁如同被厉鬼牵在手中的风筝一般。
二鬼相互对峙、相互压制,形成一定的平衡。
……
这诡异、惊悚而又离奇的一幕看得所有人毛骨悚然。
纵使隔着两百多年的时间长河,赵福生只从当年人的过往、外人的口中听过臧君绩的名字,可当她真正见到这副残碎的尸骸时,‘臧君绩’的名字依旧浮现在她心头。
这实在太震撼了!
谢景升提及曾经的帝将分解自身镇压天下厉鬼,提及这位祖宗事后将自己的残躯埋葬在中都之城下,以镇压残躯,避免鬼躯复苏。
不过听到传闻的惊骇远不如此时亲眼目睹时来得深沉。
臧君绩以一鬼之躯,将这可怖的鬼母太岁拴系在了第十七层地狱。
‘砰砰砰、砰砰砰——’
鬼母太岁的形体疯狂涌动。
但任它将这深渊搅得翻天覆地,粉红的鬼雾漫天飞舞,那牵系着万千鬼线的半截残缺尸骸却依旧浮于半空,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这——这是——”刘义真瞪大了眼,久久不敢眨眼睛,他张了张嘴唇,想要说话,却觉得喉间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难以发出声响。
鬼母左右游移,宛如在半空之中飞转的山峰——可无论它飞往哪个方向,那些捆缚着它的丝线却都掌控在残尸之手。
赵福生心中惊讶至极。
正当她欲张嘴说话时,另一道响声在她耳畔响起来了。
“不肖子孙臧雄武,拜见臧氏祖宗!”
这声音低沉、轻颤,有些沙哑,将怨恨、激动、委屈等所有的情绪全部并兼其中。
众人本来早受鬼母太岁的‘砰砰’声影响,又受它与臧君绩残骸的对抗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压根儿没防备着纸人张会在此时隐藏在众人身侧,还出口大声说话。
这一道喊话声如石破天惊,打破了深渊的诡谲静谧,同时那股震得谢景升鬼躯坍塌的‘砰砰’声也消失了。
四周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听习惯了鬼母发出的‘心跳’声,再面对这安静时,大家竟有些不习惯了。
赵福生瞳孔一缩,飞快转头。
四周一片黑暗,她没有看到臧雄武(纸人张)的影子。
纸人张躲在哪里了?
这个念头一涌入她心头,接着一个大胆的猜想随即浮出——赵福生倏地转头,看向第十七层地狱的方向。
如她所料,那原本浮漂在半空中宛如小山一般的鬼母太岁消失了。
那以无数鬼线牵系着鬼母太岁的臧君绩残躯也一并隐匿不见。
十七层地狱的虚空内,一个男人跪在半空中。
赵福生在地狱之内呆得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看到男子背影的刹那,便将此人认出来了。
臧雄武!
58年前,正当壮年,却因搅入罗刹官司奔走而疲惫不堪,最终遭遇剧变,妻、女皆亡的臧雄武。
此时的他与后来手段毒辣的纸人张不同。
他悲愤、怨恨,还有身而为人的痛苦与绝望情绪夹杂其中。
此时年轻的臧雄武跪在第十七层地狱,他仿佛看不到来自十六层地狱处的万安县众人,跪拜在地,向虚空叩头:
“后世儿孙听闻,我臧氏先祖乃大汉朝驭鬼的佼佼者,曾为大汉朝镇魔司镇压鬼祸立下大功德。”
他咬紧了牙关,没有哭泣,却字字带血:
“老祖宗,如果天道有眼,凡事有因皆有果,为何臧氏的福报并没有荫泽后辈呢?”
“为什么坏人做事不得恶报?多少普通人勤苦劳作,我妻子与人为善,平时尽做好事,却不得好结果?贪官污吏盘剥百姓,却过得很幸福?”
第586章 杀死自己
臧雄武一开始说这些话时还能勉强维持平静,但说到后来,却越发愤慨:
“我兄弟罗刹一生清白、仗义,他杀的只是该杀之人!”
说到此处,他伸手往腰后一摸,突然拽出一颗人头,振臂将手里的人头提前往虚空之中一送:
“老祖宗,二郎县是我臧氏一门发迹之处,全族被狗官所屠,我兄弟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这是何等大功德?可他得不到正义的裁决结果!”
他的喊声震响在这十七层地狱的深渊之中:
“你看一看,他死不瞑目!”
“你——看一看——”
“看一看——”
“死不瞑目——”
“死不——”
“死——死——死——”
臧雄武的怒吼化为无穷的回荡音,在深渊之内响起,贯彻人的耳膜、识海,形成可怕的音波震荡。
他的愤怒、怨气凝为实质,竟将深渊中静沉的黑气搅动。
在这股黑气涌动下,罗刹的头颅开始产生异变。
鬼头复苏,瞪大的双眼内流涌出血水,竟开始张嘴吞噬这些黑雾。
厉鬼的脑袋品阶在疾速晋升,这一幕看得赵福生心中一沉。
她提步想要迈入内,欲阻止臧雄武的举动。
可第十六层地狱与第十七层地狱之间虽说打开了一条裂缝,但是中间却像是隔着天堑,她哪怕迈出数步,也像是在原地踏步,压根儿没有与臧雄武之间拉近距离。
无头鬼的脑袋在变异、晋阶,可提着人头的臧雄武却像是感觉不到鬼头的异动。
他仍跪在地狱内,仰头看向虚空。
臧君绩没有显形,他此时还没有变成后来的纸人张——来此之前,他只是听闻了传说,并不确定此地有没有他的祖宗。
可他走投无路。
他遭遇剧变,有大仇要报,罗刹的恩怨要了结,他还有个儿子在等着他回去呢。
这样混乱的世道,如果他无功而返,他跟臧传世迟早也会死于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厉鬼复苏的混乱世道中。
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手里的鬼头开始无风转动,晃晃悠悠,他感应到了鬼头传来的恶意:想将他一口嘶咬吞吃下肚。
但臧雄武不在乎。
他欠罗刹兄弟一条命,如果命中注定他该死于罗刹之口,那他便以这身躯喂养厉鬼。
罗刹说过,他死后愿厉鬼复苏,化为阴差,揖拿恶果。
要是吃了他能令罗刹阴差成长,他甘愿赴死,化为鬼的口中食,让罗刹清除世间鬼物。
臧雄武跪在原地,对厉鬼的头颅视若无睹。
“老祖宗,这世道太不公平了,厉鬼横行,普通人没有活路。”他说完,又叹了一声:
“凭什么?”
“我发誓,我要杀尽天下厉鬼,让我家人的悲剧再不要上演;我想要世间无鬼,想要镇压世间鬼物,老祖宗,请你帮帮我。”
“我是臧氏的血脉后人,你当年能驭鬼,我也能——”
他喊完,另一只手又从腰后一捞:
“我来之前,准备了祭品。”
他的声音阴沉:
“这是一对邪物!”
说完,他单手捧上了一颗血肉模糊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