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 第1136节
张元智则是还有些放不下扬州盐税,很是不甘心地问道:“大哥,难道就这么将扬州盐税白白拱手送于郭业?一年数百万两啊!!”
“嗤……”
张元礼摇头嗤笑一声,不无摇头道:“老二啊,你还是目光太过短浅,如今扬州盐税在朝中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皇上碍着关陇世族的力量而不追究我们张家,已经是万幸了。我们岂能再伸手去染指?再说了,如今扬州盐税年入多少数目已经是透明公开了,你觉得郭业还能从里头得到多少好处不成?嘿嘿,他便是想要中饱私囊,皇上那儿也说不过去。从朝廷国库中截留税银,始终非长久之计。以我看来,这钱庄才是源源不断稳定的敛财吸金之道。”
崔义真附和道:“师伯所言甚是啊。我们两家必须携手加快进程,尽快地将合作开设钱庄一事立出章程来。”
张元信自然跃跃欲试,而张元智也自觉大哥说得在理,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张元礼笑道:“老二莫要垂头丧气,姓郭的小子暂且让他得意去。总有一天,我们张家会为此让他付出惨痛代价的。趁着你们二人在此,老夫想从我们三房的子弟中挑选一出一个人出来,出面与崔家世侄一起负责这钱庄一事。毕竟你我三人年事渐高,不再合适东奔西跑了,将这机会留给张家年轻一辈,算是给他们一个历练的机会吧。”
张元智听罢,第一反应便推荐了自己的儿子,说道:“大哥,不如让承宗来代表我们张家负责此事吧?你看吧,如今他离开了盐运衙门,正好也无所事事,不如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
“不行!”
老三张元信率先摇头不同意道:“承宗侄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实在是不堪重用。而在淮扬与江南一带开设钱庄一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派一个得力的后辈来署理此事。而且义真初来乍到淮扬及江南一带,必须找一人熟悉此片区域的人好好襄助他一番才是。承宗这小子是什么德行,大哥你还不知晓吗?”
张元智一听老三居然将自己的儿子贬得一无是处,而且还是当着大哥还有外人的面,老脸顿时挂不住了,气道:“老三,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按你的意思,难道你想让你们家的承嗣来出面负责此事?”
张元信微微颔首,直言不讳道:“没错,我家承嗣比起承宗来,的确是稳重得多,而且也是个办事儿的人。特别是承嗣这些年都在江南一带走动,绝对胜任这个角色。”
“大言不惭,哪有这么吹捧自己儿子的?”
张元智面带讥笑地说道:“老三,你也太过高看你家承嗣了。”
“好了,别吵了!”
张元礼突然挥手阻止道:“你们两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在义真侄儿这个外人面前争吵,还嫌不丢人?唔……这样,暂时就让三房的承嗣来代表我们张家,与义真侄儿合办钱庄吧。即日起,张家内外所有资源都必须集中到一块儿,为我们与崔氏合办钱庄而倾斜。”
张元礼一锤定音,彻底将人选定了下来。
张元信自然心里乐开了花,而张元智则是心中不忿,不由又暗暗骂起自己那个不思长进的不肖子。
崔义真对于张家的内部矛盾漠不关心,拱手冲张元礼说道:“一听都听世伯的。”
突然,一名下人来到正堂外喊道:“禀报诸位老爷,门外来了一人,自称乃是扬州府衙的郡丞。说是奉郭刺史之命,前来跟二老爷讨要关于府衙从外地征调米盐的银子。”
张元智一听脸浮厉色,他知道府衙郡丞就是陈集涛。听着对方居然是奉郭业之命前来讨要银子,恍然明白过来,不由大怒:“姓郭的真是欺人太甚,这么快就找上们来了。”
在场几人自然听张元智说过的那三个条件,也是不由微微变色,都觉得郭业太过咄咄逼人了。
随后,张元礼皱着眉头挥手说道:“老二,就随他吧,早点解决这件事情,暂时不要与姓郭的有所纠缠了,我们大事为重,免得他又与他惹来什么幺蛾子坏了我们的大事。”
张元智哼道:“大哥,我们张家自然不会赖掉他的那点银子,只不过就这么低头认栽,委实堕了我们张家的威风啊!”
“呵呵……”
张元礼眼中闪过一股杀伐之意,苍老的声音中透着清冷,摇头说道:
“暂且让他得意去吧。暂时的蛰伏和退让乃是麻痹对方的最好手段。老三,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张家都要以钱庄之事为重。记住老夫的一句话,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字记之曰
——忍!”
第765章 诡异的平静
有了张元礼的叮嘱后,张元智也没有再使什么幺蛾子,陈集涛很顺利地完成了郭业交代的任务,从张元智手中得到了那笔赔付银子。
陈集涛足足拉了两骡车的银子出了古井巷。
当陈集涛拉着银子回到府衙后,郭业自然也是大感意外,在他看来这完全就不是张元智的行事作风啊。至少也要为难陈集涛一番才算正常嘛。
真是奇了怪了,虽然明知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却百思不得其解,愣是搞不懂张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不过令他纳闷之事不单单是这件,到了第二天,张家名下的油盐米铺,仿佛如雨后春笋般主动重新开张了起来,出人意表的遵守着之前的约定,没有一丝拖沓和故意为难的迹象。
最最令他不解的是,在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日里,张家居然一改往日飞扬跋扈的高调作风,隐忍低调地蛰伏了下来,不再兴风作浪与他作对,仿佛向郭业低头认栽,心悦诚服地接受了郭业主政扬州的事实。
尤其是张元礼三兄弟,据郭业一直安排在古井巷外蹲点儿的手下回报,张家三老的活动范围基本都局限在古井巷内,很少出古井巷走动,貌似过起了退出江湖隐居陋巷的生活。
这就更让郭业琢磨不透,张家到底想干嘛。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张家是因为张承宗这件事而服了软,惧怕了他,
相反,张家越是如此隐忍低调,他越是内心感到不安。
因为,张家明明知道自己此番主政扬州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接二连三又在自己手上吃了暗亏,特别是因为张承宗事件被自己摆了一道,将扬州盐税这块大肥肉给丢失了,换成普通家族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在扬州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扬州张家?
在他看来,扬州张家突然的隐忍低调,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
不过,如今他刚刚在扬州站稳脚跟,一切百废待兴根本容不得他忙里偷闲再去琢磨张家下一步的动向。
接下来又是一阵忙忙碌碌的日子……
他先是让关鸠鸠入主了盐运衙门,然后将之前张承宗私自招募扩编的三千盐运衙门护军强行解散,让关鸠鸠重新招募一批新的护军,顺利助其掌控盐运衙门,坐实了扬州盐运使的位置。
待得城中恢复了往日的繁闹之后,他便将扬州城暂时交给郡丞陈集涛与折冲都尉陈浪二人看管着。
自己则与刘振轩这个果毅都尉,率领着三百亲兵马不停蹄地走访着扬州辖下九县,了解各县民生的同时也逐一与各县的文武官员见面。
笼络人心也好,混个脸熟也罢,这都是他身为一州刺史的职责所在。
如今他乃一地的民政长官,自然要以治下百姓的生活为主。治下百姓无法丰衣足食,无法安居乐业,那么他的政绩就永远无法堆砌而成。
一路下来,走访了高邮县、仪征县、江都县、宝应县、广陵县,最后又在葛县盘桓了数日,才乘船返回了扬州城。
这一趟下访地方,足迹遍布辖下九县,收获颇丰,但也足足花费了他两个月的时间。
当他返回扬州城进了府衙,已是黄昏时分。